靜異常。
陳畫不需要緊跟著,僅憑著印玄行走時發出的細微聲響便能猜測處他的方向和位置。
印玄一層樓一層樓地再往下走,只是步伐方得十分慢,偶爾還會略微停頓,似乎在尋找什麽。
良久,陳畫聽見他聽見下來,而後他不同平時溫和的冰冷嗓音響起來:“出來。”
這話讓陳畫本能一驚,但隨即反映過來他一路都十分小心謹慎,印玄沒道理會發現他,便僵著身體沒有動作。
倒是幾息之後,一個動作拖拉、有些畏縮的聲音響起來:“地師。”
印玄倨傲地應了一聲。
語調是陳畫從未聽過的冷漠。
陳畫此刻腦子裡只剩下盤桓的“地師”二字。大約是早就有了心裡準備。此時隱約的猜測被印證,他反而沒有太多的震驚和難受,只有種果然如此的默然。
只是他想不明白,印玄一個混血半妖,為什麽會摻和到乾派的事情裡去,還能成為乾派四位地師之一。@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聽答話的那道聲音戰戰兢兢,證明印玄並不像在他面前所表現出來的溫和好脾氣。
陳畫眼神一黯,忽然有些不確定對印玄的判斷了。
他一直覺得自己很了解印玄,但看見這一幕之後,他卻發現,自己未必真正了解過他。
印玄還在問話:“出了什麽事?浮遊呢?”
他本來在休息,但忽然間心中一悸,緊接著便感覺到酒店與他的聯系斷了。酒店是他和浮遊多年費心經營的成果,他十分看中,擔心是酒店出了事,他才倉促地趕了過來。
然而到了酒店後,卻發現酒店的狀況遠比他所猜測更加的惡劣。
不僅酒店四周設下的陣法被毀,他們費了大量物力財力開辟的一方小空間全然崩潰,就連酒店裡的下屬也都不見蹤影,浮遊更是聯系不上人。
印玄心中隱約不安,只能冒險進來摸清情況。
酒店裡的人手都是浮遊驅使的役魂,唯有一個例外,就是他以役魂之法糅合了傀儡術研究出來一個侏儒傀儡。
侏儒傀儡身形矮小,亦不能以常人面貌的出現,是個半成品。印玄當初本想將他銷毀,卻意外發現侏儒傀儡十分擅長躲藏,它不僅能隱藏自己的氣息,還能在一定程度上隱藏同伴的氣息,可以必過妖管局的探測。
所以印玄將它留了下來。
發現酒店出事後,他冒險進來,便是為了找侏儒傀儡。
然而侏儒傀儡接著所說的話卻讓他臉色大變。聽聞是酒店出事是因為浮遊招惹上了饕餮,不僅連累了酒店,連他自己也被饕餮帶走之後,更是面露怒色。
“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印玄臉色難看至極,冷聲罵了一句“蠢貨”,便一拂袖將侏儒傀儡收進了袖中。
他環視酒店一圈,步伐匆匆地離開,心中則已經在思量後策。
浮遊落進妖管局手中,難保不會牽連到他。浮遊不同於酸與,兩人搭檔合作多年,彼此知根知底,一旦浮遊說出點什麽,他就危險了。
謹慎起見,他還是盡快撤離更妥當。
只是一想到自己這些日子的辛苦布局都要作廢,而造成如今局面原因,大半是浮遊盲目自負不聽勸誡我行我素,就忍不住想罵人。
……
印玄離開酒店後,便借著夜色的掩護,飛快往另一個方向行去。
陳畫尾巴一樣追在他的身後,只是跟著跟著他就發現,印玄開始專挑不好藏身的大路走,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他發現了端倪。陳畫心中剛浮起懷疑,就見印玄身形疾轉,拐進了一條無人街道。
謹慎起見,陳畫沒有立刻跟進去,而是尋了個便於觀察的位置,準備先確認一下印玄是不是已經發現有人在跟蹤他。
但他一眼望去,卻見印玄負手站在街心,正朝著他這邊看來,神色有些冷然:“出來吧,都跟了一路,何必再藏頭露尾?”
行蹤既然已經被發現,陳畫也不再躲躲藏藏。
他大大方方地從藏身之處走出來,目光冷淡地凝著印玄:“師兄大半夜不睡覺往外跑,我一時好奇,就跟過來看看。”
印玄眼中劃過訝異,不確定他到底看見了多少,放軟了聲音道:“我之前同你提過,我受人來江城來查一樁案子。”
“師兄好歹也是乾派四地師之一,怎麽查個案子還得親自出面?”
陳畫嘲諷地看著他:“怎麽乾派沒給你拍幾個下屬辦事嗎?”
印玄臉色一沉,臉上虛假的笑意盡數收斂,顯得有些陰沉:“你都聽見了?”
陳畫沒回答他,而是定定看著他問道:“為什麽?”
他其實有許多問題想問,然而問題太多,到頭來問出口的,只有簡短三個字。
印玄顯然也不會給他滿意的答案,他垂眸道:“我自由我的苦衷,師弟又何必刨根問底?你我雖然各為其主,卻沒有利益衝突……”他說著又柔和了神情,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我瞞著你,也是不想影響我們昔日的情誼。”
“師弟,師父已經沒了,我不想再與你為敵。”他帶著一絲懇求看著陳畫:“今晚之事,隻當從未發生過,好不好?”
他的神情真摯,言辭懇切,幾乎字字句句戳在陳畫的軟肋上。
印玄比他年長許多,自他被元黎點化脫離畫卷,便是印玄為他啟蒙,帶他修行。他從畫中出來時,只是一副雪白骷髏,也是印玄手把手教他筆墨丹青,教他為自己製皮囊。他是畫中骷髏,本來無親無故,印玄便是他唯一的親人。
印玄之於他,不亞於元黎之於印玄。@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如果有選擇,他又何嘗想與印玄為敵?
陳畫閉上眼,默然許久,方才啞聲道:“當做從未發生過也可以,但你要給我一個信你的理由。”
他眼神執拗地看著印玄:“不然我們師兄弟,從今往後,便只能是仇人。”
印玄目光一黯,猶豫良久,方才面露掙扎道:“好,我告訴你。”
他啞聲道:“我就是不甘心……”他緩緩走近陳畫,趁著陳畫凝神傾聽之時,五指成爪出其不意地穿過他的心臟位置,用一種沙啞低沉的腔調低笑著說:“……不甘心就這麽死在下界。”
陳畫臉色一白,聽著這熟悉的聲音瞪大了眼:“……元黎?”
見他聽出來了,印玄也不再掩飾,笑容慈和地看著他,聲音卻怨毒陰沉:“好徒兒,你還記得為師啊?”
陳畫握住他的手,手背青筋暴起,又搖頭道:“不,你不是元黎。”
若面前的印玄是元黎偽裝,他怎麽可能連只有師兄弟兩人才知道的瑣碎小事都知道?
更何況這幾日印玄天天給他做飯,飯菜的味道與從前別無二致。
如果是元黎冒充,不可能偽裝得這麽完美。
“我當然是元黎。”
印玄朝他詭異地笑了笑,手指不斷縮緊,欣賞著他痛苦的表情,眼神十分愉悅:“但我也是印玄啊……”
作者有話要說:
狴犴:打我老婆?你死了!
婪崽:打我嫂子,你沒了!
陳畫:讓我自己來謝謝:)
印玄:???
————————
終於把欠的作業補上了!
安心了嗚嗚嗚。
順便給大家推基友的古耽新文,喜歡的可以去康康!
《朕不行,朕不可》BY豔歸康
康絳雪穿成了一本古早耽美文的背景板小皇帝,一早就知道全文劇情。
主角美人受將被各路渣攻一路虐身虐心,家破人亡受盡屈辱,還被下生子藥生子強行HE。
康絳雪乘過美人受的所有豪華列車,對這個小可憐甚為憐憫,時不時向其投出憐惜的目光。
看到美人讀書,想到他即將被……
賞吧。
看到美人騎馬,想到他又要被……
再賞。
雖然救不了美人,但能讓小可憐少挨幾次也是好的。
行吧,再封他個禦前侍衛!
日子一天天過去,康絳雪邊吃瓜邊等著劇情上線美人懷孕,不小心摸到自己肚子,驚了。
???
美人肚子沒大,他的肚子怎麽大了!?
***
人人都道盛靈玉人如美玉無欲無求,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個無法宣之於口的欲望,抹不掉,藏不住,時時刻刻呼之欲出。
他要將那天下共主,九五之尊——
壓在身下。
*盛靈玉(從白到黑陰暗攻)X康絳雪(被迫演戲佛系受)
第 163 章
印玄看著陳畫愕然的神情, 笑得很得意。
他憐憫地看著陳畫:“你下手弑師的時候,想不到會有這麽一天吧?”
陳畫面如金紙,身體搖搖欲墜。
“看來我這個師兄讓你很滿意。”
他又換回了印玄的聲音道:“不如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你助我將酸與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