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說呢？雖敗猶榮？大概就是這麽個感覺。

　當然底下有人還是抱著看溫雲澄出糗的想法去看比賽的， 因為他們覺得溫雲澄挑戰姚牧？那不就跟剛剛李空一挑戰林瑾虞，林玨挑戰溫雲澄一樣被秒殺嗎？然而， 然而溫雲澄居然還真的打得有來有回的……

　一時間，有人沉默，有人歡呼，A班的同學一個個挺直了腰板， 與有榮焉。

　……

　一天的比賽落下帷幕，院長一邊思索著讓溫雲澄進入S班的可能性，一邊恭送皇帝陛下和他的幾個孩子們。

　“那兩個年輕人很不錯。”皇帝陛下已是四十有余，一圈胡茬剃得乾乾淨淨，隻留下淺淡的青色。劍眉星目，十分有神， 看得出這位陛下正當壯年。他如此誇讚了一聲， “林瑾虞是流雲派掌門之女？溫雲澄……是與她有過婚約的那個溫家？”

　“是的。不過溫雲澄應該與溫家沒有關系了。”院長簡單的把溫雲澄身世大致說了一下，這位皇帝便輕笑一聲， 搖了搖頭：

　“小家族真是……好在這孩子沒放棄。”他思忖片刻， 問：“聽說機械護臂也是這小子發明的？那炮台也是？”

　桃驚雲便說：“這孩子除了修煉， 在創造上也很有天賦。”

　“好啊，好……”皇帝笑著， 拍了拍桃驚雲的肩膀， “看來星辰學院要坐穩大陸第一學院的頭銜了。明年的學院交流賽我很看好你們。好好培養他們吧。”

　桃驚雲笑著稱是， 心知這次學院發展的資金是板上釘釘了。

　……

　接下來的比賽， 便是被挑戰下來的學員再次挑戰， 花費一天的時間。緊接著， 便開始了決出一年生各個班級內部第一的戰鬥。

　S班是不用決出第一的，因為S班內的學員等階不一，並沒有太大的可比性。

　A班比賽第一天，溫雲澄便直接站上了擂台，她拍著胸脯自信道：“快來！都來打我！一個一個來！”

　這可是賺經驗的好機會啊！溫雲澄快樂無比，然而台下的A班學員們沒有一個人跟她對視。

　溫：？

　“同學們，你們來試試啊！你們難道不想打敗我嗎？這可是A班第一啊！”

　底下有人叫道：“你應該去S班！你幹嘛要留下來禍害我們啊嗚嗚嗚……實戰課都被你打了一年了你還要賴在A班……”

　溫雲澄不甘心：“我又打不過林瑾虞，我很弱的。我近戰不行啊，你們倒是來試試啊。”

　“信你個鬼！你上個月實戰課跟我說保證不會對我的臉出手，結果呢？勞資花了一千星石才把我被你炸卷的頭髮拉直！”某不願透露姓名的A班女學員憤憤道。

　“那是誤會，這次我保證——”

　底下齊聲：“你都保證八百回了！”

　“老師，快點把溫雲澄趕下去！別讓他浪費時間了！我們都打不過他！”

　“就是啊，星士二的人非要賴在A班，非要欺負我們這群連星士都不到的！”

　“太過分了，虧我前天還給你加油了。”

　“我也加油了，嘿嘿。”

　……

　溫雲澄委屈巴巴，轉頭就想跟A班導師投訴，結果就被導師拎下了台。她看著自己一下去，班上學員們便嘰嘰喳喳開始了同等階兩兩匹配對戰，頓時感到無比心累。

　到手的經驗和積分，都飛了。

　溫雲澄歎息一聲，抬頭就看到了坐在A班觀眾席後排的林瑾虞。

　[你眼神真好。]1947心悅誠服。

　溫雲澄沒有回話，她一下子竄上觀眾台，踩著階梯快速跑到後排，一下子在林瑾虞身邊坐下：“你怎麽來了呀？”

　“看你的比賽。”林瑾虞依舊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樣子，用平淡的語調說出讓溫雲澄開心的話，她頓了一下，“不過好像看不到。”

　“哈哈~因為平時跟他們對戰了很多次，他們都知道打不過我了啦。其實我剛剛有點鬱悶的，但是看到你來我就好開心。”溫雲澄笑得燦爛，就看到林瑾虞轉頭看著她，溫雲澄眨了眨眼睛，收斂了笑，就聽到林瑾虞問：

　“為什麽不挑戰我？”

　因為我不夠強，已經不能做你的對手了嗎？

　林瑾虞眼睛很漂亮，在這樣的注視下，溫雲澄有些難為情，但她扭開頭去，還是解釋了原因：“因為……我不想跟你打架啊。不管成功還是失敗我都不想跟你這樣正式的戰鬥。”

　“我想跟你一起在S班。”

　林瑾虞愣了一下，耳尖染上些許粉色，她垂下眸子，低聲應了聲“嗯”，沒再問別的問題。

　“放假期間你是留校還是回流雲派？”林瑾虞沒再說話，溫雲澄便主動挑起了話題。她想著測試戰結束後漫長的休假期，那可是三個月啊……她都不知道這三個月該怎麽過？睡在鬥角場嗎？

　“回一次流雲派，然後在學院修煉。”畢竟流雲派內沒有煉火浴。

　這樣啊。溫雲澄感慨道：“你真的好拚命啊，明明你還這麽小。”

　林瑾虞轉頭看她，覺得溫雲澄果然還是這樣奇怪，明明溫雲澄比她還要小，卻用這樣老成的口氣說這樣的話。

　“二年生和三年生會參與學院交流賽。”林瑾虞說，“每隔一年舉辦一次，我們輪上的是二年生的交流賽，而且就這麽一次。”

　[是的，不過帝國每四年都會舉行一次全大陸性質的比賽，等你變成三年生的時候恰好遇到那次比賽。那個是面向全大陸年輕人的，二十歲以下的年輕人才能參加。]

　按照龍傲天劇本，溫雲澄想，自己應該會在比賽上一鳴驚人，勇奪第一，然後風光無限，迎娶白富美……等等，高富帥？不不……迎娶小嬌夫？溫雲澄想到這卡了殼，怎麽想都覺得不太對，索性不再想下去。反正如果擂台上不讓擺炮台，她到時候比賽也夠嗆。

　“你很厲害的，你肯定能拿第一！”溫雲澄真心實意說。

　“那你呢？”

　我？溫雲澄愣了一下，撓了撓頭，“那我就拿第二呀。”

　林瑾虞有些詫異又覺得理所應當：這是溫雲澄能說出來的話。

　真是……讓人無奈。

　明明自己在知道溫雲澄達成星士一時，就十分有緊迫感。在溫雲澄突破星士二後，在為溫雲澄高興的同時也有……嫉妒。

　其實林瑾虞一開始也不知道那是嫉妒，她只是不甘心。從小到大，林父給她灌輸的理念就是：你不可以輸給同齡人。

　同齡人中，你要做第一。你必須是第一，如果你輸給別人就會給流雲派帶去恥辱，你的母親也會對你感到失望。

　你必須要不斷努力，成為最年輕的星者，最年輕的星士，最年輕的星師……你必須成為最優秀、最出眾的那個。

　第二，是恥辱。只有第一才可以。

　林瑾虞一直都是為了第一在努力，在溫雲澄進階星士二時，她有過不甘心，明明她那麽努力，但是溫雲澄還是趕上了她。溫雲澄比她少了五年，如今卻走到與她相同的地方，這讓林瑾虞很挫敗。

　她意識到自己這種情緒很不對，溫雲澄是個很溫暖的人，而她的情緒是負面的。林瑾虞便去問了秋緋，秋緋告訴她“會有嫉妒的情緒是正常的，面對同齡人輕而易舉做到自己辛辛苦苦才能做到的事情，會有嫉妒的感覺是正常的。”

　可溫雲澄沒有嫉妒過自己。在秋緋勸慰她後，林瑾虞反而更難受了，她為自己產生這樣的情緒而感到難受。她不想成為第二，不希望失敗，不願意敗給同齡人。但是贏的話……她也不太想讓溫雲澄在那麽多人的注視下輸在自己手裡。

　她們之間那層退婚的關系，已經讓溫雲澄平白多了不少嘲諷。

　在A班開始挑戰的前一天晚上，林瑾虞沒有修煉。她抱著溫雲澄送她的小機器人坐在床上，認認真真考慮了她煩惱了這麽久的事情。

　然後她覺得，如果輸掉的話，敗給溫雲澄……也不是不能接受。如果非要做第二的話，如果那個第一是溫雲澄……也不是不行。

　在那天比賽上，走上擂台的溫雲澄是那麽的自信。溫雲澄看著自己，對她微笑，林瑾虞那時候已經握緊劍了，她已經準備上台了。但是，但是溫雲澄喊出了姚牧的名字……

　沒有挑戰她。

　失落？慶幸？放松？不解？林瑾虞從小到大都沒有有過這樣複雜的情緒，她看著台上的溫雲澄想：我們難道不是朋友嗎？

　你為什麽……都不願意挑戰我呢？

　所以她來看溫雲澄A班的班內比賽，她坐在觀眾席上，看著溫雲澄在台上和班內的學生嬉笑，後知後覺發現：溫雲澄有很多朋友。

　她對誰都會笑。

　但這似乎又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然後，溫雲澄下台了，看到了自己，笑著跑了過來。她坐在自己身邊，笑得燦爛，好像十分開心。

　林瑾虞看著她，猶豫著，還是問出自己在意了那麽久的問題：“為什麽不挑戰我？”

　為什麽寧願去挑戰二年生姚牧，也不願意挑戰同等階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