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景煥心裡一緊,頭髮都要豎起來了,他僵硬地轉頭看許清木,簡直恨不得衝上去把許清木一口咬死。
為什麽偏偏在這個關頭壞自己的好事!
許清木不管宣景煥要吃人的眼神,只是看著那幾個積極地要把宣景煥拉入管理成員的老家夥說:“你們要讓誰當管理員我都沒有興趣。只是,你們要是打算讓一些初入門的弟子都練他這套劍法,至少要自己實踐一下看看,究竟適不適合。”
幾個老家夥呆愣了一下,然後就都板著臉開始教訓許清木。
“雲中劍是蒲劍真人建議玄門弟子修習的,蒲劍真人雖然隱退多年,但他依然是當世劍修第一人,這世上要說有人懂劍法,他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你是覺得你比蒲劍真人還懂?”
“我還不知道許小道長在劍法上也有什麽高深的造詣,居然可以指點起別家的掌門來了。”
賀星楚不甘心地反駁:“蒲劍真人建議修習的只是以前的雲中劍,可不是宣掌門整理的這一版。”
立刻就有人懟她:“宣掌門又不是自己瞎編的,是從古籍上整理的。古籍還能有錯?我說實話,禦劍只是一個機械重複的訓練而已,和需要領悟力的劍法練習到底是不同的。不懂的方面,還是別多嘴為好。”
許清木對這些人的挑釁完全不生氣,按下了要冒煙的賀星楚,磕著瓜子慢悠悠地說:“如果你們的‘雲中劍’指的是我知道的從一千年前流傳下來的那一套的話,那麽宣掌門的整理就是錯漏百出。他整理的很多招式都不適合長期練習,只是一個花架子而已。所以,雖然辛苦了,但毫無意義。”
宣景煥勃然大怒,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麽!你知道我花了多少時間來整理典籍嗎?你知道每一個招式都是我試過很多次的嗎!”
許清木平靜地看著他,說:“既然試過很多次還沒有發現問題,那麽你可以考慮放棄劍道,改修他途。”
宣景煥一口氣差點沒上來,死咬著牙克制著自己說:“那你倒是說說看,到底哪裡有問題!”
許清木道:“首先,你整理出來的劍法,太過套路,太過死板,每一招每一式都固定了,很容易就能分解找出克制的招式。劍法要講究靈活變化,實戰之中根據對手的出招而調整。要是大家都練這麽套路的劍法就完全沒有意義了,反正每一招都有另一招來克,不用比了,互相念招式,面對面報菜名不就得了,還不容易受傷。”
眾人:……
好像是有那麽點道理。
宣景煥臉都綠了,許清木不管他,還繼續說:“僅僅是沒有好處也就罷了,你這劍法練多了還傷身。第二式第三招損膝關節,第三式第一招損脊椎,第五式第三招損足根骨。太多了,沒全記住。”
他的語氣實在是太篤定,不知道為什麽有種不容反駁的氣勢,一時間眾人都沒有說話,都開始默默回想並且比劃了一下剛才的宣景煥舞的招式。
坐在主座上的宣天元輕輕拍桌一聲,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他。他面色不善,但還是維持著大家主的體面,說:“小道長可不能胡說啊,你說的這些,有什麽依據嗎?”
許清木眨眨眼,道:“依據就是,這套劍法根本就不叫‘雲中劍’這種俗氣的名字,而且一直以來從未失傳。它就是我們凌雲觀多年來傳承的一套普通劍法而已。”
宣景煥要窒息了,道:“玄門弟子練了快一千年的雲中劍,你說這不叫雲中劍,那它叫什麽?”
許清木道:“它叫想怎麽舞就怎麽舞劍。”
眾人:……
整個會議廳安靜了一瞬,四處就開始傳出竊笑聲。
連續受了許清木兩天氣以後,宣景煥實在是忍不住了,大步走到許清木的面前,說:“既然你說得這麽頭頭是道,那不如我們來比一場,比了就知道誰對誰錯。”
許清木沒有吭聲,只是抬眼無言地看著他。
宣景煥歪著嘴,道:“怎麽,怕了,不敢?”
許清木依然不答,賀星楚立刻就跳起來,道:“你知不知道有個詞叫自取其辱?我師兄不搭理你,是不想讓你在自己家裡丟人,就你那個劍術,連我都打不贏,還想和我師兄打,省省吧。”
現場又是一陣靜默,王三有點不安地看著許清木,說:“你們凌雲觀的人……都、都這麽囂張嗎?”
許清木認真地問,“有什麽問題嗎?”
王三:……
宣景煥回過神來了,哈哈大笑了兩聲,開口道:“我沒有欺負小姑娘的愛好。”
賀星楚挑眉看著他,說:“僅僅是因為我性別女,你就覺得你高我一等嗎?我看你也就是個頭比我高了一點,還不都是兩條腿的人,沒看你多天賦異稟長出三頭六臂來。再說了,玄門都是看實力說話,你搞性別歧視還挺驕傲嘛,要不等你能贏了我再驕傲吧。”
“你簡直……”宣景煥這兩天被這師兄妹二人連番懟,對他們都恨得牙癢癢,也不管自己有多失態了,立刻道,“比就比!贏了你再贏你師兄,我也不損失什麽。”
賀星楚很雞賊地說:“既然是比劍法,我們就純用物理攻擊,誰都不準用靈力怎麽樣?這樣更能看出誰的劍法更優越。”
宣景煥立刻上當,道:“好啊!怎麽比都讓你們心服口服!”
賀星楚嘿嘿一笑,已經忍不住摩拳擦掌要暴打這個copy精了。
宣天元眼看宣景煥脾氣要失控,連忙乾咳一聲想要阻止宣景煥犯蠢。他宣景煥一個掌門和別家的普通弟子比試已經是自降身份了,還要說這種慪氣話,簡直是丟人。
只不過宣景煥年輕氣盛受不得激,根本沒有管他爹的暗示,死盯著賀星楚說:“你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我是不會讓你的,到時候可別哭!”
賀星楚冷笑一聲,許清木幽幽喝了一口茶,對宣景煥說:“可千萬用全力,別讓這丫頭贏得太輕松。”
宣天元聽不下去了,冷著臉大聲道:“行了。”
他正要出聲阻止這場比試,許清木就輕飄飄地率先開口道:“既然要比,就不要這麽無意義的比吧,怎麽著也得下個賭注……這樣吧,我就拿凌雲觀來做賭注。”
宣家父子突然同時挺直了腰背,眼睛都亮了。
宣天元的眼珠子開始轉動,瞬間就決定了不阻止他們的比試。
凌雲觀雖然說沒落了,但好歹也是千年古觀,存了不少有價值的舊典籍,而且凌雲觀可佔著桃花林景區最好的位置,光是那塊地就值不少錢。
誰都沒想到許清木為了逞強竟然把凌雲觀都拿出來賭了,簡直是昏了頭!
宣天元生怕許清木反悔,連忙冠冕堂皇地說:“其實,你們都是年輕人,互相切磋一下技藝也是有助於修為的提升,主要注意點到為止,不要傷人。”
“真要打啊?”王三連忙站起來,急匆匆地說,“劍太危險了,必須得換成木劍。還有說好了不能用法術的,任何人都不能掉一根汗毛,不然我這工作都要丟。”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全望著王三,非常驚詫這個人的存在。宣天元看著他,驚道:“你是誰?你什麽時候進來的?”
王三已經習慣了,默默亮了一下自己的工作證,而後宣天元旁邊的一個弟子在他耳邊說了幾句,他恍然大悟,轉頭對著王三笑起來,說:“原來是吳副科長,真是怠慢了。不過你在也好,你不是我們玄門中人,正好做個中立的見證。”
王三道:“我姓王。做見證沒問題,但是你們千萬不能傷人。”
宣天元道:“自然不會。”說完又把目光轉向許清木,說,“既然小道長這麽有誠意,拿凌雲觀來賭,我也就拿我這棟宅子和小道長賭吧。”
他這話說得非常輕松,顯然有著百分百的自信。
許清木笑了笑,問賀星楚道:“你覺得怎麽樣?”
賀星楚四下望了望,說:“我就說實話了,這宅子裝潢太俗,我不太喜歡。而且我們修行的人對物質要求沒那麽高,這樣吧,用宣掌門的邁巴赫來賭。我覺得那車代步挺好的,畢竟我不會禦劍。”
宣景煥:……
心都要被扎成窟窿了……
但想著一會兒就能讓許清木出醜,宣景煥又有了精神,冷笑著開口說:“賭注再加一項,你們要是輸了,許清木以後再也不許穿青衣戴木簪。”
這話簡直太太太小家子氣了,許清木說:“好啊,只要你能贏。”
說到這裡,許清木突然想起了宋玦說他腦袋圓適合剃禿瓢。不知道為什麽,當時特別氣,現在卻覺得特別逗。
於是許清木又說:“你贏了我就去剃個禿瓢。”
說完許清木兀自“撲哧”一笑。
那笑容明豔得過分,比這正午的陽光還要耀眼,更顯得宣景煥上不了台面。
宣天元瞪了這不成器的兒子一眼,忙不迭就讓人拿紙筆朱砂準備立契。
“我能買個馬嗎?”一道清麗的女聲響起,眾人又順著聲音望去,只見玉問單手托腮,正在用看熱鬧的眼神看著這邊,說,“其實我也挺缺代步車的,想加入戰局。”
立刻就有年輕的男修湊到她的身邊,殷勤地說:“玉小姐,你看凌雲觀的樣子,像是能拿出豪車來的嗎?你不用賭,想要什麽車,我可以送你。”
玉問看都沒看他,翻白眼說:“我賭的可是小道長贏。”
四下頓時嘩然。
許清木也轉頭去看玉問,那英姿颯爽的漂亮姑娘臉上帶了點兒狡黠的笑,繼續說:“宣老爺子要是不介意的話,可以把那輛卡宴也拿出來賭嗎?我還挺喜歡卡宴的。”
幾名年輕的男修又著急了,圍著玉問小聲說:“別想不開啊,你背後沒有家族靠山,都沒有同等價值的東西拿出來賭。”
“你怎麽想的啊,這百分百輸的賭局參加什麽啊,千萬別任性。”
“輸了還要得罪宣家,不值當,想要車我真的可以送你。”
……
宣天元像是看傻子一樣看著這個漂亮姑娘,皮笑肉不笑地說:“玉小姐想加入也可以的,只是,不知道玉小姐想用什麽做賭注呢?”
玉問道:“我的微信號。”
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