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爾感覺這個世界有點魔幻,他茫然地抬起滿是泥的臉,看到夏子明依然還站在原地,一動沒動。
於是他在地上趴了整整一分鍾冷靜自己的情緒,接著猛地從地上爬起來,胡亂抹掉自己臉上狼狽的泥土,然後深吸一口氣,咬牙說:“剛剛的一切都不算!現在重新開始!我要認真了!”
這一次,丹尼爾穩住了自己的下盤,許清木看他那架勢就覺得他要倒霉,想勸勸他,但剛剛說出來一個“別”,他已經朝著夏子明猛衝了過去。
許清木清晰地看到夏子明頭上的那團紫氣“嘭”地亮了一下,也就在同一時刻,丹尼爾毫無征兆的渾身抽搐,然後猛地向後一仰。
摔就算了,摔了之後仿佛有人在踢他似的,他就那麽骨碌碌地滾了好幾圈,一轉眼就滾到了樓梯前順著往下摔。
這樓梯特長,真摔下去肯定會受不小的傷。
而許清木動作飛快,原地躍起身影一晃就到了台階下,抬腳就攔住了丹尼爾往下滾的趨勢,接著提起他的後衣領就把他拎了起來。
丹尼爾本來就已經被滾暈了,現在脖子猛地被衣領勒住,他突然感覺到一陣窒息,接著就開始翻白眼。
但許清木沒看見,拎著他躍上了那幾階樓梯,再次回到了平地,輕松地把丹尼爾給放在了地上。
而這個時候,丹尼爾已經半暈了。
幾人趕緊上前檢查丹尼爾的傷勢。
外傷不嚴重,但他張著嘴,翻著白眼人事不省,明顯就是缺氧。
賀星楚摸著丹尼爾的脈搏,說:“不是,師兄,你把人給勒暈了。都跳下去救他了,為什麽就不能把他給抱上來?”
話音剛落,許清木和宋玦就異口同聲地喊道:
“憑什麽!”
“憑什麽!”
說完兩個人互看了一眼,表情都有點別扭。
然後他們又迅速轉頭,假裝剛剛什麽都沒發生。
對許清木來說單手拎起一個壯漢和拎一隻小雞仔沒什麽區別。但第一次宋玦摔跤,許清木是抱著他回凌雲觀的,前段時間宋玦暈倒,許清木也是想也沒想就公主抱。
這其中的差別他不願去細想,反正他就是不想那麽抱著宋玦以外的人,他能把這個蛋妞兒從台階下拎上來已經不錯了。
賀星楚攤手道:“行吧,行吧,反正已經暈了,先弄回去檢查傷勢,等他醒了再說。”
然後許清木就扭頭不管這人了,其余小道士把他拖進了凌雲觀找了間房安置好,處理了外傷之後,文博涵和夏子明就負責守著他。
第二天早上,倆人正瞎聊著天呢,突然聽到一陣抽咽聲。他倆驚訝地轉頭望床上看去,瞧見丹尼爾在床上躺著,雙眼盯著天花板流淚。
也不知道他哭了多久了,眼眶都是紅腫的。
文博涵驚恐地道:“蛋妞兒,你可別碰瓷,我們沒欺負你啊!”
丹妮爾側過身去面對著牆壁,然後幽幽怨怨地用並不熟練的中文說:“你們華國人……太過分了!那個小道士明明比我輕那麽多,都不是一個量級的……卻有那樣的速度和力量……我也是練武的,他一出手我就知道我輸了……為什麽會這樣?難道這就是華國人的種族天賦嗎?我辛辛苦苦那麽多年才拿到了金腰帶,還是打不過華國人,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丹尼爾的中文也不太標準,說得亂七八糟的,倆人也聽不懂他究竟在嘟囔什麽,隻好把宋玦和許清木給叫了過來。
再見到許清木,丹尼爾一下從床上坐起來,眼神幽怨地看著他,更多的眼淚就流了下來。
“……”許清木道,“難怪要取個姑娘的名字,果然是水做的。”
丹尼爾受了極大的打擊,覺得自己哭也是正常的。他死盯著許清木,過了會兒突然道:“我不走了,我要在你們這裡學華國功夫!”
許清木還沒說話呢,文博涵立刻反對道:“你這個黃毛仔好大的口氣,又不是道士你憑什麽留下?我們從來都不留閑人的。”
丹尼爾大聲說:“不就是掃地嗎?我也可以掃!”
好脾氣的夏子明都怒了,道:“你還想搶我的位置?”
丹尼爾委屈,心裡還有點怵這位掃地僧,猶豫了一下,又說:“我有錢,我可以給你們道觀投資,給你們擴大規模。”
他說完突然看到許清木身邊那個英俊的男人勾起嘴角笑了笑,然後慢悠悠的從上衣口袋裡拿出了一張名片遞給他。
丹妮爾看了一眼,險些窒息。
他對生意沒興趣,知道的華國內公司不多,但像宋氏這種大集團他當然是知道的。
“怎麽回事!”丹尼爾簡直要瘋了,道,“你們不是一個小道觀嗎?究竟藏著些什麽神仙?!”
許清木懶得理他,就說:“差不多行了,回去吧。”
丹尼爾不甘心地咬著嘴唇。
他從前的優勢在這裡竟然顯得如此一文不值。他又忍不住想流淚了,然後絞盡腦汁的想自己的優勢,連忙說:“我還會唱rap,還會b-box。”
還在說著話,人已經被宋玦給拽著胳膊架了起來,宋玦毫不留情地道:“會口技和報菜名的話,去隔壁相聲社,那裡適合。”
被拖拽出去的過程之中,丹尼爾還在垂死掙扎地喊:“我還會很多!我煎蛋從來不糊!我還能吃螺螄粉!”
許清木勸道:“你別被那些網友忽悠,你要相信科學,我們的功夫就是簡單的拳頭硬速度快,一點兒都不神奇,而且這個世界上也沒有仙法。你不都說了我們那是魔術表演嗎?別太在意,乖乖當你的拳王吧。”
丹尼爾很抓不住重點地說:“當王八也可以!但是你要讓我留下學武!”
許清木:……
許清木揮揮手,宋玦就繼續把他往外拖,他一路鬼哭狼嚎,把其他小道士也給吸引了過來,甚至連一直在三清殿待著的縊鬼聽到這動靜都飄了出來,在人群外遠遠地看著。
看到丹尼爾的臉以後,縊鬼輕輕“啊”了一聲,突然出聲,說:“這個人好像……好像見過……”
這聲音很小,在人群裡也一點兒不明顯,但許清木還是很敏銳地注意到了,於是他立刻喊宋玦:“等一下。”
宋玦停了下來,丹尼爾也立刻停下了哀嚎,抱著旁邊的一根柱子不肯撒手。
許清木對縊鬼道:“你見過這個人嗎?”
縊鬼有些怯怯地往前飄,飄到了丹尼爾的面前,緊緊盯著他的臉,然後緩緩地說:“好像……見過,很眼熟,但是……”
說完,他又有點控制不住地要無實物表演做工。
宋玦回頭對許清木道:“縊鬼想不起來,可能蛋妞兒能想起來。”
許清木點點頭,喊了一聲“美美”,在遠處和哈士奇玩得正歡快的白美美就趕緊往這邊跑了過來。
丹尼爾不明白他們為什麽突然開始就對著空氣說話了,但他認為是一種趕走他的策略,於是抱著柱子說:“你們說什麽我都不會走的!”
許清木懶得理丹尼爾,只是用下巴示意白美美,白美美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走到丹尼爾的面前,握緊拳頭,閉上眼睛,“嗯”了一聲。
丹尼爾隻覺得白光一閃,他眼前突然就出現了一個穿著馬褂臉色憔悴的青年。
這青年完全是憑空出現,毫無征兆,一點兒緩衝都沒有,臉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丹尼爾嚇了一跳,連忙後仰惶恐地道:“這又是誰!怎麽突然冒出來的!你不是說要相信科學嗎!”
“這非常科學。”許清木敷衍了一句,然後對縊鬼說,“你仔細看看他是不是你認識的人。”
縊鬼慢慢靠近丹尼爾,死盯著他看。
丹尼爾的心都揪起來了,他覺得眼前這個突然出現的人有點奇怪,靠過來的時候周圍的空氣都涼了幾分,而且這人的臉色還泛著青紫,有一種死氣,完全不像是正常活人。
丹尼爾越發緊張,死死抱著柱子,大聲說:“你們又在玩把戲,想嚇我!可我是不會走的!”
縊鬼看了丹尼爾的臉半天,又是“啊”一聲,突然道:“我應該做工了!”
然後立刻開始了無實物表演。
這詭異的景象把丹尼爾給搞得更加惶恐,他實在忍不住拔高音調,大聲道:“你到底在幹什麽!離我遠點啊!”
丹尼爾這聲音一大,倒是把縊鬼給嚇得一個激靈,他猛地一鞠躬,道:“對不起老板!我會好好做工的!”
一緊張,那兩顆眼珠子突然就從眼眶裡掉落了出來,落在了丹尼爾的腳邊。丹尼爾大驚,呼吸一窒差點又暈了,急忙在心裡說這是魔術,可接下來他就看到眼前這個人蹲下來撿起眼珠子就往眼眶裡塞。
丹尼爾終於瘋了,放聲尖叫,縊鬼也被他這一驚一乍給嚇得不輕,連忙抬起頭,緊張地道歉:“老板,對、對不起!讓我吃飯吧!”
剛說完,他鮮紅的舌頭也掉了出來。
丹尼爾猛地吸了一口氣,幽怨又恐懼地看著許清木說:“你騙我……這不科學!”
然後都丹尼爾再也承受不住這輪番的刺激,兩眼一翻再次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