獲得“保護傳統文化重大貢獻獎”後,許清木又陸續獲得了“枝城旅遊特別貢獻獎”“道教文化優秀宣傳獎”“青年致富帶頭人獎”等等獎項,獎金共計兩千三百元,錢不多,但那一整面牆的紅彤彤錦旗,卻是榮譽的象征。
網友們對許清木越來越感興趣了,他可以仙氣繚繞地在竹林之中舞劍,可以張牙舞爪地懟人,可以穿著道袍唱搖滾,可以所到之處總是帶著一連串的神秘事件。而現在,他竟然還可以這麽接地氣地接受各種官方表揚,如此根正苗紅。
這人設也太過於豐富了,比那些營銷出來沒有任何業務能力的流量有趣多了。
所以,許清木自然也有了數量龐大的粉絲,但他不是明星,不需要維系粉絲,因此也沒有受到太大的困擾。
不過因為最近這一系列獎項實在是太過於根正苗紅,於是,今年的“道教國際交流會”,官方就向許清木發來了邀請。
“道教國際交流會”和“佛教國際交流會”是省民宗廳和有關部門聯合舉辦的活動,每年都有。這兩項活動會分別選寺院和道觀,組織團體出國交流演出,展示華國宗教的音樂、武術等藝術。
過去很多年因為道門的沒落,道教交流會都辦得很冷清,幾乎沒有人知道,而現在許清木和凌雲觀大火,這個活動的首選也就是許清木。
升職成為正科長的王三上山向許清木發出了邀請,還以為許清木不會答應,誰知道許清木聽說能公費旅遊二話不說就同意了,還打算帶著全觀一起薅王三的羊毛出去玩。
於是王三收到的團體成員清單如下:人數15,鬼數2,狐數1。
王三覺得有點好笑,但有關部門還是批了,畢竟他們都知道了許清木的厲害,以後要是有大案子,還指望著許清木能幫忙呢。
於是,凌雲觀一紙通知宣布閉觀半個月,一切準備好後,凌雲觀全體成員就和有關部門的工作人員一塊兒浩浩蕩蕩地出發,前往大洋彼岸。
這對許清木來說,有很多的第一次。第一次坐飛機,第一次出國,第一次離開他的心理安全區。
但他竟然一點沒有感到忐忑,因為宋玦在身邊,十幾個小時的飛機似乎一點也不讓人惱火,落地之後,面對完全陌生的語言和環境,他也沒有覺得不適,反倒是湧起了許多的新鮮感。
米國這邊的交流會負責人早早地等著接機,將許清木一行人接到了酒店,休息一夜,第二天負責人就帶著他們去了表演場館。
表演場館定在了劇場街。劇場街有不少的劇場,時不時會有各種表演和話劇。這次他們的交流會選在了一座不錯的劇場,共有兩層,能容納一千名觀眾觀看演出。
許清木將劇院上下看了看,說:“這劇院修得倒是漂亮,但有點小了,才一千坐席,不夠啊。”
宋玦將他的話翻譯給了負責人,負責人聽完,非常禮貌地對許清木用英文說:“應該是夠的,不夠的話。我們二樓還可以開設兩百位的站席。”
還沒翻譯,許清木就從負責人的面部表情讀懂了他的意思——他們這場演出並沒有太受歡迎。
當然這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這是異國他鄉,人家有自己的信仰,這場也只是交流活動,票大部分都是送給了高校或者政府機構的工作人員。賣票的渠道也有,估計只有一些做研究的或者愛好華國文化的當地人會買。
但許清木還是悠悠然地說:“表演一共有三場啊,真是為第一場來的觀眾感到慶幸,因為後面兩場的票價都要漲。”
負責人聽完宋玦的翻譯,臉上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但最後還是禮貌地微笑,繼續給許清木介紹劇場以及表演安排。
簡單地熟悉場地和彩排之後,一群人就沒事兒幹了。
負責人再次出現,給了許清木一遝票,然後說:“這是隔壁拳擊場的門票,是這邊市政府送的,今晚是業余綜合格鬥賽的五強賽,各位如果有興趣的話,可以去看看。但小孩兒就不要帶去了,恐怕過於血腥。”
許清木接過票,看見票面上畫著兩個肌肉虯髯的大漢戴著拳擊手套對峙。
負責人還有別的工作要忙,也沒給他們解釋,宋玦就上網搜了一下。
雖然名字叫做業余賽,但其實選手也都是經過系統訓練的,不輸專業選手。特意取名業余,就是相比於專業賽,規則更加開放,限制更少,刺激程度也更強,它是介於正規格鬥賽和黑拳賽之間的灰色地帶,所以非常吸引人。
而且去年的中量級拳王今年也進入了決賽,目前是關注度最高的選手。原因無他,這人長得帥還是個富二代,可是偏偏不願意繼承家產要追求夢想搞格鬥。
剛好這比賽時間和許清木他們的表演時間是重合的,而且還都在一條街上,那位富二代拳手的冠軍賽就在三天后凌雲觀的最後一場表演時。
難怪負責人會那麽篤定他們表演的票賣不出去。別說是這一條街了,估計現在他們全國都在期待這場格鬥賽,誰還看一個國外的文化表演啊。
小道士們聽完有些不忿,都不想拿那格鬥賽的票。
賀星楚說:“我在網上看過這種格鬥的,打的一點兒美感都沒有,有什麽好看的。”
其他人也附和道:“是啊,這票不要,撕了撕了。”
宋玦拿著票道:“撕了也不必,既然這比賽這麽火,這票應該挺值錢的,要不拿出去賣了。”
眾人:……
許清木覺得好笑,說:“宋總,你那麽大一老板,平時花錢如流水,上百萬買塊表眼睛都不眨的,這點兒錢你也要賺啊?”
宋玦一本正經道:“不然你以為那麽多錢是哪裡來的?”
周圍一片笑,許清木也掩嘴。但他知道宋玦這人沒什麽愛好,就真的很喜歡賺錢,於是也就順著他的話,說:“行吧,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咱們就陪著宋老板去賣票。”
“等等。”賀星楚笑了笑,說,“師兄,你陪宋老板去吧,我們其他人都想去主題公園玩。”
她話剛說完,一群人就齊刷刷地點頭,連一向黏人的白美美都跟著點頭表示不想跟著他們。
宋玦站在許清木身後,滿臉笑意地對他們比起大拇指點讚。
這群孩子終於懂事了。
許清木依然沒有搞清楚狀況,看著那群人高高興興地走了,還喃喃地說:“他們什麽時候背著我商量的。”
宋玦輕笑一聲,說:“別管了,我們也出去逛逛。”
此時天色擦黑,華燈初上,劇場街的夜景也顯現了出來。
劇場街沿著寬闊的運河而建,各個華麗的劇場都點亮了燈光,在河中投出搖曳的倒影,頗有些浪漫的味道。
二人沿著河岸邊走邊聊,靠得很近的身影也倒影在了水裡。許清木看了一眼,也不知道為什麽,竟然在這異國他鄉有一種莫名的安心和歸屬感。
宋玦嘴角含著笑,時不時瞄一眼許清木的側臉,隻覺得心裡一片安寧,心中想,希望這條路能夠再長一點。
沒一會兒,倆人已經走到了那個格鬥賽場館的門口,現在比賽還沒有開始,門口已經是大排長龍,等待入場的和等著門票撿漏的都在。
許清木也就這麽看了一眼,旁邊突然就竄出來一個裹著風衣的外國青年,勾著腰湊到許清木身邊,壓低聲音說了一句話。
說完神神秘秘地拉開了自己的風衣,內側掛滿了各式各樣的票,其中有幾張格鬥賽的票,還有一大堆凌雲觀道文化表演的票。
許清木一下想起了那個在凌雲觀門口買票的黃牛。
雖然有著不同膚色不同國籍,但他們有著同樣的神情和同樣的目的,所以許清木就算聽不懂也知道他說的是什麽——要票嗎?
許清木和宋玦相似一笑,然後宋玦也拿出一遝票,用英文問他:“我也有,你要嗎?”
這外國黃牛一看眼睛都直了,連忙驚喜地道:“你竟然有這麽多票?哪裡來的?格鬥賽的票很難搶的!”
宋玦看著他,微微笑起來,說:“想要嗎?我們可以換。我這裡有十六張格鬥賽,換你手裡全部道文化表演,怎麽樣?”
黃牛張大嘴想說什麽,但回過神來又立刻調整自己的表情,裝作沒有那麽驚喜的樣子。接著說:“哎呀,我這些票是用來賣的,一般不換。”
宋玦拉長音調“哦”了一聲,說:“這樣啊,那算了。”
說著就要走,黃牛攔連忙伸手攔住他倆,訕笑道:“哎呀,今天和兩位先生聊的開心,就當認識一下,換就換吧。”
他很怕宋玦後悔,連忙把自己包裡的所有文化表演的票都拿了出來,雙手遞給宋玦。
宋玦和他換了票,他的臉上立刻露出滿意的笑容。
許清木臉上也露出滿意的笑容,說:“恭喜你,你就是被宋老板逮到的蚊子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