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許清木靠近溫綸的時候,他飛快地轉身,一句話多余的廢話都沒有說,縱身破窗,從這二十多樓層的寫字樓一躍而下。
也不知他從哪裡找了把劍往空中一扔,立刻便禦劍而飛。
這還是許清木重生以來第一次見到有人和他一樣會禦劍。
不過現在沒有時間用來驚訝,許清木和宋玦也配合得相當默契。宋玦從箭筒裡抽出一根箭扔在空中,許清木便以箭為劍,拉著宋玦一步上前,飛快地朝著溫綸的方向追了過去。
這青天白日,許多路人一抬頭見看到了半空之中飛行的人,紛紛停下腳步,發出一陣陣的驚呼。
這時候接到通知王三也剛好趕了樓下,連忙安撫眾人,硬是睜眼說瞎話,非說那是兩隻風箏在飛。
幸而片刻間這他們都飛快地遠離了鬧市區。
溫綸一直朝著郊區的方向去,許清木便神色嚴肅地說:“他好像是朝著凌雲觀去了。”
宋玦“嗯”了一聲,站在許清木的身後用箭矢瞄準了溫綸。
但一箭射出去,溫綸卻還是靈活地躲過了。
許清木怕這人會對凌雲觀的那些弟子們有所不利,便加快了禦劍的速度。
不過,在他們要到達凌雲山的時候,溫綸突然轉彎,朝著凌雲觀對面的玉泉山方向飛了去。
許清木和宋玦都有些沒有想到。
自從一年多以前玉泉山發現古墓以來,整座山就被封了。除了考古的科研人員和一些政府部門的人,就沒有別的人員出入。許清木偶爾看新聞會關注到一點兒這邊的情況,知道專家學者們認為這座古墓很有研究價值,一直在緩慢地挖掘之中。
許清木心裡升騰起一種異樣的感覺,接著,他就看到了溫綸一路飛過了政府拉的警戒線,到了古墓的入口,然後飛快下落。
許清木也趕緊下落。
幸好今天放假,這古墓入口處並沒有工作人員守著,否則還不知道這個神經病會不會又傷人。
溫綸面對這古墓的入口,背對著許清木,魂魄上的箭矢還插著,看上去很是痛苦和疲憊。
但他卻是看著那古墓輕輕地笑出了聲,越發顯得中二神經病。
許清木煩躁地看著他的背影,說:“你這一千年,也算是修煉得夠厲害了,只有一半的魂魄還帶著傷,也能跑那麽遠。”
溫綸慢慢地轉過身來,聳聳肩道:“但也不是掌門的對手。不跑了,我知道跑不掉。”
可他還有一半的魂魄不知道在何處,也不知道在謀劃著什麽。
許清木還想套一下他的話,但他似乎沒有和許清木說話的意思,只是自己自顧自地說:“我以前還以為掌門永遠都回不來了,所以這些年我時常都會到這,來懷念一下掌門。”
許清木警惕道:“你什麽意思?這墓和我有關嗎?”
溫綸答非所問地說:“我依然是很崇敬掌門的。雖然你背叛了最初的誓言和承諾,但還我心目之中最接近宇宙之神的人。”
許清木真被這個神經病給搞得沒脾氣了,說:“你差不多得了,別試圖用你那套邪教理論來試圖洗腦我。”
“什麽叫邪教理論?”溫綸微微皺眉,“其實我給信眾們講的東西,大部分都是當年掌門教給我的。像我們這樣平庸的凡人,怎麽可能窺探天機?只有掌門這樣天生仙骨的半仙才有那樣的資質。哦,對了,包括掌門認為的那個很無恥的法術——就是將人的魂魄送去無間的方法,也不是我能想出來的。只可惜掌門忘了,這分明是你的奇思妙想。”
許清木略微愣了一下。
宋玦在他身旁輕聲說:“別聽這個神經病的,他是說不出陽間的話來。”
許清木回神,決定不再和溫綸廢話,隨手撿了根樹枝便朝著他襲去。宋玦的箭矢幾乎是和許清木同時發出,一左一右,非常默契地襲向了他。
溫綸立刻抬劍抵擋了兩下,雖然盡力了,但一個回合之後就發現自己根本沒有還手之力後,索性躺平。
片刻後,樹枝和箭矢插入了溫綸的左右肩頭,溫綸猛地倒地,吐出一大口鮮血。
許清木一腳踩在他的傷口上,怒道:“少裝什麽高深莫測了,你到底想幹什麽,有話就說!”
溫綸艱難地咳出一口血,依然是不肯說人話:“反正,咳咳,你早晚會知道的。”
說完又開始笑,這笑聲簡直是有神經病氣息濃重到了極點,許清木真的是忍無可忍,又用力踩了一腳他的傷口。
溫綸立刻痛苦地大叫起來,但即便如此,他也沒有要說實話的意思。
許清木知道他現在就是在給自己躲在暗處的那另一半魂魄拖時間,好讓那一半魂魄將暗中謀劃的事情完成。
但目前真的拿他沒辦法,他這個千年的神經病,又不是暴打就能讓他吐露真相的。
許清木目前想不到更好的辦法,只能抬手掐住了他的脖子,把他的魂魄從溫綸的身體裡抽了出來,然後用一張符紙五花大綁。
溫綸的身體迅速地變成了一具僵硬的屍體,而在許清木手裡的魂魄也因為受傷呈現出了半昏迷的狀態。
許清木心裡想知道真相的念頭像是貓抓一樣。
這個神經病到底想幹什麽?前世他們究竟有什麽恩怨?眼前這座墓穴和他又有什麽關系?
這一個個的問題都讓許清木無比得頭疼,也無比得煩躁。
宋玦上前,安撫地摸了摸許清木的腦袋,說:“先別著急,把他給帶回去,走一步看一步。不管怎麽樣,我都會陪著你的。”
許清木很快沉溺在了宋玦的聲音裡。
不管怎麽說,宋玦在身邊,倒不至於絕望。於是,許清木衝著宋玦露出一個淺淺的笑意,輕聲說:“嗯,不管他想做什麽,我都不會讓他得逞的。”
將這神經病的一半魂魄帶回凌雲觀關押起來以後,許清木和王三見了個面,溝通了一下最近發生的事情,然後就徹底地什麽都不想,決定讓自己放松一下。
因為他們疲憊地跑了這麽長一段時間,竟然已經到了農歷新年了。
這一次的新年,宋玦沒有下山,而是陪在了許清木的身邊。
除夕的清晨,許清木被院子外的吵鬧聲叫醒,他迷迷糊糊地爬起床,打開窗戶看出去,便看到了在院子裡掃雪的宋玦和白美美。
二人穿著父子同款的黑色羽絨服,一邊掃雪一邊玩雪,將院子給弄得狼藉一片。許清木看著著倆人,心裡的焦躁和起床氣都消散了。
宋玦也注意到了床邊的許清木,便回頭對他說:“今天難得起來得早,快來幫忙掃雪貼對聯,除夕就不要偷懶了。”
許清木笑笑,披上衣服就走出了院子。
或許是有宋玦在的原因,許清木感覺這個除夕尤其得熱鬧,白天忙了一整天給凌雲觀灑掃,傍晚全觀都聚集在廚房包素餃子。夜幕降臨之時,大家吃著素餃子,溫著酒,賞著紛紛揚揚落下將整個凌雲山都覆蓋的雪。
好像整個世界的喧囂都不見了,許清木的心尤其安穩。
零點將近之時,賀星楚便開始怎呼:“倒計時要到了!在新的一年來臨的時候,去擁抱你最愛的人啊!”
她話音剛落,眾人便開始笑著打鬧著要找人擁抱。看上去都互相嫌棄,但又互相感情都很好。鬧騰一陣,每個人都找到自己要擁抱的對象。
白美美卻陷入了糾結之中,他的小臉蛋全皺起來了,表情非常緊張。
畢竟他有兩個爸爸,都是最愛的,在新的一年來臨之際,他要去擁抱誰呢?
宋玦很快幫他做出了選擇,他迅速將白美美給抱了起來,塞到了許清木的懷裡,然後他走上前,張開雙臂,用他寬闊的胸膛將這一大一小都圈在了自己的懷中。
許清木在這寒冷的冬夜撞進了這樣一個溫暖的懷抱裡,鼻息之間全是宋玦的味道,而懷裡軟乎乎的白妹妹像個洋娃娃,這感覺……好像做夢一樣。
強烈的熾熱感讓許清木的耳廓又泛起了紅,身後響起其他人的起哄聲,許清木越發不好意思。
宋玦卻完全遊刃有余,還收緊了懷抱輕聲說:“倒計時了。”
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許清木數了宋玦的心跳十下,然後,眾人的大聲歡呼就響了起來。
“新年快樂!”
宋玦輕輕的聲音並沒有淹沒在眾人之中,他柔柔地說著:“新年快樂。這是經歷了一千年以後,我們相擁的第一個新年,在一起的第一個新年。”
許清木“嗯”了一聲,感覺到心裡有點癢癢的,他想抬頭輕輕吻一下宋玦,卻又覺得有點不好意思。
然後不知道是誰在人群裡起哄說:“哎呀,掌門和宋老板不親一個嗎?”
許清木心思被戳穿,臉色一沉就要發怒。而宋玦卻是抿嘴一笑,他突然捂住了白美美的眼睛,然後抬起許清木的下巴,不由分說地就吻了下去。
又是一陣歡呼和起哄響起,未成年白美美發出了強烈的抗議:“爸爸放開我!不和爸爸好了!”
喝多了的文博涵和丹尼爾在人群後面東倒西歪,還傻乎乎地大聲說著胡話。
“咦,他們怎麽變成兩條魚了?還是接吻魚。”
“哈哈,你的腦袋才是魚頭呢!”
夏子明激動地嚎叫:“啊,我吉他呢,這麽浪漫的時候怎麽能沒有配樂!”
哈士奇在角落裡頗為驕傲地仰著頭,自顧自地說:“哼,我早就知道又這麽一天。媽的死gay。”
許清木在這些紛亂嘈雜的聲音之中,依然能聽到宋玦強有力的心跳。
於是,他突然就不害羞了,抬手摟住了宋玦的腰,輕輕地回應這個吻。
炙熱的嘴唇觸碰在一起,許清木心裡恍惚的想:這個新年,或許也沒那麽糟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