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諾聽著他們商議去無間的事,便忍不住說:“可是無間……不是你們想去就去想回就能回的,真的沒有人能從無間回來……”
許清木打斷他道:“你是不是傻?如果真如果是有去無回去再也沒有人能出來,那我們外面的人是如何知道無間的傳說的?必然是有人去過且回來了,關於無間的可怕傳聞才流傳得那麽廣。”
那諾頓時呆住。
宋玦像是看傻子一樣看著他,說:“那個‘有去無回’應該是對無間凶險的一個形容。”
玉問猶豫了一下,小聲說:“可是……這太危險了,小道長,宋老板,我不能那麽自私地讓你們陪我去。”
許清木還沒回話,倒是那諾突然急了,大聲喊道:“什麽!你是凌雲觀的那個許清木!”
許清木回頭看了他一眼,都懶得回答。
那諾頓時開始焦躁。
難怪金蠶蠱那麽怕,如果是凌雲觀那兩個人,這一切就說得通了。而且,如果真的有人能從無間出來,那凌雲觀那強得可怕的那個人便也有可能回來。
那諾在奪舍褚和平以後,原本的那具身體沒了魂魄,成了個死人,他就迅速地將屍體給處理掉了。
而這個時候,許清木他們如果去了無間回不來也就算了,如果真的找回了褚和平的魂魄,那他的魂魄就無所依,他必然會死,必然會去他該去的地方。這些年,他奪舍佔人身體的事情也會被清算。
三人正商議著,那諾忍不住大聲打斷了他們,說:“不行!你們將人找回來,那我豈不是死定了!”
玉問瞪著他罵道:“你活該,死有余辜!”
那諾不管她的咒罵,突然在地上打滾撒潑說:“好啊,反正我就是爛命一條了,你們找回了褚和平的魂魄我也是死。還不如現在就殺了我。要死一起死,拉上褚和平墊背我也不配合!”
玉問氣得又想打那諾,剛一抬手卻被許清木攔住,他上前蹲下來看著那諾的眼睛,帶著點兒淺笑說:“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們乾脆簽一個生死契。”
那諾立刻變精神起來了,也不再打滾,坐起來認真地聽許清木繼續說。
許清木道:“我可以承諾,只要你將我們送到無間不瞎搞事,那我們找回褚和平的魂魄以後,也會給你找一具新的身體,讓你的魂魄有所依托,不會讓你死。”
那諾聽到這話稍微放了心,眼珠子轉了轉,,他又繼續說:“那你們還得承諾,褚和平的魂魄歸位以後,就放過我,不許再找我的麻煩。”
許清木點頭,很輕松地回答:“行。”
玉問受不了了,道:“憑什麽還給這個找一具新的身體?就讓他……”
但她話沒說完就被宋玦給打斷了,宋玦看著許清木,對玉問輕聲說:“相信他。”
玉問憋著火,終於是不再吭聲。
那諾自己在旁邊想了想,覺得這就是個一本萬利的生意。假設他們三個在折在了無間,那誰還能奈何他?即便是三人回來了,有生死契保護,他也不會有事。
於是那諾趕緊讓許清木寫生死契,許清木也沒磨嘰,很快寫好,簽上自己的名字,按了血手印。那諾看著那生死契上嚴重的反噬,心裡非常踏實,很快也簽名,按上了血手印。
許清木很滿意地看了看生死契,然後淺笑將那東西放進了懷裡。
接著三人就將那諾給五花大綁帶去找褚和平的父母,簡單將事情說了一遍,二老險些崩潰。他們一輩子都是老實人,對巫沒有偏見,卻不曾想遇到這樣的事情。
玉問安慰了他們很久,再三承諾一定會將褚和平給救回來,二老才算是找到了主心骨。
第二天一早,幾人便以工作繁忙為理由離開了寨子。關於褚和平被巫奪舍的事都沒敢給寨子裡的人說,只怕這些人知道了,以後還不知道怎麽排斥褚和平一家。
一行人到縣城找了家酒店,宋玦便將酒店給包了下來。
為了防止那諾作妖,許清木把凌雲觀所有人都給叫了過來,當天晚上一群人全部抵達。眾人都沒想到竟然有這麽不要臉的人,於是一人扎了一次金蠶蠱,把那諾給折騰得夠嗆。
那諾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麽多有這麽高修為的修者死盯著自己,整個人都蔫了,一直老實巴交準備著祭品,不敢惹事。
月圓之夜,子時將近,一切都已準備就緒。
一群人到了酒店的屋頂,那諾就在這二十來號人緊盯之下,開始了儀式。
許清木宋玦玉問三人盤腿坐那諾對面,他站在祭台之前,用自己的血畫下了一張所有人都沒有見過的符紙,而後他將符紙在蠟燭上點燃,就在那火光之中閉眼念出了一串極其複雜的咒語。
隨著咒語越來越快,這初冬的風竟然漸漸變得灼熱,空氣中出現了一圈圈的熱浪,那熱浪包裹著三人,讓三人的身影變得有些模糊。
而後,所有人都看到他們的魂魄從身體之中慢慢抽離。
白美美看到這景象,不由得著急喊道:“爸爸!”
只是這時候的許清木和宋玦根本聽不見他的聲音,他們看上去有些混沌,眼神迷蒙,魂魄輕輕柔柔地開始往空中飄。
白美美著急地想用手去抓他們,卻被賀星楚給拉了回來,抱在懷裡輕聲安慰。
但其實賀星楚也很害怕。
凌雲觀的所有人,心都被揪起來了,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的魂魄越飄越高,最終消散在了漆黑的夜色之中。
許清木覺得自己睡了特別沉的一覺,然後被熱醒了過來。
許清木有點懵地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地上,他慢慢站起來看,看到周遭一切都是黑的。
有光,但在非常遙遠的地方,只有黃豆那麽大一點兒,而他目之所及,什麽都沒有,空空蕩蕩的,全是黑。
許清木緩了一會兒,終於回想了起來,他是到了無間,和他一起來的還有玉問和宋玦。
許清木連忙爬起來,四下跑著,喊起了玉問和宋玦的名字,沒一會兒,許清木就看到了躺在不遠處的玉問,他趕緊將玉問給叫了起來,又跑了一會兒,便看到了背對他站著的宋玦。
許清木大聲喊道:“宋玦。”
但對方沒有回音。
這背影讓許清木很慌,他趕緊跑過去,用力拍了一下宋玦的肩膀,緊盯著宋玦道:“喂!宋玦!”
宋的反應慢了半拍,他就盯著遠處那一點兒光亮,緩緩地將目光轉向許清木。
“不會……不會傻了吧?”許清木勉強地扯了一下嘴角,想開個玩笑讓宋玦理他。
宋玦沒有和他吵架,只是深深地望著許清木,眼神之中充滿了痛苦,輕輕地喘息著,說:“我覺得,這個地方,我好像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