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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師尊貌美如花[穿書]》第128章
三日後,浩浩蕩蕩的大軍趕到東荒,駐紮漫幽谷,劍宗宗主設下防禦結界,所有人在山谷裡休整。

臨近傍晚,漫幽谷被沉沉暮靄籠罩,難見光亮。

玉浮生等非主力軍的弟子,開始進行巡邏任務,所謂巡邏,就是繞著結界走一圈,看是否有可疑的身影。

輪到玉浮生已是深夜,他一手持劍,另手舉著燈亮,走在雜草叢生的荒涼地,斜眸一瞥,發現行踪可疑者,樹影憧憧,幾道身影鬼鬼祟祟,直奔結界。

玉浮生遠遠大喝一聲,發現竟是薛川、陳隱等。

薛川握著玉佩的手一抖,正回頭告饒,發現是玉浮生,頓時氣得不輕,身後的跟班上前,摀住玉浮生的嘴,對准他腦袋狠抽了下:“找死啊,給我安靜些!”

玉浮生猝不及防挨了打,耳中轟轟作響,被打得頭暈眼花。

好不容易清醒了些,又被薛川踹了腳:“嚇死人了,大晚上鬼叫什麼,把人引來,毀我揚名立萬的計劃,我定繞不了你!”

薛川偷了他爹的玉佩,帶領一眾跟班打算出結界獵捕妖獸。

陳隱是被強拽來的,他瞧不慣對方怯懦模樣,覺得身為少宗主有必要整頓宗風,幫陳隱練膽量。

臨近結界,冷不丁被玉浮生喝聲嚇到,薛川氣得不輕。

他是築基後期,在氣頭上,一腳沒收力,落在初到築基期的玉浮生身上,將人猛踹翻在地,嘴角溢出鮮血。

薛川仗著宗主獨子,平日在劍宗囂張慣了,誰都要讓他三分。玉浮生吃了虧,只能往肚子裡咽,待對方氣消才爬起來。

“少宗主,別與這廢物計較,莫忘了正事。”薛川身旁跟班道。

薛川想起狩獵妖獸之事,警告道:“我外出狩獵的消息你若敢傳出去,後果自負。”

玉浮生沒想到薛川膽大包天,幾人不過築基期的修為,遇見大妖,只有死路一條,不過......與他無關。

玉浮生默默瞧著這幕,薛川將靈力輸入玉佩,按上結界,頃刻,一片人高的結界化作虛無。

山谷外的夜風,從開闢的結界口吹入,掀起層層涼意。

“成功了,”薛川彎起嘴角,拍拍腰間儲物袋,有高階法器在身,運氣好的話獵得幾個大妖,他爹與另兩位宗主定對他刮目相看。

“都跟著我......陳隱,往哪跑!”

谷外盡是荒涼景象,枯樹上烏鴉成群結隊,睜著紅眼,在漆黑夜裡發出嘶啞叫聲,陳隱看得心驚肉跳,哆嗦著往回退。

薛川將人抓回,恨鐵不成鋼道:“不許逃,我有高階法器在手,有何畏懼,劍宗竟然有你這樣的慫子!”

礙於薛川身份,陳隱敢怒不敢言,這幾人中他修為最弱,毫無疑問,遇到妖獸,他首當其衝被撕得粉碎,沒有掙扎餘地。

陳隱急得如熱鍋螞蟻,思來想去,眼珠轉了轉:“少宗主,這地方廣闊,尋妖獸踪跡浪費時間,不如找個誘餌招來妖獸。”

薛川一聽,有幾分道理:“誘餌用什麼?”

陳隱勾唇,指向玉浮生。

玉浮生修為比他還低,若遇危險,將其拋出去斷後,能爭取一些時間。

玉浮生遭到無妄之災,心頭咯噔了下,當機立斷逃離此處,但腳下襲來的靈繩絆倒。

薛川運轉靈力,那靈繩轉而繞上玉浮生手腕,將兩隻手束縛起來,一股蠻橫的靈力將他拽走。

“陳隱說的不錯,確實缺個誘餌,”薛川微揚下巴,“就由你來。”

一旁跟班連連點頭,玉浮生在宗門最不起,出了什麼事,也不會有大麻煩: “給少宗主當誘餌是你的福分,待少宗主用他的高階法器降服大妖,也有你的一份功勞。”

玉浮生不願送死,用力掙紮起來,但完全不是薛川的對手,掉落在地的佩劍受主人感應,劍光一閃,朝薛川等人襲去。

“御劍術倒是用的不錯,可惜,在我面前不堪一擊,”

薛川撥開劍鞘,一縷寒光乍現,身為高階法器的寶劍將玉浮生的佩劍斬成兩半。

碎裂的靈劍,光芒暗下,哐當落在亂草中。

玉浮生愣住,與劍修而言,一把追隨已久的佩劍就與夥伴一樣,這柄靈劍,是陪他最久的東西。

他心中湧起怒意,手被束縛,也不管不顧衝上前,一頭撞在薛川身上,將人撞得連退數步:“把劍還給我!”

“一個低級法器而已,毀了便毀了,竟然對我動手,”薛川踉蹌著穩住身形,見好似發瘋的玉浮生,冷哼了聲,一掌劈落將他打暈,“我看你不要命了!”

薛川捂著發疼胸膛,被個廢物頂撞,臉色氣得發青,沒好氣地讓人拉拽玉浮生,走出結界。

漫幽谷外,周圍靜謐的可怕。

行了一段路,沒有半個妖獸的影子,薛川長嘆了聲,心煩意亂之際,他仰頭看到前方屹立著蒼天大樹。

薛川計上心來,讓人將玉浮生吊起,綁在最頂端的樹梢上。

烏雲被風送走,沒了遮擋,明亮的月光重新灑落大地,夜間,懸掛在高處的身影,即使距離極遠,都能一眼看到。

這招確實有效,不一會兒,薛川神識中感應到黑影靠近,在對方現身襲向玉浮生的那刻,劍光劃過。

砰——!

一隻身形巨大的野狼滾落在地,煙塵四起。

“不虧是少宗主,我都沒發現妖獸靠近。”

“高階法器當真厲害,竟然一招將大妖制服。”

“少見多怪,”薛川不屑哼笑,將寶劍小心翼翼收好,蹲身剖開野狼腦袋,發現沒有獸核後,神情微變,掏出絲帕擦起手來,“是個小妖,沒勁。”

玉浮生被動靜吵醒,睜開眼,看到身處何地,臉上血色全無,單薄的身影懸在樹下,拼命掙紮起來。

薛川瞥了眼他,置之不理,很快也沒空搭理了,野狼的血腥味兒傳了出去,不及片刻,又有妖獸襲來,且接連不斷。

除薛川外,其他人也抄出靈劍對敵,但不久就招架不住了,隨著血腥氣息變濃,越來越多的妖獸出現,且一個比一個兇猛。

有人心生退意:“少宗主,不如今日暫且算了,我們改日再來”

薛川有高階法器在手,在妖獸圍攻中游刃有餘,享受著近乎無敵的快感,冷不丁聽到撤退,眉頭不耐的擰起:“一群廢物。”

他將寶劍往空中一拋,法術打在劍身,冷光乍現,所有妖獸被橫掃乾淨。

一滴鮮血從草尖滴落,砸在地上。

薛川喘口氣,在周圍一眾弟子的歡呼驚嘆聲中,揚揚下巴。

陳隱盯著寶劍,沒想到高階法器這般厲害,臉上緊繃神情放鬆了些,看一地妖獸屍體,開始尋起獸核,但就在這時,巨大的陰影籠罩了這片區域。

陳隱僵著脖子,斜眸一撇,臉色蒼白如紙。

月色下,一個妖獸身影露了出來。

這妖獸猶如赤豹,頭上長著冷鐵般的角,五條尾巴猶如神鞭墜在身後,扭過頭,黑夜中睜著猩紅眼睛。

“猙、猙獸......”

其他人也面色一變,猙獸是東荒一帶有名的凶獸,手段狠辣,無數修士被其撕得粉碎。

薛川又驚又喜,驚的是這類大妖散出強大的壓迫感,比他想像中厲害,喜的是終於找到一個大妖,若能將其降服,屆時整個修真界的人都會傳頌薛少宗主斬殺凶獸的事,豈不美哉。

薛川手持寶劍,眨眼掠至猙獸頭頂,一劍劃向他的頭顱,打算一擊致命,卻不想,身後傳來尖銳的破空聲。

砰!

薛川被猙獸長尾抽中,摔滾在地,噗的吐了血。

“少宗主!”

一行人嚇得臉色慘白,沒有誰料到擁有高階法器,在大妖面前也毫無還手之力。

對凶獸的恐懼,在這刻達到極致。

陳隱渾身哆嗦,急忙往漫幽谷跑,忽地想起薛川身上的玉佩,沒有玉佩,進不了結界。

他停住腳步,一道法術將困住玉浮生的靈繩割斷,趁猙獸被其吸引目光,拎起薛川朝結界逃去。

玉浮生從高樹摔落,後腦撞上一塊石頭,視線發黑。

好在憑鼻尖湧來的氣息,感受到了妖獸的靠近,他閃身躲過,躍上樹枝,頭也不回地追趕薛川等人。

猙獸對幾個猶如螻蟻一般的人,殺意稀薄,不急不慢地邁著步子追去。

因此,給了眾人逃生機會。

薛川緩過神,臉上流露出驚慌之色,跑在最前方,抵達結界後趕忙用玉佩打開,率先進去,其餘人緊隨,爭先恐後邁入其中。

待人都進來了,薛川收回玉佩,剛氣喘吁籲跌坐在地,就听見叫喊聲。

他仰頭一看,是玉浮生。

薛川下意識揚起玉佩,驚魂未定的陳隱見狀,一把拉住他:“你瘋了!猙獸就在玉浮生身後,若是打開結界,將凶獸放進來怎麼辦!”

薛川愣了下,看向眨眼奔到結界前的玉浮生,又望向不遠處,不緊不慢靠近的龐然大物,反應過來,以猙獸的速度,只怕打開結界的瞬間,就能闖入漫幽谷。

他立即收了玉佩:“妖獸好計謀,差點上當了。”

玉浮生不過築基初期,一路逃命費勁全部靈力,總算看到一縷生機,欣喜地敲著結界:“薛川,快!快打開結界!還來得及!”

但下瞬,喜色從他臉上退去。

玉浮生看著薛川收回玉佩,目眥盡裂,染了血的手,用力敲打結界:“你們做什麼?我還在外面,妖獸還沒來,快打開結界!”

這時,哐當聲響從他身後傳來,地面震了震,陰影籠罩而來。

玉浮生渾身戰栗,額頭汗如雨下,不敢回頭,只用盡全身力氣撞結界,一遍又一遍,可結界堅不可摧,他撞得額頭都是血,紅著雙眼,死死盯著裡面幾人。

薛川被盯得發怵,攥緊手中玉佩,看到玉浮生被猙獸尾巴捲起的那刻,心中還隱隱鬆口氣。

砰——!

玉浮生被妖尾捲起,又重重摔在地上,摔得五臟六腑俱疼,嘴裡不斷湧出鮮血。

一個小築基期弟子,不能激起猙獸任何興趣,於是他玩耍般,笑聲森冷地將玉浮生捲起,在地面使勁砸起來,反反复复。

結界內幾人見狀,嚇得臉上血色全無,無比慶幸在外面的不是自己。

有些凶獸就喜歡如此,把人折磨夠再殺。

猙獸心滿意足品嚐到玉浮生的絕望,見他沒了動彈,不知是死是活了,於是捲起人的尾高高揚起,準備將人徹底送進黃泉路。

這時,一支墨笛打在高揚尾巴上。

猙獸立即發出慘叫,尾巴斷了一截。

被纏住的少年墜落,一道身影從空中閃過,將他接住,轉眼掠至十丈之外。

玉浮生意識混沌,額頭滑落的鮮血壓在眼皮上,讓他幾乎睜不開眼,迷迷糊糊間,一縷青絲拂過臉頰,鼻尖除了血腥味外,多了抹清香氣息。

近在咫尺,沁人心脾。

玉浮生被餵了顆丹藥,清醒了幾分,側過頭,看到一張冷淡精緻的臉。

玉浮生微睜大眼,瞳孔映出一抹鮮豔的硃砂。

方鐘卿將愣住的人放在樹下,發現他身體像冰一樣冷,稍作思忖,從儲物袋拿出暖袍,披在對方身上。

“你就在此處。”方鐘卿開口,轉身面對變了神色的猙獸。

夜風中,少年手持墨笛,衣擺輕盪。

猙獸有元嬰境大圓滿的實力,以方鐘卿的修為,無異於以卵擊石,玉浮生反應過來,立即要攔住他。

但轉瞬間,墨笛化作流光,方鐘卿已出現在猙獸身前。

他迅速極快,猙獸本體力道雖強,但靈敏度不足,方鐘卿利用這點,雖不能給猙獸致命一擊,卻能拖住對方,這邊動靜不小,要不了多久,宗主等人就回趕來。

猙獸也意識到這點,嘶吼一聲,與方鐘卿廝殺起來。

方鐘卿縱使天賦驚人,也十三而已,與活了上百年的凶獸對戰,難免處於下風,尤其是對方心生殺意後。

不過少年臉色淡然,只是眉間硃砂紅的嚇人。

玉浮生倚坐樹下,全身疼的動彈不得,只能看到猙獸揚起寒刃般的利爪,朝方鐘卿襲去,心頭驟然一緊。

這時,天空一道驚雷響起。

方鐘卿周身忽然散出刺目光芒,玉浮生眼睛忍不住閉上。

再睜開時,只見猙獸巨大的身軀四分五裂,“砰”的血花四濺,在空中下起一場淋漓血雨。

鮮血如雨點,落在方鐘卿白衣上,綻出紅梅般的印記。

結界內,薛川等人哪裡見過這等場面,面露駭然,但從血雨中走出的方鐘卿,神情淡然依舊,只是澄澈眸中,多了一抹冰霜之色。

他走到樹下,問:“還好嗎?”

玉浮生愣愣的張嘴,正要說話,面前彷彿無事的少年突然倒下。

玉浮生快一步伸手,將人接住,他沒什麼力氣,只能抱著人一起摔在地上,給方鐘卿當肉墊:“你沒事吧。”

無人應答。

纏繞在玉浮生鼻尖的,不是方才清香氣息,而是刺鼻的血腥味。

玉浮生心中驟緊。

是了。

與大妖對戰,哪會這般輕鬆地,方鐘卿受傷了。

玉浮生覆在白衣少年腰間的手微緊,想將人抱起,但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力氣,之前的傷疼得彷彿皮肉裂開了。

他嘴唇發顫,眼眶泛紅,在冷颼颼的寒夜裡,除了抱緊方鐘卿外,什麼都做不了。

空中靈氣一凝,清凌宗主趕到,看到方鐘卿模樣,嚇了跳,臉色陰沉地撥開玉浮生的手,將人帶走。

玉浮生也撐到極限,眼前一黑,昏厥過去。

再醒來時,仍身處漫幽谷,他睜眼看到師尊,輕咳一聲,發現身上的傷好了些,撐著底下木板坐起。

“師尊,方鐘卿......”

啪——!

一個厚重的巴掌,結結實實打在玉浮生臉上。

打得他耳朵轟隆作響,腦袋偏向一旁,半晌沒反應過來:“師尊......”

伍長老打完人,手負身後,冷聲喝道:“竟然敢偷宗主玉佩,擅自破開結界外出,召來大妖,讓清凌弟子身受重傷,玉浮生,你好大的膽量,可知該當何罪!”

玉浮生半邊臉紅得像染了血,聞言解釋道:“不是的,師尊,是薛......”

“夠了!”

伍長老厲聲打斷:“不許再狡辯!”

此事非同小口,誰都知道清凌宗將方鐘卿當命根子似的,如今人差點沒了,劍宗必須給個交代。

但薛川身份尊貴,眼下又大戰在即,哪能讓盟友清凌宗認為劍宗少宗主是這幅德行,何況醜事傳出,會有損劍宗聲譽,幾個長老一番思忖,決定讓玉浮生將事情擔下。

伍長老雖心有不忍,但別無他法。

“師尊不信嗎?”玉浮生以為他不相信自己,揚起發顫嗓音,解釋道,“是薛川......”

“住口!”

伍長老怒喝:“你若是再敢狡辯,就給我滾出劍宗,我就當沒你這個徒弟!”

玉浮生臉色瞬白,跪在地上,顫著身軀喚了聲師尊,再不敢開口。

伍長老攥緊手,對這個天資不高但很是勤勉的徒弟,他心裡也是疼愛的,但此事關係重大,玉浮生若不當替罪羊,以後在劍宗的日子絕不好過,遲早也會被逐出劍宗。

他手背青筋暴突,好半晌,扔下一個藥瓶,拂袖離去。

“在這跪一夜反省......要怪,就怪你命不好吧。”

玉浮生怔愣,盯著在地面滾了一圈的藥瓶,忽然間,明白了意思。

烏云密布,豆大雨點落了下來。

大雨傾盆而下,玉浮生一言不發跪在原地。

他衣袍被打濕,雨水透著冰涼氣息,順臉頰不斷滑落,四面八方撲來的冷風,不留情面地打在身上。

漫幽谷聚集了成千上萬的人,但此時,玉浮生髮現這片地域尤為安靜,只有雨聲,和跪著受罰的自己。

他睜著一雙眼,視線在雨中變得模糊不清,直到恍然間,看到似曾相識的衣擺出現在視線。

玉浮生微愣,抬起頭:“傷好些了嗎?有、有什麼事嗎?”

方鐘卿總不可能專程來看望他,應當有什麼要事,畢竟他不過是個背鍋的可憐蟲而已,誰會在意。

方鐘卿面色微白:“我丟了一塊玉。”

“我沒看到,或許落在結界外了。”玉浮生微低著頭,心道果然如此。

丟了東西來詢問,他就說方鐘卿怎麼可能來看他,除今夜外,兩人又沒什麼交集......

玉浮生自認從頭到尾,都堅信方鐘卿不是為他而來,但這簡單一句話,好似打破了什麼東西。待玉浮生細細品味,後知後覺,打破的是他以為沒有,但忍不住萌生出的不切實際的幻想。

心底某個地方,分明在妄想,這個遙不可及的天之驕子,擔憂他才特意過來。

人都有做夢的時候。

玉浮生黑睫低垂,低嘲。

方鐘卿受了很重的傷,但他與旁人不同,睡一覺養足精神,身上的傷才會極快痊癒。

他醒來不見玉佩,去結界外找了圈,沒有任何發現,這才來詢問當時在場的人,可惜玉浮生也不知道。

聽罷,方鐘卿微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這時,手忽地被拽住。

方鐘卿回過頭,視線落在跪在地面的少年身上,眸中露出幾分疑惑。

玉浮生也不知為何會如此,他伸出手,低垂著頭,在細密的冷雨中,緊緊握住那隻修長的手。

不似他佈滿厚繭的手那般粗糙,也不似他想像中的那般冰冷,方鐘卿的手像暖玉一樣,細膩白皙,摸起來有些軟。

雨聲淅瀝瀝,充斥在天地間。

玉浮生薄唇微張,低垂著頭,讓人看不清臉上神情,僅聽到混入雨中的嗓音,透著莫名的哀傷難過。

“陪我一會兒吧。”

話落,玉浮生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拉住方鐘卿的那隻手,彷彿被對方指尖的溫度燙到,嚇得蜷縮了回去。

他張皇失措的鬆開:“抱歉,我......”

“好吧。”方鐘卿嘆口氣。

玉浮生慌亂的神情一頓,不管先前是鬼使神差,抑或鬼迷心竅,在這瞬間都不重要了。

好......什麼......

玉浮生有些聽不明白。

天空中的皓月藏在烏雲後,不知與他距離有多遠,但他曾以為比皓月還遙遠的少年,左右望了眼後,無視雨地泥濘,盤膝坐在他身側。

玉浮生表情呆滯,直到一隻玉白的手在他視線中,晃了晃。

“怎麼了?”

方鐘卿疑惑,手落在玉浮生額頭,察覺手下傳來的濕意,不燙不熱,反而有些涼。

他瞧玉浮生渾身濕透:“不會避雨術嗎?”

玉浮生搖頭。

方鐘卿略一思忖,握住他的手:“我教你捏訣,用了避雨術後,就不會淋雨了。”

玉浮生渾身僵住,看著少年把弄他的手指,教他捏訣。

末了,方鐘卿問:“會了嗎?”

玉浮生此時腦中一片空白,思緒萬千,下意識道:“不會。”

方鐘卿微蹙起眉,心想果然還是捲軸厲害,他看一遍捲軸就學會了,可輪到自己教人,對方卻遲遲沒學會,多半自己教的不好。

他鬆開手,轉而在地上撿了一根樹枝:“我給你畫出來,”

玉浮生道:“不必了。”

方鐘卿纖長眼睫輕顫,渾然大悟:“你喜歡淋雨。”

玉浮生抿唇,默了一瞬,嗓音微澀:“為何要留下,我們......根本不認識吧。”

“你不是說,讓我陪你嗎?”

方鐘卿歪過頭,肩處青絲滑落,疑惑的視線落在他身上,思忖片刻,正色道:“我叫方鐘卿。”

打過招呼就算認識了。

玉浮生突然明白了點,喉嚨有些乾渴,嘴唇張開,任雨水從唇間闖入:“玉浮生。”

方鐘卿點點頭,打算開始修行。

玉浮生忽然開口,帶著幾分惴惴不安,試探性的說:“我有些冷......能不能......離我近些。”

方鐘卿睜開眼,冷若寒冰的眸光,透著不近人情的意味兒,但聞言,身體卻往玉浮生湊近了,然後道:“我靠近沒用,靈力在體內運轉三圈,才不會冷。”

玉浮生心跳莫名快了,怔愣地點頭,直到方鐘卿閉上眼,混亂思緒才逐漸清晰。

......方鐘卿,或許是個很好的人,好到不會輕易拒絕別人。

玉浮生側過頭,看向身旁雨幕中的人,看到漆黑長睫,懸著細碎晶瑩的雨珠,少年五官精緻漂亮,黑夜裡,彷彿凝了層光,尤為耀眼。

玉浮生看不斷變大的雨水,下意識伸手,遮在方鐘卿頭上,但他卻忽地一動。

玉浮生肩膀沉了沉,呼吸一頓。

白衣少年枕著他肩膀,吐息勻稱,陷入熟睡之中。

“方鐘卿......”除雨聲外,無人應他。

玉浮生渾身僵硬,只有眼珠子敢動,生怕絲毫動靜吵醒了人,目光亂晃間,看到方鐘卿被雨水打濕的衣袍。

雖不知是何緣由,但身旁這人確實入睡了,身上的避雨術都隨之瓦解,玉浮生伸手,回想著之前的法訣,落在方鐘卿身上。

半個時辰過去,雨聲依舊。

玉浮生僵硬的身軀逐漸放鬆,微側過頭,臉頰不經意蹭過方鐘卿青絲,心頭一緊,好似被撓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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