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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號019》第121章 你的快遞到了
武慶失去了思考能力跟語言能力。

 “不可能啊……”中年男人兩手捂住臉, 指縫張開,布滿血絲的眼睛透過指縫看過來。

 那一瞬間武慶的心跳都停了。

 “怎麽會這樣?”中年男人瞪著武慶喃喃自語,嘴裡不停重複那幾個字, 仿佛遭到了巨大的打擊,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他眼神空洞地搖晃了一下, 突然瘋癲似的往樓下跑。

 拖鞋跑起來很響,“噠噠噠”聲在樓道裡持續了一小會,沒了。戛然而止,令人毛骨悚然。

 樓上樓下靜得像一棟空樓。武慶狠狠掐了自己幾下, 疼得他恢復了一點知覺,他什麽也管不了的一口氣衝到五樓, 慌亂衝向502門口, “扣扣”敲門。

 快點……快點開門,求求了,快點啊!

 武慶身上的汗毛刷地豎了起來, 背後好像有人……有雙眼睛正在看著他。他哆哆嗦嗦地慢慢扭動脖子往後看。

 沒人,視線裡只有501的大門。

 門上貼著破破爛爛的對聯和幾個小廣告,旁邊的地上有好幾個塑料袋,放了很長時間的樣子,漏出來的黃黑色湯水散發著一股惡臭, 袋子上面趴著一堆蚊蟲和它們的糞便。

 夏天的垃圾放久了就會這樣, 很常見,可武慶卻沒有因為這種真實感而放下驚惶,他被冷汗浸濕的背部緊緊貼著502的門,兩隻微突的眼珠不停地朝樓上樓下掃動,手往後敲門。

 背後的門裡面忽然響起一道聲音:“誰啊?”

 是個年紀不大的小姑娘,那聲音聽起來清亮而有活力, 和門外的陰森格格不入。

 武慶像是看見了救星,他忙喊道:“送快遞的!”

 這是在做送快遞的任務,那我就要扮演好快遞員,他在心裡默念“我是快遞員”。

 “來啦!”門打開了,一個穿著粉色睡裙的小姑娘探出頭,她剛洗過澡的樣子,身上彌漫著香噴噴的濕氣,潮濕的頭髮被浴巾包著,細碎的發絲黏著白皙的脖頸,容貌十分俏麗。

 武慶沒送過快遞,但他收過很多,也見過快遞員,他拚命讓自己忘掉先前的恐慌將包裹遞過去。

 “這是你的快遞。”武慶中規中矩道。

 小姑娘笑盈盈地說道:“謝謝叔叔。”

 武慶在這樣友好的言行裡活了過來,他動了動僵硬的面部肌肉,回了個笑容,指指包裹上面的單子道:“你在這上面簽一下名字。”

 “噢噢噢。”小姑娘接過包裹,“筆呢?”

 武慶一摸口袋才想起來,樓下那npc沒給他筆。

 “你等我一下哈。”小姑娘把包裹放到鞋櫃上面,一溜小跑進臥室,粉色裙擺在又白又長的腿間蕩出青春活力的弧度。

 玄關那裡隻擺著女士的鞋子,這一幕對外人透露出一個信息,家裡沒有男士。

 小姑娘心大,人也單純,門就那麽開著,她也不怕送快遞的進來偷東西,或者意圖不軌。

 然而武慶的關注點跟心思不在客戶身上,他很怕那個鬼過來。

 武慶警惕地看著背後。

 樓底下,九個任務者安靜地坐在地上,蟬鳴聲響的時候,他們的視線不約而同地集中過去。

 聲音是從一棵老槐樹的枝葉裡發出來的。

 那叫聲起初會讓人感到真實,漸漸就會覺得單調刺耳。

 楊沛丟了個石頭。幾片葉子掉下來,蟬還在叫。

 陳仰擰上礦泉水的蓋子,起身往老槐樹那邊走。向東讓鳳梨跟上。

 鳳梨一邊追著陳仰,一邊往後看還坐在原地的朝簡,他怎麽沒有跟過來?這不是他的作風啊。

 進來這裡之前明明還形影不離的。

 向東也在看朝簡,他探究到的層面比鳳梨深,朝簡的痛苦掙扎都被他收進了眼底。

 想跟著,但克制住了。

 至於朝簡為什麽要忍,向東懶得費心思去想,那不關他的事。

 “看到了嗎?”向東示意朝簡看大步向前的陳仰,“沒有你,他一樣能走,不是非得你護送。”

 朝簡的氣息沒有起伏。

 “他自己一個人也能做的很好,比你想象的要好。”向東刻薄地說道,“現在你對他的作用越來越小了,很快就可有可無,最後你的結局就是礙事。”

 朝簡注視著那道離他越來越遠的背影,他很快就要離開一段時間,具體多久他無法確定,不得不開始試著放手。

 ——-解開對他的禁錮,讓他自由生長。

 朝簡能教的都教了,剩下的都是教不了的,只能那個人自己去領會去總結。他會長得很好,走得很遠,朝簡比任何人都清楚。

 因為那個人的內心有一片星河,美好而又遼闊,不該有什麽擋住他的腳步。

 從前不該有,以後不會有。

 朝簡面無表情地看著那道遠去的身影,手指捏得生疼。

 那道身影驀地停住腳步,回了頭,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的老槐樹,用眼神對他說:我去看看,一會就回來。

 朝簡捏著手指的力道松了松。

 “一會就回來”充滿了隨意隨性,一會是多久呢,說的人也沒把握。

 朝簡煩那句話,厭惡至極,他每次聽,心裡都會湧出一股扭曲的暴戾情緒,可同時又控制不住地期盼說的人能夠兌現諾言。他說一會就回來,真的只是一會。

 “你恨陳仰。”向東忽然出聲。

 朝簡神情漠然。

 向東的眼睛眯在了一起,這他媽就匪夷所思了,朝綠茶不是把陳白菜當塊寶嗎,竟然恨他。恨是哪來的?起因是什麽?

 似乎不止恨,還有怨。

 愛有多不純粹,感情就有多跌宕起伏。向東的表情古怪又不爽,無意間發現了這個秘密,媽得,老子好像更插不進去了。

 陳仰走到老槐樹底下,抬頭向上看。

 鳳梨隔著小紅帽搔搔頭,東哥讓他過來是要他保護陳仰嗎?

 應該不是吧,他們離大隊伍不遠,要是有什麽事,其他人都能看得見。

 況且他也保護不了陳仰啊。

 那東哥是要他……跟著陳仰學習?鳳梨想通了這點,立馬照著陳仰那樣看樹。

 這一看鳳梨發現了一件怪事:“蟬呢?”

 “沒有。”陳仰說。

 鳳梨被曬得發燙的臉瞬間涼了一大截,沒有蟬,哪來的叫聲?

 蟬鳴聲還在持續,鳳梨瘮得慌:“蟬會不會是報喪的?進樓送快遞的武叔死了?”

 陳仰的視線從樹頂移向鳳梨:“武叔?”

 鳳梨說:“武慶啊。”

 陳仰摩挲了一下指腹,鳳梨剛才的稱呼讓他有種說不出的微妙感。

 本來他對武慶沒什麽印象,哪怕對方跟武叔一家同性。現在他細想了一番,感覺武慶的眉眼有一點像武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陳仰拿出手機,根據蟬的叫聲拍下它大概的位置,又退出樹底下,將整棵老槐樹拍了進去。

 鳳梨也拍照拍錄視頻,像陳仰一樣順著樹的方向把視線延申出去。

 這裡斜對著居民樓的入口。

 “出來了!”鳳梨倏地拽住陳仰的衣服,“武叔出來了——”

 對於第一個送快遞的武慶能夠活著從樓裡走出來這一點,任務者們的心思各異。

 有事不關己的,也有好奇的,羨慕的。

 “四分鍾。”阿緣計了時間。

 “好,好快。”周遠飛結巴著說。他的性格跟名字截然相反,沒有張力,溫溫吞吞的。

 武慶沒有跟隊友們打招呼,他快步跑到npc那裡,汗涔涔的手把單子遞上去,蒼白的臉上都是汗:“客戶簽收了。”

 沒有寫全名,只寫了王小姐。

 這可以的吧,有的人在網上買東西就不喜歡留真名,武慶忐忑不安地想著。

 中年快遞員接過單子看了看就用夾子夾起來,從三輪車後面扔一個包裹下去。武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沒事了,他做完任務了,沒事了沒事了。

 其他任務者全都圍過來,第二個包裹是201的。紙袋子,很平,裡面似乎是夏季的衣物。

 還是抓鬮,這次拿到包裹的是楊沛,客戶在二樓,很近,他不著急。

 “大叔,你給我講講樓裡的情況唄。”楊沛套近乎。

 武慶剛要說話,他想到什麽,猛然呆住:“我不是送完快遞了嗎?為什麽還在這裡?”

 隊伍裡一片嘩然。

 這個任務是送快遞,那客戶簽了字,npc也收了單子,不就是完成了嗎?

 武慶沒離開,說明任務要麽不止這個,要麽……不是這個?

 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局勢都會很危險。

 絕望的氣氛在日光下攤開,將任務者們籠罩在內。

 武慶崩潰地哽咽起來,當時客戶找到筆簽了字以後,他沒有感到輕松,因為他還有一段很恐怖的路要走。

 樓道裡有鬼,他卻不得不闖。支撐他咬著牙一口氣衝下樓的是“把單子送到npc手裡就能回家”的信念。

 現在那股信念塌了。

 阿緣走過去,像個爺們一樣彎腰拍怕武慶的肩膀,黃色網球服襯得她生機勃勃:“大叔,往好的地方想,起碼你這輪沒事了。”

 武慶的哽咽聲一停,是啊,這輪他安全了。其他人還沒送,他比他們要走運。

 “所以大叔,能不能麻煩你快一點講?我得等你講完才送快遞。”楊沛看手機,“我排第二個,我不趕時間,後面的人就不好說了。”

 武慶沒有害人之心,他抹了把臉,調整好狀態說: “樓道的窗戶都被磚頭砌起來了。”

 隊伍後面的陳仰蹙眉,那樓裡就不亮了,恐懼程度再次升了回去,他問道:“需要打手電才能看得清?”

 “那不需要,只是有些暗,看還是能看得清的。”武慶說。

 “有鬼嗎?”楊沛問了個白癡的問題。

 “有,”武慶粗黑的手一抖,眼睛往居民樓那望了望,“有鬼。”

 武慶講了那個鬼的事,頭皮一直是麻著的,唯一讓他慶幸的是鬼跟人沒什麽區別,要是像電影裡那樣,那他會被活活嚇死。

 隊伍裡寂靜無聲。既然是做任務,那肯定會有危險,居民樓陰森森的,大家都猜到裡面有不乾淨的東西。

 但真的得知了這個信息,他們還是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驚慌。

 鳳梨好想哭:“早知道我就學畫符了。”他以前還想出家進道觀修行呢,現在真後悔,多學一門手藝總沒有錯。

 向東說:“你東哥做過一個亂葬崗的任務,親眼見一個道士對著鬼灑了一把符。”

 鳳梨抓緊指甲刀,進入了聽鬼故事的心境:“然後呢?”

 向東往口中灌了幾口水:“被吃了。”

 鳳梨縮了下脖子:“那任務世界的鬼豈不是無敵了嗎?”

 “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向東給鳳梨講道理,“你越害怕,陽氣越弱。”他把小半瓶水扔到一邊,“鬼喜歡挑心智脆弱的下手,不論是製造幻境,還是附身,誘導……”

 鳳梨聽得直冒冷汗,他不能怕,不能退縮!

 瞥到阿緣手上的佛珠,鳳梨猶豫了幾秒就湊頭問:“美女姐姐,你的佛珠開光了嗎?”

 阿緣點頭:“開了。”

 鳳梨的心裡生出了小心思,要是這次他能活著回去,他就搞個戴上,哪怕能有點心理作用也好。

 老大說身份號是無法解綁的,除非死。

 不解綁就不解綁吧,鳳梨不想死,他把白卡跟指甲刀放在了一個口袋裡。

 陳仰一直在留意陌生任務者們的反應,他們對待武慶透露的信息各有不同。

 林書蔚隻開過兩次口,一次是自我介紹,一次是答到,之後再也沒發出過聲音,他的精神世界似乎非常豐富,一個人呆著。

 小襄是一貫的沉靜。

 阿緣雖然害怕,卻也有一份睿智,周遠飛的狀態陳仰很熟悉,他在孫一行身上見到過,軟軟弱弱中摻雜著一股韌勁。

 而楊沛是最魯莽的,情緒管理極差,現在他比其他人都要慌,因為他馬上就要進樓了。

 陳仰看向武慶:“你不是說第二次碰到鬼的時候,他很奇怪嗎,怎麽個奇怪法?”

 “他看起來比我還要害怕。”武慶回憶著,“仿佛再次見到我對他來說是一件難以接受的事,他跟第一次見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他的嘴裡念叨個不停,像是瘋了。”

 陳仰問道:“那他都說了什麽?”

 武慶的腦子一白:“我想想……”

 時間分秒流逝,陳仰瞥了眼楊沛,他很顯然在等武慶的答案,搞不明白就不進樓。

 楊沛不但不著急,還享受其他人的焦慮。

 反正十個包裹的總時長是一小時,現在才過去不到十分鍾,慢慢耗對他沒影響,慌的是後面的人,跟他沒關系,他隻管自己。

 雖然他的客戶在二樓,只要爬一層樓梯,但他為了以防萬一,必須弄清楚那隻鬼的事。

 誰知道他上二樓的時候會不會遇到。

 “好像是,”武慶思索著,“怎麽又是你?怎麽這樣,不可能之類的。”

 沒怎麽說話的小襄發出聲音:“怎麽又是你?“

 武慶忙不迭點頭,那股悚然的感覺又回來了,他被太陽曬著,全身發抖。

 楊沛的臉色變了變:“什麽意思,難道你從二樓到三樓上了兩次?”

 “不可能!”武慶一口否定,“我上樓的時候是數著樓層上的。”他站起來挨個看隊友們,想得到信任,“我確定我沒有多爬一次。”

 “我的年紀是比你們都要大,可我還沒到腦子糊塗的時候,我絕對沒搞錯!”武慶激動地強調,他真的沒有多爬一次。

 楊沛抓武慶胳膊:“那你說是怎麽回事?”

 武慶說他不知道。

 鳳梨插話:“鬼是不是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成了居民樓裡的地縛靈,一直在樓道裡打轉?”電影裡有這樣的。

 “那也不會用‘又是你’這種詞。”一個聲音回應他。

 鳳梨循聲看去,是那個叫小襄的女孩子,她看起來就很厲害啊,他在心裡感慨。

 “又是你”這三個字是重點,配合當事人說話時的狀態,會有種無法形容的違和和詭異。

 陳仰準備跟朝簡交流交流,發現自己的思路是通著的,沒有堵上,他於是就直接問武慶:“拖鞋走路的腳步聲很響,在樓道裡都會有回音,你有注意那個鬼停在哪了嗎?一樓?還是快到大門口的時候?”

 “好像沒到一樓。”武慶遲疑道。

 陳仰的心跳快了起來:“沒到一樓就消失了是嗎?”

 武慶回憶片刻,確定了一下:“我聽到的是那樣的。”

 “那就是說……”陳仰在多道視線的注視下不快不慢分析,“鬼之所以對又一次見到大叔那麽害怕,是因為他不知道自己在循環。”

 “他以為自己一直在往下走。”陳仰說。

 一直往下走的話,就應該只見到武慶一次。不該再次看見,所以他才會有那麽大反應。

 “扯吧,什麽叫以為自己一直在往下走,樓層都不知道?”楊沛不信陳仰的說法,經驗豐富的老任務者也是人。人都會有犯錯大意的時候。

 “也許在他的世界裡,沒有二樓和三樓什麽的樓層之分,只有樓梯,”陳仰看朝簡,“樓梯都是往下的。”

 朝簡:“嗯。”

 “思路很對。”朝簡很難得地多說了一句。

 陳仰有種老師給他打勾的心情。

 鳳梨理解不了:“可是我想不通,裡面不是住著其他住戶嗎,他平時在樓道裡循環,肯定能見到其他人的吧,照理說他應該經常碰見那種情況,怎麽還那麽怕?”

 陳仰扭頭看居民樓,他的心裡有個猜想,需要驗證。

 而且他也想知道為什麽那個鬼到不了一樓。他的直覺告訴他,不會是地縛靈那麽簡單。

 楊沛拿起包裹,吐了口唾沫在地上:“客戶是人吧?”

 “是人。”武慶用的是十分肯定的語氣,他說了客戶的個人信息,十七八歲的小姑娘,穿粉色睡裙,剛洗過澡,人很單純友好,家裡沒有男士。

 楊沛沒管那些,只要客戶是人就行,他又問:“對了,一樓呢?”

 “我進去的時候就看到101門外的角落裡放著一個爐子,裡面在熬中藥。”武慶有什麽說什麽,沒想隱瞞,大家都不容易,他能幫到忙一定會幫。

 楊沛攥著包裹朝居民樓走去。

 陳仰喊住楊沛:“那個鬼不害人,說明樓裡不止一個鬼。”他說道,“會殺任務者的是還沒出現的那個。”

 楊沛的背脊發冷,這麽說,樓裡至少有兩個鬼,其中一個是厲鬼。他的腳步抬不起來,要不他不送快遞了,乾脆就熬到任務時間,大家集體違規,一起死算了。

 不行,他沒辦法那麽乾。他看得出來,要是再過兩分鍾他還沒進樓,那個耳朵上戴圓環的男的肯定就會打死他。

 楊沛使勁抓了抓刺頭,武慶送到五樓都沒事,他二樓的,風險要小很多,只要他速度快點,一會就能出來。

 楊沛給自己做了會心理建設,繼續往居民樓走,他有種走進鬼門關的錯覺。

 阿緣嚼著口香糖吹了個泡泡,揚聲道:“哥們,你可能還會碰到那個鬼,到時候情況允許的話,你可以嘗試著套問一下信息。”

 楊沛回了句:“放心!”

 這是個人任務,又不是團體的,誰管你們。

 “那小子不會調查的。”向東嘖嘖。

 陳仰說:“我也沒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你要在輪到你送快遞的時候查探?”向東別有深意,“到那時你可是一個人進鬼樓啊,不怕了?”

 “怕啊。”陳仰歎息,“怕也要查線索,至於獨自做任務……”他抿嘴,“習慣就好了。”

 向東拉長聲音:“是啊,習慣就好了,總會習慣的。”

 陳仰聽出不對,斜眼道:“你在陰陽怪氣什麽?”

 “我煙抽完了,你給我來根。”向東懶洋洋地笑。

 陳仰把背包裡的那包煙丟過去,無意間看到武慶,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暗示,越看越覺得跟武叔相像。

 “大叔,你是哪的?”陳仰隨意問道。

 “龍保鎮的。”武慶說,“青城鄉下,很偏遠,你估計不知道。”

 陳仰是沒聽過那個鎮子:“那你有親戚在三連橋嗎?”他在對方疑惑的眼神裡解釋道,“我住在那邊,有個鄰居長的有點像你。”

 武慶不敢置信地“啊”了聲:“我沒親戚在三什麽橋啊!”

 “長的像只是湊巧吧,”他想了想,“我記得有那種新聞,不認識的兩個人卻跟雙胞胎似的。”

 “也是。”陳仰碰碰朝簡,小聲說,“你看呢?”

 朝簡說:“不知道。”

 不知道是幾個意思?陳仰轉頭看他。

 “我跟你說過不止一次,我不關注不相乾的人,你沒有一次能記得住。”朝簡冷著臉道。

 陳仰發現了什麽,他把一張臉湊近:“你的眼睛怎麽這麽紅?”

 朝簡的面上的冷意一凝,轉瞬間四分五裂,他淡淡道:“進了灰。”

 陳仰脫口而出:“那我給你吹吹?”

 說完一窘,視線也往左右飄,這話他是怎麽說出口的?還那麽自然???

 陳仰懷疑人生的時候,聽到朝簡說:“不用。”

 他松口氣,岔開話題道:“我們去槐樹底下?那裡挺陰的。”

 朝簡看了他一眼:“好。”

 陳仰提了蟬的事,用的是任務者們都能聽見的音量。

 大家既費解又覺得毛骨悚然,沒有蟬,卻有叫聲。

 那蟬叫代表什麽?

 陳仰沒有得到哪個任務者的腦洞跟猜想,得到的只有一片死寂。

 “也許這只是誤導。”陳仰坐到老槐樹底下的時候說。

 朝簡沒有言語,他聽著聒噪的蟬鳴,閉目養神。

 陳仰靠著粗糙的老樹觀察中年快遞員,對方正在翻手裡的東西。

 那些都是單子,用鐵夾子夾著,厚厚一摞。只有一張是武慶拿回來的,其他都是他自己的。

 陳仰的注意力集中在那摞單子上面,它透露出的信息是,那中年人跑單跑的很勤。是一個認真工作的快遞員。

 “任務開始到現在過去十分鍾了,只有一個快遞完成了派送,第二個還不清楚進展。”陳仰撿起羽毛狀的槐樹葉子,捏在指間把玩。

 朝簡握住他的手:“把葉子扔掉。”

 陳仰下意識照做,之後才問朝簡原因。

 朝簡沒睜眼:“髒死了。”

 “你之前不也……”陳仰發現手被抓著,他的話聲頓了頓,試圖掙脫。

 朝簡沒有松開力道。

 看到那一幕的向東忍不住爆粗口,我操,他媽得怎麽還牽上手了?

 鳳梨攔道:“東哥,做任務就不當電燈泡了吧,你看我連狗糧都不吃了。”

 向東齜牙:“電燈泡?”

 鳳梨很想說,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嗎,難不成你連這點覺悟都沒有?

 東哥顯然沒有。

 居民樓裡,楊沛被中藥味衝到,他壓下反胃的感覺罵了句髒話。

 武慶隻說有中藥,沒說這麽大味啊!

 楊沛正要去二樓,101的門忽然從裡面打開了,他條件反射地側過臉看去。

 出來的是個老奶奶。頭髮花白滿臉皺紋,七老八十的樣子。

 老奶奶顫巍巍地蹲下來,伸出乾枯的手

 把爐子的鐵片往裡推了推,隻留了一條更小的縫隙,讓砂鍋裡的中藥慢慢熬。

 楊沛反應過來暗罵自己有病,竟然不抓緊時間送快遞,速度送完速度出去,而是站在這看了半天。

 老婆子熬藥而已,有什麽好看的!

 楊沛急匆匆往二樓走,背後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年輕人,你是在送快遞啊?”

 像是孤寡老人對過路人的期待和邀請,和我嘮嘮嗑啊,說兩句話也行。

 楊沛沒功夫搭理,他幾個大步跨台階,很快就到了二樓。

 二樓確實是武慶說的那樣,比一樓要暗。

 又髒又破的牆面上印著五顏六色的廣告,雜物堆得亂七八糟。

 武慶清理出的走道是往樓上去的,楊沛要去的是201,路不通,他得自己清理。

 樓道裡傳出“砰”“哐”聲響,楊沛一邊怕那個鬼出現,一邊快速清雜物,他也顧不上輕拿輕放,這扔一個那丟一個,隻想趕緊進去。

 不多時,楊沛滿頭大汗地站在201 門外,氣喘籲籲地敲門。

 可他才敲了第一下,就嚇了一大跳。他感覺敲過門的那隻手上沾滿了滑滑的液體。

 楊沛低頭一聞,一股惡臭感撲進鼻子裡,他被惡心的想吐。

 “這是什麽啊……”楊沛嫌惡地抹在牆上,他不用手碰門了,直接抬腳踢,連續踢了好幾下,屋內才有不耐煩的聲音傳出來。

 “媽|逼的,誰啊?”這是個怪裡怪氣的男人聲音。

 “你的快遞!”楊沛大聲回答。

 “快遞?”怪氣男人疑惑了一會,才隨口說道,“你放門口吧。”

 “不行,公司規定一定要當面簽收的。”楊沛說,“麻煩你簽個字吧。”

 “你媽的,怎麽這麽多事啊?簽個屁簽!”怪氣男暴怒,“放下趕緊滾!”

 楊沛的臉色鐵青,碰上這種垃圾玩意兒,避開當然是最好的選擇,可是這鬼任務卻非要客戶當面簽字,不然就是任務失敗。

 想到這,楊沛只能罵罵咧咧地再次踢門,響動在寂靜的樓道裡回蕩不止。

 “誰啊?”屋內再次傳出男人聲音。

 “抱歉,還是我,這快遞真的需要您的簽字。”楊沛扭著臉,溫聲溫氣地懇求道,“這是公司的規定,麻煩先生您幫下忙吧。”

 屋內沉默了許久之後,怪氣男的才回答道:“等會!”

 接著楊沛就聽到屋子裡有一陣叮叮砰砰的亂響,像是各種家具的碰撞聲。

 “吱嘎……”

 房門終於緩緩開了一條縫,一個頭髮油膩,上身赤膊的男人探出了身子,神情極為煩躁。

 客戶是決定生死的關鍵,楊沛趕忙扯開嘴角擺出一個笑容。武慶送的包裹上只有門牌號,他的除了那個,還有個名字。

 “您好,請問是史一升先生嗎?”

 “對啊!”怪氣男撇嘴。

 “在這裡簽個名就可以了。”楊沛一手拿著紙袋,一手將筆遞了過去。

 幸好武慶提醒他了,不然他還得讓客戶回屋拿筆,耽誤時間。

 怪氣男不耐煩地接過筆,像鬼畫符一樣簽下名字,中間還因為寫錯了一次,隨手塗了個墨團。

 看著單子上這麽醜的簽名,楊沛心中非常不屑,他斷定這個怪氣男肯定沒好好上過學,但他嘴上還是裝的很客氣:“好的,可以了,麻煩您了。”

 怪氣男冷哼了一聲就要關門。也就是趁著這時候,楊沛向屋內掃了一眼,頓時一陣惡寒。

 如果說屋外是髒亂差的話,那屋內簡直就是垃圾場了,在各種東倒西歪的破爛家具之間,堆放中喝剩下的酒瓶易拉罐。其中還有不少散發怪味的塑料袋,估計是些吃剩的外賣。

 房門關上之後,楊沛也不願再停留,他連忙下樓。

 可就在他走到堆放破爛家具的轉角處時,不由得眼皮一跳,不知是不是他緊張過度產生了幻覺,他感覺垃圾堆好像動了一下。

 “轟隆……”

 垃圾堆忽然倒塌了下來,幾個破家具堵塞了樓梯口。楊沛跳罵著把單子塞進口袋裡,快速用手去搬家具。

 操,搞什麽東西啊!

 好在這些家具並不是很沉,楊沛很快就搬的差不多了,只剩一個類似床頭櫃的時候,他剛把手放在上面,心臟猝然一跳,一股滑滑的液體感黏在他手裡,和門上的那個一模一樣!

 這到底是什麽惡心東西,怎麽櫃門上也有?

 “啪!”

 楊沛發愣之際,櫃門猛地打開,裡面伸出兩隻手臂,一把將他死死抓住。然後就這樣把他往櫃子裡面拖去。

 楊沛雙目圓睜,他拚命掙扎,可那兩隻灰白的手臂力大無比。

 眼看就要被拉進櫃子了,楊沛瘋狂哭罵了起來:“放開!草!救命!救命啊!”

 他的側臉就貼在櫃門上,臉頰逐漸扁平,貼著櫃門的那隻耳朵轟轟作響。

 就在他感覺自己已經失聰的時候,一股細小的聲音從櫃內傳來,開始還聽不清楚,只是聲音不斷重複。

 隨著聲音的逐漸變大,猶如男人歇斯底裡的尖叫,楊沛終於聽清了。

 “誰是史一升?誰是史一升?誰是史一升?……”

 那聲音不斷在楊沛耳邊回蕩,或許是出於對死亡的恐懼,他竟然從抓住他的那雙手中掙脫開。

 楊沛的大腦死機,身體下意識的開始向著樓下飛奔。

 “砰!”

 跑了半個樓層之後,楊沛一個踩空就從樓梯翻滾下來,一陣天旋地轉之後,他呆呆揉了揉摔破皮的額頭,世界終於安靜下來。

 那個恐怖的聲音沒有了,四周靜悄悄的,恢復了些許意識的楊沛將剛才發生的一切回想了一遍。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嚇得全身狂起雞皮疙瘩。

 “他根本不是史一升!”怪氣□□本不是史一升。

 “真正的史一升,是那個櫃子裡的……”

 楊沛嚇得身體都癱軟了,就這樣倚著牆,癱坐在低頭。

 不管了,先出去吧。出去再說!

 楊沛爬起來的動作倏地一滯,他感覺有什麽在看著自己,本能地往後扭頭。

 只見他身後的牆像是裂開了,有半個人影從牆裡伸出,黑洞洞的眼睛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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