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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號019》第90章 現實
陳仰跟朝簡沒再采購, 也沒立刻打車回去,兩人找了個休閑會所喝茶去了。

 會所在地下一層,學生居多, 小情侶談談戀愛, 朋友們打打牌, 單身人士抱著筆電蹭蹭網,要一壺茶能坐一天。

 陳仰摘下棒球帽,搔搔微濕的發絲,在河邊那會兒, 他和朝簡穿的是周寡婦給的衣衫,回到現實世界卻是原來的那一身。

 而且放在客棧的購物袋也回到了他手裡。

 陳仰翻了翻背包, 沒見著一個任務世界的東西, 他把背包放一邊,人往柔軟的沙發裡躺。

 “鑽石沒了。”陳仰說。

 朝簡的目光從手機屏上抬起來,看向他。

 “沒帶回來。”陳仰露出費解的表情, 還有幾分渾然不覺的鬱悶跟痛心,“不應該啊,那是現實世界的東西,怎麽也被規則剔掉了?”

 朝簡的指腹劃著手機屏:“沒了就沒了。”

 “我就是覺得可惜,那麽多個。”陳仰閉起眼, 他打算和朝簡在這兒待一段時間, 順便把晚飯解決掉,回去直接睡覺。

 回來以後有很多事要做,但陳仰暫時都不想行動,他的腦子需要休息。

 衣服上的熏香味籠住了陳仰,他的眼皮開始打架。

 “哥哥。”

 陌生的聲音,熟悉的稱呼讓陳仰驟然情形, 他循聲望去,是個不認識的女生,後面還有兩個同伴。

 陳仰坐起來,聲音因為疲意有點啞:“嗯?有事嗎?”

 女生攥著手機,小聲問陳仰有沒有微信,可不可以加一下。

 陳仰古怪的撓了下眉心,這孩子不會是想認識他對面的朝簡,只是忌憚對方那身又冷又躁的危險氣息,不敢上前搭訕,就想拐個彎,從他這下手吧?

 不是陳仰沒自信,是他搭檔顏值過高了些,他一個帥哥被壓得死死的。

 “不可以哦。”陳仰笑笑。

 女生失望的小跑著回到同伴們身邊,三人咬著耳朵說了什麽,悄悄往陳仰跟朝簡那看,視線在他們身上走了幾個來回。

 三個女生害羞的跑了,留下一抹濃鬱又乾淨的青春味道。

 陳仰窩回沙發裡,心頭萬分感慨,他跟朝簡坐在這裡喝茶,不時有陌生的青城人或是外地人經過,誰也不會知道他們剛結束一場任務歸來。

 兩個世界既分裂又有種詭異的融合感。

 “哎。”陳仰不自覺的歎口氣。

 朝簡把手機往桌上一扣:“怎麽,後悔了?”

 陳仰一頭霧水:“後悔什麽?”

 “人還沒走遠,出去能追上。”朝簡的唇角扯出一個弧度,冷冰冰的。

 “你想哪去了。”陳仰擺手:“那小姑娘的真正目的是想加你。”

 朝簡看著對面的人,聽他笑著說:“有你這麽個年紀輕輕的大帥哥在,我這個叔叔哥哥輩的,普通得很。”

 說這話的人靠在壁燈的光暈裡,眉眼清晰,高鼻梁,上揚的唇飽滿,輪廓半朦朧半柔和,看過來時,眼半睜,濃密的睫毛蓋下來,眼裡有點光亮。

 整個人猶如春日的青草,似乎湊近一些就能聞到淡淡的香味,野性天然。

 朝簡驀然往後一坐,用力捏著手指關節。

 “怎麽坐那麽遠。”陳仰的後背離開沙發,前傾身體趴在桌上,他端起小茶杯,一口喝光裡面的茶水。

 朝簡倏地開口,嗓音裡夾帶著一股強烈的火氣,有明顯的喝斥意味,挺煩也挺凶的:“你喝茶能不能小點聲?”

 陳仰:“……”

 他看了眼不知怎麽暴躁起來的少年,不由自主的蹦出一句:“吃冰淇淋嗎?”

 朝簡捏手指的動作一頓:“不吃。”

 “吃點吧。” 陳仰拿他的手機掃桌角二維碼,點點戳戳,把屏幕對著他,“好多種,看起來都很好吃。”

 朝簡無動於衷。

 陳仰在心裡“哎”了聲,想給妹妹買,可是妹妹不在了。

 算了,男孩子可能不喜歡吃甜膩膩的冰淇淋,陳仰剛這麽想完,耳邊就響起少年聽不出情緒的聲音:“抹茶。”

 陳仰立刻下單,沉甸甸的滿足感讓他有短暫的愣怔,他拎起茶壺添茶水:“我去上個廁所,你別亂走。”

 走了幾步,陳仰無意識的回頭說:“我一會就回來。”

 朝簡捏著手指的力道加重,疼痛順著血管鑽進他心底,他的呼吸麻了一瞬。

 “滾。”朝簡說。

 “好好的發什麽火,那我說,我不回……”陳仰的脾氣也上了,他冷下臉,話還沒說完,少年就猝然起身,沒拄拐,直接邁步走到了他面前。

 “你的左腿看起來恢復得不錯。”陳仰的注意力全部放在朝簡走路的平穩度上面,難掩開心。

 朝簡滯了一下,他面無表情的轉身坐回沙發裡:“為什麽你總是說那句?”

 陳仰愕然,他總是說嗎?沒什麽印象。

 “‘我一會就回來’,這幾個字讓你煩?”陳仰探究的眼神落在朝簡身上。

 朝簡的座位那邊沒開壁燈,他的面部被陰影遮住,有種令人窒息的陰鷙:“以前煩,現在更煩。”

 陳仰的思緒被膀胱干擾著,沒辦法專心做溝通工作,他急道:“我先去上廁所,等我回來再說。”

 幾個任務下來,陳仰的感官比以前要靈敏很多,他一進洗手間就嗅到了一股味道,混在檀香味跟水腥氣裡面,不太明顯。

 陳仰往一排小便池那走,突然捕捉到了黏糊的聲音,緊接著,其中一個隔間裡面有什麽東西撞到了門板上面,“嘭”一聲響。

 伴隨著貓一樣綿軟的聲音:“唔嗯……”

 陳仰抽了抽嘴,若無其事的放水,他以為隔間裡還有得忙,沒想到自己的水還沒放完,就聽見了門拉開的聲響。

 先是一個鼻梁上架著金絲邊眼鏡的英俊男人走了出來,之後是一個滿臉潮紅,嘴巴有些腫的瘦小男生,長得很一般,甚至可以說是五官不太對稱。

 兩人洗手的時候,交換了一個火熱的法式熱吻,他們似乎在隔間裡沒辦成事,吻著吻著就黏糊在了一起。

 陳仰的右手早就提前養老了,這幾年他只有在被朝簡包扎傷口那次起了欲望,其他時候都很清心寡欲。

 現在猝不及防碰上直播,這讓他有點吃不消,也讓他更加確定一點,他是真的太久沒打了,等這次休息夠了就弄一弄。

 一道富含侵略性的目光投來,陳仰順著視線對上鏡子裡的男人,他神色不變的整理好衣褲,走到靠著門口的水池前洗手。

 “寶寶,回去再騷。”男人按住亂扭的男生,拉著他出去。

 男生意亂情迷的咕噥著什麽,男人捏著他的鼻子跟他調笑,兩人的感情非常好。

 陳仰洗手的動作一停,他從褲子口袋裡拿出一物,是張名片,特製的,上面只有一串號碼跟一個大玩偶熊。

 約炮的名片,竟然設計的這麽清新童趣。

 那男人塞名片的手法很嫻熟,陳仰沒多想就把名片丟進了垃圾簍裡。

 陳仰回到座位上的時候,洗手間那兩人帶給他的衝擊還沒完全消散,他望著坐在對面的朝簡,脫口而出道:“你想不想談戀愛?”

 朝簡一口冰淇淋剛送進口中,他聞言,拿著杓子的手一抖,杓面刮到了上顎,疼得他“嘶”了聲。

 “你問這個幹什麽?”朝簡放下杓子,皺眉看陳仰。

 “隨便問問。”陳仰說,“你不回答也沒……”

 朝簡:“想。”

 陳仰真的只是腦袋一熱才提了這個話題,他根本就沒指望朝簡會回個一兩句,所以對方的回應讓他懵了。

 想談戀愛了啊,陳仰的內心深處湧出了什麽,又在眨眼間飄散了,隻留下澎湃的好奇感。

 之前朝簡好像沒露出這種想法,間接的直接的都沒有,一副情愛絕緣體的樣子,現在這是怎麽了,是不是最近接觸到了什麽誘惑,情竇初開了?

 陳仰單手支著頭,笑問:“那你喜歡什麽樣的?”

 朝簡:“腰軟的。”

 “……”陳仰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少年的答案再次讓他意外,他說,“沒了?”

 朝簡繼續吃冰淇淋,淡淡道:“腿好看。”

 陳仰腦補了一下,又要腰軟,又要腿好看,硬件要求瞞苛刻:“長相呢?”

 朝簡不語。

 陳仰等了會沒等到回答,他決定把這個話題翻篇的時候,朝簡不快不慢的說了一句話。

 “我喜歡的。”朝簡說。

 陳仰愣了愣,果然是少年人的心態跟思想,描繪喜歡的人的時候,用詞既簡單庸俗又不缺美好,神態都跟平時不一樣。

 “為什麽問這些?”

 對面的聲音讓陳仰眼皮跳了跳,他是被洗手間那一幕給刺激的腦抽了,可是這些不能說給朝簡聽。

 陳仰眼神一飄:“你這個條件,很好找到理想的對象。”

 朝簡盯了他片刻:“我的生活圈只有你。”

 陳仰點點頭:“確實,任務者的身份一天不摘掉,我們就要多煎熬一天,被困在一個無形的框子裡面做什麽都不能全心全意,瞻前顧後的很難受,只有等到徹底擺脫了,才能好好經營生活。”

 “砰”

 朝簡把杓子丟到了桌上:“不吃了。”

 陳仰看一眼才吃了幾口的冰淇淋:“三四十塊錢呢,要不你歇會再吃?”

 朝簡的太陽穴發脹:“跟你說話,我胃疼。”

 陳仰:“……”

 他心想,這位的病情得不到控制,想談戀愛又談不成,雪上加霜。

 朝簡看陳仰眼裡快要溢出來的父愛,額角劇烈一抽,他突兀地問道:“你沒想過?”

 陳仰聽明白朝簡問的什麽,他沒隱瞞的說:“起先是不想,現在是不敢想。”

 這個話題好像之前提過,忘了跟誰提的了。

 任務者談戀愛真的艱難。

 像武玉,她找了個很厲害的搭檔做男友,對方死了,存在於這個世界的痕跡全被清理掉了,只有她一個人記得他們的相關記憶,她要背負著她跟對方的希望,麻痹自己繼續往下走。

 “我的能力還不能支撐我一邊做任務,一邊掛念情情愛愛,在任務世界分心分神是很可怕的,我怕自己把自己坑死,害人害己。” 陳仰理性的說,“我想走到最後。”

 “走到最後,什麽都會有。”他又下意識的補充一句。

 朝簡垂眼看淺綠色的冰淇淋,沉默片刻,他捏起桌上的杓子,用紙巾擦擦,接著吃冰淇淋,動作慢條斯理。

 陳仰打量眼前賞心悅目的一幕,洗手間那對熱吻的畫面不受控的跑了出來。

 那男生跟朝簡差不多大,陳仰不由得想,朝簡跟人接吻會是什麽樣。

 “……”我瘋了。

 陳仰扶額,手滑下來,蓋住臉。

 朝簡桌子底下的腳伸向陳仰,膝蓋頂了頂他:“你是不是在想什麽邪惡的東西?”

 陳仰裝作沒聽見。

 “對了,我上洗手間前聊的事……”陳仰的話聲頓住,他想起了小鎮閣樓裡的幻境,朝簡這麽煩他說那句話,該不會是那個哥哥也經常說吧?

 陳仰覺得可能性不小,既然那話是朝簡的禁區,那他就要注意了,以免讓對方的病情加重。

 “其實我多數時候都是不經意間說出來的,大概是新的口頭禪。”陳仰不確定的說完,表情認真道,“以後我盡量不說。”

 朝簡似笑非笑:“你的信用值是負的。”

 “負的?”陳仰不敢置信,“我沒有對你言而無信過吧。”

 後知後覺自己的記性時好時壞,話不能說得太死,他換了一個穩妥的說法:“就算有,也不會超過一隻手。”

 朝簡咬住杓子瞪他:“我說負的就是負的。”

 陳仰被朝簡孩子氣的言行舉止氣笑了,他也瞪過去:“你這是擺明了誣陷我。”

 朝簡拿下杓子,氣息裡裹著清冷的奶油味,他冷笑了聲:“會有證據。”

 “行,那我等著。”陳仰抱臂。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四目相視,周圍翻騰的氣流瞬間憋了下去,慢慢悠悠的漂浮著。

 陳仰趴在桌前喝茶,兩杯下去,他的眼皮又要往下墜,就在他快要閉上眼睛的時候,對面傳來朝簡的聲音:“你說你的,我煩我的。”

 過了好一會,陳仰才理解朝簡指的是什麽。

 凌晨三點多,陳仰睡醒了,他躺在床上,心裡意識到了一個現象。

 陳仰每次從任務世界回來以後都要補覺,而他補覺的時間一次比一次少。

 陳仰不知道這是個好現象,還是壞現象,他吹著空調看窗外的夜色,大腦休息夠了,該工作了,於是他把第五個任務產生的疑點一件件拎出來。

 其實葛飛能成為任務目標,跟第一個任務裡朝簡的血能啟動儀式有微妙的相同點。

 第一個任務的那一環,陳仰怎麽都想不通,那個儀式是矣族賜福用的,需要矣族後人的血,朝簡的血為什麽能符合。

 第五個任務的最後一環,陳仰同樣想不通,葛飛在任務世界竟然不是一個人,他還有親人在那裡。

 陳仰啃著嘴皮想,葛飛這一塊是個很大的信息點,好像從這一刻開始,整個任務背景有什麽正在一點點向他展開。

 不止葛飛,還有珠珠,她說她小時候去過小鎮。

 陳仰從枕頭邊摸到手機按開,他上網搜民國小鎮,古鎮,高德貴,齊家客棧……能想到的關鍵詞都試了,沒有收獲。

 陳仰又搜活祭,生靈的詛咒,名字魚,這次他搜出來了很多東西,五花八門,駭人聽聞,卻沒小鎮那樣的。

 手機屏的光把陳仰睡腫的臉照得發藍,他的心裡想著事,手機沒拿穩,“啪”地摔到了臉上,那一下有那麽點痛到靈魂酸麻的意味。

 陳仰關掉手機扔回床邊,搓了搓臉,盡管他在網上搜不到東西,他依舊會把“現實世界很多年前也有那個無名小鎮”的猜測保留起來,壓在心底。

 畢竟任務世界有三連橋跟火車站,現實世界也有。

 陳仰側過身,借著月光看熟睡的少年,他決定明天就跟對方談心,把他的秘密全部說出來。

 說到做到。

 床頭的香爐裡飄著青煙,熏香味很重,陳仰聞著那味道,想起了畫家,之後他又隨意的聯想到什麽,猛地坐了起來。

 畫家給他的鑽石他帶不回來,可王寬友給他的筆記本……他卻帶回來了。

 陳仰想到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他的呼吸急促了起來,耳邊嗡嗡響。

 等陳仰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手腳並用的從朝簡身上爬到外面,一條腿跪在床沿,一條腿踩在地上,手臂夠到桌上的背包。

 陳仰把床頭的燈打開,他從背包裡拿出自己記線索的小本子,以及王寬友的筆記本。

 先翻的小本子,畫家留在上面的所有電話號碼都跟陳仰存在腦海裡的一模一樣。

 陳仰又翻筆記本,他快速翻到畫家的那頁,往最後一行看。

 畫家寫的號碼……不是小本子上的那樣。

 所有數字都不對。

 陳仰捏著紙張的手指在抖,他瞪著那串毫無印象的數字,後腦杓一陣陣發麻。

 他幾乎可以肯定,這才是正確的號碼。

 陳仰撥通那串號碼,電話那頭傳來一道熟悉的枯啞聲音:“喂,哪位?”

 那股麻意從陳仰的後腦杓躥到後背,他的喉嚨又乾又緊,咽了咽唾沫才出聲:“我是陳仰。”

 電話裡一片死寂。

 之後是杯子掉在地上的清脆響,伴隨著畫家激動得無以複加的小心翼翼試探聲:“你真的是……”

 “我是,先等等,我們都平複一下,一會我再打給你。”

 陳仰說完就掛了,他合上厚厚的筆記本,撫摸著黑色的封皮,心裡掀起驚濤駭浪。

 當初陳仰在筆記本裡記下陳西雙老家的地址,任務完成後回到現實世界一搜,發現還真的有那個村子。

 陳仰以為,陳西雙在任務世界透露的聯系方式之所以沒被篡改,是因為他死了,當時的他是鬼魂的形態,他面對的是鬼的那一套規則,不同於活著的任務者。

 這時候陳仰才明白,陳西雙的聯系方式沒被篡改,原因不在他身上,原因是……

 陳仰撫摸筆記本封皮的動作停住,他記住的號碼跟小本子上的都變了,只有這個筆記本上的沒遭到干擾。

 這種詭異的局面,只有一個說法能解釋得通。

 筆記本是任務世界的東西。

 陳仰口乾舌燥,王寬友說筆記本是一個隊友給他的,當時裡面已經有五份筆記了。

 而第一份筆記是李老頭的,但筆記本不一定就是他的東西,不排除是他撿得別人的。

 筆記本在不同任務世界跟不同任務者之間遊走,它載滿了死亡跟希望,落到了陳仰手中。

 陳仰把踩在地上的那條腿拿到床上,從跪著變成坐著,在他之前留下筆記的六個任務者都死了,他不知道第一個擁有者是怎麽把這本子在帶到現實世界的。

 陳仰的後心不知何時滲了一層冷汗,第五個任務的後續信息竟然有這麽多。

 他無法抑製的想,既然任務世界的死物能出現在現實世界……

 那活物呢?是不是也可以?

 陳仰再次打給畫家,這次兩人都平靜了不少。

 這個點畫家還沒睡,他在昏暗的書房裡坐著,桌上是喝空的紅酒瓶,打開的藥瓶跟一大堆熏香。

 手機響的時候,畫家其實不想接,他的頭很疼,腦子裡全是第一個任務相關的血腥片段,耳邊仿佛還有驚恐痛苦的慘叫,發小跟好友在像他呼救,他卻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死掉。

 畫家本來想按掉電話,結果他的神經系統有些紊亂,按錯了鍵。

 電話接通了,畫家頂著厭世的心理問是哪位,他萬萬沒想到是救世主打的,幸好他接了那通電話。

 感謝上帝。

 “陳仰,我們能聯系上真是太好了。”畫家很少有的情緒外露,十分脆弱。

 “是啊。”陳仰沒有輕易透露筆記本的事,隻說規則出了bug,“你的運氣很好。”

 畫家哽著嗓子笑:“我建了一大批希望小學,資助了多個大學生創業,慈善這部分比畫畫還用心,就為了讓上帝對我關照一點點。”

 “上帝顯然關照你了。”陳仰跟畫家簡單聊了一會,約好明天碰面的時間地點。

 “忙完了嗎?”

 背後突然響起沙啞渾沉的聲音,陳仰連忙把分散的思緒收攏:“忙完了。”

 陳仰躺回床裡面,概括了一下剛才的事,包括筆記本的來源,回答他的是均勻的呼吸聲,他無奈的把空調被抖了抖,手臂靠在腦後,繼續整理自己的思路。

 沒過多久,玻璃窗上劈裡啪啦響,下雨了。

 陳仰把窗簾拉上,他下床去了客廳,03在自己的窩裡睡得很香,它四腳朝天仰著睡的,白乎乎的肚皮輕微起伏,兩隻爪子伸在兩邊。

 有雨水打到陽台上面,陳仰本想把孫文軍跟朝簡的花盆端到角落,他一時興起的拿了個盆,架在往外撐的晾衣架上面。

 雨啪啦啪啦的砸進盆裡。

 陳仰站在陽台看雨夜,他的神智無比清明,沒有一丁點睡意。

 再等等天就亮了,早飯吃什麽好呢,陳西雙爺爺奶奶給的蒿子粑粑還有一些,陳仰拽著頭頂的衣架想,那他煮一鍋小米粥,炒個西紅柿雞蛋,再拍個黃瓜,應該就差不了。

 陳仰兜裡的手機忽然“叮”一聲響,他把手機拿出來前,猜找他的人要麽是孫文軍,要麽是武玉,結果竟然是向東那家夥。

 向東也睡醒了,他發語音問能不能上門吃早飯。

 陳仰沒回,他把盆從晾衣架上拿回來,盆裡快要盛滿的雨水隨著他的動作晃了晃,灑出來一點。

 “那兩人的花盆裡都很慘淡,一個是一根枝條掛著一片葉子,另一個是可能已經攔掉的種子,我給他們接雨水有什麽用。”陳仰自言自語了句,搖搖頭回客廳,他拿出手機給向東發過去一條信息。

 【你來吧。】

 陳仰又發了一條,他讓向東來的時候買點油條跟豆漿,指定了他常去的那家店。

 向東回了一串紅包。

 陳仰正在點紅包,余光無意間瞥到房門口的人影,他嚇一跳:“你怎麽出來了?”

 朝簡不答隻問:“你在幹什麽?”

 “我看看狗怎麽樣,順便接了盆雨水,澆花用的。”陳仰把手機丟沙發上,“對了,向東要來吃早飯。”

 房門口的少年一言不發。

 陳仰已經開始習慣他的搭檔不用拐杖就能站立,他輕聲說:“明天我們要跟畫家碰面,正好叫上向東,四個人一塊兒聊一聊。”

 房門口的少年還是沒發出任何聲響。

 陳仰心裡怵得慌,他輕手輕腳走過去:“怎麽了?沒睡好?”房裡點著熏香,不至於啊。

 朝簡的神情模糊不清,氣息裡含著克制:“我做噩夢了。”

 陳仰一愣:“你這兩個月都沒做過噩夢,怎麽這次……是不是剛回來的原因?”

 “回房間吧,我陪你躺會。”陳仰見少年不動,就抓住他偏涼的手臂,拇指按著,四根手指拍了拍,這個小動作帶著哄跟安撫。

 朝簡站了會,轉身回房。

 陳仰舒口氣,他一邊走在後面,一邊想,朝簡左腿的情況變好了,心理方便的疾病卻不見絲毫好轉。

 這次朝簡回來連藥都不吃了。

 陳仰憂心忡忡的走到床邊,他定定神,對躺在外沿的朝簡說:“你睡裡面吧,我隨便在外面躺躺。”

 朝簡沒動。

 陳仰沒再多說,他爬到裡面躺了下來。

 自從同居以來,每天睡覺的時候都是朝簡在外面,他在裡面,似乎形成了一種固定的模式。

 陳仰原本沒睡意,不知怎麽躺著躺著就打起了哈欠。

 不多時,床邊的朝簡靠了過來,長手長腳蜷縮著,腦袋歪向他肩窩。

 對於朝簡睡覺時的接近,陳仰除了脖子有點癢,沒有其他的不適,同居生活已經走過了幾個月,他早就在不知不覺中免疫了。

 少年一條手臂搭了上來,陳仰依舊沒覺得不適。

 過了會,搭在陳仰腰上的那條手臂往裡收了收,修長的手指貼緊他的腰臀,腿架上來,夾住他的兩隻腳,抱玩偶一樣抱住他。

 陳仰:“……”

 這就有點不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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