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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號019》第63章 海水浴場歡迎你
“哐哐哐”聲很響, 也很清晰,像是就在陳仰的帳篷裡,他連骨頭被剁開, 刀刃嵌進去的摩擦聲都聽見了。

 陳仰平躺著, 脖子一陣陣發涼, 他摸了摸腦袋,一手心的虛汗。

 沙子上面是剁不成這個動靜的。

 棚子裡嗎?

 被引出帳篷的是誰?還是說,沒人出去,就是那個女鬼在剁骨頭?

 重現殺人剁屍的場景?

 浴場的磁場很詭異, 聲音那麽大,陳仰卻聞不到一點血腥味, 這個帳篷從某種意義上來說, 仿佛是另一個空間。

 陳仰的呼吸霎時一停,沒了,“哐哐”聲消失了。

 外面一片靜謐。

 陳仰開始數數, 他數到九千多秒的時候,帳篷外的深黑不再濃稠,有光滲了出來。

 不到三小時。

 陳仰的心情很沉重,第一個黑夜的時候,他在帳篷裡又是餃子又是綿羊的數了一大堆, 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覺, 接著就出現了挖沙子聲,那聲音持續了很長一時間,外面才出現了微光。

 第二個黑夜縮短了。

 這個浴場的日夜正在擠壓,變形。

 他們必須在它徹底崩塌前完成任務離開。

 日出以後,大家離開了帳篷,第一時間確定人數。

 九個人, 都在,都沒事。

 萬丈霞光裡,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都是疲憊不堪臉,黑眼圈,布滿血絲的眼睛,皺巴巴的衣服,頭髮裡也都混著沙子跟汗味。

 形象一塌糊塗。

 陳仰把髒兮兮的睡衣袖子往手肘上撈,上去一些就滑下來,手不好使,他讓自己的搭檔幫個忙。

 朝簡搭著拐,頭低下來,皺眉很是不耐的給他卷袖子。

 陳仰在幾雙眼睛的注視下開口:“你們都聽見聲音了吧。”

 周遭的氣氛立馬就變了。

 陳仰說:“起先我覺得沙灘上不好著力,應該是在棚子裡剁的。”

 “後來我一想,浴場不是正常的浴場,沙灘自然也不是普通的沙灘,說不定就是在我們的帳篷前……”

 何翔睿的尖叫打斷了陳仰。

 “不要細說了,陳先生,點到為止。”他乾嘔著,眼眶紅紅的,一張臉發青。

 陳仰沒再往下說,他掃視所有帳篷,身邊的人又變了。

 躺在裡面的時候,毫無知覺。

 為什麽帳篷的位置會變動?

 這是什麽提示……

 一道歎氣聲從後面傳來,文青咣當咣當拎著袋子走近:“何教練,你的想法大錯特錯,什麽叫點到為止?咱們是在開文學交流會嗎?剩下的全靠意會?”

 何翔睿的臉色青紅交加。

 “就是要說,要交流。”文青搖頭咂嘴,恨鐵不成鋼的老父親似的,“死幾個人了啊,還不開竅,是要等自己死了,變成了鬼,掏出悔青的腸子嚎啕大哭?”

 眾人:“……”

 文青手裡的袋子晃向趙元:“校草,你做個表率。”

 末了又笑:“你哥等著呢。”

 趙元跟陳仰對視了一眼,他正色起來,清了清渾啞的嗓子。

 “哐哐響,聽起來毛骨悚然,我有種自己的頭蓋骨被剁碎的感覺。”

 趙元從頭冷到腳:“我們一個不少,沒人出去過,那就說明是紅裙子女鬼乾的。”

 他毫不吝嗇的拋出自己的腦洞:“是不是白天那個無頭男鬼給我們指路,鏟子被我們拿了,女鬼就暴走了,對著他的頭亂剁?”

 “嗯……這個嘛……”文青沉吟著摸了摸下巴,“有可能哦。”

 趙元:“……”還能再敷衍點嗎?

 “校草每次都這麽認真。”文青拍拍他的肩膀,一本正經的說,“勤動腦,善思考,是個好寶寶。”

 趙元腳下一個踉蹌,竟然還押韻?!

 文青晃了晃手裡的大袋子,無聊的把它繞上一圈又一圈:“沒人再提供看法了嗎?一千個人眼裡有一千個哈姆雷特,就算是聽的同一個聲音,感官上也會不一樣。”

 張勁揚兩手環在身前,壓在胳膊下的手指往趙元那指:“我讚成他說的。”

 文青一臉的恍然大悟:“我們是鄰居吧。”

 張勁揚沒懂:“什麽?”

 文青說:“我裝逼,你裝酷,這不是鄰居是什麽。”

 張勁揚的面部漆黑。

 陳仰的袖子還沒卷好,搭檔在撫褶皺,撫半天了,他製止道:“布料裡都是汗,軟塌塌的,撫不平了,就這樣吧。”

 朝簡:“別吵我。”

 陳仰望著少年冒著短短一層胡渣的下巴,浴場的一天不是真的一天,一夜也不是真的一夜,這有個好處。

 僅限於少年。

 陳仰每次都是日落前給他一粒藥,白晝跟黑夜的間隔時長壓縮了,對他是好事。

 “我在耳朵裡塞了紙。”何翔睿坐到地上,說了這麽一句。

 趙元瞪眼:“你塞紙了?”

 何翔睿從口袋裡掏出兩個小紙團:“我以為沒問題了,可是沒效果,我一樣聽得清清楚楚的,這太可怕了。”

 “這裡是任務世界,不是現實世界。”趙元說,“你拿現實世界的那一套跟這裡比較,這根本比不了。”

 何翔睿也知道這個道理,他就是抱著僥幸的心理塞的紙團。

 “還是現實世界好,沒有鬼。”

 “誰說的,有人死了,就有鬼魂,只不過我們沒見過而已。”

 趙元反駁何翔睿的觀點:“見過的肯定都嚇死了。”

 文青抱歉的說:“校草,這件事上我不能跟你站隊了,我認同何教練。”

 趙元不敢置信的聞聲去看文青,真的假的,這家夥橫看豎看也不像唯物主義者,他能認同何翔睿的世界觀?

 文青對趙元邪笑:“要我重複一遍?”

 趙元兩隻手交叉著擺動,不用了,謝謝!

 何翔睿撐著沙子爬起來:“我想問一個問題,任務世界的鬼是無所不能的嗎?”

 其他人的注意力集中起來,他們似乎也很在意這個問題。

 “不是哦。”

 文青彈了彈硬幣:“鬼有鬼的規則,不是想幹什麽就幹什麽,它殺人,做事,一切都離不開我們的任務。”

 他把雞窩腦袋往陳仰哪湊:“是吧,帥哥?”

 陳仰:“嗯。”

 兩隻袖子總算卷好了。

 陳仰前一秒才松口氣,下一秒他的一隻袖子就被少年放了下來,重新卷。

 “……”

 大家聊了一會,文青照常去更衣室,其他人一個個的帶上工具,拖著沉重的腳步去挖女屍的右臂。

 幸好之前挖的坑沒填上,不然他們就要重挖。

 陳仰挖了片刻,說要去上廁所。

 攝影師讓陳仰在海邊尿,別來回跑了,他自己就是那麽乾的,方便省事。

 再說了,大家都是男的,也不用顧忌。

 “不行,我肚子疼。”陳仰說完覺得可能是胃,他的手在那一塊揉了揉,拉著朝簡前往男廁。

 他倆沒走多遠,後面就多了兩個人。

 一個是張勁揚,他習慣每天早上起來蹲一次,來了這裡,節奏全亂了,這會他要趁機清一清。

 另一個是馮初。

 四人進了廁所,張勁揚一人蹲坑,其他三人都在小便池那裡。

 三人的順序是,朝簡,陳仰,馮初。

 剛站好,朝簡就一聲不吭的去了陳仰另一邊,位置變成陳仰,朝簡,馮初。

 陳仰拉下睡褲,眼角往一動不動的朝簡那瞥:“你不尿?”

 朝簡的聲調又冷又暴:“你管我幹什麽?”

 陳仰莫名其妙被嗆,看樣子是水喝的不多,尿意不強,他小聲道:“不要硬來,待會你有了跟我說,我陪你過來。”

 朝簡另一邊響起馮初的聲音:“陳先生,你不是肚子疼嗎,怎麽不進隔間?”

 “進來就沒感覺了。”陳仰見他的手掌跟膝蓋都被塑料袋包著,就說,“這麽熱的天一直捂著,對傷口不好,不挖沙子的時候,你可以把塑料袋解開。”

 馮初不是很在意:“一點點小傷。”

 陳仰欲要再問,馮初快他一步說:“陳先生,你相信我了嗎?”

 頓了幾秒,陳仰很微妙的不答反問:“那你前天晚上真的沒聽到我們的喊聲?”

 馮初垂著眼:“是啊。”

 “我一睡覺就會陷入深度睡眠,周圍有什麽動靜我都沒知覺。”他抿嘴,“陳先生,我實話跟你說吧,你們早上說的哐哐聲,我昨晚也沒聽到。”

 陳仰隔著朝簡盯住男生,想從他的小細節裡判斷真假。

 “你的這種情況,我還是頭一回聽說。”

 馮初苦笑:“所以沒人信。”

 “還有那濕沙子,我知道你們也懷疑我撒謊,可那真的是我日落前在淺灘踩到的。”

 陳仰觀察他的表情:“大家懷疑的原因,你知道的吧。”

 “知道,按理說沙子該幹了。”

 馮初秀氣的眉毛輕擰:“我解釋不了,我都不清楚為什麽還是濕的。”

 “我只能說,我不會明知夜裡不能離開帳篷,還要出去,不會那麽做的。”他輕言輕語,“我想活著,我大一都沒讀完,人生才剛開始。”

 陳仰正要說話,隔間裡傳出衝水聲,他的思緒全被攪亂了。

 “嘩——”

 “吱呀”

 隔間的門從裡面打開,張勁揚衝完坑出來,神清氣爽的去水池洗手。

 意識到這裡是哪,張勁揚擰水龍頭的動作就停了下來,他決定出去了用礦泉水洗。

 陳仰隨意的問道:“張先生,你的身份號沒掉廁所裡吧?”

 張勁揚緊張的摸口袋,還在,他把白卡拿出來,帶著傷疤的手一抹:“這麽個鬼東西,看著真瘮人。”

 “多揣揣就習慣了。”陳仰很自然的沿著這個話題問馮初:“你的呢?”

 馮初把手掌上的塑料袋弄了弄,說:“我也放好了。”

 張勁揚離開了廁所,陳仰趁機套馮初的話,問他作為唯一的一個青城以外的人,身份號是幾位數的。

 跟你們一樣,七位數的,馮初說。

 海邊

 趙元在挖沙子,他有種直覺,馬上就要挖到女屍的右臂了。

 “我們要快點,儲物櫃的小牌子不一定就在右臂上面掛著,要是沒有,我們還得去挖她的左臂。”

 何翔睿蓬頭垢面的說:“腦子知道要快,手跟不上啊。”

 趙元瞧他一身健碩的肌肉:“你這麽大塊頭。”

 何翔睿一鏟子下去:“兩天沒睡了。”

 “這裡的兩天又不是真的兩天,我看到頂也才一天。”趙元無意間瞥到什麽,傻眼了,“那什麽?”

 何翔睿順著他的方向去看大海:“好像有個人……”

 “啊!”何翔睿情緒激烈的尖叫了聲,“真的是人,有人在海裡!

 清風跟攝影師都停下了手裡的動作,扭過頭往大海那裡看。

 “怎麽會有人,這裡不就只有我們嗎?”

 趙元穩了穩心神站起來,他往海邊走了幾步,看到什麽,眼睛瞪得巨大:“小,小道長?”

 何翔睿躲開了身邊的清風,表情驚駭萬分。

 攝影師也是如此。

 清風想說什麽又不知道怎麽說,他的臉色很不好。

 不遠不近的海裡,有一個跟清風一模一樣的人在撲騰,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的。

 攝影師偷偷看向清風身後,何翔睿跟趙元也看過去。

 有影子。

 三人松了一口氣。

 何翔睿吞著口水:“鬼怎麽白天也能出來?”

 趙元望著海裡的人影,他的背上起了一層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新規則吧。”

 “能力進化了?”

 攝影師說:“他是想引我們下海。”

 話音剛落,海裡就傳來了聲嘶力竭的呼喊聲:“救命啊!救命啊……救命——”

 “清風”在不停掙扎,兩條手臂胡亂的劃動。

 他被海浪推著,離岸邊越來越遠。

 “靠!”

 跑過來的張勁揚罵了一聲,面色鐵青。

 “你嚇我們一跳。”何翔睿埋怨的對著他胸口給了一拳。

 張勁揚沒跟何翔睿計較,他跟大家一起盯著海裡的情形。

 海裡的人嗆到了海水。

 “救……咳……咳咳……救命……”

 “救我啊!救……”

 痛哭慌忙的求救聲一點點弱了下去,雙手劃動的幅度越來越小,浮在海面的黑色腦袋緩緩往下沉。

 看不見了。

 海面恢復平靜。

 何翔睿的身上激起寒意:“跟真的一樣……”

 “是啊。”

 耳邊響起呢喃,何翔睿下意識扭過臉看去。

 清風的脖子像是被砍斷骨頭一樣垂搭下去,他的頭晃悠著轉了過來。

 臉烏青,瞳孔散大。

 鬼!

 這個才是鬼扮的!

 何翔睿連尖叫都沒發出來,直接兩眼一翻,嚇昏厥了過去。

 趙元顫抖著拖起何翔睿,張勁揚扛住癱軟的攝影師,一行人瘋了般的狂奔。

 陳仰對著馮初試探到關鍵信息的時候,“啪嗒啪嗒”混亂至極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伴隨著趙元殺豬似的嚎叫。

 “哥!哥哥哥!鬼!鬼啊!”

 趙元撞開廁所的門進來,還沒站穩,他就丟掉昏迷的何翔睿衝到陳仰跟前,大顆大顆的汗珠從腦門滴落。

 陳仰問道:“出什麽事了?”

 眼睛往後面緊跟著進來的張勁揚跟攝影師那看。

 少了個人。

 “清風呢?”

 趙元,張勁揚,攝影師三人喘氣的聲音同時一滯。

 陳仰從他們的表情裡得知了什麽,他看向趙元。

 “鬼……清風……海裡……死了……”趙元斷斷續續的說了這麽幾個字,牙齒直打顫,臥槽差點嚇死了。

 小尹島的任務沒有鬼,這還是他頭一回見。

 陳仰欲要問攝影師,外面響起了文青了的聲音:“是這麽回事。”

 文青不快不慢的走進來,乾乾淨淨的行頭跟其他人形成強烈的對比。

 不挖沙子的他,臉都是白的。

 文青說了整個過程。

 陳仰還沒說話,趙元就炸了:“你怎麽知道的?”

 文青說:“我在棚子裡找吃的啊。”

 趙元噎了噎:“那你也知道海裡的才是……”

 廁所裡的另外六人各有反應。

 何翔睿還昏著,馮初處在悲痛的,不敢置信的狀態裡面,張勁揚跟攝影師都看著文青,他們在等對方的答案。

 朝簡拄著拐立在陳仰身旁,兩人都沒把注意力放在文青身上。

 一個是漠然,一個是知道文青不會好好回答。

 果不其然,陳仰聽見文青邪笑著來了一句:“知道不知道的,有區別嗎?”

 “你們這麽看我,是覺得我知道岸上的是假的,應該提醒你們去救海裡的那個真的?你們……”

 文青掃著參與這場意外的趙元,攝影師,張勁揚,以及已經清醒了卻不敢面對現實的何翔睿,玩味的停頓了一下:“救啊?”

 廁所裡一片讓人壓抑的寂靜。

 沒有人拍著胸脯,擲地有聲的說,當然會!

 這是任務世界,他們首先要自保,之後才是幫助其他人。

 海裡非常危險,那很有可能是禁忌,他們不敢觸犯,不敢下水。

 文青說的沒錯。

 即便當時他們知道海裡的才是清風,也沒人去救他。

 救不了的。

 只會讓他們提前感受愧疚,無力感……還有滅頂的絕望。

 問那個問題的趙元大力踹了下門,暴力沒辦法讓他完全發泄,他抱著頭蹲下來,哽著嗓子痛哭。

 這動靜把裝昏迷的何翔睿給驚著了,他從躺著變成靠在牆邊,也不管運動衣上沾到的腥髒水,就跟著趙元一起哭了起來。

 “昨晚還是有人出去了,那個人就是清風。”張勁揚強自鎮定的說完,不夠自信的問陳仰,“是嗎?”

 陳仰:“應該是。”

 那早上的就不是他了。

 張勁揚又問:“今天是誰第一個出帳篷的?”

 文青見他一個勁的往朝簡那看,就輕哼著抬了下手:“嘿,這兒呢,我第二個。”

 張勁揚說:“那你出來的時候……”

 文青沒耐心的等他說完,直接給答案:“清風啊,他在外面。”

 張勁揚得到了結果,不吭聲了。

 鬼夜裡不能進帳篷,它就一直在外面,裝作是第一個出來的。

 何翔睿抽泣著說:“鬼怎麽會有影子呢?”

 “笨啊,日出日落都是假的。”文青嘖嘖,“影子怎麽就不行?”

 何翔睿崩潰的抱緊自己:“鬼不但有辦法把人引出帳篷,還有能力扮演我們中的某個人,那我們要怎麽分辨真假?”

 文青思考了一會,認真的說:“用心去感受。”

 眾人:“…………”

 陳仰拉著朝簡往外面走,何翔睿突然驚恐的大叫一聲:“不對!”

 “清風會游泳的啊!”

 何翔睿睜大眼睛:“他會游泳啊!”

 陳仰的身形猛然停住,是啊,第一天他就問大家會不會游泳,除了他跟朝簡,其他人都說會。

 這種時候,不會有人打腫臉充胖子的撒謊。

 清風是會游泳的。

 “他怎麽遊不上來呢?那個位置也沒有多深啊,”何翔睿臉上的肌肉直顫,“鬼在岸上,不在海裡,不可能拖住他的腳。”

 何翔睿伸手去抓陳仰,一道冷光襲來,他粗大的手打了個彎,改成左手抓右手:“你說的鬼不能隨便害人,就算海裡有其他孤魂野鬼,也不能害他的對吧。”

 陳仰左後方的趙元想起什麽:“我知道。”

 “什麽?”

 “我知道他為什麽遊不上來。”

 趙元把掛著淚水的臉埋進手掌裡面,聲音啞啞的:“他發燒了,生著病,再加上體力透支。”

 所以他遊不上來。

 他會淹死在海裡,淹死在隊友們面前。

 大家不寒而栗。

 鬼對他們了如指掌,它一直就在他們身邊。

 何翔睿痛哭流涕:“見死不救是不是觸犯了禁忌,下一個就是我了?”

 攝影師被何翔睿的這句話給刺激到了,他表情難看道:“我們都沒救。”

 張勁揚跟趙元都沒說話。

 “搞這麽沉重幹什麽,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要刑場。”

 文青摸了摸順貼的後腦杓:“那不是禁忌,小道長離開帳篷的那一刻,就注定他必死無疑,說不定當時在海裡求救的時候就已經死了,只是再死一次。”

 “鬼那麽安排,是要我們面對自己內心的醜陋跟陰暗,直視人性,惡趣味。”

 “規則的老把戲了。”

 文青一番話下來,氣氛不但沒有放松,反而更沉悶了。

 陳仰說:“都出去吧。”

 何翔睿不敢:“鬼還在外面,我們能不出去嗎?”

 陳仰沒做溝通工作,文青替他上了:“整個浴場都是那厲鬼的地盤,你能躲哪?”

 何翔睿被堵得死死的。

 陳仰的思緒分成兩部分,一部分圍繞著任務的進展,一部分是馮初相關。

 “栗毛,你怎麽不阻止他?這是能分心的時候嗎?不是啊,一心不能二用,這是大忌。”文青跑到朝簡那邊,跟個老奶奶似的癟著嘴說。

 朝簡置若罔聞。

 文青說:“縱容,寵,我懂。”

 朝簡手裡的拐杖一揮,文青立馬閃出一丈之外。

 陳仰沒注意到他倆是什麽情況,也沒去管,只是讓文青過來點:“你說你看到一個女的在開櫃子,牌子掛在手上,是右手吧?”

 文青搖頭歎息:“帥哥,你怎麽現在才想起來問我?”

 陳仰的嘴角抽了抽,就不能自己說嗎?他腦容量有限,哪能都顧得上。

 算了,這家夥是玩遊戲的,跟他們不是一個立場。

 “是不是?”陳仰盯著文青,他在心裡禱告,一定要是右手,不然他們還得去挖左臂。

 文青一笑:“是啦。”

 陳仰對有意杵在旁邊的其他人說:“你們也聽到了,趕快挖吧。”

 剛說完,文青就溜了。

 “他為什麽總是單獨行動?”何翔睿不解的說,“不是應該跟大家待在一起嗎,一個人多恐怖啊。”

 “人跟人不同。”趙元的滿肚子話總結成了五個字。

 陳仰掛在隊伍的尾巴上面,他跟朝簡耳語:“你是不是認為我打聽馮初,是在浪費精力?”

 “馮初不僅涉及到整個任務背景,他在這個任務裡也有兩個不合理的地方,我現在沒找出破綻,等我再觀察觀察。”

 陳仰的腦子裡竄出了一個念頭,腳邁不開了:“他是不是已經死在了前一天晚上?”

 朝簡見陳仰停下來,他抬起來的拐杖放了回去。

 陳仰的視線對著人群裡的馮初,他自顧自的說:“如果是這樣,那馮初在這個任務裡的不合理地方就能說通了。”

 那晚不止是鍾名,馮初也被鬼引出了帳篷,他去了淺灘,腳上沾了濕沙子,之後他又回到了帳篷裡面。

 當時他就已經死了,只是自己不知道。

 陳仰半天沒等來搭檔的回應,他把視線從馮初背上移開,挪到了對方的側臉上面。

 朝簡:“不是。”

 陳仰腦子裡一懵:“不是?”

 不是嗎?陳仰的視線又回到了馮初身上。

 一層層的海浪湧上來,打在淺灘邊的沙子上面,又盡數退回大海。

 烈日下,一切都籠上了金色的光暈。

 景色是真的美,待在這裡的人也是真的要瘋了。

 一行人挖累了,短暫的補充水分跟食物。

 陳仰接過朝簡給他打開的水,捧著往嘴裡灌了大半瓶才停,他抹著下巴上的水跡,忽然沒頭沒尾的問:“淹死的屍體,多久會浮上來?”

 “不一定。”

 趙元進過這個知識區域,他很積極的為陳仰解答:“淹死的,都是先沉後浮,那個時間段的長短要根據溫度跟個人身體情況來定,現實中一般是一周內。”

 陳仰說:“那這裡也太快了……”

 “什麽太快?”

 陳仰往自己身後指了指。

 趙元等人知道有什麽,還是控制不住的望了過去。

 海上飄著一具屍體。

 正是清風。

 他的胸口朝上,變大了,變白了。

 泡了很久的樣子。

 大家有些窒息。

 何翔睿顫顫巍巍的說:“不,不,不會要飄上來吧?”

 張勁揚爆了句粗口:“別看了!”

 “不看了不看了,挖沙子,我們快點挖,找到線索完成任務就能回去了。”何翔睿抖著手攥進鏟子,胡亂的挖了起來。

 陳仰時不時的留意海上浮屍,發現它飄遠了。

 看不見了。

 陳仰緊繃的後背這才恢復過來,他問朝簡要了個奶片,靠那點奶味讓自己體會還活著的滋味。

 斜對面的攝影師在吃豆乾,他進來的時候背著迷彩的大旅行包,裡面的食物很夠。

 豆乾味很香,沒人問他要,實在是沒那個胃口跟心思。

 攝影師自己吃著也很麻木,他草草的啃掉一片,把剩下的往陳仰那遞,對方一個奶片都能吸溜半天,心態比他們都好。

 陳仰看了眼鹵汁濃稠的豆乾,不是很想吃,他問朝簡吃不吃。

 朝簡:“不吃。”

 陳仰於是就回絕攝影師:“我們不吃,謝謝。”

 攝影師見怪不怪。

 大家挖出了女屍的右臂,骨骸有明顯的切口,那部位旁邊放著一物,正是他們要找的東西。

 皮筋已經化沒了,就剩個拇指大小的牌子。

 何翔睿說:“這東西在沙子裡埋到現在,還能掃得出來嗎?”

 “哥們,我不是跟你講過了嗎,不要把現實世界的常識放到任務世界。”趙元揉著酸痛的胳膊腿,手拍掉陳仰衣服後面的沙子,“哥,現在就去更衣室嗎?”

 “現在就去。”陳仰抓著朝簡起身。

 一夥人邊走邊掉沙子,他們以最快的速度進了女更衣室。

 文青蹲在長凳上面,雙手托腮,跟個乖小孩似的,一眼不眨的看著陳仰……手裡的小牌子。

 更衣室裡很靜。

 所有人都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跟呼吸聲。

 陳仰右手的小手指勾著朝簡拐杖,左手捏著335的小牌子,他緩步走到儲物櫃中間的機器上面,將小牌子晃了下。

 “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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