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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號019》第68章 海水浴場歡迎你
這種任務才剛剛開始的場面是怎麽回事?

 陳仰心跳如雷, 面上不露聲色。

 這個馮初給他的感覺很陌生,不是他們在幻境裡接觸到的那個。

 馮初抬頭看了眼天色:“傍晚的時候,你們來找我。”

 他盯著陳仰五人:“記住, 傍晚。”

 說完就朝著浴場的兩個帳篷方向走去。

 那兩個帳篷是挨著的, 分別是一紅, 一黃,馮初進的是黃色的那個。

 陳仰的視線從黃色的帳篷那裡收回,移向旁邊的紅色帳篷。

 “馮初是npc?”趙元一臉的懷疑人生。

 陳仰幾步上岸,一屁股坐到地上, 眼前發黑,他直接躺了下來:“npc加厲鬼。”

 趙元不自覺的湊過去, 他瞥到朝簡的身影, 立即騰開位置讓對方上。

 朝簡把拐杖丟地上,往陳仰身旁的沙子裡一倒。

 面部冷白如玉,發絲跟睡衣都有些亂, 前所未有的狼狽。

 趙元去陳仰另一邊躺著,他們是從幻境裡的海底過來的,身上很乾燥,沒一滴水。

 但疲勞跟憔悴是真的。

 “哥,你是說, 這個任務裡真正的厲鬼是馮初, ”趙元側躺著,面向陳仰,“他是女裝大佬,拚圖上的紅裙子女人就是他?”

 “那豈不是他自己拚自己的照片,自己挖自己的屍骸……”

 “越說越來勁了。”文青彈了彈西裝上面不存在的灰塵,“我還能男女不分?”

 “再者說, 女裝大佬進女更衣室洗澡,那不是耍流氓嗎?”

 趙元沒聽清:“什麽?”

 大腦死機的張勁揚見趙元這麽傻逼,他覺得自己還能拯救一下。

 “哥們,那是兩個帳篷。”張勁揚指給他看。

 趙元頓時一個激靈,對啊,他怎麽把這一茬給忘了。

 兩個帳篷,說明這個任務裡的人物是兩人。

 “馮初剛才進的是黃色的帳篷,”趙元刷地坐起來,“那紅帳篷裡面難道就是拚圖上的……”

 “嚷什麽嚷,頭疼。”文青打斷趙元,“小智障,都到現在了,你怎麽還不明白,這個任務背後的故事是某一天,浴場來了一對男女,他們在這搭帳篷等日出看日落。”

 趙元瞪眼:“這不是我的腦洞嗎?”

 文青驚訝的說:“你連腦子都沒有,哪來的腦洞?”

 趙元:“……”

 他不搭理文青,認真的把之前那個腦洞裡的無頭鬼替換成馮初,捋了捋說出來。

 “馮初跟紅裙子女人是同伴,他們來海邊玩,他一念之間起了歹心,在欲望的操控下把她從女更衣室拖到男更衣室裡,想對她不軌,結果被反殺,頭砍掉,剩下部位埋在了那個沙坑裡面。”

 趙元條理清晰道:“沙坑裡的屍體沒了,是馮初自己爬起來走的,他死後報仇,以更殘忍的手法殺人碎屍。”

 “沒想到女的怨氣太大,直接就成了厲鬼,我們這次的任務目標是她。”

 趙元咽了一口唾沫:“全部被我說中了。”

 他剛做完總結,就聽陳仰來一句:“馮初不是無頭鬼。”

 這盆冷水潑的既突然又凶猛,趙元當場懵逼。

 陳仰說:“身形不像,那個無頭人影穿灰色衣服,是中年人的體型。”

 他堅持自己的看法,對方不是凶手就是上一批任務者,二選一。

 幻境的浴場沒答案,這個浴場應該有。

 陳仰看了眼兩眼呆滯的趙元:“不過你的腦洞也不全是錯的。”

 趙元登時就從暴擊的情緒裡走了出來,他的腦子轉得快,想到了不思考,直接往外說:“原來這個故事裡不是只有兩個人物,是三個啊,那無頭鬼扮演的是什麽身份?”

 “還有馮初,他呢?難不成他就只是一個發布任務的npc?”

 沒人回答。

 張勁揚頭上的問號比趙元的還多,陳仰在走神,朝簡睡著了,文青在裝逼的擺pose看大海。

 “……”

 趙元瞪著藍天白雲,晴空萬裡:“傍晚不就是日落嗎?還是跟日出日落有關。”

 “到時候我們去帳篷那裡找馮初,他會給我們發布任務,不知道是什麽。”

 “這裡的時間流逝應該是正常的,太陽不會突然升起突然下山。”

 陳仰耷拉著眼簾:“看日頭,距離日落還早。”

 他蜷著疼到麻木的雙手,翻身避開不算強烈的陽光,疲倦的說:“大家都休息一會吧。”

 張勁揚沒法靜下心來,他隻想快點完成任務回去:“還需要休息嗎?後面肯定不會再有體力工作了。”

 “哥們,不要亂立Flag。”趙元如臨大敵。

 張勁揚:“……”

 文青裝逼結束的時候,沙灘上的四人都睡得很沉。

 中間的兩個人挨得很近,幾乎鼻尖相抵。

 文青的皮鞋踩著細沙,他慢悠悠的繞到那兩人頭頂,蹲下來,伸著脖子湊近。

 朝簡驀然掀起眼皮,猩紅的眼底布滿冷戾:“滾。”

 “栗毛,不要這麽大火氣。”文青托著腮笑,“你這人真是,前一秒在睡覺,下一秒就醒了,反應沒絲毫遲鈍,非人類啊這是。”

 他指指熟睡的陳仰:“這是你的什麽?窩裡的食物?”

 朝簡掃了眼文青的那根手指,快要戳到陳仰臉頰了,他皺著眉頭抬手打開。

 “啪”一聲響。

 陳仰迷迷糊糊的睜開眼:“怎麽了?”

 朝簡說:“有蚊子。”

 陳仰太累了,他來不及思考蚊子就陷入了沉睡中。

 文青吹吹自己被打的手指:“這個浴場是真實的季節氣候,四月份確實有蚊子了,要麽說我怎麽就佩服你呢,臨時發揮都有邏輯,真講究。”

 朝簡坐起來,單手抓了抓額前的頭髮,隨意捋著往後理,他的目光落在陳仰左耳後方那道疤上面,抄在發絲裡的手指摩挲了幾下。

 文青的話題來了個漂移:“養成好玩嗎?要不我也搞一個養養?”

 “哎,還是算了,一步步帶起來的,不一定是默契的搭檔,也有可能是叛徒,為了自保,趁我不留神要我命,死我不怕,但我不想那麽死,太沒意思。”

 文青拋了拋硬幣,去遮陽篷下坐著去了。

 朝簡面對著大海,眼半睜半闔,他似是在看海浪,看得入神。

 然而身旁的人揮了下手,想摸索什麽,朝簡立刻把一條胳膊伸了過去。

 胳膊被一下扣住。

 睡夢中的人疼到了,手指頭輕微抽搐,喉嚨裡發出吃痛的模糊悶哼,手沒松開。

 朝簡無奈的扯了扯唇角。

 陳仰一覺睡醒,氣色恢復了一點,他拉著朝簡去查線索,並讓文青看著還在睡的兩個體力擔當。

 文青在遮陽篷下吹海風,吃吃喝喝,好不自在。

 陳仰走幾步回頭:“你的手機還有電吧,給我用用。”

 文青喝口可樂:“確實有電,可在海裡那麽一泡,死於非命。”

 陳仰沒料到是這個結果:“不防水?”

 文青滿臉震驚:“手機還能防水嗎?我不知道啊,我的老師沒告訴我。”

 陳仰:“……”

 他的情緒沒爆發,反而往下沉:“文青,任務已經接近尾聲,不要在這時候開玩笑了。”

 “總是不接戲,沒勁。”文青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扔給陳仰。

 朝簡替陳仰接下手機,按了按,扔還給文青。

 這一系列舉動讓陳仰默了。

 他們五個人,三個有手機,全部報廢,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是怎麽回事?

 手上的疼痛很快阻攔了陳仰的思緒,他從紗布裡聞到了惡臭味,指甲那裡的血肉感染化膿了。

 紗布還不能拆,必須繼續捂著,傷口完全暴露出來,不小心碰這碰那會更疼。

 十指連心,手一疼,心臟就抽痛,頭竟然也跟著疼。

 陳仰在心裡安慰自己,還是有好消息的,這個任務進度走得差不多了,只差一個前因後果。

 況且整個任務的大背景沒錯,原來的猜測沒被推翻,所謂的例外是個烏龍。

 陳仰倏地衝到遮陽篷底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馮初不是任務者?”

 文青眨眨眼:“此話怎講?”

 陳仰的額角直抽:“我就說你怎麽莫名其妙的發口香糖,還開始找馮初聊天,原來你是覺得自己等了很久,遊戲都沒達到你的期望值,你忍不住的親自出馬,找了個借口接近他,試探他,看他會有什麽反應,更是提了脖子跟腦袋分家之類的話,搞不好你還挑釁他了。”

 文青露出無辜的表情:“我還給你們發口香糖了呢。”

 陳仰說:“我們都是配角,主角是馮初。”

 文青臉上的無辜消失無影,他放下了可樂:“帥哥啊……”

 真是讓人又愛又恨。

 陳仰拉開空椅子坐下來:“你是怎麽發現的馮初的身份?”

 “是不是我跟朝簡進來這裡之前,浴場發生了什麽?”

 文青輕飄飄的說:“沒發生什麽啊。”

 “我是第一個到的,當時浴場只有我自己,很無聊,我在黑暗中等這次的智障們,沒想到等來了你們,我正想跟你們來一場感天動地的敘舊,冷不防被那個小弟弟給破壞了,那我就有點生氣了嘛。”

 “我一生氣,手電筒的光就掃了過去,想看看是哪個智障,結果發現他的語氣是害怕的,身體反應不是,大驚喜啊,我就不生氣了,我很歡迎他的到來,啊不該這麽說,我們才是客人,不管怎麽說,我是很開心的啦。”

 陳仰氣道:“馮初的身份關聯到任務,這你都瞞著。”

 文青奇怪的說:“我什麽樣的人,你不清楚嗎?我以為我們經歷過火車站一行,你已經對我知根知底了。”

 陳仰:“……”

 文青努努嘴:“你也別光顧著指責我,不要漏了你旁邊那位。”

 陳仰扭頭看朝簡,他坐不住的站了起來:“這裡面還有你的事?”

 朝簡神色如常:“沒有。”

 文青蹲到椅子上,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吃瓜群眾樣:“撒謊,他撒謊!”

 陳仰觀察自己的搭檔:“你說。”

 朝簡不耐:“說什麽,不去查線索了?”

 陳仰說:“不差這麽一會。”

 朝簡的面部輕抽。

 “之前我問你馮初是不是死了,你說不是。”陳仰翻著記憶。

 朝簡不快不慢道:“當時你的原話是,馮初是不是已經死在了前一天晚上。”

 陳仰還沒來得及確認是自己記憶混亂,還是朝簡造假,文青就舉手道:“聽到這裡,我不得不申請主持一下公道。”

 “帥哥,你那麽問,那確實不是,栗毛沒撒謊。”

 陳仰:“……”

 他細想了一下,自己那時候是那麽問的。

 那朝簡的回答的確沒毛病,馮初一開始就是死的。

 陳仰無言以對,算舊帳沒算成反被算,他當作什麽都沒發生的問朝簡:“那你是怎麽知道的?你一直跟我在一起,沒機會單獨調查。”

 朝簡道:“味道不對。”

 陳仰不能理解他所說的味道:“馮初在幻境裡有活人的特征。”

 朝簡沉默了片刻,似是在想措辭,他半響給出一個簡略的答覆:“還是有區別。”

 陳仰啞然,這位的聽覺,視覺,嗅覺都異於常人,也不知是天生的,還是後期導致的。

 他更傾向於是天生的,誰沒事培養自己的感官。

 “那你為什麽不跟我說?”

 陳仰問完就想撤回,小朝老師從不直接給他答案,文青也不透露。

 他的視線在那兩位身上梭巡:“你們倆果然是同類。”

 說完就走。

 文青瞟瞟被丟下來的高大少年:“喔謔,你以為人家不計較了,事情翻篇了,心裡松口氣,說話的語調都緩和了不少,然並卵。”

 朝簡一言不發的拄拐離開。

 文青幸災樂禍的想,養成不好玩啊,把握不好分寸,容易後院起火,還是別了。

 陳仰遠離了文青的攪合,理智漸漸回籠,他聽著身後的拄拐聲,腦子裡想著事情,其實馮初那一塊的破綻挺多的。

 唯一的檳城人。

 聽不見他們的叫喊,離開過帳篷沾上濕沙子卻沒死,又給不出足夠有分量的解釋。

 這都是破綻。

 還有,馮初說他的身份號跟他們一樣,也是七位數。

 陳仰現在往回想,回到任務一開始的時候,趙元給新人們科普的那個過程裡隻提了身份號,他們並沒有像小尹島那樣,都拿出身份號深聊那個話題。

 馮初怎麽會知道大家的身份號都是七位數呢。

 在馮初這個變數上面,盡管各種違和,卻一直蒙著一層紗。

 直到不斷有線索出來,他們最終發現沙灘是海,幻境,浴場的一切都是錯亂的,那層紗才完全消失。

 陳仰的腳步越來越慢,他停了下來,沒回頭的問:“我跟馮初接觸的次數不少,你不擔心我惹到他?”

 沒有責怪埋怨的意味,就是好奇,陳仰很想窺探少年的內心世界,一有機會,他就會不自覺的抓住。

 身後傳來微啞的聲音:“幻境裡的馮初只是陪任務者走一遭,沒有攻擊性。”

 陳仰下意識回頭:“那殺人的是……”

 他頓了頓:“女鬼?”

 朝簡:“嗯。”

 “攝影師也是死於她之手,馮初扣住的是他的屍體。”

 陳仰不再把心思花在這件事上面,他聞著手指頭裡的腥味說:“去查線索吧,我手疼死了。”

 朝簡攏了攏眉峰:“感染了,回去就好。”

 陳仰點點頭。

 日落的時候,馮初會見他們。

 在那之前,他們得查清楚這個故事。

 陳仰跟朝簡在浴場走動,這裡跟幻境裡的擺設構造是一樣的。

 區別也有。

 棚子裡的物品沒過期,售票處的小牌子比那裡更多,女屍的335儲物櫃牌子就在其中。

 陳仰拿了那個小牌子去女更衣室打開櫃子,裡面是空的,他又去了男更衣室,長凳的縫隙裡沒有長發。

 之前找到大量拚圖的櫃子裡也是什麽都沒有。

 看樣子任務的相關線索都在幻境裡,全給他們了。

 陳仰不明白,那讓他們來這裡做什麽?

 規則不會這麽輕易放過他們。

 陳仰拉著朝簡去兩個廁所,隔間門上的小廣告是存在的。

 朝簡看陳仰要扣水箱,皺眉阻止道:“別扣了。”

 陳仰也知道水箱裡不可能還有拚圖碎片,可他想不出別的方向,只能順著能想到的找。

 朝簡道:“去棚子裡。”

 “都看過了。”陳仰說。

 “再去。”

 不多時,陳仰跟著朝簡出現在浴場最大的棚子裡,眼前是各式各樣的沙灘用品。

 朝簡用拐杖把塑料凳撥到自己面前,收了拐杖坐下來。

 陳仰瞥到落地電風扇,想起來這裡是他們在幻境裡進的第一個棚子,當時這電扇還被趙元按開了,嚇了大家一跳。

 “小朝老師,你有什麽指示?”陳仰按開電扇,吹著風問。

 朝簡睨他一眼:“我不玩角色扮演。”

 陳仰:“……”

 朝簡跟他對視:“不要瞎找瞎翻,先觀察,尤其是稀松平常的物品。”

 陳仰聽到後半句,控制不住的頂嘴:“這裡都是啊。”

 朝簡的面部肌肉輕微抽動:“藥片呢?”

 陳仰的眼皮一跳,他咳了聲:“袋子還在,只是裡面進了水,藥片……你知道的。”

 朝簡一言不發的看著他。

 陳仰也不說話了,這一幕跟文青告之紙質東西都爛了的畫面,何其相似。

 棚子裡響著呼呼聲,氣氛十分微妙。

 陳仰沒在搭檔面前替自己說話,藥片確實化沒了,是他沒保管好,他也忘了在下海前讓對方把藥片全吃掉。

 想不起來,當時太亂了。

 陳仰四處觀察搜尋了一遍,靠著貨物攤喘氣。

 既然搭檔提議他們返回,那應該是懷疑這裡有什麽線索。

 陳仰抱著這個心理又找了一遍,又回到了貨物攤前,氣喘得比上一回更急,他瞧了瞧外面西斜的陽光。

 充分體會到了什麽叫時間從指縫中流走,無聲無息。

 陳仰往少年那靠靠,不冷不熱的風往他臉上吹,張開的毛孔開始往裡縮,他打了個抖。

 “換個地兒吧。”

 朝簡的氣息很暴躁:“找完了?”

 陳仰擦汗:“昂。”

 朝簡:“呵。”

 陳仰的脊梁骨一涼,搭檔這麽笑,猶如白天下冰雹,還夾雜龍卷風沙塵暴。

 概括起來就是,嚇人。

 朝簡拿起拐杖敲他小腿:“我在這坐了半天,你怎麽不叫我起來一下,搜搜我坐的塑料凳,檢查我正在用的電風扇。”

 疼是不疼,可陳仰依然有種作業沒寫好,被老師體罰的感覺。

 “這應該沒……”

 陳仰的左手推了下落地電風扇,翹起的底部好像有什麽,他瞬間止住聲音,蹲下來查看。

 電風扇底部墊著半張報紙。

 陳仰呼吸急促的坐到地上,攤開報紙看了起來。

 那上面有一條新聞,講的是這個浴場的一起悲慘命案。

 4月19日,檳城C大的一對大學生在海邊搭帳篷。

 當晚,其中的女學生李某某去更衣室衝涼,看守更衣室的工作人員張某心生歹念,在她穿著清涼的出來時將她拖至男更衣室。

 李某某在掙扎過程中不幸被掐死。

 凶犯的口供裡提到,他原本沒想殺人,是李某某死前一直大喊大叫,他擔心被她的同伴發覺,混亂之中才失手把她掐死的。

 同行的男學生馮某交代,他跟李某某結識於網上,得知是一個學校的以後,他們之間的來往便漸漸多了起來。

 兩個人的理想生活都是住在海邊,面朝大海,春暖花開,所以才有的搭帳篷看日出等日落之行。

 據馮某透露,當時他在帳篷裡睡覺,沒有聽見什麽聲響。

 事發後不久,凶犯張某,男學生馮某先後離奇死亡。

 陳仰湊近看報紙上的三人沒打碼部位。

 凶犯張某是灰色衣服,遇害的李某某穿著紅裙,馮某是馮初,身上是那件白襯衫。

 對上了。

 人物關系明了。

 整個故事裡就三個人物,凶手,一對好友。

 凶手以無頭人影的放式出現,好友裡的女方是鬼影加拚圖照片,男方則是跟他們混在一起。

 陳仰想起第一個晚上,他們喊話抱名字的時候,沒有馮初的回應,第二天,馮初解釋說是自己睡覺比較死,沒有聽見。

 那時候大家都不信馮初。

 陳仰記得馮初當時逐個看過去,一個個看,最後停在他身上,他的耳邊回想起了對方的那句話“陳先生,你相信我嗎”。

 那時候陳仰選擇說實話,馮初的回答是,他理解。

 馮初說那三個字的時候,臉上的表情變化跟情緒具體是什麽樣,陳仰已經想不起來了。

 陳仰將報紙放回去,抱起電風扇重新壓上。

 他梳理著線索裡的細節,案發那個時間,帳篷裡的馮初是真的沒有聽見求救聲。

 鐵鏟上的血抓痕是女生的,她死後因為怨念太大,不但殺了試圖侮辱她的凶手,還殘忍殺害了“見死不救”的好友。

 這個故事裡的惡人是無頭人影,他因為管不住下半身,害了兩個大學生。

 陳仰扶著朝簡的膝蓋站起來,靜默了會長歎一聲,馮初說他不想死,他大一都還沒上完,女學生也是。

 就像他說的,人生才剛開始。

 “走吧。”朝簡拄拐起身。

 陳仰“嗯”了聲,他關掉風扇,跟上了朝簡。

 日落的時候,陳仰五人去找馮初。

 帳篷裡靜悄悄的,沒有半點聲響,隔壁紅色的那個更是籠著一層死氣。

 趙元跟張勁揚已經從陳仰口中知道了整個故事,他們感慨之余,沒有過多的想法,半死不活的自己,已死的清風鍾名幾人,哪個不無辜呢。

 馮初三人是任務世界的鬼,他們是任務者,對立關系。

 “出門在外,多一點防范意識,警覺性強一些,信任同伴。”

 趙元撓了撓頭:“那樣的悲劇就不會發生了。”

 “我不那麽認為。”張勁揚抱著胳膊,“你說的那幾點,大多數悲劇都能套的上,沒用,還是會發生。”

 趙元噎住。

 文青蹲在地上玩硬幣,沒參與這個話題,朝簡低頭捏最後幾個奶片。

 陳仰望著帳篷,腦中晃過馮初看他跟朝簡的那個眼神。

 那時候他很不解,馮初怎麽會用羨慕的眼神看他們,羨慕什麽呢。

 現在知道了,馮初是羨慕他們能夠互相信任。

 始終信任彼此。

 帳篷被拉開,馮初走了出來,他沒看陳仰幾人,抬腳走到隔壁的紅色帳篷前,拉開拉鏈進去,丟出來一個袋子。

 接著又丟出來一個。

 不一會,地上就多了一對袋子。

 馮初扔完最後一個,習慣數數量的陳仰就知道了袋子的數量。

 一個讓他大感不妙的數字。

 十四。

 袋子裡是屍塊。

 那任務的最後一步是要他們……

 陳仰的後背開始冒冷汗了,他盯著馮初蒼白的嘴唇,見它一張一合說了什麽。

 聽見了內容,陳仰的耳邊嗡嗡響。

 “埋,埋起來?”趙元一個大男子漢,直接癱了,這會他也明白了任務的坑人程度。

 馮初說:“天徹底黑之前,你們要把它們埋在正確的位置。”

 體力勞動的主力隊員趙元死了。

 另一個主力張勁揚也死了。

 手疼得隻生一口氣的陳仰差不多是靈魂出竅狀態。

 馮初安安靜靜的往自己帳篷裡走,就在他彎腰進去的那一刻,他背對著陳仰幾人,頭徒然轉了一百八十度,青白的正對著他們,瞳孔放大,嘴裡發出陰森的吼叫。

 “不要用錯鏟子!”

 空氣霎時凝住。

 陳仰大聲問道:“鐵鏟呢?”

 趙元抓起旁邊的袋子:“在,在在在!”

 陳仰飛到嗓子眼的心落了回去。

 鐵鏟是關鍵。

 無頭鬼給他們指路,是想擺脫馮初的怨恨製造的幻境。

 陳仰看袋子裡的鐵鏟,幸好他們帶過來了。

 可是有鐵鏟,任務還是很麻煩,屍塊要埋在正確的位置。

 就算拚圖不泡爛也沒用,埋在沙子裡的屍骸跟那上面的對不上。

 順序都亂了。

 趙元放棄思考,等腦細胞沒死絕的隊友來,他躺屍的說:“哥,之前你讓我們挖一個屍骸出來,就用手機拍一張它的位置,你是不是料到這個了?”

 陳仰搖頭,他只是覺得那樣穩妥點。

 “怪我,”文青唉聲歎氣,“我要是搞個防水手機就好了。”

 趙元說:“你的手機防水有什麽用,挖沙子期間你很少在場,也沒拍什麽照片。”

 “校草,你打什麽岔啊,我話還沒說完呢。”

 文青撇嘴:“後面還有不過。”

 趙元做了個“你說”的手勢。

 “不過啊,就算我們有防水手機,也拍下所有屍骸對應的位置,照樣沒用,來了這兒,手機裡的肯定清掉了,規則不會讓我們作弊。”

 文青指指腦袋:“只能靠這裡。”

 這個任務的最後一環是,他們要靠自己的記憶,按照挖屍骸的地點,把屍塊埋進去。

 “現在已經日落了,任務要我們在天徹底黑之前把所有屍塊埋起來,還只能用一把鐵鏟,這不可能啊。”

 趙元崩潰的臉色被夕陽籠住,有種滑稽的帥氣:“哪怕我們記得位置,還是一個都埋不起來,時間根本不夠。”

 “是啊,不可能啊。”文青嗯哼,“所以呢?”

 趙元腦袋死機:“所以什麽?”

 “任務隻說埋在正確的位置,沒說埋多深,我們把屍塊埋進沙子裡就行。”

 陳仰費力思索:“第一個挖出來的是屍體的右手,第二個是右手臂,這兩個位置我都記得,先埋它們。”

 “我記得第十四塊屍骸!”趙元激動的說,“就是女屍的左手,我知道它的位置!”

 “那我們先埋確定不會弄錯的,再回憶有印象的,一波波來。”

 陳仰說完就拉著自己的搭檔去了一邊。

 “你記了嗎?”

 陳仰期待的望著朝簡。

 先前的三個任務裡,他也會在某個時候對朝簡露出這個眼神,脖子後仰的弧度都沒區別,像是複製一般,次數多了,成了本能。

 朝簡的回答也如同複製:“自己動腦。”

 陳仰聽到這句,心裡就有底了,他煞白的臉有了點血色:“我怎麽都記不起來的時候,你提醒我一下,好不好。”

 朝簡沒說什麽。

 陳仰突然拍了拍他的腦袋。

 朝簡拄拐的動作一滯:“幹什麽?”

 陳仰說:“還好有你。”

 朝簡:“……”

 陳仰又說:“你真能乾。”

 “行了!”

 浴場被一大片橘黃色的晚霞覆蓋,美不勝收。

 海風微涼。

 陳仰在看趙元解屍塊的袋子,十三個袋子裡的都埋下去了,其中有一個袋子裡裝著兩塊碎屍,按理說現在這個是多出來的。

 他心不在焉的想著,余光往沙灘一處瞥,馮初坐在那裡拚拚圖,手掌跟膝蓋都是腐爛的。

 生前馮初想必也在左邊的礁石上摔了一跤。

 就在陳仰要收回余光的時候,馮初的頭掉了下來。

 像是被人直接擰掉的。

 頭掉在一邊,馮初脖子上是空的,他還在拚剩下的碎片。

 拚圖的背景是在海邊,那上面有一對男女,白襯衫男生跟紅裙子女孩。

 或許是接觸過幾天,陳仰沒那麽恐懼,他看著馮初又把頭放了上去,心想他當年是被女鬼擰下頭的,她把他埋在了沙子裡。

 因為他們彼此都很喜歡大海,想住在海邊,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這樣就能永遠留在這裡了。

 趙元的驚恐聲將陳仰的注意力吸引過去。

 “是頭!”趙元手指著袋子裡的東西喊,“還有頭嗎?怎麽會有這個?幻境裡沒有啊!”

 陳仰的臉色很難看。

 頭部位的碎片是純白的,他們沒找到它,壓根就不知道它該放在哪。

 現在要怎麽埋?

 浴場的光暈已經很淡了。

 張勁揚粗噶著聲音說:“來不及了,我們隨便找個地方埋下去,賭一把?”

 沒人說話。

 “喔謔,完蛋了。”文青望著快速暗沉的夜幕。

 趙元心跳都停了。

 陳仰無意識的扣住朝簡手臂,重複著呢喃:“在哪,在哪……它的位置在哪……”

 朝簡把他手傷的幾根手指撥起來,翹著。

 陳仰又扣下去,指尖不停的發抖,他的腦海深處浮現出了儲物櫃裡的水跟發絲,拚圖發現的地方,水箱,都有水,都是水,是大海。

 “海裡,頭放進海裡!那是它的位置!”

 陳仰喉頭腥甜:“張勁揚!”

 體力最好的張勁揚一把抱起頭衝向大海。

 那一瞬間,陳仰回到了臥室的床上,他第一反應是去看自己的手指。

 紗布沒濕,傷口沒惡臭。

 陳仰撐著床單坐起來靠在床頭,看著站在床邊,維持著數藥片姿勢的少年,對他張開手臂。

 “抱一個吧,弟弟,祝我們又一次活著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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