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縈繞在李錦余心裡, 讓他用膳的時候都有些食不知味。
還是長康問了一句“陛下,這貓安置在哪”才喚回他的神。
李錦余開始琢磨怎麽跟霍采瑜說自己養了隻黑貓的事。
怪隻怪他之前怕貓的形象太深入,現在突然說要養貓, 霍采瑜不會覺得他有點精分吧?
他抱著湯圓的籠子心不在焉地往前走,盛放黑貓的籠子則被長康端在手裡。
“攝政王在哪?”
長康已經習慣了陛下和攝政王整日黏在一起的樣子, 回答道:“稟陛下,攝政王在太和殿用了膳,如今還在那邊處理公務。”
“朕過去找他。”
到了太和殿, 還沒進門, 李錦余便聽到裡面傳來一陣對話聲。
“你打算如何?”
“我能如何, 全憑攝政王定奪。”
李錦余聽出後面的聲音是遲鍾鳴。只是比起以前的爽朗, 如今的遲鍾鳴聲音喑啞難聽, 還帶著一股怨氣。
他扭頭看了眼籠子裡的小黑貓, 果然看到黑貓不自在地用後腳撓了撓耳朵。
跨過殿門欄, 半個月不見人影的遲鍾鳴映入李錦余眼簾。
以前的遲鍾鳴衣服永遠乾乾淨淨,頭髮梳理得整整齊齊, 喜歡晃著一把折扇嬉笑怒罵;
現在的遲鍾鳴還穿著半個月前的衣服,衣襟上的血已經乾涸成暗紅, 頭髮凌亂,胡須參差不齊, 雙眸有些渙散。
和之前有天壤之別。
看得李錦余莫名有些心疼。
霍采瑜抬頭注意到李錦余過來, 微微蹙眉:“陛下怎麽過來了?”
他向前一步,不動聲色擋在遲鍾鳴和李錦余之間,避免遲鍾鳴突然激動傷人。
李錦余把湯圓放在案上, 明知故問:“你們在幹什麽?”
霍采瑜抿了抿唇:“遲鍾鳴想辭官歸鄉,臣在勸他。”
李錦余仔細觀察了一下遲鍾鳴,發現他面上沒有任何波動, 宛如一具空殼,靈魂不知飛去哪裡。
這真是一個難解的題。
李錦余撓了撓耳朵,擔憂地看了一眼霍采瑜。
這時長康捧著貓籠放在了湯圓旁邊。不知是否放下的震動讓黑貓不舒服,黑貓忽然“喵”了一聲。
遲鍾鳴像被這一聲呼喚叫回魂,愣愣地抬起頭,目光直直盯到貓叫聲傳來的方向。
看到籠子中的小黑貓,遲鍾鳴明顯怔忡了一下,眼神漸漸從麻木變成不可置信,最終演變成狂喜。
他下意識向前走了兩步,隨後被霍采瑜攔住。
霍采瑜皺著眉,看著遲鍾鳴向著陛下那邊走過去,沉聲道:“你做什麽?”
遲鍾鳴如夢初醒,自知實力打不過霍采瑜,咬了咬牙,抬頭看向了李錦余:“陛下,這隻貓……”
李錦余注意到遲鍾鳴的神態變換,眼角余光掃過小黑貓,果然看到小黑貓頗有些不自在。
他心裡頓時閃過一個主意。
李錦余趕緊在遲鍾鳴說完之前打斷了他:“這隻貓是不是很可愛?”
遲鍾鳴愣了愣,下意識道:“是。”
李錦余抬頭去看霍采瑜,眨眨眼:“朕想養它。”
霍采瑜不明所以,不知以往極其害怕黑貓的陛下為何突然尋回一隻小貓要養。但當著其他人的面,他自然不會不給陛下面子,順著道:“陛下喜歡便好。”
“只是朕還是有些怕貓,不敢近身……可是這麽大的貓咪,需得有人時時愛撫才能長好。”李錦余有些苦惱地戳了一下貓籠子,“朕打算招個禦貓官,專職為朕養貓,攝政王覺得可好?”
攝政王還沒回答,下面的遲鍾鳴就上前一步搶先道:“我……臣可為陛下分憂!”
“你?”李錦余嫌棄地上下打量一番,捂著鼻子,“朕的貓有潔癖。”
遲鍾鳴尷尬地停住腳步,雙手有些不知所措地拍打了一下衣襟:“臣這就回去沐浴更衣。”
“遲愛卿不是要辭官嗎?”李錦余捏著鼻子道,“朕不舍得愛貓去那麽遠的地方,還是……”
“臣為大荻肝腦塗地、死而後已!如何能在此時辭官?”遲鍾鳴毫不猶豫,聲音驟然洪亮,整個人都像煥發了生機的枯木,雙目炯炯有神,“陛下,念在我們相識一場、同舟共濟的份上,禦貓官的位置一定要留給我!”
霍采瑜在一旁看得愣住,不明白為何遲鍾鳴忽然被一隻貓喚醒。
李錦余矜持了一會,才咳嗽一聲:“看遲愛卿表現。”
“那這貓……”遲鍾鳴渴望地看向籠子。
李錦余手一收:“遲愛卿還是沐浴了再說。”
“那臣暫且告退。”遲鍾鳴戀戀不舍地行禮,目光在小黑貓身上流連半晌,轉身飛奔離開。他剛跑出太和殿,殿內的李錦余和霍采瑜就聽到外面難以抑製的“哈哈哈”聲。
李錦余:“……”
霍采瑜:“……”
黑貓趴在籠子裡,用兩隻小貓爪捂住了腦袋。
霍采瑜下意識目光掃過那隻讓遲鍾鳴瞬間轉變態度的小貓,微微皺了皺眉。
之前他只看到過一次黑貓,那時候的黑貓個頭極大,和眼前這個看起來只有巴掌大的小貓仔完全兩樣,一時沒有聯系到一起。
——這貓眼神中盛滿了凶氣,看起來凶厲未去,恐怕會傷到陛下……
霍采瑜委婉地道:“陛下是從何處尋來的貓?還是交給太醫檢查一番,免得有什麽疾病。”
“不用,朕檢查過了。”李錦余敲了敲貓籠子,對裡面的小黑貓道,“大胖很健康的。”
小黑貓瞪大了眼睛,怒氣衝衝地看著李錦余。
把昔年給自己留下深刻心理陰影的“仇人”關在籠子裡逗弄,李錦余收獲到極大的快樂。
“大胖,大胖,大胖。”
“喵嗚!喵嗚!喵嗚!”
霍采瑜看著李錦余和籠子裡的小貓較真,忍不住笑了一聲。
他的陛下真可愛。
“陛下如何篤定這貓能讓遲鍾鳴煥發精神?”
這個問題讓李錦余和小黑貓同時一僵。
小黑貓若無其事地重新趴好,假裝自己是一隻什麽都不懂的小貓咪,自顧自舔起了爪子。
李錦余緊張地轉動著腦筋,勉強憋出一個不算離譜的理由:“之前我們幾次碰見,他不都滿嘴提他的貓嘛!朕就想遲鍾鳴或許是真正愛貓之人,看到這麽柔弱的小貓,說不定就振作起來了。”
霍采瑜皺緊了眉,無論如何也不能相信這樣的理由。
但也沒有別的解釋。
霍采瑜本打算若遲鍾鳴真的心如死灰,就乾脆放他離開——遲鍾鳴鍾情葉歸鄉,但葉歸鄉妄圖控制朝廷、侵害陛下,與他們水火不相容。
他斬殺葉丞相問心無愧,但對遲鍾鳴終歸懷著一絲歉疚。
若是有人傷害了他的陛下,不論對方和他曾經有多麽融洽的關系、也不論到底是不是陛下做錯了事,他也終究無法坦然接受。
這種情況下,勉強遲鍾鳴留在朝廷對雙方而言都不是好事。
只是沒想到陛下竟然這麽有辦法,能輕松左右遲鍾鳴的心思。
思及此,霍采瑜心裡又有些酸溜溜:陛下什麽時候才能察覺到他的心思呢?
那邊李錦余看霍采瑜似乎接受了這個理由,勉強松了口氣。
他低頭和小黑貓對視了一眼,思考後面該怎麽叮囑黑貓不要暴露身份。
畢竟他現在和霍采瑜睡在一個房間裡,進進出出朝夕相對真的很……
——咦?
李錦余猛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當初他死活都要拉著霍采瑜住到寢宮的原因是為了抗住黑貓的偷襲;現在黑貓都被打回原形了,為什麽他還要冒著被發現身份的危險把霍采瑜留在宮裡?
而且那個吻……
他暫時看到霍采瑜都有些心慌意亂。
李錦余試探著看向霍采瑜:“霍愛卿,你想不想搬回自己家住?”
霍采瑜怔了怔,臉上的表情驀然凝固。
明明丞相已經伏誅、朝堂即將迎來嶄新的春天,他這些日子抓緊時間努力處理丞相派倒台帶來的各種問題,就是想盡快空出和陛下相處的時間。
他已經站到了這個位置。
如果可以,他想試著問問陛下,問問陛下對他究竟怎麽想,問問陛下和他之間到底有沒有可能。
就在剛才陛下成功說服遲鍾鳴、解決了他們最後一個麻煩的時候,霍采瑜還在暢想和陛下兩個人的美好生活。
然而就在他們獲得勝利之後,陛下卻讓他搬出寢宮?
霍采瑜的目光變幻幾次,內心酸澀異常。
“陛下可是覺得臣……逾距?”
“沒有。”李錦余努力讓自己顯得正常一些,不敢和霍采瑜對視,“朕只是想著霍愛卿已經建了府,留在宮中多有不便。”
霍采瑜定定地看著他的陛下,見陛下始終躲閃目光不敢直視,動了動嘴唇,終究還是把想說的話咽了下去,抿了抿唇:“臣……領旨。”
——葉歸鄉倒了,他便沒有價值了麽?
所以陛下不必再繼續君臣相親,想把自己趕出他的周圍。
霍采瑜垂下眼眸,抿了抿唇。
他從前便對陛下許諾過,陛下想要什麽,他便為陛下取來;陛下不想要什麽,他便為陛下掃清。
哪怕是他自己也一樣。
……
霍采瑜搬走得十分快捷,當天晚上寢宮裡便只剩李錦余自己。
李錦余把長康趕下去,關上寢殿的門,快樂地露出了兩隻毛耳朵和一條毛尾巴。
終於不用擔驚受怕了!
在專屬於他的倉鼠滾輪上跑了幾圈,李錦余的興奮之情才慢慢褪去,望著空蕩蕩的寢殿,驀然感到一絲寂寞。
寢殿裡只有還在緩慢轉動的倉鼠滾輪的“嘎吱嘎吱”聲,少了那個隨時候在屏風那一側、低聲詢問“陛下怎麽了”的人。
李錦余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忽然就不高興了。
哪怕他剛剛從倉鼠滾輪上下來,手旁還有一堆香噴噴的瓜子。
——難道是他和霍采瑜一起住了太久,對霍采瑜過分依賴了?
李錦余從乾果盤裡拿起一枚核桃,卻完全沒有用它磨牙的興致。
這個點還沒有睡意,以前都會和霍采瑜七扯八扯地聊一聊,如今卻找不到人聊天。
呆坐良久,李錦余才慢慢躺在龍榻上,望著頂帳上的雲紋,愣愣地不知道想什麽。
……
後面幾日風平浪靜。
李錦余屢次鼓足勇氣想詢問霍采瑜,當初在烏衣巷裡那個吻到底是什麽意思,可話到了嘴邊又總是被強行吞了回去。
他也不清楚他到底在害怕什麽。
總覺得這個問題問出來,有什麽事情就和之前不一樣了。
可不問出來,他又抓耳撓腮地難受。
他也不清楚他想要霍采瑜給他一個什麽答案。
是只是嘴巴不小心擦到了?還是完全是激動之下一個普通的動作?還是說……
為此李錦余整日都在霍采瑜身邊轉悠,看著霍采瑜欲言又止。
陛下這樣異常的舉動,自然瞞不過一直關注著李錦余的霍采瑜的眼睛。
以往陛下雖然跟在他身邊,但注意力卻散布得很廣。任何其他人、其他事都能輕易奪走陛下匯聚在他身上的目光。
而現在陛下眼光總是不經意地落在他身上,偶爾看過去能看到陛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可若與陛下對視,陛下又回立刻收回目光,故意躲開。
若是搬出皇宮之前,霍采瑜內心說不定還會有幾分喜悅。
但陛下現在的態度表現得十分明顯——丞相派已經倒了,自己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
沒有丞相、大將軍抗衡,朝堂上現在攝政王獨大——陛下心中是否已經開始猜疑他了?
霍采瑜內心黯然,抿著唇處理著朝政。
哪怕心中想法紛紛擾擾,也不影響他將朝政處理得井井有條。
他擁有的一切都是陛下恩賜的,陛下若想收回,他絕無怨言。
他只是難過,陛下對他如此防備,竟不肯親自開口。
陛下只要張嘴,無論什麽他都會毫不猶豫地做到。
這幾日欲言又止,是想讓他主動交出大權麽?
霍采瑜手中的筆停頓住,隨後“啪嗒”一聲丟在案前。
他站起身,焦躁地在太和殿裡走了兩圈,走到門口仰望碧藍的蒼天。
忽然他雙肩一垮,嘴邊忽然泛起一絲苦笑。
——也罷。
他對陛下的諾言永遠都有效。
就讓他好好替陛下站好最後一班崗,將所有的麻煩都處理完,再主動辭官吧。
沒了攝政王這個虛名的約束,或許陛下還願意對他展露一絲真摯的笑容。
比起滔天的權勢,那才是他最看重的東西。
……
不知不覺,夏日的炎熱悄然退去,秋風帶來一絲蕭瑟、也帶來了豐收的喜悅。
百姓興高采烈地談論著今年的收成。春耕時期收過一次新稅,朝廷特意貼了公告,今年年底之前都不會再收取第二茬。
意味著今年地裡種出來的糧食都是他們自己的!
滿倉滿倉、金燦燦的糧食啊!
他們有多久沒有感受過這種喜悅了?
每一個人都在心裡默默地讚美著陛下的英明。
而在皇宮之中,也在準備著盛大的節日。
陛下誕辰要到了。
除了春節和年初的荻花節,陛下誕辰是荻朝最尊貴的節日。
之前景昌帝每逢誕辰總要花天酒地、酒池肉林大肆鋪張浪費,甚至還有隨口赦免罪犯的舉動。
到了李錦余這裡,那些無所謂的浪費慶典統統被他裁了。
看著大批大批的錢財毫無意義地燒出去,李錦余心疼得要命。
他自己真正的生日早就不記得了,也不太明白為什麽人類會對出生的日期這麽執著,乾脆吩咐撤了多余的慶祝,只在宮裡辦個宴會。
雖然不懂生日的意義,但常識還是有的。
長康奉命給皇室宗親、朝廷重臣發了邀請函,請他們來宮中赴宴。
攝政王霍采瑜赫然在列。
看到霍采瑜,李錦余忽然愣了一下。
他好像有幾天沒看到霍采瑜了。
今日皇帝誕辰,百官都穿得極為正經,攝政王也不例外,藍黑色的蟒紋官服寬大卻不顯肥松,腰間玉帶扎起,垂下幾條正紅色的瓔珞,襯托得霍采瑜氣質更加英挺。
只是如此風度奪人的攝政王兩道劍眉之間微微擰起,似乎有什麽煩心事。
自從霍采瑜搬出皇宮,他們見面的次數就少了很多。
尤其是最近,霍采瑜似乎總是故意在躲著他。他幾次去太和殿,霍采瑜都“恰好”忙完公務,每次見面用不了多久就匆匆告退。
這讓李錦余心裡愈發覺得不自在。
他還沒搞清楚霍采瑜那個吻的意義,霍采瑜現在又開始躲著他了。
怎麽回事?
難道是他想錯了?實際上霍采瑜現在看到解決了丞相,可以準備著手篡位,所以對他愈發冷淡?
李錦余望著霍采瑜,忽然霍采瑜兩道目光投了過來,嚇得他即刻轉開眼神,心跳忍不住加速。
可隨後他又反應過來——他躲什麽?有什麽要躲著霍采瑜的必要?
他又沒乾虧心事!
明明是霍采瑜在冷落他。
盡管從一開始就打定主意讓霍采瑜篡位,可驟然被霍采瑜冷落,李錦余還是有些莫名難受。
可是心裡想歸想,李錦余一想到霍采瑜的面容,心跳總會異常地加速。
等他終於鼓足勇氣抬頭,霍采瑜已經落座,和旁邊的官員寒暄起來,不再看到這邊來。
……
霍采瑜這些日子拚命把自己投入政務中,借此麻痹自己內心的情感。他不敢多和陛下見面,生怕自己按捺不住;他又不舍得和陛下不見面,否則何以緩解相思之苦?
只是每次看到陛下,都覺得陛下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也許陛下確確實實不想見到他。
所以他只能盡力躲著陛下。
這次陛下誕辰,霍采瑜在家熬了幾個夜晚,凝聚自己的心血,親手製作了一個小禮物——也許算不得多麽珍貴,可卻凝聚著他內心最深的感情。
那件小禮物就揣在他的袖子中,還在猶豫到底要不要送。
作為攝政王,他已經按照禮數隨百官呈上了賀禮;
作為霍采瑜,他害怕他的心意會被陛下輕而易舉地丟棄、甚至讓陛下厭惡。
霍采瑜坐在喧嘩的宴席中間,目光忍不住掃向陛下——陛下身邊坐著兩個嬪妃,正低聲說著什麽,看起來其樂融融。
好不刺眼。
霍采瑜垂下眼眸,左手指尖在袖口中觸碰了一下,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默然不語。
周圍幾個阿諛奉承的官員看出攝政王心情不好,聲音稍稍放緩了一些,互相使著眼色。
——攝政王在陛下誕辰宴席上沉著臉色,莫不是對陛下有什麽意見?
誰不知道當今攝政王年少有為、能力卓絕?
上位不過幾個月,便將如日中天的丞相派一點點扳倒,葉歸鄉至今死無全屍;大將軍更對他表達了讓步,允許攝政王打散軍隊現有編制重新排布。
除了兵部,朝野上下無人不敬佩、畏懼攝政王的威勢。
比起那位高高在上卻沒什麽建樹的陛下,攝政王處理的朝政要多得多。
將心比心,若他們是攝政王,恐怕心裡早便對陛下有些意見了吧?
現在攝政王這麽明顯地表現出來,他們這些臣子是不是也要考慮站隊了……
霍采瑜一杯接一杯地喝,周圍無人敢勸,直到一隻手過來把他的酒杯拿走。
遲鍾鳴有些無奈地把酒杯放到一邊:“你若醉了,可就要出醜了。”
“本王有數。”霍采瑜眼角因為酒精的作用微微有些泛紅,但依然冷靜。
這是陛下的誕辰,是陛下開心的好日子,他再怎麽愁苦也不願喝醉了擾亂陛下宴會。
遲鍾鳴細看他眼神,知曉他確實有分寸,沒有再勸,轉而道:“陛下誕辰,太后竟然未來。”
這可是親兒子的生日,縱然太后與陛下再怎麽不睦,這點面子總是要給的吧?
霍采瑜抬起頭定定看了他一會,忽然皺眉:“你倒像沒事人一樣。”
明明之前還因為他斬殺了葉歸鄉而對他充滿敵意,現在卻忽然恢復了以往的狀態。
遲鍾鳴聽懂了,揚眉笑了起來:“沒什麽,有些事是我搞錯了。”
霍采瑜皺了皺眉,沒有再說。
他現在沒心情關心別人的事。
遲鍾鳴倒是很好奇霍采瑜和李錦余的關系,只是現在周圍都是人,也不好打聽,隻委婉地道:“宴會要結束了,你若有與陛下說的事,不如快去。男子漢大丈夫,若是問心無愧,便沒什麽不能說出口的。”
霍采瑜沉默了半晌,左手在袖中握緊了他的禮物。
過了一會,他忽然站起身,轉身向著皇室那桌家宴走去。
遲鍾鳴說的對。
無論如何,男兒在世無懼無愧,縱然陛下明日便要革他的職、趕他的人,他至少要把自己的心意送出去、再問一問陛下,到底如何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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