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內寂靜到一件衣服的落地聲都清晰可聞。
之所以如此形容,是因為在斯然的驚慌之中,一條掉在他腦袋上的腰帶正好滑落到了地上,發出了格外清楚的啪嚓一聲。
“好啦,”小圓珠居然還在邀功,“總算是把身體全部都給你送過去了,感覺怎麽樣?”
哪怕只是意念中的交流,斯然都意念出了一股咬牙切齒的味道:“你為什麽不把我砍成兩半送過來呢?”
小圓珠大驚失色:“為什麽要這麽想不開!?”
斯然幽幽:“那你為什麽要把我和我心愛的衣服分開?”
“原來你和你的衣服感情這麽深嗎?”小圓珠誠懇道,“因為你是活的,衣服是死的,分開來傳送會比較方便一點,無生命的東西可以走快捷通道呀,下次我一定注意。”
“沒有下次了,”斯然語氣格外淒涼,“我也很快就要變成死的東西了。”
小圓珠:“啊?”
斯然滿是生無可戀的意味:“我死了後,一定要記得把我和我的衣服埋在一起,這是我最後的願望了。”
小圓珠:“……”
山洞中燈光並不明亮,帶著一股昏黃之色,雲漠坐在石凳之上,而斯然則坐在他的大腿上,整個人被摟在了懷中,砸下來的外袍要掉不掉地搭在身上,仿佛下一秒就會和地面來一個勝利會師。
謝容卿闖進來又退出去後,斯然一瞬間的尷尬升到了頂峰,在這樣一個姿勢下,他揪著雲漠的衣袍,絕望閉眼,無力地把臉往雲漠右肩一埋,試圖借此逃避這樣慘痛的現實。
而為何要閉眼埋肩……這大概就就和鴕鳥把頭埋進沙子裡面是一個心態吧。
然而,該面對的終究還是要面對。
只有短短的幾分鍾,斯然卻覺得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樣漫長,他動也不敢動,生怕身上那最後一件外袍也離他而去,但若是一直不動,在這樣親密的接觸之下,雲漠身上的溫度和氣息卻愈發的明顯。
皮膚與衣服摩擦時帶來的細微戰栗感以及雲漠溫熱的呼吸,讓他的心尖像是被羽毛劃過一樣,整個人從頭到腳輕輕打了個激靈。
而雲漠那邊……卻也並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樣鎮定。
少年細軟的發絲擦過頸側,有一點癢,雲漠全身上下的感官在此刻都集中在了右邊肩膀處,他甚至能感受到少年臉頰上的溫熱,透過衣物的阻隔,一層一層地與他肌膚相貼,這分明只是無意義的、隔著衣袍的接觸,卻讓他整個人都僵成了木樁。
雲漠的喉結輕輕一滾,聲線帶了點沙啞:“先……先把衣服穿上吧。”
說罷,他也閉上了眼睛,環抱著斯然的腰身,手指觸及那一處的肌膚,宛如被火燒灼了一般,燙得他指尖一顫。
他將人輕輕地放在了身前的石桌之上,手中靈力卷起地上的衣服塞進了斯然的手中,隨即背過了身去。
這大概是斯然這輩子穿衣服最快的時候了。
比起現代世界的套頭T恤牛仔褲,修真界的衣袍顯然要複雜上許多,但他依舊穿出了曾經趕著上課時一分鍾穿衣洗漱完畢的速度,目標明確動作乾脆,一直到套上外衣系好腰帶開始收攏旁邊的儲物袋時,才道:“好了。”
雲漠這才轉過身來,兩人對視了一眼,斯然飛快地移開了目光,一股灼熱從後頸處慢慢地爬了上來。
幸好修真界多留著長發,現在要是掀起頭髮一看,他整個脖子肯定紅透了。
雲漠拿起墨劍,他看上去格外的冷靜,只是不知是不是因為燈光的原因,露出來的一截耳朵尖有點泛紅。
他聲音平穩道:“那便出去吧。”
兩個人均是安安靜靜地目視前方,除了斯然差點走成了個順拐之外,一切都看上去那麽的和諧友善,充滿了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其樂融融的氣氛……才怪。
他們出去之後,一眼就看到謝容卿滿臉複雜地站在不遠處,身旁圍了四個人,柳思銳好奇地問道:“你不是進去喊雲師兄了嗎?怎麽就出來了?雲師兄是不是在偷偷擼貓?”
“貓?”謝容卿看上去格外深沉,“是貓妖啊。”
柳思銳微微瞪大了眼睛:“妖?妖獸?咦難道現在的修真界還有妖族!?”
這可是個稀罕事,要知道妖族早就不知道躲到那個旮旯去了,現在修真界也就塵幽谷內還殘留了些妖族的混血。
謝容卿高深莫測:“要是你見到了個和人類外形幾乎沒差別,長得還特別不錯的妖族,你會怎麽做?”
柳思銳問:“他有對我做什麽了嗎?”
謝容卿:“如果有呢?”
柳思銳斬釘截鐵:“抓了,送到執法堂那邊去換點獎勵。”
謝容卿滿臉不出所料,一臉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錯,果然沒有背叛我們單身劍修的組織。”
斯然:“……”
斯然幾乎控制不住表面上的平靜,磨著後槽牙,帶著陰森森地笑容對著謝容卿一笑:“謝道友,幾日不見,看來你在這秘境內過的不錯啊,怎麽樣,寶物抽的如何了?”
謝容卿被扎得心口一痛,視線飛向斯然,剛想看看是哪個膽大包天的居然這麽戳人傷口,結果見到了個熟悉的面孔,愣了下:“斯然?你也來這秘境了?”
剛剛山洞裡燈光昏暗,場景又過於勁爆,謝容卿只是掃了一眼便不敢再看,現在斯然突然出現在了雲漠的身旁,再結合一下之前看到的畫面……
他嘶了一聲,吸了口涼氣,目光驚疑不定地在雲漠和斯然身上來回看。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謝容卿一副打開新世界大門的表情,同時還帶了一絲身負重大秘密的使命感,對著雲漠和斯然鄭重點了點頭,“以人格擔保,這件事我是絕對不會說出去的!”
斯然:“……”
你擔保個毛線啊?
斯然試圖阻止他的腦補:“你誤會了——”
謝容卿沉聲道:“我明白的。”
斯然繼續努力:“你不明白——”
謝容卿:“我懂的。”
斯然逐漸暴躁:“你不懂——”
謝容卿:“……”
謝容卿無奈地歎了口氣,滿臉我還能怎麽辦呢的包容:“好吧,我誤會了,我不明白,我不懂,行了吧,你就別擔心這個事情了,我又不會說出去。”
斯然:“……”
這事沒法說清楚了!
“好了,”一旁的雲漠打斷了這無意義的對話,他目光平視著遠方,眉心輕輕擰起,“那邊發生了什麽事?”
之前的場景雖然尷尬,但是誰也沒忘記,謝容卿闖進來的原因,正是因為外面出了什麽意外。
而此刻,就在他們所暫住山洞的不遠處,最多不超過一公裡的地方,詭異地竄出了一道暗紫色的光柱,這光柱並不是十分的醒目,甚至可以稱得上是有些隱蔽,若不是此處距離過近,不然的話,極難發現它的存在。
謝容卿朝一側的樹下指了指:“剛剛跑過來一個散修,受了挺重的傷,就在樹下療傷呢。”
斯然愣了下,望向樹下,在謝容卿的提醒之下,他才注意到那邊居然還有個人。
樹下的陰影之中,一個時隱時現的人影背靠著大樹盤腿坐著,他渾身都看不太真切,一張臉因為失血過多有點慘白,秘境令牌浮現在他面前,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謝容卿道:“他說他擅長隱匿,之前一直躲在一處叢林裡邊,就在剛才,有個奇怪的綠發修士鬼鬼祟祟地摸到了那片叢林內,掏出了一件氣息極為詭異的靈器,整片叢林內的植物一瞬間全部枯萎,周圍升起了一圈紫色光柱,他覺得不對,想偷偷離開,結果被發現了,差點沒命逃出來。”
斯然眯了眯眼,覺得這人看上去格外得眼熟,再一結合這人渾身揮散不去的陰影,瞬間想了起來——
這不就是那個以一己之力到處搶怪,把好幾個大宗門都拉入戰鬥渾水的秘境攪屎棍……咳,秘境靈氣活化量貢獻大師嘛。
斯然和小圓珠對這個人感官還挺好的,畢竟當初根據最後一擊計算靈獸積分歸屬的時候,就是奔著有人搶怪從而引發修士們大戰的念頭去的。
結果,這最後真正兢兢業業在搶怪大業中忙活的也就只有這人,估摸是因為他隱匿身形能力好的緣故,畢竟其他搶怪的都被打出秘境了。
這人好像叫……吳影?
吳影受傷挺重,一道深深的刀口從肩膀往下,幾乎把他整個人給劈成了兩半,鮮血把身下的泥土都給浸透了,就算是這樣,他依舊分出了一分心思在秘境令牌之上,抽寶物時出現的各色光芒閃動,熟悉的白光藍光出現在了眼前。
斯然被這人的精神所折服:“他都這樣了,還記著抽寶物呢?”
謝容卿聳了聳肩:“他說自己這傷太重,搞不好什麽時候就被秘境給踢出去了,攢的好多積分還沒抽,這要是不抽完了,死了也沒法安息啊。”
斯然:“……”
也就在這時,斯然的腦海中突然響起了小圓珠堪稱淒厲的尖叫聲:“啊啊啊啊啊啊啊——”
這聲尖叫與小圓珠之前的任何一聲尖叫不同,不是憤怒也不是慌亂,而是真真切切的恐懼,這其中甚至夾雜了一絲泣聲,聽上去格外的揪心。
斯然一驚:“怎麽了?”
那頭像是通話信號不好一樣,尖叫聲都變得斷斷續續,甚至有好一段時間完全陷入了寂靜之中,斯然的心在一瞬間沉入了谷底。
好在很快這片寂靜便被打破,小圓珠扯著嗓子哭著道:“嚇、嚇死我了——差一點點就……嗚嗚嗚怎麽辦……我好像搶不過它——”
斯然猛地松了口氣,連忙道:“別哭啊,慢慢說,到底怎麽了?”
外邊,那位死前都要先抽完卡的吳影總算是抽光了所有的積分,或許是策劃在場的緣故,他居然還抽到了一個紫色的上等寶物,正巧是一瓶高階的療傷丹藥,吞了一顆之後,這傷勢總算是緩解了幾分。
雲漠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斯然突變的臉色,他頓了頓,剛想詢問,卻聽謝容卿道:“當然了,肯定不止這點事情,要真是這麽點事,我也不敢直接闖你山洞裡去啊。”
“那散修說了,綠發的那個人掏出的法寶上很明顯沾染了一絲魔氣,後來秦鍾偷偷靠近探查了一番,也覺得不太對勁,”秦鍾就是那位藍衣劍修,擅長感知,謝容卿歎了口氣,道,“聆仙境的入口均在各大宗門之內,進出都會受到嚴格檢測,要是聆仙境內都能混入魔修,這意味著什麽?”
魔修也是人修,但與尋常修真者之間的關系卻比人族與妖族間的關系更差,魔修利用的也是靈氣,卻會將靈氣汙染成魔氣後,供其利用,每個魔修都像是一個汙染源,所到之處,滿是鮮血與荒蕪。
魔修本該被北冥海隔絕於極北之地,如今竟會出現在聆仙境這等被各大宗門控制著的秘境之內,實屬不同尋常。
雲漠眼神微沉,思索片刻,便道:“去看看。”
眾人毫無異議,此處距離暗紫色光柱並不遠,他們也未禦劍飛行,而是以注意安全和隱匿為主,一行六人徒步朝著光柱處前進。
斯然跟在雲漠身後,眉心就跟打了結一樣始終未曾松開,小圓珠哭唧唧的聲音在腦海裡響起:“那個綠發的修士,他、他竟然和古仙中的唯仙派有關,他帶了一個已經成熟了的仙器器靈過來,那個器靈……它要跟我搶聆仙境!”
斯然走路不專心,差點被一根攔路樹乾給絆倒,還是雲漠眼明手快地扶了一把,在那之後,雲漠索性就一直抓著斯然的手腕,看得身後跟著的幾人一愣一愣的。
謝容卿是滿臉了然,同時還夾雜著一絲我好心為你們保密結果你們居然想公開的挫敗。
而柳思銳和秦鍾等人,則是一臉太陽打西邊出來的……驚恐。
雲漠生人勿近的氣場在整個劍宗都是出了名的,多少芳心暗許的師弟師妹被其傷透了心,現在居然還會牽著人走路了?
斯然一顆心都沒放在走路上,格外溫順地任由雲漠牽著他,滿腦子都是小圓珠:“搶聆仙境?怎麽搶?你不是聆仙境的器靈嗎?”
“那個綠發修士帶來的器靈,是曾經仙界最可惡的那種流亡器靈,有人專門用被蠻荒之地汙染了的仙器培育器靈,這樣養出的器靈沒有神智,但戰鬥力特別強,”小圓珠的聲音聽上去格外難過,“這種器靈自己的仙器很快就被汙染破損了,那些人就用它們來搶奪其他仙器……要是主人還在……”
斯然深吸了口氣:“那你現在怎麽樣?”
“我……我還可以堅持,”小圓珠又細細地尖叫了一聲,聲音有點虛弱,“我絕對不會讓聆仙境被它搶走的!這是主人的仙器!我會一直等著主人回來的!”
斯然冷靜問:“你能不能打得過它?”
小圓珠一癟嘴:“我努力……”
斯然按了按眉心:“說實話!”
小圓珠:“……打不過。”
斯然沉默了片刻,他在和寶書交流,試圖尋找出解決問題的辦法。
小圓珠卻突然道:“我、我有辦法的,我不會讓它搶走聆仙境,我雖然不算厲害,打不過它,但是和那個器靈同歸於盡還是可以做到的!斯然,到時候,我就將聆仙境的控制權轉交給你,你……求你一定要把聆仙境維持下去……等我的主人回來——”
“停,別哭了,”斯然歎了口氣,“這還沒到最關鍵的時候呢,別急著托孤啊,而且我可沒那個閑心每十年策劃一次這種遊戲,折壽,還是作為正版器靈的你自己來吧,知道嗎?”
他們終於到達了這暗紫色的光柱之前。
與想象的有所不同,此處並無靈力的翻滾,看上去格外的平靜,平靜到若不是他們專程奔著並不明顯的光柱趕來,絕對不會想到在此處停留,更不會去深究其中究竟隱藏了什麽。
這裡本是一片叢林,然而所有植物都已經枯萎,露出了一片空地,空地上直直地矗立著一個約莫一人高的菱形立柱,周圍四個方向各立著一個四方的石柱,這四個石柱互相之間以暗紫色的光芒相連,將這菱形立柱圍在中間。
空地之中,還站著個人,一頭綠發格外顯眼,分明就是之前在暗中企圖偷襲雲漠等人的元嬰期修士!
“你們倒是陰魂不散的,”那綠發修士瞥見了趕來的幾人,卻並未躲藏,看上去不甚在意,反倒是輕輕撫摸著身旁的菱形立柱,喃喃道,“算了,這裡雖然不是秘境正中,也差不多了,時間不能等,還是早點拿到手好。”
斯然用近乎八成的靈力,換來了面前暗紫色光柱的信息。
寶書:【這是上古時期的一種特殊結界,流傳自仙界,此結界對施展者修為要求不高,但需要提前刻好符籙輔助,代價較大。此結界與通常的結界不同,它是以吸收傷害為主,除非吸收的傷害量超過了它的承受值,否則會一直持續下去。】
這種結界的優點在於,除非攻擊者的實力超過結界等級過多,能夠數擊便給予其能夠承受的傷害量,否則的話,便需要極長時間的攻擊才能將其破開。
當然,它也有很大的不足,因為是以吸收傷害為主,若是一個低階修士勤勤懇懇地打這個結界打上個數年,也不是不能破開它。
斯然瞬間意識到了,這個綠毛在拖延時間。
他最終的目的就是為了利用那個器靈來奪取聆仙境的控制權,但這需要時間,為了不受任何人打擾,他才設置了這樣一個結界,以確保奪取過程的順利進行。
這也就意味著……這個奪取的過程是可以因為外界干擾而中斷的!
斯然目光落在了菱形立柱上,問寶書:【這個是不是承載了那個器靈的東西?】
寶書很無奈:【兩成靈力。】
斯然:“自取。”
體內最後兩成靈力被一抽而空,斯然隨意往嘴裡塞了顆回靈力的丹藥,卻還是難免渾身充滿了虛弱感,整個人身形一晃,差往前一撲。
雲漠似乎一直在觀察著斯然,見狀立刻按著他的肩膀,讓他靠著自己站穩,問道:“怎麽了?”
“沒事。”斯然搖搖頭,沒有過多解釋,待到靈氣回復了些許後,便站直了身子。
寶書:【此菱形立柱為特殊材料製造的承靈器,可以攜帶有靈之物,其本身並不算堅硬,尋常金丹期攻擊便可將其破碎。】
或許是對自己的紫色結界格外有信心,那綠發修士抬起眼,看著外邊站著的一溜劍修,目光在雲漠身上停留了片刻,冷笑了一聲:“劍修啊,你還算不錯吧,戰鬥力可以,我壓製修為到元嬰,居然被你擋了一擊。”
雲漠腰側的墨劍一聲長鳴,他平靜道:“你是何人?”
“哼,這就和你們沒關系了,”綠發修士扯了扯嘴角,停了一會,似乎是反派多話的大宇宙意識上線,還是忍不住道,“不過,你們到也是運氣好,隨便找了個山洞,都是秘境的最中心,要知道,我本來是準備在那裡開始的,結果……嘖,算了,這裡也行,只不過是多費了點功夫而已。”
小圓珠憤怒的聲音也響起:“秘境的最中心是距離聆仙殿最近的地方,也是最容易接觸到秘境核心的地方,他從最開始就打著搶聆仙境的主意!”
斯然順口安慰:“好啦,不氣不氣,先專心跟那個器靈打架啊,等承載那個器靈的載體碎了,讓你把它們按在地上摩擦啊。”
小圓珠委屈:“可、可這個結界根本破不開,我見過這個,要好多好多人打好久,都打不動的。”
斯然道:“小朋友就不要想這麽多了,先專心打架,別被打哭了哦。”
小圓珠反駁:“我才不會哭!”
這片暗紫色的光柱結界確實格外持久,綠發修士話還沒說完,一旁的柳思銳懶得聽他叭叭叭那麽久,抽出長劍便衝了過去,對著結界直刺而下!
沒有聲音,沒有靈力的激蕩,甚至連一絲波動都無,這一劍仿佛砍在了一個巨大的果凍之上,所有的力量在觸及的那一刻就被盡數化解,柳思銳一驚,一腳踏在結界上,借著力道落回了原地,擰眉道:“好詭異的結界!”
綠發修士嘲諷地笑了一聲:“你們也別白費力氣了,就憑你們幾個,連著不停地打上一年也未必破的開,不如好好享受一下最後的秘境之旅。”
謝容卿也長劍出鞘,揮出一道劍氣,卻也未能觸動結界半分,他問:“壓製修為?你偷入聆仙境,打的什麽主意?”
綠發修士瞥了他一眼:“這和你們沒關系,我勸你們趕緊離開,別在這——”
就在這一刻,一道聲音突然打斷了他的話。
“你想奪取聆仙境的控制權,”斯然平靜開口,“是你自己想這麽做,還是有人指使你這樣做的?”
瞬間,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斯然的身上。
綠發修士一驚,一直以來雲淡風輕的表情出現了一絲錯愕:“你是何人?如何知道這件事的?”
斯然盯著他的眼睛:“那個器靈,是你自己培育出來的嗎?”
綠發修士這會是真真切切地陷入了震驚之中,他從未想到居然有人會知道這件事情,在瞬間的慌亂後,他表情難看地厲聲問道:“你到底是什麽人!?”
斯然卻從他的表情中窺視到了一絲異常,立刻追問道:“你背後還有人?他和這聆仙境是什麽關系?為什麽會找到這裡?”
這也是小圓珠一直想知道的事情。
按照小圓珠的說法,他的主人為了追逐無限可能離開仙界之後,這聆仙境便遺落在了修真界中,已經有了上萬年。
隨著時間的流逝,聆仙境也早不如當初那般厲害,許多法則也在遺落之中被損壞,為何還會有人專門前來搶奪?
綠發修士陰沉著一張臉,盯了斯然好半晌,也沒從這個平凡無奇的築基修士看出來太多異常。
他一扯嘴角,臉上表情微微扭曲:“我不知道你是從哪裡知道這些事情的,但在這個世界上,知道太多總歸不是好事,況且……就算你知道了,又能改變什麽嗎?”
斯然見問不出什麽,目光一轉:“你旁邊那個東西,裡面就裝著那個器靈吧?要是它碎了,你覺得……會怎麽樣?”
綠發修士愣了一瞬,隨即爆發出了一陣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像是總算扳回一城一樣,格外快意道:“我還以為你知道多少呢,是,沒錯,這裡是裝著個器靈,但是你能進來嗎?你知道這外邊是什麽結界嗎?你該不會天真的以為,光靠你們幾個人,就能破開吧?”
斯然靜靜地看了他一會,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你是中途偷偷進來的對嗎?所以連最開始的秘境規則都沒有看到?”
綠發修士一愣:“什麽規則?”
斯然卻回答了他的上一個問題:“我們幾個人確實破不開,但是……整個秘境的人呢?我想想,差不多有數千人,這樣夠了嗎?”
“什麽?”綠發修士頓了頓,卻轉而嗤笑道,“怎麽可能,有誰能命令整個秘境的人——”
“小圓珠,”斯然平靜和小圓珠交流,“發布一個全秘境通報。”
“就說,開了一個新的限時活動,具體位置在中區中心邊,你在這光柱上邊標個醒目點的記號,務必能讓所有靠近中區的人都能看到的那種。”
“限時活動名為秘境之戰,具體形式是攻擊一特定的‘秘境結界’,全秘境修士均可參加,根據傷害量排名來計算獎勵,無論傷害量多少,均可獲得大量積分獎勵,前一百名還有特殊獎勵,傷害量首位可以獲得自選的極品寶物一件,傷害量最高的勢力全勢力寶物抽取概率提高一天,活動結束後,在場的所有修士都可以獲得一次免費的十連。”
斯然輕輕地笑了一下:“就是這些,通報吧。”
作者有話要說: 斯然:你以為遊戲裡那些幾億血的boss是怎麽死的?氣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