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自己的快樂,斯然強行將小黃文神秘失蹤事件壓在了記憶最深處。
過重的思慮要不得,愁思傷身傷心還傷發,不要以為這修真界就沒有禿頭的了,看看劍宗的俞長老,就知道這脫發早已經成了世界性難題。
他還年輕,他還不能禿。
斯然這樣想著,重新將自己的關注放在了好好修煉天天進階之上。
在爬上幻楠樹采青蘊芽之前,他也陸陸續續收集了不少靈物,湊一湊也能有個十幾組,斯然就先把這點給吸收了,讓靈根多激活一點,修煉的速度也快一點。
五行靈根罵罵咧咧地開始手撕小妖精,斯然的靈根激活度也終於攀上了0.4%,雖然基數小,但畢竟翻了四番,差別立馬就體現出來了。
斯然高興地打坐一晚以表誠意,隨後便跟大考完了之後瘋玩的學生一樣,在整個劍宗裡邊到處晃悠。
這日上午,他本來想去找柳思銳聚餐,卻發現人還在外抓鳥未歸,於是這邁向臨觀峰森林的腳步便轉了個彎,朝著見瀾峰的顧凌去了。
差不多也過了一周,顧凌這座火山該噴也噴完了,是時候進入休眠期了。
斯然坐著小白鳥在見瀾峰上空盤旋了一圈,遠遠地便看到顧凌在木屋前的那片空地上練劍,他找了個角落從小白鳥背上跳了下來。
自打上次被鳥空投之後,他這動作是越發的熟練了。
早在兩個月前,顧凌就已經被劍宗收為了弟子,聽聞劍宗本打算將其收入內門,但顧凌不願,覺得實力有限,執意要在外門待著,慢慢磨練自己的劍術。
劍宗的外門弟子並無一對一的師父,而是每周有一次統一的習劍大課,平日裡若有什麽疑問也可以去問,但劍術實際上還是靠自我感悟偏多,基本功就那麽幾招,主要還是自己練習為主。
當然,修為也不能落下。
斯然把木屋門口的小板凳拖了一個過來,坐在一邊看著顧凌舞劍,他對劍術不太懂,兩眼一抹黑,多看兩眼就有點困,索性讓寶書出來分析分析,這劍法究竟如何。
寶書慢吞吞地上線:【劍宗基礎三十六式,一階武技,劍宗開宗長老凝聚而成的基礎劍法之精髓所在,以小見大,化繁為簡,為適合一切習劍者的基礎練習。施展者對武技的領悟度頗高,只是細節之處仍有改進余地,評價:瑕不掩瑜。】
斯然眼前一亮,頓覺這劍法都優美了幾分:“原來這麽厲害,要是能改掉這瑕不掩瑜中的一絲瑕,豈不是就完美了!”
“來來來,告訴我,這還要改進的細節是什麽?”
寶書宛如一個無情的吸靈力機器:【承惠靈力七成。】
斯然眨了眨眼睛:“這麽多?”
這劍宗基礎三十六式雖然描述看上去很厲害,但本身也只是個一階武技,難道是之前給的靈力太多,導致它通貨膨脹了?
寶書更加無情地嘲諷:【你自己的劍法是什麽水平,心裡沒有點數嗎?】
斯然:“……”
斯然頗有些一言難盡:“書兒,你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什麽事情讓你不開心了,說出來讓我高興一下。”
寶書:【……】
寶書上線了新版藍幽幽陰鬱系列字體:【你都寧願把小黃文掉了,都不願給我看一眼。】
斯然沒想到這書還計較著小黃文的事情,有點驚訝:“你要是真那麽想看,早說啊,我可以給你定製一份嘛。”
寶書沒想到斯然居然變得這麽好說話,居然還說要給它定製小黃文!
它十分感動,剛想表示自己的喜悅,就聽到斯然繼續說道。
“你喜歡什麽類型的?是古樸穩重的大部頭?還是年輕活力的暢銷書?嬌傲可愛的精裝版怎麽樣?樸素溫柔的平裝版也別有一番韻味哦,字典喜歡嗎?一看就很有錢,教科書怎麽樣?書卷氣也挺不錯的,繪本也挺好的,字雖然不多,但長得好看呀!”
“這麽多種,有沒有喜歡的?喜歡哪種盡管說,不要不好意思,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們書的小黃文是個怎麽寫法,能指導一下嘛?比方說姿勢動作之類的……”
寶書憤怒的鮮紅色血淋淋感歎號刷屏!
“好啦,”斯然見好就收,“你又不是人,看什麽小黃文,我那小黃文又不是主動掉的,都是意外,意外。”
寶書:【哼……】
斯然:“而且沒掉你也不能看啊。”
寶書:【……】
在把腦海裡的書逗到書頁張張立起炸毛之前,斯然熟練地將其安撫,並且付出七成的靈力,換來了顧凌在這套劍法之上可改動的細節。
他和寶書的交流都是在腦海之中,因而在外面看起來,就是他一人盯著虛空處發著呆,時不時地還露出迷之笑容,活脫脫一個白日做夢的二傻子形象。
顧凌一套劍法舞畢,拎著手裡的劍就朝斯然走了過來。
他早就注意到了斯然的到來,此時見斯然撐著下巴昏昏欲睡地發呆,一挑眉,拿腳踢了踢凳子腿:“醒醒,要睡回去睡,跑我這裡來做什麽白日夢呢?”
斯然雙目瞬間聚焦,摸了摸下巴,思索該如何把那處改動告訴顧凌:“其實,我做了一個夢。”
“……”顧凌斜了他一眼,往邊上的椅子上一坐,冷哼了聲,“看出來了,你不天天做夢麽,有什麽稀奇的。”
“我夢見有個老爺爺跟我說了一句話。”斯然故作深沉。
顧凌扯了扯嘴角:“呵,話本看多了就好好修煉洗洗腦子。”
“他告訴我,你剛剛練的那套劍宗基礎三十六式,第七式的起手最好增加一點下肢靈力的流動,穩住重心,”斯然覺得顧凌特別記仇,還想著話本的事,“第二十一式第九招的舉劍最好抬手高一些,不必拘泥於具體動作,將肢體完全舒展開來會比較好。”
顧凌正倒了杯茶,剛想入口,聽了斯然的話,這茶也不喝了,擰著眉問道:“你做夢夢到的?”
斯然捏了捏手指:“是的。”
顧凌皮笑肉不笑地冷哼了一聲,看到他不自覺的小動作,涼涼道:“你這心虛愛捏手指的毛病還是跟原來一樣。”
斯然:“……”
顧凌卻沒再理會他,起身抽劍而出,直接又將這劍宗基礎三十六式練了一遍,只是這次他按照斯然的說法,改了其中的兩個動作。
最後一招,銀色的劍尖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圓弧,靈力由劍尖傾瀉而出,劍身輕抖,低鳴之聲響起,揮出去的靈力被劍勢帶動環繞在周圍,凝而不散,隱隱透出股凌厲的威壓。
此為武技小成。
日光照在金屬劍身之上,反射出一片耀眼的光芒,顧凌呼吸略有些急促,他將手中之劍隨意丟在一邊,深吸一口氣,平複了一下運動後的喘息。
待呼吸平穩後,他隨意就這衣角擦了把頭上的汗水,表情看上去還是不太高興,倒是比平時冷嘲熱諷的火藥桶好了幾分,走到斯然邊上,凝視了他好一會,才憋出來一句:“呵,謝了。”
斯然:“……”
可以不用這麽勉強自己的。
顧凌說出這句話後,整張臉都有些不自在地古怪,他雙手抱在胸前,靜默了好一會兒,才又冒出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不愧是斯行風的兒子。”
這句話裡聽不出太多的情緒,也不知道是真心誇讚還是明嘲暗諷。
斯然倒不太在意這個,他只是有點好奇:“你和斯行風認識?”
顧凌看了他一眼,沒去問為什麽斯然直呼斯行風的名諱,而是道:“整個仙昀宗誰不認知他。”
分神期的斯行風在仙昀宗這樣一個中型宗門裡,基本上可以橫著走,加上此人早年的經歷似乎還頗為傳奇,被仙昀宗眾人所熟知,倒也正常。
不過斯然還是覺得不太對,但又抓不到那個微妙的點,一番思索無果後也就不再糾結。
他本想說邀請顧凌一同出去走走,結果顧凌卻一口回絕,悶著頭回他的小木屋裡了。
蘑菇的本性不是那麽容易改變的。
斯然內心可惜,也不強求將爆炸菇挪到陽光底下,自己一個人高高興興地騎著他的小白鳥,在劍宗裡又上山下水地瘋了一天,直到這天色暗下去,他才蹦蹦跳跳地回了臨觀峰。
這剛踩在臨觀峰的土地上,斯然就看到了雲漠。
他想裝沒看見都不行,雲漠就站在他洞府門口,像個人形立牌一樣,目視前方,一動不動,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斯然和雲漠雖然是臨觀峰上的鄰居,兩人的洞府就隔了一層石壁,但平日裡幾乎碰不上面,他剛起床雲漠已經出門練劍,他回洞府睡覺雲漠也早已打坐修煉,兩個人的生物鍾完美錯開。
斯然還是走上了前去,規規矩矩道:“晚上好。”
他也不知道說些什麽,就先問個好吧。
雲漠也回了句:“晚上好。”
斯然本以為他們兩人在乾巴巴的晚上好之後,就會陷入令人窒息且尷尬的沉默之中,這種沉默最終只能以一種更加尷尬的方式結束時,雲漠卻輕輕抬起了手,朝著身後高聳的石壁之上,打出了一道靈力。
撲哧——
似乎是火焰燃起的聲音。
斯然還未能弄清這聲音的來源,就聽見這聲音逐漸加大,在大到某一個程度的時候,驟然而止了一瞬,隨即砰砰砰數聲響起。
夜空之下,一道道煙花衝天而起,在夜空裡劃過一道並不明顯的痕跡,在飛躍到最高處時,轟然炸開,絢麗的色彩頓時布滿了整片天空。
焰色反應的美妙之處完美的體現了出來,這煙花比起斯然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為了自救而做出的引雷版煙花好看上太多,色彩濃鬱,分外華麗,五顏六色的光芒在夜空下亮起,黑夜裡時現時暗的光芒,襯得雲漠的側臉格外深邃。
斯然仰起頭,睜大了眼睛。
他在現代世界的時候,也就在家裡,過年的時候隔著窗戶瞥見過其他人家放的煙花,等後邊城市裡禁止燃放這些東西了,就再也沒有看過了。
斯然怔怔地欣賞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煙花是雲漠放的。
雲漠放了煙花!?
這是什麽驚恐的搭配?
斯然用一種“你要是被綁架了就眨眨眼”的驚悚盯了雲漠好半晌,咽了咽口水,小聲道:“這煙花……?”
“之前的事情,非常抱歉,”又一道煙花衝天而起,在空中炸成一朵巨大而絢爛的彩色花朵,雲漠聲音低沉,“劍宗應當考慮到你的想法,而不應自以為然,給了你過多的壓力。”
斯然都快忘了,聽他這麽一說,又想起來那天在映日峰上的事情。
“沒事,”他心情有些複雜,“以後大家和平正常就行。”
雲漠準備的煙花有點多,砰砰砰了好久還沒停,斯然實在是忍不住了,問道:“所以你弄這些煙花來是……”
“同宗師弟給的建議,”雲漠看上去表情輕松了幾分,“美麗的景色會帶來好的心情,我見你上次離開之前,似乎情緒不佳,因此弄了些煙花過來。”
斯然:“美麗的……景色?”
雲漠:“山下集市管事所推薦的,有何不妥之處嗎?”
“妥,挺妥的,”斯然連連點頭,“這煙花不錯,挺漂亮的,顏色豐富,形狀規整,一看就是煙花裡的精品。”
就是和劍修的風格不太搭而已。
雲漠也微微頷首,道:“其實還有件事……”
斯然現在聽到這幾個字就覺得不妙,謹慎道:“你說?”
雲漠從儲物袋裡取出了幾張紙,這些紙看上去那叫一個眼熟,跟斯然平時用來寫話本的紙簡直是一模一樣,不僅如此,這紙頁背後也隱隱的映出了些許墨跡,遠遠看上去,也透著股濃濃的熟悉。
斯然逐漸開始呆滯。
“上次你離去時,落了幾張紙在映日峰上,我便將其撿起,”雲漠將這幾張紙遞到了斯然面前,“我覺得,這裡面有些——”
“你看了嗎?”
斯然艱難地從喉嚨裡擠出了這幾個字。
雲漠本想說,我看了,並且還想說一下裡邊需要修改的一些錯漏之處。
但斯然的表情過於生無可戀,語氣也格外的心如死灰,雲漠難得的沒按照內心所想一問一答,而是沉默了片刻。
最後一朵煙花消散在夜空之中,斯然覺得自己就跟這煙花一樣,很快就要隨風消散。
他盯著雲漠手裡那篇失散的小黃文:“你看了嗎?”
雲漠覺得,這個回答會很關鍵。
斯然整個人都灰暗了幾分:“你沒看對吧?”
雲漠看著幾乎要變成雕像然後寸寸風化的斯然,心尖輕輕一跳,生平第一次說了謊。
“……嗯,我沒看。”
作者有話要說: 若乾年後。
斯然憤怒:你不是說你沒看過嗎!
肝,擠擠總會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