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的一次, 還是我的一次。”莫敘看著佔子然。
佔子然愣住,臉頰像是傍晚的雲彩,整個人燒起來, “有……什麽不一樣的!”
後來,佔子然才知道,這兩個有什麽不同。
這麽直白的話,襯上濕漉漉的眼睛, 再加上青年身上散發著澡後清新的味道,莫敘眼眸暗了,在昏黃的燈光下沒了眸光。
白皙的手腕被輕輕握住, 指尖微微地擦拭了一下腕骨。
“疼嗎?”
佔子然先是沒懂,然後明白過來, 微微搖頭:“不疼,剛剛你又沒用力。”
莫敘看起來很平靜, 臉上的表情十分淡漠, 這感染了佔子然,讓他不那麽緊張, 似乎這事兒不是大事兒!
但是等到被對方圈住時, 他才感覺到那點平靜和淡漠,並不管用。
心跳如雷, 仿佛整個世界之剩下心跳聲。
莫敘在佔子然耳邊說:“慢慢來。”
佔子然閉著眼連連慌張點頭, 什麽話也不敢說。
指尖順著腕骨上凸起的骨頭,向上,順著蜿蜒的曲線, 停留在佔子然的側頸, 輕輕摁了一下。
佔子然微顫的同時, 覺得有些癢, 忍不住偏開了一點,而他卻因為這個動作,惹來莫敘的控制,另外一隻手掌從側邊,罩住了他的脖子。
“別動。”
佔子然差點忘了,莫敘現在的性格。
他忍不住側頭去看莫敘的表情,淡薄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雖然看起來心情不太好,佔子然卻意外覺得他似乎……有些迫切。
指尖繼續,沿著側頸到了耳廓,粗糙的薄繭滑過耳朵,引得心間一陣低顫。
修長有力的指節順著發際線探入,深入細軟的細發指指間,輕輕順著發梢。
輕柔得仿佛像是在替他梳發,緩緩的,輕輕的。
只是,很顯然,這不過是捕獲獵物前的把玩罷了,當青年沉浸進去後,突然感到那掌間使了力,然後就被一把捉住腦袋,輕輕揪住頭髮。
在佔子然慌張地側過頭想說什麽時,莫敘捉了個正著。
被吻住了。
剛剛的都是假象,佔子然忍不住想。
就像是深不見底的潭水原本波瀾不驚,卻在下一刻將不知迷途的小兔子吞噬進去,掀起大片的漣漪。
嘴麻了。
不,身體也都麻痹了,心臟脹脹的酥酥的,這種感覺又由心臟輸送到全身,讓他整個人都癱軟下來。
佔子然伸手去推拒,卻被反向捕捉,牢牢困住。
迷迷糊糊之間,佔子然覺得自己闖了大禍,有了危險意識,感覺到對方的控制的舉動,下意識地掙了一下。
但是獵物就在嘴邊,力量懸殊的情況下,就是主動送上的祭品,臉餐具都準備好,張張嘴就能吃到嘴裡,怎麽可能讓獵物逃走。
一點都不行。
“別擔心。”
這個安慰像開餐前的最大限度溫柔,極盡繾綣。
然後便是一陣翻天蹙地,佔子然驚呼著,不知所措著,今日積蓄起來的勇氣早已消失殆盡,慌亂地捉住對方的肩膀。
佔子然昏昏沉沉的,卻意外尋找到了一個空檔,想要暫且逃離,卻很快被堵住出路。
手掌握住腳踝,輕輕一捉。
柔軟的床單輕輕揚起,身影跌回中央,看著那寬大的身影漸漸靠近,說不出話來。
眼前就像是太陽升出前的黑暗等待著那耀眼的陽光,如同等待朝陽,看著那一點點白光從天際如期而至,最後在眼前照耀出熱烈而絢爛的金色。
腦海中只有等候已久的歡呼聲,和那融入一切的交錯呼吸聲。
理智什麽的,佔子然覺得已經轟然倒塌、消失得無影無蹤。
剩下的只有呼嘯而過的轟鳴聲,以及佔子然對自己的心靈拷問————這事兒是自己起的頭!
·
少爺沒事吧?
齊樂這樣想著,昨天做錯事,他一整天都沒睡好,黑著眼眶戰戰兢兢,連行李都收拾好,就等佔子然一聲哭聲,就準備跑路。
然而並沒有。
齊樂忍不住看向二樓,上面的動靜不大啊。
但是都快十點了,自家少爺嗜睡也就罷了,那莫少爺呢?平日裡一大早就會出門辦事,這會卻怎麽也染上惡習了?
等等。
齊樂腦中出現了一副血流成河的畫面。
莫敘對佔子然施以暴行,畫面過於不可描述,以至於莫敘累得晚起……?
這個想法一旦生出,便一直在腦海中盤旋。
趙止禦這時剛好從門外回來,身上的衣服顯得不太規整,齊樂因為心中有事,沒有注意到,而是隨便客套?:“趙秘書,你這是一大早出去呢?”
趙止禦動作一頓,有點心虛,但是面對齊樂絲毫沒有露出“一夜未歸剛從外面回來”的窘態。
“嗯,辦事去了。”
“那個……莫少爺怎麽還沒醒?這早餐都要涼了!”
趙止禦頓了頓,莫敘沒醒?做啥呢?
不過他也沒露出心中想法:“大概是昨晚累到,早餐就先放著,等會再熱熱,我去看看。”
趙止禦也有些好奇,莫敘基本上不貪睡,更何況最近事情到了白熱化的階段,就差臨門一腳。
作為一個有學識的秘書,趙止禦理所應當地先敲門三下。
裡面並沒有回應,等待了一分鍾後,他又敲了三下,還是沒有回應。
一般來說,敲第一次的時候莫敘就會醒來,敲第二次的時候,他應該去沐浴了。
這時候,就可以開門進去……
開門……
個鬼啊!!!
當趙止禦打開門時,就覺得有一些不對勁,獨特的氣味還沒有散去。
雖然趙止禦不是什麽有經驗之人,卻也無師自通,明白過來這是什麽味道。
然後他就看到了令他終身難忘的一幕。
房內因為一直沒有通風,溫度很高,有些憋悶,所以床上的人踢開了被子,僅蓋住了肚子。
趙止禦:……
開門的動靜還是能讓某個“不早朝”的大少爺醒來。
莫敘就像是老胡同裡的霸王獒犬,一個扭頭就將自個小崽子互護在身後,用被子遮得嚴嚴實實。
趙止禦木著臉,用他畢生所學保持鎮靜:“抱歉,我十五分鍾後再來。”
然後乾脆利落地向後一步走,啪地關掉門,頭也不回。
佔子然被這動靜弄醒了,雖然累得一根手指都動不了,還是有危機意識,啞啞地問:“誰……?”
“沒誰,再睡會。”
佔子然搖頭,緩緩悠悠坐起來:“上廁所……”
本來早上起來就會頭暈的佔子然,這會一下就栽了下去,幸好有人眼疾手快給撈回來。
好不容易解決了三急,佔子然又睡不了,被捉住了下巴,溫存了一會。
再然後,就是趙止禦十五分鍾到了,推門進來,看到更辣眼睛的一幕……!
啊。
能請辭嗎?
終於,到了中午吃飯時,莫敘出現。
最近的一些事情讓他格外厭煩,對於處理這些“家務事”,莫敘的狀態一直都是不耐煩的,鮮少露出正面表情。
可現在,他一直緊繃的唇線帶上了弧度。
嘖,真煩人。
趙止禦心想,原來這就是陷入愛河的男人,看來現在興起的小說也不是全都是瞎寫的。
“你昨晚做什麽去了?”
莫敘抬眼看趙止禦,他現在心情十分舒暢,以至於觀察力提升,察覺到趙止禦並未更換衣服,還是昨天那套。
趙止禦僵了一下。
“昨晚傅進靈先生給我一些情報,所以晚上陪他喝了一杯。”
莫敘挑眉,格外敏銳。
“只是喝一杯?”
趙止禦一口麵包差點噎住,忍不住反唇相譏:“我與傅進靈先生很友好地喝了一杯,也沒有喝醉,今日也能很好的工作,但是少爺您呢,今天還有精力工作嗎?”
莫敘放下手裡的餐具,冷冷“呵”了一聲。
趙止禦發覺自己失言了。
每個人男人都對於這種話很在意。
·
佔子然睡了很久,睡得還格外的踏實,一個夢都沒有。
溫軟的小臉蛋紅撲撲的,渾身都陷在被褥裡,齊樂來來回回跑了幾趟,算是明白發生了什麽。
看著呼吸均勻的佔子然,齊樂松了一口氣。
在佔子然的睡眠時間裡,外頭髮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不少人高呼,“海城要變天了。”
的確,是變了天,莫敘強硬的手段橫掃整個商界,更是被冠上“六親不認”的稱號,連自家人都不放過。
莫家老宅在這一天內,像是破敗的門庭,仿佛連梁上的粗木都發了霉。
如果離得近,還能聽到震天響的哭叫聲。
————“老爺,老爺”
————“佑兒,佑兒,你去求求你弟弟!”
一直待在莫家別館的莫勵在大廳內坐立不安,他雖然年紀還小,但是在莫家這種環境成長,必然是早熟。
他被莫敘留下幾天,本來前幾天就要走,可莫敘突然改變了態度,不趕他,甚至強行留她。
然後他又得知莫敘的一系列手段後,隱隱有了一個猜想。
果然,這個猜想就在今天實現了。
晚上,莫敘風塵仆仆地從外面回來,莫勵呆在大廳裡看書,似乎像是有了默契似得,莫敘交給莫勵一堆文書,然後讓趙止禦與對方交接。
莫勵終究是太年幼了,還是沒做好準備,和趙止禦對話時,聲音顯得很慌張。
“爸……我媽……”
趙止禦:“我們不做進警局的事。”
……
莫敘沒管這些,掛起外套就往臥室走。
齊樂一直守在臥室外廳,看到莫敘回來,立刻迎來上來。
“子然今日用餐如何?”
齊樂:“就喝了一些湯,吃了點粥,好像有點……不太正常,但是又不知怎麽了,沒發熱。”
莫敘太陽穴一跳,立刻推門進去。
佔子然癱坐在床頭,整個人懵懵的,像是一隻走錯路的白兔子,看到莫敘進來,他一驚一乍,手邊的書本掉落,伸手想去撿起,都有些力不從心,可以看得出來整個人都很軟,直不起身。
腳軟,手軟,病懨懨。
莫敘摸了摸他的額頭,佔子然微微別開眼:“沒發熱。”
雖然的確沒發熱,但是莫敘總覺得有問題,這樣太不健康了,不像是被累著,有點不一樣。
大半夜的,沒症狀也不好總是喊醫生,莫敘便打了個電話到對方的家裡,描述了症狀。
也不知道醫生在做什麽,接了電話帶著情緒。
他的情緒又不能發出來,但是被打斷和老婆二人時光,實在是不爽。
他沒好氣地說:“佔少爺本來底子就差。腎陰虛,禁房事!!”
電話被狠狠地掛掉,莫敘愣了一下,沒明白過來,自己壓根沒有怎麽吃,怎麽就已經沒餡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