佔子然看了一會書, 暖氣有些不給力, 雖然穿了一套不算薄的睡衣,可也感覺有些冷,他找了件毯子披在身上,蜷了起來。
看到後面, 佔子然昏昏欲睡,趴在沙發上幾乎快睡著。
不知道為什麽,格外的疲憊,只看了兩頁,就睜不開眼, 身上還有些發熱, 佔子然多年生病的經歷告訴他, 該生病了。
等到他完全睜不開眼的時候,顧不得身上的發熱感, 他將手邊的書一放,縮成一團三秒就睡著了。
明天醒來應該會好一些吧。
砰砰砰————
一陣敲門聲讓佔子然整個人驚醒,手邊的書本落了地, 他感覺自己身上更熱了。
齊樂從隔壁房間慌忙跑了進來,看著佔子然慌張道:“什麽情況?”
佔子然茫然搖頭:“是不是催債的?大晚上的催什麽?”
此刻,又響起了咚咚咚的敲門聲, 急促且下手重, 佔子然有點慫了, 可是窗戶剛好看不到門口。想了一下, 他趴了下來, 看了一眼門底下的縫
,外頭太黑,根本看不到。
佔子然捏著嗓子道:“是誰呀?”
他捏著嗓子的手感覺到皮膚發燙,果然還是發熱了。
外頭傳來房東太太的聲音。
“是我,佔少爺,是這樣的,我有些事找你商量一下。”
佔子然愣了一下,有些覺得古怪,便道:“太太,是這樣的,我現在也睡下了,您明早再來吧?”
房東太太卻道:“合同的事情,有兩個點我需要和您核對一下,就五分鍾,不耽誤太久。”
佔子然思考了幾秒,打開了門。
齊樂就站在邊上,卻被門的門風給掃到。
打開門的一瞬間突然被大力破門而入,佔子然踉蹌了一下,整個人往後退了好幾步。
他當時的念頭,第一就是真的是來催債的!
第二個念頭就是,這大半夜的來催債還這麽暴力,自己要不要讓齊樂去找警察。
然後佔子然就看到了莫敘。
外頭沒下雪了,下著一點點雪米,所以莫敘肩膀上全部都濕了。
佔子然愣了一下。
莫敘就這樣盯著他。
莫敘用最快的速度查到佔子然的蹤跡,杜雲晨大氣都不敢喘,飛快地把臉色陰沉的莫敘開車送到這裡。
一路上,車裡的溫度甚至比外頭刮著的寒風更冷。
莫敘眼角發紅,發梢濕潤,垂了下來,遮住了他凶狠的眼神。
佔子然穿著一身看起來很柔軟的睡衣,整個人紅撲撲的,黑色的發絲有寫凌亂,軟趴趴地垂在額頭上,目光寫著茫然。
“佔子然。”莫敘低聲叫他的名字,揮手讓其他人出去,房東太太看了他們一眼,有寫擔心佔子然,她目光有些歉意。
齊樂也被杜雲晨拉了出去,佔子然不允,被莫敘扣住了腰,往懷裡一帶,佔子然感覺莫敘胸膛起伏得厲害,像是忍著什麽,突然有些心虛起來……
他是不是知道了什麽。
這麽一想,佔子然瞬間覺得不安起來。
門,啪嗒的一聲,被輕輕關上,關門的聲音比開門得輕多了,可是佔子然卻因此手心發汗。
屋內的燈光突然有些閃爍,將氣氛烘托得有些詭異,佔子然抬頭看莫敘,莫敘眼中全然是煞氣,眼角發紅。
就像是剛回國前幾次見面那樣。
佔子然驚恐,吞了一口口水,被嚇得有些磕巴:“怎、怎麽了?”
莫敘將佔子然箭頭捉住,兩隻手緊緊地握住,佔子然被弄疼了,掙扎了一下,結果這一掙扎,莫敘鎮壓回來的力道更大了。
佔子然忍不住說:“有點疼,你輕點啊!”
莫敘死死盯著佔子然,緩緩放松力道,然後放手,又叫了一次佔子然的名字。
佔子然忐忑不安,不知道莫敘到底是為什麽事情來的,佔子然給莫敘倒了一杯水,莫敘沒接過去。
佔子然握著水收也不是,放也不是,乾脆一口全喝了。
體溫漸漸升高,喝下去的涼水讓他打了一個冷顫,說不清是舒服還是難受。
佔子然坐回到沙發上,輕聲問:“怎麽……了?”
莫敘聽到這話,眼神立刻撞上佔子然小心翼翼的目光,佔子然縮了縮頭。
這幾天莫敘對他好,他差點忘了前些日子莫敘是怎麽為難他的,果然人一點要居安思危。
莫敘突然眼神一變,冷然地看著他,冷聲說:“還說怎麽了?你同趙止禦說,你要回佔家住。”
“我……”
莫敘冷笑:“你就這麽想逃開我?說喜歡我,都是騙我的吧?緩兵之計?怕我因為你造謠為難你?”
佔子然滿眼驚詫,連忙搖頭:“不是……”
莫敘突然輕下聲調,繼續說:“真的是苦了你,與我同床共枕這麽些天,怕是心裡惡心極了。”
莫敘斂下眼瞼,想到今天那女人說的話。
————“若非莫老爺心血來潮看上楚妹妹,佔老爺也就不會因此用計,也就沒接下來的事兒了,趙紫君是為了楚妹妹才給佔太太下藥……”
佔子然狂搖頭,莫敘這是想什麽呢?
佔子然極力否認:“不是,我沒有……”
莫敘抬眼,道:“我今日與戲班子的燕虹,見了面,聊了一會。”
這話一出,佔子然剛剛還留有僥幸的想法全然崩塌,心臟幾乎停了一秒跳動,咽了一口口水,喉嚨乾澀道:“你……都知道了?”
莫敘死死盯住住佔子然,點頭:“知道了。”
佔子然本來幾乎依著莫敘,猛然往回縮了縮,一下子束手束腳起來。
“我……不是故意不告訴你的,”佔子然說。
莫敘眼睛裡充斥著血絲,道:“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佔子然聽到他壓低聲音,像是忍耐著什麽,有些提心吊膽,擔心莫敘突然暴起,老老實實回答:“就是那日,晚上谷倉著火那日下午,你送我去戲班子打發時間。”
那已經是前幾天的事兒了,這幾天佔子然都沒有任何異常,莫敘心裡不知道在想什麽,眸子顫了顫道:“你沒什麽想說的?”
佔子然低頭攪動手指:“我也不知道說什麽,事情都這樣了,也沒辦法挽回,你……你要是覺得我們不合適,那我也不死纏著你。”
這話說完,佔子然隻覺得手臂一疼,莫敘鉗住了他的小臂,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你說什麽?”
佔子然垂眸不敢看他:“就是剛剛話裡的意思。”
佔子然心跳噗通,有被人揭開醜事的窘迫,也滿心的不安,手心冒了冷汗,額間也細細密密沁出一些密汗。
只要莫敘說一句讓他滾,佔子然肯定不會再厚著臉皮粘著莫敘了,佔子然之前是這麽想的。
但是臨到頭,真的要聽到這樣的話的時候,佔子然又覺得害怕,害怕聽到這話。
莫敘突然想到什麽,眉頭緊皺,他道:“她與你怎麽說的?”
佔子然閉上眼,原原本本將那日燕虹說的事兒說給莫敘聽,他幾乎是一回想,就能背誦,這幾日一睡覺總是夢到這些。
莫敘有些不確定地問:“你今天為什麽突然搬出來?行李也拿走了。”
佔子然低著頭,顫聲道:“我吃你的喝你的,還同你祖上有過節,我心裡過意不去,我也是男人,不想依附你而過。”
莫敘眯著眼,一下子就知道那個女人耍得什麽花樣。
他仍舊有些懷疑道:“就只是如此?”
“只是如此。”佔子然搬出來當真不是因為父輩那些事,單純是這種想法。
當然,不想這麽快讓莫敘知道那些事,是私心。
佔子然:“我也不想被人說仰人鼻息過日子。”
佔子然垂著腦袋,仿佛等待審判的犯人。
莫敘突然輕輕的冷哼了一聲。
“你原先傳謠的時候怎麽不在乎他人的眼光呢?”
佔子然被他的冷哼聲嚇了一跳,本來因為發熱和突然被人叫醒昏昏欲睡,這一聲直接將他背後驚出冷汗來。
莫敘像是魔障了一般,低語,嗓音有些沙啞:“全海城都知道你與我在一起,全海城都知道你我相愛,即使發生那些事,我也不會讓你離開,你想抽身離開,晚了。”
佔子然目光驚駭,“莫敘你……”
莫敘伸出手,輕輕地撥過佔子然的發梢,細軟的發絲劃過指縫間,那觸感讓他忍不住柔軟。
“晚了,佔子然,無論是怎樣,終究我不會讓你走的。”
莫敘經過佔子然的三言兩語便知道佔子然得知的版本和他的版本不太一樣,大概的事情是對的上的,但是小地方被改動,導致結果相悖。
他幾乎沒有過腦,就將真相隱下來。
他又道:“那些事終究是上一代的糾葛,我與你,與他們無關。”
佔子然不可思議地看著莫敘,心口湧上一陣熱流,手指發顫:“莫敘,你……”
莫敘手掌心將佔子然的胳膊往自己身上一帶,佔子然本來就有些手軟腳軟,這時候停了莫敘的話,整個人更是軟得不行,莫敘幾乎手上沒用力,就將人圈到臂彎。
他皺著眉頭想說什麽,突然停頓下來。
佔子然側頭去看他,卻看莫敘臉越來越近,佔子然第一時間是有些迷亂,緊跟著卻想到自己的發熱,連忙把頭撇開,這口對口,容易傳染!
然而佔子然沒成功,很輕易地被莫敘將臉掰正,然後貼了上去。
佔子然緊閉著的嘴沒有如期而至的溫熱,而是感覺自己的腦門貼上了對方的腦門。
“好燙,你發熱了?”莫敘直接將掌心伸到佔子然的後頸,後頸已經很燙。
佔子然隻感覺自己突然被一個冰涼涼的東西貼了上來,灼熱的體溫碰上冰涼的手掌,渾身打了一個激靈,驚得腳趾都縮了起來。
“你做什麽!?涼的!”佔子然像是被踩了一腳的貓,猛然炸毛,卻在跳開前,被莫敘單手抱了起來,放了床上。
莫敘皺眉:“怎麽不早說。”
佔子然睜著大眼,眼中已經有了些許水汽:“我習慣了,也沒太在意。”
在外的杜雲晨終於被莫敘喊了進來,齊樂也一並進來了,杜雲晨手裡拿著那瓶酒,心說要派上用場了嗎!
結果並沒有,莫敘剜了他一眼,杜雲晨見狀把酒藏到了身後。
齊樂看到佔子然又生病,有些著急有些心疼:“您生病了一定要告訴我,別像是當初夫人,總覺得是小病、小病,結果……”
莫敘看了一眼齊樂,對杜雲晨說:“去接醫生,讓他過來一趟。”
杜雲晨點頭出去,齊樂端來一盆水,莫敘看著佔子然,說:“不怕羞吧?”
佔子然還沒明白什麽意思,就下意識搖搖頭,然後被子被掀開,莫敘開始動手解開佔子然的紐扣。
佔子然大驚,有氣無力怒道:“你做什麽,我發熱了……現在不行!”
莫敘手猛然停頓,問到:“那意思,不發熱就行了?”
齊樂在邊上隻想捂住自己的耳朵,因為佔子然說:“嗯……”
莫敘皺眉,繼續解扣子:“你現在這個身體狀況,腦子裡想什麽?什麽都不頂用吧?”
佔子然被刺激到:“你說什麽?你說什麽?男人怎麽能說不頂用,齊樂你出去,我……”
莫敘有些無語看著佔子然,明明發熱全身癱軟,卻仍舊這麽“精神”。
“我只是想給你擦擦汗,一會醫生就來了,你現在還可以眯一會。”
佔子然臉一下子紅了,“哦……”
莫敘腳步聲離開後,佔子然立刻躲到了被子裡。
齊樂和莫敘來到另外一個房間,莫敘衝他招招手,齊樂立刻挨上前去:“莫少爺,有什麽事兒要辦的?”
“你剛剛說佔子然的母親的病,是怎麽回事?”
齊樂不知道莫敘為什麽突然問這個,但是也不是什麽秘密,便一五一十的說了。
“少爺記不得那段時間的事,想來是受太大刺激,但是那時候夫人的病便是由小病堆積,慢慢成大病,一開始也只是時不時頭疼腦熱。”
莫敘眯起眼睛:“只是發熱嗎?”
“是啊,一開始都當小病,隨便吃吃風寒的藥,後來身子骨一天比一天弱……”
齊樂不知道莫敘問這個做什麽,莫敘沒說什麽,點點頭,讓他再打一盆水,給佔子然敷額頭。
醫生來了,佔子然睡了過去,醫生只是用聽診器聽了聽,然後給他量了一個溫度,便出了臥室。
“是發熱,不太高,吃一兩天藥就能下去。”
莫敘松一口氣,醫生又道:“只是上次化驗血液的事情,有了結果。”
“什麽結果?”莫敘心中有了預感。
“佔少爺似乎曾經中過一種慢性毒藥,我檢測到一種長期存在於血液中的不良成分,如果長期潛伏,是致命的,不過沒有傳染性。”
莫敘道:“有沒有什麽辦法?”
醫生斟酌了一下,說:“還需要進一步研究。“
莫敘皺眉:“有什麽困難?”
“有幾種藥物國內不容易買到,需要到黑市上才能拍到,不知道您有沒有什麽門路……”
聽到這話,莫敘舒開眉頭,還沒有他弄不到的東西。
醫生走了,莫敘回到了房間,齊樂已經不在了,莫敘走到窗邊,卻見到佔子然醒了過來。
“你今晚還走嗎?”佔子然弱弱地問。
莫敘:“你……”
佔子然道:“床上有些冷……”
莫敘明白過來,驚訝道:“佔子然,你在撒嬌?”
佔子然本身有些迷迷糊糊,被人戳破也沒有立刻反應,而是紅著臉別開眼:“撒嬌不行嗎?”
莫敘盯著他片刻,解開了扣子。
剛鑽到床上,莫敘便感覺溫熱的身體粘了上來,四肢攀附於他。
“你做什麽?”
佔子然說:“睡覺呀。”
莫敘沉默了。
過了一會,佔子然卻感覺到什麽,莫敘連忙說:“我還在生病,我不會動你。”
佔子然有些遺憾,輕聲呢喃:“其實我也想……”
莫敘聞言一顫,咬牙說:“這種時候說這個話,你就不怕我禽獸?”
佔子然更遺憾:“可惜阿敘你一點都不禽獸。”
莫敘轉過身子來,面對著佔子然,道:“先這樣。”
緊跟著一個吻連綿而至,耳邊傳來莫敘的聲音:“我幫你。”
佔子然軟著嗓子:“我要禮尚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