濁氣彈送了出去。
表情包定格成“吔屎啦大能!”。
敖琅還用水流凝聚成了一個中指。
這個直播真的是非常非常不和諧了。
青言癱坐在椅子上, 看著直播間另一邊星河處那劈裡啪啦好像要衝過來的“特效”,訕訕道:“對面大能肯定氣炸了。”
紅梅嬸嬸一邊嗑著瓜子,一邊道:“我們忍了他們幾千上萬年了。”
青言想了想,道:“我覺得還可以再送幾次濁氣彈。”
不就是宕機嗎?宕宕更健康。
“看, 他們過來了。”紅梅嬸嬸把瓜子殼丟進垃圾簍裡, 冷漠道。
青言驚得臉差點貼屏幕上:“不是說他們不能過來嗎!”
“他們壓抑境界就能過來, 也就是缺個氧, 短時間不會死。”紅梅嬸嬸道,“反正過來了也打不過咱們,別擔心。”
是沒打, 對方和敖琅、白澤隔著老遠吵起來了。
對方兩大能, 一個是人類, 一個也是一條龍, 一條通體水藍, 質感仿佛藍水晶的華國龍。
對方罵人的時候, 敖琅和白澤一個表情比一個嘲諷:“對不起, 請說華國話, 我們聽不懂你那嘰裡呱啦的外語。”
對方罵了許久,見敖琅和白澤真的不理睬, 兩人便磕磕絆絆說起華國話來。
不過這兩人說的話華國話都有點別扭, 半文半白, 按照彈幕中觀眾的說話, 有點像我們剛出鍋的時候, 試圖用啞巴英語和外國人交流的樣子。
不過大能畢竟是大能, 一邊說話一邊掐算,還是把話說得明明白白。
大能說,這裡作為戰場已經超過一萬年了, 敖琅這樣很沒道理。
敖琅嘲諷:“你也知道我們忍了一萬年了?現在終於忍無可忍不行嗎?”
白澤也加入:“慣得你們,妖界大能了不起啊?妖界大能管我們人間界屁事!”
對方怒了,你們倆不也是妖族嗎!
敖琅:“誰是妖怪?我是華國蜀州隙村黨支書,要看身份證嗎?”
白澤:“誰是妖怪?我是華國蜀州隙村村主任,要看身份證嗎?”
對方怒吼,有人間界的國家撐腰你們就囂張了是不是!
對啊,就是很囂張。不服過來揍我啊。
觀眾們哈哈大笑。
有些沒玩過遊戲的觀眾不明所以,不知道為什麽敖琅和白澤會這麽牛氣,連對方能跨界的妖界大能都不理睬。
玩家們立刻在評論和彈幕中給他們科普,聊齋這個遊戲的世界觀設定。
如果把靈氣比作氧氣,靈界(即妖界)的大能來到妖怪村就會缺氧,不但沒辦法使用妖術,光是待著不動都會境界退步。他們若非得來,就得壓製境界,而且仍舊會水土不服。
“靈界的大能管我們妖怪村屁事?他們趕來,咱們隨便出個武器器靈都能暴打他們。”
“說不定青小言就能暴打他們。”
“他們也就是仗著以前能擾亂妖怪村的天氣,妖怪村不想多事,才欺負人。”
“臥槽,都一萬年了?他們還好意思說?”
“妖怪村真能忍,比忍者神龜都能忍,一萬年呢嘖嘖。”
“太辛苦了,還好現在咱們不怕他們了。”
“那個藍水晶龍快瘋了,眼睛都紅了,說咱們糊了她一身shi。”
“哈哈哈,原來是一條母龍啊。”
“敖學長叫她阿婆,哈哈哈哈。”
“她張口萬年,閉口萬年,咱們敖支書年方二八,當然叫她阿婆,不然叫她龍祖宗嗎?”
“敖支書真二八嗎?”
“那是真二八,二十八。”
“敖支書和白村長罵人真的太厲害了,他們陰陽怪氣得對方想打人哈哈哈。”
“真素質,太素質了,罵得對方還得掐算才聽得懂!”
“罵什麽啊,再糊對方一臉shi啊,以shi服人。”
“官博發服務器照片了,服務器在冒煙,已經過載死機,沒辦法再發射臭氣彈了。”
“慘,就一個慘,一個破活動,還真把服務器搞爆了。”
“但是開心啊,你看敖學長笑得多開心。”
“青小言說,服務器還沒有完全死機,只是遊戲那部分爆了,負責村中電力、網絡等部分的機器沒出問題,讓大家不用擔心。”
“不擔心,一點都不擔心,直播還開著呢。”
“哈哈哈敖學長說讓對方趕快回去洗澡,他也要回去補覺了。”
“走了,真的走了,對方還在罵呢,我們這就收工了。”
“村長走之前還威脅人家,下次誰再在這裡打架擾亂村子天氣,他們還會繼續扔濁氣彈哈哈哈哈。”
“什麽濁氣彈,就是shi彈啊。”
“等等,不是元氣彈嗎?為什麽我們的信仰變成shi了?逼格太低了!我抗議!“
“人間界的氣息對他們而言是汙染氣體,所以就是臭氣彈了唄。他們擾亂我們的天氣,我們朝著他們扔shi,很公平。”
“這個活動有趣,下次繼續。”
“再爆一次服務器嗎?”
“臥槽!官博說,雨真的漸漸停了!真的太神奇了!”
“不會吧?氣象局不是說梅雨季嗎?怎麽就停了?”
“真的停了,妖怪村村民有在直播。”
“村民們打著手電筒出門歡呼呢,都在跳舞呢!”
“我我我我看到了什麽!我看到了大熊貓腦袋!”
“我還看到了小熊貓腦袋。日,好大一個小熊貓腦袋。”
“還有老虎,狐狸,怎麽還有藏狐?”
“還有人變成畫卷飛了出來,也不怕被淋濕。”
“又有器靈在舞刀弄槍了。”
“鮫人們也出來跳舞了!花樣游泳太美了!”
“這個村的直播怎麽回事?每個都開特效啊!也太壕了吧!”
“只有我在迷惑,小破站的直播怎麽能開這麽多特效嗎?”
“你傻了吧,妖怪村官方和小破站官方早就發公告了,他們是合作關系。也就是說,小破站就是開個窗口引個流,相當於一個外聯窗口,妖怪村官方用的是自己的服務器。”
“就是以前看番還沒有版權大戰的時候,從小破站可以直接看其他網站的視頻那種?”
“沒錯,就是那種。所以特效直播技術是聊齋官方的,和小破站沒關系。”
“Emmmmm,所以小破站搞個外聯,就差點把自己網站給弄崩了?”
“不然怎麽叫它小破站?”
……
敖琅和白澤慢悠悠飛回了村子,變回了人形。
白澤帶著攝影靈器去自發狂歡的村民中繼續直播,敖琅則匆匆趕去修靈能機。
經過幾次升級,妖怪村的機房幾乎已經快佔據整個五靈殿地下一層的空間,只剩下一個小房間給敖琅新月之夜自我緊閉。
妖化敖琅自己都吐槽,現在他如果再亂來一次,估計能讓整個妖怪村停電停網。
“然後你就完蛋了。”青言也吐槽,“首先,你會挨揍;然後,看著你長大的叔叔嬸嬸會圍著這個禁錮法陣對你瘋狂嘮嘮叨叨,你別想安安靜靜打遊戲了。”
妖化敖琅臉色立刻煞白。顯然青言所說的情況嚇到他了。
就算已經是二十八年華的成熟男人,敖琅仍舊不能擺脫當年被一眾長輩瘋狂嘮叨的心裡陰霾。
畢竟妖怪村團寵,關愛敖琅的長輩太多,對他而言,也是個□□煩。
現在,好端端的機房正冒著煙。
青言看著靈能機核心機,慌慌張張仿若無頭蒼蠅,表情可憐又無措。
“學長……”青言見敖琅過來,嗷嗚一聲撲了上去,掛在敖琅身上,“我完全搞不懂你寫的重啟方式!為什麽我這麽笨!”
敖琅一手護住掛在他身上的青言,一手攤開他寫的重啟須知:“哪裡不懂?”
青言哽咽:“就沒有懂的地方。”
敖琅很想說,你按照我寫的步驟一二三四挨著做不就行了,哪需要什麽懂不懂?但看著周圍緊急培訓的程序員們都抓耳撓腮,仿佛各個都成了猴妖的模樣,他把吐槽的話咽了下去。
難道真的是他寫的太複雜了。
“別擔心,交給我。”敖琅安撫了青言之後,打開電腦,開始修靈能機。
這時候,遠在帝都的靈子研究所,也在瘋狂加班中。
“敖琅也太瘋狂了。”他曾經的同事吐槽,“差點把靈能機給炸了。”
“看直播那個藍水晶龍說的,都欺負村子一萬年了,現在能惡心回去,瘋狂一點正常。”另一個同事捋了一把自己頭頂的條形碼頭髮,“不就是炸個靈能機嗎?沒這件事,我們還沒辦法測試靈能機的極限呢。”
“上面說了,擴容,瘋狂給擴容,以後再遇到這件事,爭取元氣彈丟出去之後,靈能機能堅持住。”
“元氣彈?不是臭氣彈嗎?”
“嘖嘖,沒想到咱們靈子研究所,還有真的拿隔壁妖界做實驗的一天。”
“不知道那個被我們砸了一身臭氣的妖界大能會不會再過來搗亂。”
“做好萬全準備。”
……
妖怪村中,敖琅活動了一下脖子,青言立刻上前給敖琅捏肩膀:“怎麽樣了?”
“廢了,修不好了。”敖琅面無表情道。
青言QAQ:“真的?!那怎麽辦?”
敖琅:“……怎麽可能。我說什麽你都信?”
青言使勁點頭:“技術方面的事不信你我還能信誰?”
青言說的太有道理,敖琅無言以對。
“只是過載,重啟一下就好了,硬件方面沒問題。”敖琅道,“不過靈子研究所那邊的問題比我們嚴重,等他們把服務器修好,就可以開服了。”
“他們什麽時候能修好?”青言很心痛,非常心痛。
現在遊戲非活動期間,日流水都是百萬以上,何況現在還是活動期間!停服維護一天,幾百萬就沒了!
“不知道。”這個敖琅真不知道。
青言頹然的趴在敖琅肩膀上:“按照維護一小時補償一個石頭計算,這次玩家賺大了。”
“我們也賺了。我想以後那些大能會換個地方打架。”敖琅道,“不換也沒關系,這次和妖界大能對峙,我發現了信仰的新用法。等下次他們再來打架,我就用靈能機收集的信仰,在邊界鑄造一層過濾膜。”
“通過兩界壁壘和信仰過濾膜兩層過濾,他們戰鬥時對我們村莊的天氣的影響就微乎其微了。”敖琅道,“不過如果他們下次還來招惹我們,就算不會對我們造成影響,我還是想再送他們一個濁氣彈。”
“好,下次再來。”雖然心疼服務器宕機的損失,但見全村老百姓都這麽高興,青言心裡也很高興。
錢什麽的,反正一直都缺,急也急不來,大家的心情最重要。
何況,賺錢不也是為了村民的生活更美好,讓大家的心情更好嗎?
敖琅在青言上彎的唇角親了親:“謝謝你支持我的任性。”
青言鬧了個大紅臉:“怎麽突然這麽說?這麽成熟又坦然的學長不是我認識的學長!”
成熟坦然的敖琅學長嘴角一抽,一隻手胳膊箍住青言,另一隻手按住青言的腦袋使勁挼:“什麽意思?我以前不成熟嗎?不坦然嗎?”
“一點都不!”就算被威脅,青言還是努力伸長脖子,發出源自內心的呐喊,氣得敖琅把他腦袋揉成了亂雞窩。
“我看你就是想氣死我,然後繼承我的聊齋帳號。”敖琅生氣道。
青言坐在敖琅的大腿上,雙手吊著敖琅的脖子,笑眯眯道:“不,我一點都不想繼承你那個因為嘴臭隊友和對手被封號N次的帳號。”
敖琅:“……”這青小言怕不是皮癢了?
自從青言完全坦白之後,就越來越放飛自我,天天以看我變臉為樂了?
敖琅越想越氣,又把青言腦袋按懷裡揉搓了一把,直到青言告饒才放過他。
兩人笑鬧一番之後,什麽曖昧的氣氛都沒有了。不過他們還是抱在一起親了許久,才一起手拉手出門和村民一起狂歡。
村民們狠狠出了一口惡氣,今晚上大概是不想睡覺了。正好青言買了一倉庫煙花爆竹,準備七夕活動的時候直播用,現在乾脆拿出來辦一個煙花大會,待七夕的時候再買好了。
遊戲宕機了,玩家們卻沒有跑到微博抗議。
大家喜滋滋的追著直播,捧著腮幫子露出老母親老父親的微笑。
哎喲,崽子們都好高興,我也好高興。
“服氣,太服氣了。聊齋這次全服活動,可能沒有遊戲能超越。”
“眼淚汪汪。以前其他手遊的全服BOSS活動雖然很燃,但活動結束之後,卻有種空虛感。總覺得自己對著一堆數據這麽燃很腦殘,而且獎勵也不過如此。現在聊齋的活動獎勵還沒出來,甚至遊戲都上不去了,我卻激動得睡不著。”
“喊口號的時候我在狂笑,表情包大戰的時候我在狂笑,敖支書把元氣彈扔出去的時候我在狂笑,敖支書和白村長與大能吵架的時候我在狂笑,村民們狂歡的時候,我卻哭成傻逼了,現在眼淚都沒止住。我一輩子喜歡《聊齋奇譚》!”
“是啊,最後的全村狂歡真的是點睛之筆,這個中規中矩甚至有點傻逼的全服活動,一下子意義升華了。”
“我現在都懷疑,什麽遊戲就是個幌子,隙村真的就是妖怪村。我們就是通過遊戲,幫助妖怪村在人間界生活下去。我們操控的NPC背後,都有一個真正的妖怪意識在。”
“懷疑+1。村民們的演技太好了,直播鏡頭中,村民們又哭又笑的樣子,真的完全看不出來是在演戲。”
“雖然知道這場直播肯定提前排演好了,不然特效不會做的這麽好。但是那種熱鬧到亂糟糟的氣氛,真的很像是村民們自發狂歡,沒有提前組織的樣子。抹眼淚,我的遊戲活了。”
“妖怪村的村民主播全部上直播間了。一邊看官方的群體直播,一邊看個人主播的直播間,效果更佳。”
……
這一晚,隔著千裡萬裡,透過一方屏幕,村民和玩家的心連在了一起。
村民們在屏幕中哭笑,玩家們在屏幕外哭笑。
村民們的喜悅是真實的,玩家們似乎觸碰到了這種真實。
無數的“緣”化作細細的絲線,從華國、甚至從全世界每個觀看直播的玩家的手指頭延伸,與妖怪們那無處可依的絲線系在一起。
敖琅心頭一震,身體不自覺變成了妖族的模樣。
他抬頭看向天空,豎立的瞳孔看到的,卻不是真正的天空。
在那一片無法言喻的空間中,妖怪村上空漂浮不定,仿佛無根的炊煙的絲絲縷縷緣之線,不知道何時與外來的絲線打了結。
一個個漂亮的緣之結,就像是漂浮在空中的花朵,讓荒蕪的空間,變成了繁花似錦的人間仙境。
“轟隆。”
一道仿若春雷的聲音,更多的花朵盛開。
花朵組成了長長的絲帶,絲帶又系在一起,變成了更大的花朵,將妖怪村這個依附在兩界壁壘,仿若塵埃般無依無靠,好似只要一陣風吹過,便會墮入無盡虛無的小小空間擁在了懷裡。
從今以後,浮萍有了根;從此以後,累積了不止萬年的寂寞冰雪,緩緩融化成了陽春三月的潺潺流水,滋潤著這一片古老土地中每一個輪回了不知道多少世的生靈。
村子邊界的魑魅魍魎在空中優哉遊哉的轉圈圈,“嘭”的一聲,化作純粹的靈魂能量,投入五靈殿中。
白澤點燃了水煙,啪嗒啪嗒的吸了幾口,眼淚從臉頰滴答滴答留下。
“那是什麽?”敖琅看著在青言燃放的禮炮煙花旁綻放的靈魂花朵。
“魑魅魍魎要消失了。”白澤沒有擦眼淚。此刻他流淚流得很痛快,不想擦。
敖琅迷茫:“魑魅魍魎?”
“人間界的濁氣在村子邊緣變成了會讓村民們做噩夢的魑魅魍魎。但濁氣總要有載體,才會發生變化。”白澤歎了口氣,“龍崽子,你以為分裂神魂的就只有你一個妖嗎?”
“歷代守護神靈,哦,對,就是歷代龍崽子都有神魂分裂的症狀。”
“他們有的和你一樣,因為自身的宿命,必須和戀人、家人分離。”
“他們有的想要解決村子的困境,卻無從著手。”
“村民們生長於此,終老於此,代代輪回,沒見過世面,也就無所謂心有不甘。”
“龍崽子們則不一樣,他自己有不甘,也看得出村民們麻木之下的痛苦。即使他們都克制住了自己心中的黑暗面,但滿腔的怨憤侵蝕著他們的神魂,讓他們在死亡轉世的那一刻,無一例外會神魂分裂。”
“這部分神魂被歷代村長打散成了單純的靈魂能量,變成了魑魅魍魎的載體。”
白澤絮絮叨叨的訴說這只有歷代村長知道的內幕。
“最開始,龍崽子們只有在死後才會因心中黑暗讓神魂出現細微傷痕。”
“當睚眥出現的時候,我想,完蛋了。”
“不是睚眥的本性被人間界的傳說扭曲,讓你妖力無法自控;而是長久以來龍崽子們不斷的怨憤累積,注定會出現妖力無法自控的睚眥。”
……
白澤抽完了一袋水煙後,抬頭看著煙花,嗅了嗅煙花燃盡後硝煙的味道,眼淚一擦,笑了。
“現代化好啊。”
“社會主義好啊。”
“咱們國家就是好啊。”
“走了,和大家一起狂歡去。”白澤收起水煙,恢復了平日笑眯眯的模樣。
敖琅目送白澤走進人群,身影消失在狂歡的村民中。
“哎?學長,你怎麽跑這來了?”把所有禮炮煙花放完,玩了個過癮的青言終於想起敖琅。
我學長呢?我那麽大個學長呢?什麽時候丟的?
青言找了半天,才找到保持著妖化的模樣,跟木樁子似的杵在狂歡的人群邊緣發呆的敖琅。
“你怎麽妖化了?”青言見敖琅的模樣,嚇了一跳,“請問你是學長本尊嗎?還是另一半神魂的學長提前跑出來了?”
“說什麽胡話?”敖琅回過神,“你看不出來嗎?”
青言老老實實道:“你們倆現在說話語氣、神態越來越相似,我真的看不出來了。”
敖琅:“……不可能!我比他成熟冷靜溫柔多了!”
青言笑嘻嘻道:“學長你說是,那就是吧。你還沒回答我,怎麽跑這來了!”
“我也不知道,發了會兒呆就被人群擠到這了。”敖琅道。
他的確是發著發著呆,就和白澤單獨出現在這,聊了一些有的沒有的古老故事。
“對了,小言,原來村子裡的魑魅魍魎是歷代守護龍分裂的黑暗面神魂。”敖琅道,“現在他們都往生了。”
“啊?要重新做個副本嗎?”青言條件反射想到了遊戲。
敖琅:“……”
敖琅:“你就隻想到了遊戲嗎?”
青言反應過來,嚇得一驚一乍道:“什麽!魑魅魍魎是龍祖宗們的神魂!”
敖琅:“……你反應太大,好像是裝出來的。”
青言拍著胸口道:“我真的嚇到了!原來歷代龍祖宗都是神魂分裂患者?原來你這個是遺傳病?”
敖琅:“???”青小言的關注點為什麽都這麽不對勁!
“算了,也無所謂了。”敖琅道,“反正估計以後咱們見不到魑魅魍魎了。”
青言道:“所以遊戲裡的副本要改嗎?”
敖琅:“……”怎麽又扯回來了!
他無奈道:“改,當然改。遊戲和現實同步進行!”
青言握拳:“學長加油,我在精神上支持你!”
“想都別想!”敖琅把青言按懷裡揉搓腦袋,“快給我想好版本更新的文案,最好想個新活動出來騙錢!”
“現在妖怪村和人間界的氣機融合加快,我們的經濟特區可以搞起來了!等房子修好的時候,村民們應該就能去河對岸那片地了!”
青言慘叫一聲:“這麽快?我們哪來那麽多錢!現在村委會帳戶裡的錢只夠付銀行利息!”
“窮就出去拉讚助!”敖琅道,“讓村民們在直播中帶貨!”
青言繼續慘叫:“能不能等今天狂歡之後,再說工作的事?學長你這個工作狂!就不能讓人休息一下嗎!”
敖琅氣結。
究竟誰是工作狂?究竟誰忙於工作?
“哇!武器器靈們開始比武了!”青言一邊和敖琅鬧,一邊手機裡還一直開著直播間,關注著直播間動靜:“走走走,我們去給師父加油!”
“亮銀槍要打架?”敖琅收起龍角,好奇道,“亮銀槍脾氣那麽好的一個人,怎麽會主動打架?”
“啊,越女劍比武招親啊。”青言道。
敖琅:“……”
敖琅深呼吸了幾下,道:“越女劍比武搶親吧?”
青言道:“誰知道呢!走走走,快去看!晚了就看不到了!”
“據說這次不止越女劍比武搶……招親!所有女性武器器靈都會上,如果贏了對方就要和她們約會!約會途中對方全買單!”
“據說要清空購物車哦!”
敖琅非常不雅觀的狠狠翻了一個白眼。
這群魔女根本不是比武招親比武搶親,而是比武搶錢吧?她們就是想找人清空購物車吧?
雖然知道她們肯定有分寸,購物車裡頂多一兩樣東西,價值不會超過一千塊,但對現在的村民而言,一千塊的東西很奢侈了!
“真可怕,多少人被纏上了?”敖琅歎氣。
“反正你和我不可能被纏上。”青言笑嘻嘻道,“我倆是有主的人,她們總不能來當小三。哈哈哈,果然單身狗沒人權!還會被搶錢!”
“你小聲點。”敖琅道,“我們村的狗妖大叔聽見你的話,肯定會生氣。”
那可是一隻真·單身·大黃狗!
青言連忙捂住嘴。
哎喲哎喲,都忘記狗大叔了。
……
……
妖怪村果然狂歡了一整夜。
許多玩家居然陪了他們一整夜,也不怕猝死。
這次活動又被稱為營銷奇跡,之前發黑稿的遊戲大V們紛紛閉嘴,刪掉稿子,當做無事發生。
遊戲友商們則捶胸頓足,大罵聊齋官方不當人。
特別是某不要臉的不會飛的大鳥遊戲商,他們向來是,你這個東西很好,現在它是我的了。
但是!請問!聊齋官方這個營銷神話要如何模仿?
遊戲模式可以照搬,遊戲特效可以拿錢買,但是我從哪給你找個封閉的小村落?這個小村落還全民演員全民才華橫溢?你逗我呢?
不會飛的肥胖大鳥集團總裁按著胸口癱老板椅上大喘氣。
要不……我給這個村注資,把這個遊戲工作室收購了?
打不過我就加入你?
這個可以有!
於是他們對妖怪村伸出了橄欖枝,想談一談收購的事。
青言表示,可以談,隨便談。
“但是,齊總,我們這個遊戲啊,有點特殊。”青言歎氣,“咱們並不是以營利為目的,而是以幫助村莊扶貧為目的。”
“也就是說,為了村子發展,遊戲會有很多運營方面的讓步。”
“比如,我們的遊戲劇情必須和直播內容完全一致。”
“遊戲活動按照村中的節日來。”
“遊戲NPC都是村民直播中扮演的角色。”
“遊戲改編IP的影視劇必須由村民演……”
“等等,改編IP這個不能通融一下?”齊總道,“我們這有許多很有名氣的演員……”
青言使勁搖頭:“不行不行,我們的IP就是為了宣傳村莊,只能在村裡拍。而普通人是無法進入咱們村子。”
“所以演員,我們都已經定好了。必須是和村子裡有血緣關系的人,才能參演我們的影視劇。”
齊總笑道:“這個你騙不了我。你們那個前傳電視劇的主演不是洛煥洛大導演嗎?”
“對啊,他是我們村婦女主任的兒子,怎麽了?”青言道。
洛煥洛大導演準備坦白妖怪村的親屬身份了,所以青言說這話毫無壓力。
齊總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什麽?!不可能!!”
“這有什麽好撒謊的,這個一撒謊,不就立刻被拆穿了嗎?”青言道,“事實上那個劇組的所有人都和咱們村有親屬關系。我們村在外面發展的人混得都很不錯。”
“對了,華龍集團你知道吧?我男朋友那家的。”青言繼續道。
齊總:“……”
齊總忍不住問道:“那你們還缺什麽錢?華龍集團就能養活整個村子了吧?”
“別人的錢,和村子的錢能一樣嗎?”青言道,“村民都心高氣傲,要靠自己的雙手勤勞致富,才不會去拿已經出村的人的錢。這和被養的豬玀有什麽區別?”
“你看我們現在產業發展得如火如荼,這才是扶貧該有的樣子。授之以魚不如授之以漁啊,對不對,齊總?”
“來,我們繼續商量投資的事?”
齊總表示,不投了,再見!
你他嗎逗我玩啊!信不信我摁死你!
青言還真有點擔心,所以才和對方開這個視頻會,表示自己願意被收購,只要對方同意這邊開出的條件。
即,你錢給我,但所有運營你們說了都不算,你們的人也不能來,我們給你們分紅就行了。
對方能同意才有鬼了!大鳥集團又不缺錢!他們想要的是聊齋整個IP的造血能力!
現在聊齋IP這麽紅,他們只要在後續影視劇中塞一二三四五六七個自家捧的流量,豈不是韭菜粉們唾手可得?
什麽都不能插手?要你何用!
齊總氣得半死,卻不敢對妖怪村下手了。
“我啊,知道他肯定不會同意。這次和他商談,其實就是告訴他,咱們妖怪村的背景很深厚,就算他是長白山必勝客,也惹不起我們。”青言對村裡人解釋道。
村子的事,以後肯定不能讓青言一個人來做。就像是敖琅在培養程序員技術員一樣,青言也在培養商業人員,教導他們商業談判等相關的知識。
現在幾乎所有商談都可以通過網絡進行,村民們足不出戶就能和客戶商量合作的事。青言希望村民們的路越走越寬,而不是僅僅給他和敖琅打工。
“齊總一定氣壞了。”不過能把齊總氣得半死,青言還是很高興。
試問華國的玩家,誰不想吃紅燒大鵝呢?
“嗯。”敖琅道,“要投資,咱們家來投。肥水不流外人田。”
“好啊,但是要求還是一樣,我們要求完全的掌控權。”青言道。
“嗯,我知道,所以是我們家投資。”敖琅道,“我們家私人投資。”
青言好奇:“以你的名義?投多少錢?”
敖琅道:“一個億。”
青言摳了摳耳朵:“多少?”
敖琅道:“一個億。”
青言瞳孔地震:“學長,你別驢我。我跟你說,你驢我,我會揍你。”
敖琅無奈:“我怎麽會騙你?一個億而已。”
“而、而已?!”青言捂著胸口,“學長,炫富不是這個炫耀法!”
“他炫什麽?”白澤道,“他那個階層的孩子,出來創業的時候,不都是一個億?這是潛規則了。”
“這一個億是獨立的資本。如果他們能用這一個億搞出名堂來,可以不繼承家業,玩自己想玩的行業。”
“如果投資失敗,就老老實實按照家裡安排的未來走,不準再抱怨。”
“現在的家長都很民主啊。”白澤歎氣,“這多好啊。以前的人學學,哪有那麽多事。”
青言兩隻手都捂著胸口了。
對不起,我小門小戶,實在是不知道真的豪門是這麽對待孩子。
想獨立?可以!給你一個億,如果你能白手起家,我就同意你走你自己的路!如果失敗,就滾回來繼承百億家產!
好、好一個白手起家!我真的是一點都不羨慕!
“龍崽子作為家裡老大,他們家壓力很大。”白澤繼續道,“你說龍崽子人又帥又聰明,怎麽就直接把他剔出繼承人的名單?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龍崽子是從垃圾桶裡撿回來的呢。”
“所以走一遍流程,說龍崽子不想跟著家裡安排好的道路走,拿一個億資金出走自己創業,也好服眾。”
青言哭笑不得:“所以學長,現在咱們村還缺錢嗎?”
“缺。”敖琅道,“這個錢按照正軌投資進入村集體企業的帳中,是投資,不是捐贈。”
青言道:“我明白了。對賭?”
敖琅點頭:“對,簽對賭。”
村裡想把控制權牢牢拿在手中,敖琅的投資就不能搶走控制權。但敖琅投資金額太過巨大,若村裡想抱有原本的控制權,就只能對賭,不然就是擾亂市場。
當然,敖琅也可以直接拿這一個億捐贈給村裡。但村裡人不會願意,這樣對村莊也不好。
村中人有著一股傲氣,即使是村子裡出去的人捐回來的錢,他們也不想要。
敖琅和青言都想保護村民的傲氣。如果村民們這次對賭能夠成功,那麽他們會真正的成長起來——全村脫貧發家致富,是村民們共同的努力,而不是別人捐的錢催出來的。
這一點非常重要。
“好,先對我們目前的產業進行估值。”青言道,“我們無法讓其他審計入場,不知道能不能讓國家幫忙。”
“我會和上面說。”白澤道,“然後讓省政府以政府的名義擔保,並擔任公證人。”
“唉,這是把全村的身價都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