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自主回答觀眾的提問？這還用問嗎？

　雖然電視轉播沒有網絡直播那麽直觀的信息流， 但對於很多中老年而言，電視直播仍舊是他們最喜歡的觀看方式。

　而且不提信息流的事，一個剛組建的偶像團體直接登上了電視直播，這種待遇， 哪個偶像團有？

　敖琅當然把這個資源笑納了。

　青小琅絕對不會有問題。而其他村民會不會出錯？

　作為妖怪， 難道他們還會怯場嗎！

　“會。”青言臉色沉重， “學長， 能不能把觀眾們的形象變成石頭？白菜也行！”

　敖琅扶額。只能這樣了。

　還好他們以後也只會搞網絡演唱會，不然翻車妥妥的事——村裡很少見到外人，如果被十幾萬人圍觀， 當然會緊張。

　但如果把對方形象變一變， 他們就不緊張了。也不知道是個什麽道理。

　妖怪村第一個偶像團體加緊排練， 就算是青小琅， 也得配合其他團員練習；村裡的程序員們收集了內測數據， 繼續完善偶像手遊；青言則接待了第二波審計人員， 開啟了那一億元注資的最後流程。

　雖然簽了對賭， 但妖怪村男團出道趕上天時地利人和， 前途一片大好。青小琅第一支單曲上架，就打破了單日記錄， 並成功把幾個音樂軟件弄崩潰， 賺了小幾千萬。

　能把音樂軟件搞崩潰的購買量， 當然是真實的購買量。青小琅沒有粉絲團， 購買量全是路人盤刷出來的。

　這支單曲獲得了路人的好感， 只要青小琅接下來的單曲質量不差， 銷量不會下降多少。要賺夠對賭協議中規定的利潤，要不了協議中規定的三年那麽長時間。

　青言不由感慨，娛樂圈搶快錢真快啊， 怪不得國外那些組織都喜歡進娛樂圈洗錢。

　當初他還很不願意搞什麽偶像團。現在只能說，村民大會就是牛逼。

　真香！

　有了這筆錢，青言花錢暢快了許多。

　烘乾中心算什麽？糧食加工中心直接建起來！學校也可以直接開始修了！

　等演唱會之後，還有一筆資金到帳，先把學長的一個億用了！

　青言美滋滋的在微博上貼了村集體的帳單，網友們紛紛說無力吐槽。

　“其實我剛還在羨慕，青小琅出息了，就算扣除青小琅的‘零花錢’，你們村集體也賺了不少錢。沒想到，你現在就把錢全扔了出去，還倒欠幾千萬。厲害，還是你青小言厲害。”

　“基礎建設真的好花錢啊。怪不得妖怪村要成立偶像團拯救村莊（正色）。”

　“他們不能出村，很多設施都只能自己建，所以成本當然很高。”

　“我替他們算了算，糧食加工中心、職業技術學校和醫院肯定是必須的，現在他們還差一個醫院。而且培養醫生也是一件麻煩事。”

　“擦，我才意識到，他們不能出村，遇到大病怎麽辦？自己扛？”

　“村裡肯定有醫生。但大病就沒辦法了。”

　“其實很多小村莊裡的人生了大病都是等死，連縣醫院都不會去。”

　“妖怪村不一樣。別人是沒錢，他們是愚昧！”

　“這傳統的確是很愚昧了。不過因為這種愚昧，他們自己建立醫院培養醫生，就讓人完全沒法諷刺嘲笑他們。”

　“青小言和學長真不容易。居然真的能在尊重村民的意願下，給村莊帶來這麽大的改變。”

　……

　青言歎氣。這還真不是村民愚昧，是真的沒辦法。不過村民很少遇到需要動手術的疾病，遇到了也可以用封印壓製，雖不能治愈，至少可以讓他們感受不到痛苦。

　這一點，妖怪村比普通的貧困村好過許多。所以村中才一致要求，把村莊的脫貧計劃，放在最後。

　青言突擊花了一筆錢之後，還沒從花錢的舒爽中醒過來，就被通知他該結婚了。

　青言一時間沒回過神。

　結婚？結什麽婚？他不是已經結婚了嗎？怎麽還要結婚？

　“你忘了我們要在村裡辦一場婚禮了嗎？”敖琅揉了揉自己的黑眼圈，打了個哈欠。

　青言響起來了。

　他關切道：“學長，你這麽累，真的撐得住？”

　“撐不住也得撐住，村裡的叔叔嬸嬸準備了那麽久，你敢說不去？”敖琅苦笑，“放心，我會給自己提前放一天假，調整一下狀態。”

　青言連忙也給自己放了一天假。

　青言忙著村裡修糧食加工中心和職業技術學校的事，敖琅在進行全息演唱會的最後調試，兩人已經忙得近半月沒見過面。

　敖琅甚至連回家睡覺的時間都抽不出來了。

　那些技術大佬各個年紀都比敖琅大，各個都有家庭，他們都能忍住寂寞和疲憊，敖琅好歹也是妖族，怎麽能說做不到。

　他雖然在這個世界的體質不會超過正常人，但也絕對比眼前這群科學家們強壯許多。無論是對這群科學家們的敬佩，還是自己的自尊，都不允許敖琅偷懶摸魚。

　敖琅很愧疚，但青言很支持。

　“而且我也很忙。”青言和敖琅依偎在同一個被窩中。

　兩人什麽都沒做，只是靜靜靠在一起，聽著對方的呼吸聲。

　“學長，外面好亮。好不容易能早睡，睡不著。”青言歎氣。

　敖琅手指頭動了動，窗戶像是被窗簾蓋住了似的，遮住了外面的燈光和歌聲。

　在妖怪村中能用妖術，遮光隔音都是小事。

　“村民們真是越睡越晚了。”敖琅也歎氣，“大晚上的跳什麽廣場舞。得管管。”

　“下次村民大會提議，跳廣場舞得布置好隔音擱光的結界。”青言腦袋飛速轉動，“而且跳廣場舞的地方也得限制一下。”

　敖琅伸手將青言攬進懷裡，臉頰蹭了蹭青言的頭髮：“怎麽又開始說工作了。”

　青言臉埋在敖琅的肩膀上，悲傷道：“我也不知道。就算現在在休假，我還是滿腦子的工作，根本沒法清空腦袋。”

　敖琅沉默了一會兒，繼續歎氣：“我也是。”

　兩人在黑暗中看了對方一眼，然後都沒忍住，笑出了聲。

　“學長的表情越來越豐富，和以前和你還是室友的時候差不多了。”青言回憶道，“和學長重逢的時候，你的表情好僵硬，那時候我還以為你討厭我。”

　敖琅現在青言的發間親了一下，才問道：“為什麽你會這麽認為？”

　青言道：“被同性告白之後，大部分都會厭惡吧？”

　敖琅愣了很久，才用恍然大悟的語氣道：“我居然從來沒想過這件事！”

　青言無語了。這種語氣是怎麽回事？“居然”又是怎麽回事？學長你還能有一點常識嗎？

　敖琅表示，他的常識是村裡人教的，四舍五入就是沒常識了。

　結果兩人當初差點漸行漸遠時，各自考慮的事完全不一樣。

　“不一樣才正常。誰能想到這個世界居然還有妖怪。”青言往敖琅懷裡拱了拱，疲憊道，“很困，但是睡不著，怎麽辦？”

　這幾日熬夜工作，把生物鍾打亂了。

　“要不要去泡溫泉？”敖琅提議，“泡完溫泉之後，很好睡覺。”

　青言意動。

　因手腕上的傷，他從未主動提出去泡溫泉。之前好不容易做好萬全準備去泡了一次，結果變成了打水仗。

　之後他與敖琅坦白，卻因為工作太忙，把泡溫泉的事完全忘到腦後了。

　家裡自帶溫泉，他居然沒能好好泡過！

　“走走走，去泡溫泉！”青言立刻從被子裡拱出來，去換衣服。

　洗澡就不用了，他睡覺之前剛洗過。

　敖琅打了個哈欠，披上袍子，帶著青言走了另一條小路。

　“這次不是我們上次走的地方。”青言東張西望。

　“嗯，給你看看我們的新家。”敖琅道，“本來明天再告訴你。但明天人很多，不如今天去看看。”

　新家？青言滿心疑惑的隨著敖琅來到另一處處於半山腰的院落。

　院落外表雕梁畫棟，內裡各種現代電器齊全，還有天然溫泉地暖。

　院子中，有兩處活泉水，一處泉水十分清涼，其中有魚兒躥動；一處泉水冒著熱氣，靈氣濃鬱，儼然是用聚靈陣特殊處理過的溫泉。

　院落走廊中安著有滅蚊功能的節能燈，節能燈間隔間卻還掛著雙喜字的大紅燈籠，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所有的大紅燈籠都是有著仿若寶石質感穗子的宮燈，每一盞宮燈上都描繪著精致的圖案，有嫦娥奔月，有玉兔搗藥，有吳剛伐木……

　“怎麽全是月宮主題？”青言觀賞了幾盞燈之後，好奇道。

　敖琅道：“這個走廊的主題是月，對面的走廊主題是太陽。除了日月之外，還有春夏秋冬主題的走廊宮燈畫展。”

　青言環視了一遍院落，心撲通撲通跳：“什麽時候準備的？我居然不知道。”

　“新房去年就開始準備，不過多余的裝飾，是決定給我們舉辦婚禮之後，村裡人裝扮的。”敖琅語氣中有一絲抱怨，“我本想給你一個驚喜，裝修風格按照外面的西式別墅來。但現在，除了屋內的裝修，其他地方我沒有話語權。”

　青言不由失笑，開玩笑道：“看來無論是人間界還是妖怪村，長輩都會插手新房裝修。”

　敖琅點頭：“爸媽在帝都也給我們準備了新房。但因為當時忙工作，你還沒去看過。那裡的裝修風格……我也沒辦法插手。”

　敖琅眉眼間全是無奈。

　青言心裡卻暖暖的。有人操心新房裝修的事，說明學長被很多人寵愛著。

　他和學長在一起，也能分享學長享受著的愛，真好。

　這種幸福，就像是偷來的似的，讓他總擔憂某一日，美夢破碎，他又會變回一個人。

　青言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被敖琅突然攔腰抱起，然後丟進了溫泉池子中。

　“學長，你是熊孩子嗎！”溫泉池子不深，池底鋪著細軟的白沙，摔下去一點都疼。雖然青言會游泳，但事發突然，他還是嗆了一口水。

　“你的表情告訴我，你在想不好的事。”敖琅把袍子丟旁邊衣架上，慢悠悠下水，然後被青言潑了滿臉的水。

　敖琅抹了一把臉上的水，道：“你今天還想打水仗嗎？”

　“是你先開始。”青言將濕透了的袍子丟岸上，開始在溫泉池子游泳。

　敖琅無奈道：“注意泡溫泉的禮儀！禮儀！不要在溫泉池子裡游泳！”

　“這是我自家的溫泉池子，我想怎麽泡就怎麽泡。”青言翻肚皮仰泳，“我說他是溫泉游泳池，它就是游泳池。”

　“你說的好有道理，我居然無法反駁。”敖琅背靠著池邊坐下，看著青言在水裡使勁撲騰，突然性質也來了。

　於是他化作原型，把整池水堵得嚴嚴實實，讓青言沒辦法繼續撲騰。

　青言沒好氣的踹了盤池底，只有龍腦袋冒在外面的敖琅一腳：“學長，你這樣就沒意思了。”

　敖琅張嘴，聲音低沉：“我自家的池子，我想怎麽泡就怎麽泡。”

　青言笑出了聲。

　又來了又來，學長在莫名其妙地方的勝負心。

　“變小一點，我沒地方泡了。”青言讓敖琅變小一圈之後，爬到敖琅龍腦袋旁，靠著敖琅的龍頭，坐在在敖琅盤著的身體縫隙中，像坐在龍椅上似的。

　敖琅的鱗片仿若玉石一般溫潤，即使泡在溫泉中，也沒有升溫。

　青言靠在涼涼的鱗片上，緩解了溫泉的燥熱，十分舒服。

　他摸了摸敖琅頸間漂浮著的鬃毛，心中有很多話想和敖琅說，卻又不想破壞心在安謐的氣氛。

　敖琅閉上雙眼，好似睡著了似的，仍由青言在他鬃毛上編小辮子。

　青言想起，曾經他和敖琅是室友的時候，他曾經也給敖琅的頭髮編過小辮子。

　敖琅不但是他喜歡的人，也是他這輩子第一個朋友。

　是敖琅教會了他生活常識，教會了他如何和陌生人相處。甚至連充飯卡、電卡、網卡這種小事，都是敖琅手把手教他。

　他曾經想，他對敖琅的喜歡，或許不是單純的愛，而是一種對家人的移情，一種從完全被控制的生活中剛走出來，希望再找一處安心地方窩著不動的依賴之情。

　或許，四年前的誤會，四年中的分隔，對他和敖琅來說，是一件好事。

　現在的他，不再只會索取，只會依賴。他也能愛人，也能讓別人依賴。

　如果是四年前的他，大概一輩子也別想看到學長撒嬌耍賴的模樣。

　“學長，我愛你。”青言趴在敖琅龍角旁，聲音中帶著一點鼻音。

　敖琅懶懶抬眼：“我知道。”

　“噗。”青言臉埋在敖琅鬃毛間，“你不該回答你也愛我嗎？”

　“我愛你，你也知道。”敖琅尾巴甩了甩，溫泉池子中蕩起層層漣漪。

　青言收緊了懷抱：“對。”

　……

　晚間的風很涼，溫泉池子中的水很熱。

　冷熱交織，風卷雲動，遮住了天空中散落的星子。

　今夜無月。

　在去年的這個時候，敖琅手腳都帶著鐐銬，被囚禁在陣法法陣中。

　青言靠在他的身邊，陪他百無聊賴的打遊戲。

　而現在，鎮壓法陣的房間已經變成了實驗室，青言可以陪著敖琅，仰頭看著天空中在雲間躲躲閃閃的星星。

　遠處，還傳來村民們嫋嫋歌聲，好似一縷煙霧，若隱若現。

　青言想起剛來村子的時候，入夜之後，到處一片黑暗。即使有星月之光，也化不開隱藏在林中田間的陰影。

　節能燈一盞一盞的熄滅，只剩下被妖火點燃的宮燈。

　燈光搖曳，影影綽綽，像極了他剛到這裡的時候。

　那時候他真的很害怕。

　所以，即使知道自己作為同性戀，不該和敖琅睡同一間屋，他也不敢拒絕敖琅的好意。

　或許，他還存了些佔便宜的竊喜？

　除了竊喜，或許更多的是安心。就像是當初第一次違抗家裡的命令，跌跌撞撞走出窩，被敖琅照顧時一樣。只要敖琅在身邊，什麽地方都會讓他感覺安心。

　“不要走神。”敖琅在青言下巴尖上親了親，“都能走神了，看來這次好多了。”

　青言回過神，低下頭在敖琅頭頂的龍角上親了親：“我想起剛來村子的時候。我當時膽子好小，居然沒在你睡著後偷親你。”

　敖琅眼中的豎瞳縮小成一條線，然後恢復正常。

　“其實……我偷親了。”敖琅坦白，“在來村子前就偷親過了。生氣嗎？”

　青言：“……有點，我感覺自己虧了。”

　敖琅輕笑，胸膛的顫抖蕩起層層漣漪，水花讓青言有點癢。

　他抱緊了敖琅的脖子，臉埋在敖琅發間，又側過臉，親了親敖琅的龍角。

　“學長，我們一輩子都會在一起。”

　“當然。下輩子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