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幼璿用邪惡的眼神看著她。
喬瞳一臉坦蕩蕩:“怎麽了?”
商幼璿摸了摸鼻子,道:“沒有,我想多了。下點面條挺好的,晚上吃簡單點。我再買點別的菜,放冰箱裡屯著。”
然後她就去肉類食品區挑了兩根豬小排,一塊前腿肉,又揀了點冷凍的雞翅、蝦,兩條處理好的草魚。
“你吃不吃牛肉?”
喬瞳懵懂地點了一下頭:“吃。”
商幼璿走過去,輕車熟路地問道:“還有沒有牛裡脊?”
對方說有,給她指了指,便稱了點牛裡脊。
“雞肉吃不吃?”
“吃。”
於是又買了半邊雞。
“鴨呢?”
“吃。”
商幼璿好笑地回過頭:“你怎麽什麽都吃。”
喬瞳呆了一下:“啊?”
“啊什麽,”商幼璿見她兩眼睜圓,呆呆的煞是可愛,忍不住伸手在她鼻尖上刮了一下,“什麽都吃,不挑食,怎麽這麽好養活。”
“唔。”喬瞳眨眨眼,對她舉手投足表現出來的親昵表示很享受。
“又唔。”
喬瞳不知道說什麽了,直衝她笑。
買完了肉,該挑蔬菜了。商幼璿努努嘴,支使喬瞳去撕幾個袋子過來,喬瞳推著小車,一手拿著袋子,商幼璿每挑中一樣蔬菜就給她遞個袋子。
“蒜苗炒肉吃不吃?”
“嗯。”
“廣東菜心呢?”
“嗯。”
“小白菜可不可以?”
“可以。”
商幼璿後來就不問她了,專挑自己喜歡的買,反正喬瞳葷素不忌。最後商幼璿在調味區拿了一包朝天椒,問她:“能不能吃辣?”
喬瞳想起上次吃火鍋的事,有點後怕地遲疑了一下,說:“只能吃一點。”
商幼璿把朝天椒扔進了車籃子裡,大手一揮:“走,去結帳!”
兩人天色將暗時來,出來的時候已經是燈火通明,大包小包拎進後備箱,喬瞳低頭從口袋裡摸出包紙巾,抽了一張,幫商幼璿擦頭上的汗。
說實話商幼璿自己都沒注意到自己走了這麽一會兒出汗了,她單手倚在車身上,一邊享受著情人的體貼一邊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目光有點燙人。
天黑,路上只有彼此輝映的璀璨燈光,掩飾著喬瞳微微紅了的臉。
商幼璿歪著頭,一會兒想道:她這麽體貼的人,怎麽會有人瞎了眼要和她分手呢?
一會兒又暗搓搓的心裡美:要是不分手她就找不到這麽好的女朋友了,對方就可著勁兒瞎吧。
喬瞳停下手,快走兩步往前,把紙巾扔進了路邊的垃圾桶:“我們現在回去嗎?”
“回。”商幼璿回過神思,不等喬瞳上前,自己搶先坐上駕駛座,“接下來的路我來開,你休息一下吧。車鑰匙給我。”
商幼璿住在公司附近的一個高檔小區,安保一流。一路把車停進了小區的地下車庫,商幼璿打開後備箱,把購物袋一個一個掛在喬瞳胳膊上,喬瞳應接不暇,手直往下墜。
“拎得動嗎?”
喬瞳逞強道:“嗯。”
商幼璿笑著又問了一遍:“真的?”
“真的。”她咬著牙,手指被勒得發白,墜得慌。
“談戀愛呢,也不是要你單方面照顧我,再說我比你身體好多了,該示弱的時候示個弱,乖。”商幼璿在她腦袋上拍了一下,一下子接過了大部分的重量,給喬瞳騰出了一隻手,“往裡走幾步,去摁電梯,25樓。”
“其實我……”
商幼璿一句話把她堵了回去:“你晚上還有重要的任務,手累到了可不行啊。”
這個理由可以說是非常充分了!
以至於後來下面條的時候,喬瞳切蔥花的動作格外的小心,生怕不小心讓手指破了皮,不能給商幼璿最完美的體驗。
叮咚一聲,電梯到了,出來就對著房門口,商幼璿手腕上掛著菜,手指去戳密碼。
又是一聲響。
商幼璿:“燈在進門的右手邊,按一下。”
菜全都暫時放下,靠在了門邊上,商幼璿彎腰從玄關的鞋櫃裡找出了一雙拖鞋:“秦暮有時候過來的時候穿的,你將就一下。”
她又說:“我這裡沒來過外人,你是第一個。”
喬瞳脫鞋的動作一頓。
商幼璿算間接表了個白,有點不好意思,自己一個人先低著頭進去了。
走了兩步,折返回來,沒敢看喬瞳驚喜的眼神,把菜拎到了餐桌上,分門別類地塞進冰箱裡。
喬瞳打量起商幼璿住的地方,從一個人居住的環境一般可以看出一個人的性格,尤其是獨居的人。喬瞳住的地方不管是國內還是國外,都是一色兒的灰色調,配以點綴的也只有黑白兩色,非常單調。
商幼璿骨子裡是個文藝青年,而且是一個特別開朗的文藝青年。客廳佔的范圍很大,正中央擺放的不是沙發,而是一張吊床,軟絨絨的天藍色被子上面放著三隻不同顏色的枕頭。吊床的一邊是特意打造的傾斜角,木質的光澤營造出溫馨的氣氛。茶幾上擺放著鮮花,什麽都有,百合、鬱金香、三色堇、丁香,看起來很隨意,顏色搭配起來卻出奇的好看,散發出幽微的香氣。
喬瞳隨眼一瞥,瞧見雪白的牆上掛著的動物圖畫相框,大約是藏羚羊、犀牛、非洲獅之類。相框前有一扇落地燈,鬥笠型的,正發出柔柔的光線,籠在了一旁的布藝沙發上。
單看客廳的擺設,就知道這是一個很注重生活品味的人。
窗前的地上鋪著一層柔軟的地毯,商幼璿光腳走過去,把厚重的窗簾全部拉開,滿城的燈火便通過一整面的落地窗浮現出來,同時映入了兩個人的眼簾。
安寧的小世界與浮華的世俗,通過一扇窗,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商幼璿轉身,背對著滿世界的煙火,伸手邀請她過去,精致的眉眼愈發地溫柔。她們站在落地窗前安靜的接吻,不帶任何情欲,只有兩顆心在互相觸摸著靠彼此更近一點,期盼在俗世裡能夠走出一段很長很長的路,一直通往人生的終點……
鍋裡的水咕嘟咕嘟地沸騰著,商幼璿倚在廚房門邊,下巴一點,提醒道:“哎,水開了寶貝兒。”
喬瞳手忙腳亂地把青菜扔進籃子裡瀝水,手忙腳亂地抓了兩把掛面扔進去。
商幼璿瞧熱鬧瞧得開心,被吻得腫脹的嘴唇不時的要指點幾句江山。
“面放少了,我們兩個人呢,又多了,這回是吃不完了。”
“該打雞蛋了,一會煮不熟。”
“青菜青菜,放青菜了。”
“再放點老乾媽。”
“聞到香氣了,有三成火候了,再接再厲。”
“哎哎哎,你幹什麽——剛剛還和人家卿卿我我,現在就翻臉不認人了,你看我嘴還腫著呢……”商幼璿太聒噪了,好像專門就是為了煩喬瞳,被忍無可忍的喬總強行從裡面趕了出來。
商幼璿喜歡煙火氣,喜歡看廚房裡有人為自己忙碌的樣子,不管是以前的媽媽,還是現在的喬瞳,雖然她的廚藝比商曉柔差遠了,煮個面也磕磕絆絆的,生怕弄砸了,但她越這樣,商幼璿就越想逗她,想看她生氣卻對自己無可奈何的表情。那也是另一種煙火氣。
嘶,自己好像有點賤兮兮的。
商幼璿察覺到這層,咂摸了一下嘴,又拉開了廚房門,洗手,打算去餐桌上乖乖坐著等飯。然而看著喬瞳系著圍裙的背影,她又有了一個新的念頭,那就是——傳說中的後抱殺。
她還沒主動從背後抱過別人呢。
她躡手躡腳地走過去,趁著喬瞳在攪拌鍋裡的面條,把手從她腰後伸過去,環住,然後前胸貼在對方的後背上,下巴墊在對方肩頭,眼神迷離,嘴唇若有若無地蹭著對方的耳朵,吐息溫熱。
姿勢之標準,簡直可以直接拿出去當教程。
喬瞳手裡的鍋鏟被放置,帶著木柄余溫的手掌急切地摸索過來,緊緊地扣上了環在她腰上的商幼璿的手背,身體隨之往後倚靠在那人身上。懷中溫暖馨香的身體和手上的回應讓商幼璿的心率早早地超出了正常數值,在對方偏頭過後,她的嘴唇蹭到的也不再是耳朵,而是……
直接懷裡的人發出一聲類似呻吟的聲音,商幼璿才如夢初醒地睜開眼睛,低頭看向同樣因為缺氧而面色通紅的喬瞳。鍋裡的面條熟了,喬瞳關了火,低聲說:“可以吃飯了。”
怪不得要管後抱叫後抱殺,原來……是這種感覺,依賴、激情、平靜可以同時出現的那麽契合,就像……就像……像什麽呢?文藝青年的腦子裡迫不及待的想用合適的詞來形容,卻死活想不出來,此時吃貨的詞庫後來居上的覺醒了,像冰淇淋火鍋!
商幼璿沉浸在方才的美好中,久久地不願意回過神來。喬瞳叫了她一聲,沒反應,又叫第二聲,商幼璿應了,從廚房裡小跑出來,臉上是顯而易見的歡喜。
喬瞳當然猜不到她那麽細微的心思,只是看到她開心自己也就開心。她自己在外面偷偷嘗過一口面,和之前做的差不多,發揮正常,就是不知道商幼璿的口味。
她把筷子遞給商幼璿,忐忑的問道:“你嘗嘗?”
商幼璿夾了一筷子,吹涼了,放進嘴裡,入口即化,煮得有點軟了,勉強還算過關。但她故意皺起眉頭,作出難以下咽的樣子:“嗯……”
喬瞳不忍心見她吃這麽難吃的東西,起身把她的碗端了過來:“算了,我們還是叫外賣吧。”
商幼璿一口還沒咽下去,面條連在嘴和碗之間,護食似的一把搶了回去,由於急著說話還不小心嗆了喉嚨:“咳咳咳,我說你怎麽回事,我還一句話沒說呢!”
“不好吃就別吃了。”喬瞳站起來繼續搶。
“我說不好吃了嗎?我那是被燙到了!”商幼璿眼珠子瞪圓了,拍開她的手,“把你爪子拿開,搶我面者,不共戴天!我女朋友給我做的面,你有麽你?”
“我有啊。”喬瞳指著自己的碗,“這不是麽?”
“那是你自己做的,又不是你女朋友,”商幼璿吐舌頭道,“略略略。”
“略略略?”
“就是你好好坐著的意思,我要吃飯了!”有個不通網絡詞語的女朋友真是愁得慌。
兩人相對坐著吃麵條,偶爾抬頭對視一眼,誰也沒再開口說話。用過晚餐後商幼璿主動請纓洗碗,把喬瞳留在客廳看電視。
出來的時候看見她正坐在吊床上,抱著個抱枕一個勁的聞,神情陶醉。商幼璿繞到她身後,往床上一撲,把喬瞳嚇了一跳,連忙把抱枕扔下,露出一絲尷尬。
商幼璿逗她說:“仨月沒洗了,是不是味兒特酸爽?”
喬瞳耳朵尖悄悄地變粉:“……”
商幼璿又說:“我這麽個大活人站著你不聞,聞抱枕乾嗎?”
喬瞳:“就……隨便聞聞。”
“好啊,那我也來隨便聞聞你手上沾上我的味道沒有。”商幼璿玩笑般笑了一下,趴著執起她垂在身邊的手,從修長的指尖一路聞到白嫩的掌心,唇瓣刮擦而過,好像在她手上落滿了鴻羽似的輕吻。
喬瞳情不自禁地抬了另一隻手,輕輕地撩開了她蓋住左肩的長發,揉弄著露出來的小巧的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