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
季微白把電話按了。
小楊聽見一陣忙音莫名其妙, 自言自語道:“這人有毒吧。”
緊接著她就把這通電話甩到了腦後,認認真真地翻起視頻來, 她記得個關鍵詞,一輸入搜索欄,第一頁往後拉就出來了,用QQ把鏈接發了過去,然後專心工作起來。她摸到了門道, 經常陷入工作就忘記了時間, 這一上午喬瞳都沒有叫她,連下班了都不知道。
中午十二點,總經辦人走得一乾二淨, 小楊端坐在座位上, 直到一陣香味鑽進鼻子裡。她吸了吸鼻子,循著香味抬起了頭。
“學姐。”濮悅笑得甜甜的, 朝她走過來,手裡拎著個保溫飯盒。
小楊驚喜道:“你怎麽……”她拍了一下腦門,明白過來, “給小喬總送飯嗎?我帶你過去。”
“好的學姐。”
小楊敲開了喬瞳辦公室的門,領著濮悅進去。
“小喬總,你的午飯到了。”
“放那吧。”
現在是下班時間,小楊比工作時間放開了一點,問道:“您的手好一點了嗎?”
“好多了,不然豈不是只能拿杓子吃了。”
“那我就放心了,我和濮悅先出去了, ”小楊把濮悅拉到自己身前,滿面春色道,“對了,給您介紹一下,這就是我女朋友。”
饒是喬瞳再淡定,也不由得吃了一驚。
這速度夠快的……
她們好像認識剛兩個星期?還是不到兩個星期?
最後喬瞳頓了下,笑:“恭喜。”
小楊得到偶像的恭喜興奮得不行:“那我們先出去了。”
“去吧。”
兩人手牽著手出去了。
濮悅問:“學姐,你這兒有沒有安靜點沒人去的地方?”
小楊說:“有啊,我帶你去。”
就攜手去了頂樓的一個小閣樓,電梯上不去,只能走樓梯,大約十平米的地方,分割成好幾塊大小,逼仄狹窄,好在通風還不錯。
“來這乾嗎?”小楊問道。
濮悅面對著她,踮起腳,輕輕閉上了眼睛。
原來是想接吻……
小楊抿唇笑了一下,單臂把她圈進自己懷裡,肩膀靠著自己胸口,另一隻手捏著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二十分鍾後,兩人紅著臉從閣樓上下來,好巧不巧遇上出來扔垃圾的喬瞳。
“小喬總。”小楊的聲音細若蚊蠅。
喬瞳看她一眼,隱隱帶著笑意,進去了。
談戀愛了不起啊?她又不是沒有女朋友。喬瞳去找自己女朋友視頻了,女朋友為了她特意帶了平板到公司。外賣剛到,商幼璿正在吃飯,特別不想讓她看自己吃飯的樣子,嚷嚷著要掛斷,一會再說。喬瞳說自己要忙工作,不看,就開著。商幼璿好歹才同意了,戴著耳機看電腦上的電視劇。
看了沒五分鍾,轉過臉看鏡頭,喬瞳錯開視線的速度比她還快,愣是一次都沒被抓到。
吃完了把盒子扔進垃圾桶裡,商幼璿站起來遛食兒,要去辦公室外面走走。
“你去吧,視頻不用關了,等你回來我還能第一時間看到你。”喬瞳溫柔地和她暫時告別。
“那我去啦。”
“嗯。”
商幼璿離開了鏡頭,忽然又回來扮了個鬼臉,把喬瞳嚇了一跳,幸災樂禍的聲音落在鏡頭外面:“這回真去了,哈哈哈。”
編輯部有帶飯來公司熱的,也有出去吃了的,大家夥都回來了,趁著午休時間玩遊戲的玩遊戲、刷劇的刷劇、看書的看書,見商幼璿從裡邊屋子裡鑽了出來,稀稀拉拉的跟她打招呼:“主編。”
商幼璿走到平時和她關系最好的編輯身邊,對方正在嗑瓜子刷劇,一檔綜藝,笑得見牙不見眼。
“主編要來點嗎?”他按了暫停鍵,從抽屜裡掏出一大包葵瓜子。
“當然。”商幼璿不客氣地抓了一把。
說好的出去遛個食,結果和同事在一塊兒看電視嗑瓜子,最後象征性地繞著辦公室走了一圈,這就算是消食完畢了。
她躲開了平板的攝像頭,斜著眼觀察著喬瞳那邊的畫面。喬瞳那邊似乎有點熱,袖子都挽了起來,露出兩截雪白的小臂,手也白,手指修長,握著一支黑色的鋼筆,下筆的時候很有力,很好看。
“你在寫什麽?”商幼璿好奇,“簽文件嗎?”
喬瞳把捏著邊緣把那頁紙提起來,靠近鏡頭。滿滿當當,一張紙上都是她的名字,一筆一劃力透紙背,仿佛要借此刻進自己的骨頭裡。
商幼璿壓不住上翹的嘴角,挑眉道:“你寫這個幹什麽?”
喬瞳定定道:“喜歡寫。”
她的眼神隔著屏幕都能迸出火星來,商幼璿忍不住有點耳熱,低聲道:“咳,讓人看見了多不好。”
喬瞳勾唇道:“我是老板,誰敢看我桌子?”
“好好好,你是老板你最大。”
喬瞳熾熱的眼神暗淡下去,她頹然地趴在桌子上,語調低迷:“幼璿,我想回去見你。想親你,想抱你。”
“我也想。但還要上班不是?”
喬瞳委委屈屈道:“嗯。”
商幼璿越來越容易心軟了,看她眉毛皺起來一點,便主動放柔了聲音道:“我們公司放年假之前的那天下午不用上班,我去你那裡接你好不好?”
喬瞳高興得差點從椅子上飛起來:“你說什麽?!”
“我說,”商幼璿看她一瞬間眉開眼笑,方才衝動之下產生的懊惱蕩然無存,也對即將到來的周四抱著極大的期待,嘴角帶笑,“我去你公司樓下接你下班。”
“我等你!”
兩人又卿卿我我了一會兒,各自躺下來睡午覺。
中午做了個小噩夢,比起來昨晚的算是小巫見大巫,喬瞳起身抿了口開水,全身心投入了下午的工作,關於“子規”品牌的專項調研組剛剛成立不久,設計部的人手也剛剛湊齊,總公司撥過來的專款也到了公司帳務上,一切都在緊鑼密鼓的進行著,需要她和新上任的COO嚴格把關。
小楊下午又接到了那個電話。
小楊依稀記得這個號碼,心裡翻了個白眼,口氣還是正常的:“喂,您好,風越集團總經理辦公室。”
“你好。”
看在聲音的份上,小楊頓時熱情道:“請問有什麽事嗎?”
“我想找一下喬瞳。”
“您是?請問您有預約嗎?”
“我姓季,是她的同學,麻煩你幫我通報一下,如果她不接電話的話就算了。”
姓季?
小楊想起來了,聲音再好聽也沒用。她頓了一下,嚴謹道:“不好意思啊,季小姐。我們總經理夫人剛過來,兩人正在辦公室說話呢,總經理吩咐誰也別去打擾她。”
電話那頭的季微白臉色瞬間白了,嘴唇輕顫:“總經理……夫人?”
小楊面不改色:“對啊,總經理和夫人可恩愛了,馬上就要去旅行結婚了。”
“我知道了,謝謝你啊。”
“不客氣,再見。”
季微白靠在座椅上,目光呆呆地望著前方,不敢相信剛剛聽到的話,她居然……這麽快就要結婚了,是那個人嗎?不是說分手後那兩年她是自己一個人的嗎?
她不信!
方才那人前一句還在問自己有沒有預約下一句就突兀地轉到了總經理夫人身上,不是太奇怪了嗎?好像事先有人交代好了一樣,是她嗎?
這是不是意味著,她還沒有忘了自己?只是在和自己賭氣?就像當初一樣!
一定是這樣的!
她好像一個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樣,努力的為自己的假設尋找著證據,握在方桌邊緣的手指都微微顫抖起來。
分手後的第一年她就想明白了,以喬瞳的性格是不會移情別戀的,當初提出分手一定是另有隱情,自己年輕氣盛,怒火中燒地拉來自己表妹,反唇相譏,好像這樣就能把八年來錯付的真心全都收回來似的,愚蠢得不可救藥。即便當時她們已經的相處已經危機重重,她也不該衝動之下說出那麽難聽的話。
只是當她想通的時候,太晚了,喬瞳已經杳無音訊了,和她相熟的朋友對她的消息緘口不談,自己也申請了其他學校的研究生課程赴讀。
時間告訴人們最殘忍的真相就是:來不及。
美國那麽大,學校那麽多,她甚至不知道對方是不是去了別的國家。她找了很多地方,去了澳洲,足跡踏遍了歐洲各國,在倫敦塔下失聲痛哭,因為她找不到她了。
她花了八年時間、用盡全部心力捧在掌心上的人,被她自己給弄丟了。
直到前一段時間,她再一次得到了對方的消息,原本死寂的心湖再次起了波動。她欠她一句對不起,也欠她一個解釋清楚的機會。她還想說她一直愛著她,現在她不再那麽容易衝動了,她會全心全意的信任她,她給得起她的未來。
如果她還願意聽的話。
季微白惴惴的想著,掌心出了一層汗。
到下班時間了,她把桌上冷掉的咖啡一飲而盡,大步走了出去。
她不認識喬瞳的車,隻好等在停車場的出口處,看著一輛又一輛車從眼前開過去,駕駛座一閃而過的側臉。她的注意力集中到了極點,眼睛快盯出來重影,趁著欄杆放下的時候抓緊揉了揉。
不太巧的是,喬瞳這天習慣性加班,多留了一個小時才下來。
天黑了,需要開車燈,她刷了一下卡,面前的欄杆升起來,沃爾沃平穩的駛了出來,車燈照射范圍內有個影子,蹲在花圃邊上,瞧模樣是個女人。
喬瞳不知道她大冬天的蹲在那裡做什麽,好心按了一下喇叭提醒,對方果然立刻站了起來,長長的風衣下擺翻在風裡。季微白衝那輛陌生的車子笑著道了謝,不管車主聽不聽得見。
車主逆著光線,似乎也衝她善意地笑了一下,驅車走了。
季微白按了按發麻的小腿,準備回去了,剛才很久沒看到有車出來,就在花圃邊蹲了下來,誰知道太累了蹲著蹲著居然睡著了,要不是有人叫醒她,不知道要什麽時候才醒。
不過回去以前,她還有一件事要辦。
她走到了停車場門衛的崗亭。
“您好。”
門衛見一個漂亮姑娘過來,驚訝的同時,帶上一點憨厚的靦腆:“您好。”
“請問您認識風越集團喬總的車嗎?”
“認識,認識。不過她今天換車開了。”
“那她出來過沒有?”
“出來啦,”門衛一指遠處的車水馬龍,“那不,剛剛出去的就是。”
“剛剛?”季微白猛然回過頭,淹沒在車山車海裡的沃爾沃哪裡還看得見蹤影。
門衛憨笑道:“剛才不還衝你按喇叭了嗎,我還以為你倆認識呢。”
“沒事了,謝謝您。”她啞著嗓子說,“我和她……是認識。”
季微白轉身回去,眨了一下眼,眼淚從睫毛上掉了下來。
曾經認識……
溫暖的車內,喬瞳戴著藍牙耳機,一點都沒有察覺到她走後的動靜。
商幼璿問:“你出來了嗎?我聽見鳴笛了。”
喬瞳笑著回道:“剛上馬路。看見路邊蹲著個女人,看樣子像失戀了,我鳴笛是在提醒她回家呢,天天都有失戀的。”
“長得好看嗎?”
“沒注意,看你都不夠,哪有閑心看別人。”
“看一眼也沒什麽,我又不吃醋。”
“不看,眼睛太小,裝不下。”
商幼璿在那邊樂得不行,隔空響亮地“mua”了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至今為止,你們知道的,都是我想讓你們知道的。要開啟季小姐支線了,揭開小喬身上的謎題,以後狗糧和刀片齊飛。其實我個人覺得沒有刀片的,麽麽噠~
現在的小喬就是當初的季小姐,而且季小姐比小喬更溫柔體貼,為什麽分手了呢?為什麽呢?先不告訴你們,往事已矣,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主角不叫季微白,她沒有光環,小說和現實一樣,找不回丟失的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