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聲差點把屋頂給掀翻出去。

　被魔音穿耳的商幼璿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

　喬瞳閉了嘴， 一臉興奮， 眼睛眨得跟蒼蠅翅膀似的。

　過了三秒，商幼璿放開手。

　喬瞳：“啊啊啊啊啊啊啊！！！”

　商幼璿又捂住她，威嚴地道：“不要再叫了。”

　喬瞳兩眼放光，點頭如搗蒜。

　再松開。還是——

　“啊啊啊啊啊啊啊！！！”

　商幼璿忍無可忍地用嘴唇堵住了她的嘴，成功地把尖叫聲變成了含混不清的吞咽聲。商幼璿扶著她的後頸， 一手摟著她的腰逐漸把她帶到床邊，抱著喬瞳跨坐在了她腿上， 接了個幾乎令人窒息的吻。

　兩人額頭抵在一起，看著對方笑，不住地喘氣。

　喬瞳歇好了，望著她， 眼神裡透出一絲恍惚， 問：“你真的是星星點燈啊？”

　她從瘋狂尖叫進入了第二個階段，大喜之後的惘然， 不敢相信，商幼璿親著她的臉頰， 好笑道：“我真的是。”

　喬瞳從她腿上下來， 去書桌：“你再幫我寫一行字吧。”

　“寫什麽？”

　“就寫‘當我跨過沉淪的一切/向永恆開戰的時候/你是我的軍旗’①。”

　“行書還是草書？”

　“行書。”

　商幼璿很快寫好了，喬瞳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 翻開扉頁，和上面的字跡相比對，有八九分相像。商幼璿擺擺手，虛偽地謙虛道：“字寫得一般， 隨便看一眼得了。”

　喬瞳定定地瞧著她。

　商幼璿又怕她突如其來地發瘋，搶先把她嘴捂住了。

　喬瞳在她掌心親了一下，將她手拉下來，臉上平靜如水：“我不會再那麽激動了。”

　商幼璿狐疑地望著她。

　但願如此。

　喬瞳把自己的電腦打開，又道：“你能不能登進你的後台給我看一下？”

　得，還是不敢相信。

　商幼璿爽快地打開晉江頁面，小菊花轉啊轉，兩人耐心地等著。

　商幼璿說：“今天又抽了。”

　喬瞳淡道：“沒事，習慣了。”

　一分鍾後。

　“行了，出來了。”

　商幼璿點了“更新舊文”，進入作者控制面板。眼前的晉江首頁忽然扭曲得一塌糊塗，大大的壯陽藥廣告佔據了二分之一的屏幕。

　商幼璿習以為常：“我刷新一下啊。”

　喬瞳司空見慣：“刷新吧。”

　又一分鍾後，小菊花轉啊轉，上半部分頁面一片空白。

　商幼璿：“那什麽，我用手機。”

　“好。”喬瞳伸手替她把抽搐不停的主頁關了，看起來也受不了這個網站了，可惜喬氏業務不涉及互聯網文學，否則她非把這個網站收購了不可。

　手機站就順暢多了，商幼璿登了自己的作者號，手機遞給喬瞳。喬瞳戳進去“更新舊文”，發現女神正在連載的《梅七》儼然在最上方，又戳進“收評記錄”，翻了好幾頁，翻到了最新連載的《梅七》，評論條數：269987。

　她用自己的讀者號發了條評論，用商幼璿的號在前台回復，果然顯示了作者回復。

　喬瞳皺著眉頭看看手機，又看看商幼璿，來回好幾次，好像屏幕上有另一個商幼璿的臉似的，不停地比照著。

　商幼璿：“你……沒事吧？”

　喬瞳捉住了她伸過來的手，牽至唇邊輕輕地吻了一下：“我愛你。”

　商幼璿給她勾得心癢難耐，當即就想順勢把她抱過來。

　喬瞳：“撲哧。”

　商幼璿：“……”完了，又來了。

　喬瞳再一次中氣十足地仰天長笑：“哈哈哈哈。”

　整張臉洋溢著控制不住的喜悅和某種蓄勢待發的情緒。

　商幼璿：“……”

　她暫時離她遠一點比較好。

　……

　“啦啦啦火車笛，隨著奔騰的馬蹄，小妹妹吹著口琴，夕陽下美了剪影。我雖然是個牛仔，在酒吧隻點牛奶，為什麽不喝啤酒，因為啤酒傷身體……哈哈哈哈……”

　喬瞳扯了塊浴巾，在房裡載歌載舞。

　“快使用雙截棍，呼呼哈嘿，快使用雙截棍，呼呼哈嘿。習武之人切記仁者無敵，是誰在練太極風生水起！”

　浴巾在天上飛。

　商幼璿抱著奧利維亞在窗台瑟瑟發抖，用窗簾把自己裹了起來，隻留下一雙眼睛。

　歌聲的間隙中。

　“是誰她媽讓她聽周傑倫的啊？是不是蛇精病！”

　“汪。”

　就是你這個神經病。

　“你媽瘋了，你還有心情汪？還不趕緊去救她？”

　“汪。”

　你還是我爸、我媽老婆呢，你怎麽不去？

　“看我幹啥？我現在一靠近她只會瘋得更厲害，沒治，你快去快去。”

　“汪。”

　去就去，沒用的人類。

　奧利維亞從窗台上一躍而下，疾跑幾步，笨重的身體緊接著騰空而起，離地一寸高，正正撞上了喬瞳的腰，把她撲在了地上。

　奧利維亞一擊得手，立馬後撤，趴到商幼璿腳下繼續瑟瑟發抖。

　商幼璿掀開窗簾，探頭往那邊瞧，喬瞳自從被撲倒了以後，躺在地上就沒動彈過，還用手擋住了眼睛。

　是不是撞到哪裡，疼哭了？

　商幼璿走近了一看，那貨正蒙著眼睛無聲地大笑，一口雪白的牙齒都能閃瞎人眼睛。

　商幼璿輕輕地歎了口氣，眼角不由得浮上一絲淺笑，坐在了她身邊。奧利維亞見勢立即靠攏組織，也在這塊兒蹲著。

　“喬喬。”

　喬瞳仍舊蒙著眼，開心地回復她：“在。”

　商幼璿把她扶起來一點，讓她枕在自己腿上，指尖勾過她貼在臉上的長發，服服帖帖地捋好：“你……”商幼璿本想問她有這麽喜歡自己那個馬甲嗎？想問她你還要瘋多久？話到嘴邊，她思忖了片刻，決定不說了。笑笑道，“你渴不渴？我給你倒水。”

　“不渴啊哈哈哈。”

　“……”

　喬瞳把手放下來，仰視著她：“沒事我過一會就好了。”她忽然又擋住自己的眼睛，臉紅道，“星老師，你這樣看著我我會不好意思。”

　商幼璿：“……”

　不說她也感覺出來了。

　先前怎麽沒見她這麽不好意思過，看久了她會直接上來耍流氓，美其名曰“是你主動勾引我”，真是同一個人，不同的身份不同的待遇。

　怎麽心裡那麽酸呢？

　喬瞳躺了一會兒，詐屍似的坐起來，把商幼璿也拉了起來，兩手握著她的手，“深情”凝視著她。是的，商幼璿把她的眼神理解為深情並且下一步準備把她推倒醬醬釀釀的意思。

　喬瞳：“我……”

　商幼璿目光灼熱，蠢蠢欲動，甚至有一點想脫褲子。

　來啊！快把你女神艸了！

　喬瞳頓了一下，抿著嘴微微笑，欲言又止：“哎。”

　商幼璿眉頭一皺，覺得事情並不簡單。

　“我……”喬瞳耳朵瞬間紅了，她咧開嘴笑，覺得這樣不妥，於是飛快地低頭盯著自己的腳尖，十根腳趾全都不安分起來，在地板上蹭著，就在地板快被她蹭禿嚕皮的時候，她終於鼓足勇氣，抬頭道，“有話想和你說。”

　“你說。”

　勇氣隻持續了十分之一秒，她的目光剛和商幼璿接觸上，就急急垂下眼簾，如同被碰觸的含羞草葉片。

　“你能不能……轉過去。”喬瞳低頭道。

　商幼璿無奈地再次轉了過去，她望著窗外，覺得自己這不會是最後一次。

　喬瞳往後退開幾步遠，直到視線裡可以完全容下商幼璿整個人的身影，她靜靜地調整好了呼吸，開口道：“女神你好，從來沒想過能見到你真人。”

　商幼璿：“撲哧。”

　這什麽糟糕的開場詞。

　喬瞳沒有被她的笑聲打斷思緒。

　“其實我也沒什麽話好說，我隻想當面告訴你：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很喜歡很喜歡很喜歡很喜歡你。”每說一個“喜歡”，喬瞳便認真地點一次頭，“你應該想象不到你對我的人生產生了多大的影響。雖然你之前並不認識我，我也不知道你現實中是一個怎樣的人。我不知道你是怎麽寫出來那麽多的故事，每個故事裡的人都像我，都是我，都在指引我。多少次，多少件事，在我自己都沒辦法撐下去的時候，是靠著每個夜晚裡重溫你的故事度過的。我以前睡不著，不敢睡，怕做噩夢，就坐起來朗讀你的文字，有時候念著念著，噩夢就自動離我而去了。”

　商幼璿沒少被讀者誇過，早些年她微博還接收私信的時候，也有不少人跟她說這些話，每次她都耐心地看完然後回一個麽麽噠。但是輪到喬瞳，她隻覺得心虛，因為她認為自己並沒有這麽好。

　喬瞳舔了一下嘴唇，摸著自己的手臂：“說這些話我也覺得有點肉麻，所以還是不說了。嗯……我喜歡你。不過不是那種情愛的喜歡，因為我女朋友會吃醋，雖然你和我女朋友是一個人，但這個還是要分清的。”

　商幼璿嘴角微微一翹。

　哼。

　“最後一件事，您能給我簽個名嗎？”小粉絲從書架上抽了一本沒有簽名的，恭恭敬敬地遞了過來，“簽在這本書的扉頁上，to我的讀者名。”

　“……”

　您字都用上了，商幼璿已經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麽了，再這樣下去瘋的不僅是喬瞳，自己也要給她逼瘋了。

　“你的讀者名叫什麽？”

　“紅燒粉條。”

　商幼璿抬眼：“我霸王票第一那個？原來是你。”

　喬瞳誠惶誠恐：“您記得我？”

　“記得記得，扔了幾十萬我能不記得麽？”商幼璿蹺著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翻開扉頁，一手執筆，道，“祝福語需要麽？”

　“您方便寫就寫一點。”

　“方便。”給女朋友寫一萬字情書都方便，簽行字算什麽？商幼璿莞爾一笑，信筆寫下了一行“善意”的“祝福”，寫完，啪的一聲合上書，“來，給你。”

　喬瞳欣喜地接過書，迫不及待地走到旁邊，再翻開，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了。

　“……”

　商幼璿無所事事地轉著筆，臉上掛著迷之微笑，好整以暇地欣賞著她一瞬間變得精彩的表情。

　生怕人看不清似的，扉頁上用端正的行楷寫著——

　To 紅燒粉條：

　我想脫光你的衣服，按你在床上，乾哭你。

　——by 星星點燈

　作者有話要說： 注：“當我跨過沉淪的一切/向永恆開戰的時候/你是我的軍旗”——《愛你就像愛生命》王小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