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頻裡的聲音似乎能燙到耳朵， 在褚星凜還沒有說再見前， 顧桓就“失手”關掉了視頻通話。

　一雙秀挺的眉下，純淨如同水晶的金眸留著一些被撩動的無措。

　直到有人敲了敲門， 顧桓才搖了搖頭， 又恢復了原先的冷淡， 抬頭看向門外，淡聲道。“進。”

　“將軍， 聶川已經被帶進來了。”越洋道。

　顧桓打量著眼前的學生，上次在門口， 一眼看過去沒好好注意， 聶川經過這段時間的鍛煉， 壯實了不少。

　“最近的情況怎麽樣？精神力有提高嗎？”

　“現在已經能在s級穩定十分鍾了。”

　聶川手指蹭了蹭鼻子。

　看著小孩有些驕傲的樣子，顧桓眉頭微挑。

　用光腦聯系了幾個團裡的尖子兵出來，跟聶川上虛擬戰場打了一場，這幾個尖子兵直接將聶川這股傲氣打沒了。

　看到小孩低著頭站到了自己面前， 顧桓用鼓勵的語氣道。

　“這段時間辛苦了。”

　聶川萎靡地低下了頭。

　“我……差的遠。”

　顧桓拍了拍聶川的肩膀。

　“繼續努力。”

　這樣就對了，給一棒子還是要給顆糖的。

　在偶像的鼓勵下， 聶川立刻振作了起來， “將軍，我一定努力！爭取早日坐上尖子的位置。”

　看著聶川離開的背影，顧桓搖了搖頭。

　看著眼前的情況， 他不知道聶川是不是真的能成長為原文中那個獨當一面的將軍。

　越洋在旁邊欲言又止，直到引起顧桓的注意，才終於訕訕地開了口。

　“我覺得將軍你真的很關心這個學生啊， 將軍。”

　“讓何啟星破格進咱們軍區，還算理所應當，聶川也不是一年級最優秀的那個，將軍您不僅讓他進了軍區，而且在他進入軍區後，又對他那麽照顧……部隊裡都有了傳言，說你們兩可能有血緣關系。”

　因為顧桓將軍和聶川兩個人都是孤兒，有些人編故事編的有鼻子有眼的。

　顧桓對聶川的態度確實很好，也確實拿他當弟弟。

　因為聶川是唯一一個能用他的冥想方法提升精神力的人。

　那個時候他就覺得聶川可能和他有淵源。

　在得知了聶川的身世之後，他覺得他們兩之間有淵源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之前褚星凜調查中提到，經過實驗的實驗體身上會有編號。

　但是現在看來，沒有那個編號可能並不能證明自己不是實驗體，只能證明，他不是從皇后被拘禁以後再造的第二批實驗體。

　如果他是實驗體……一定是那個所有人都以為已經毀了的實驗體。

　拿起桌上的咖啡杯，顧桓不著痕跡地歎了一聲。

　這裡面又有什麽事情呢。

　…………

　皇后的忌日。

　就在勝利日的一個月以後。

　也有人傳說，就是因為勝利日他能看到外面的世界，外面太熱鬧了，越看心中越鬱結，所以才會自盡的。

　但是為了每年的勝利日正常舉行，這種說法很快就被製止了。

　看著整個皇宮都被布置成了裝肅的模樣。

　顧桓乘著軍用的飛車，穿著整套黑西裝，停在皇宮外面。

　皇后的靈柩不在雲巔之上的皇宮，但是他必須要和皇帝、太子一起去，才能進入皇家陵園。

　因為整個祭奠儀式都以最高規格來進行，所以儀式流程非常複雜，等有資格去皇后墓前的人，將所有流程走完，到達真正的目的地時，天色已經漸黃昏了。

　穿著一襲黑色西裝，顧桓走在小道的鮮花之間，跟在老師身後，老師旁邊站著褚星凜，與他隔著斜對角的位置，雖然離得近，但是這一回褚星凜很嚴肅，沒有插科打諢，也不開玩笑，只是靜靜地走在他的斜前方前。

　因為只是隨著隊伍一點點往前走，顧桓覺得有些無聊地側過頭，往外看去，這座墓園山從裡面看外面只能看到湛藍的天空，除此之外都被一層玻璃樣的保護層擋著，只能隱隱看見上面的蜂巢紋路，大概也是由能源保護罩製成的。

　他剛剛坐著飛車過來之前，從外面看，他覺得這裡特別像是一個水晶球音樂盒。

　一個晶瑩的球體內部包裹著翠綠的世界。

　但這個音樂盒裡面沒有旋轉的公主，只有一座座墓碑。

　祭奠皇后的儀式有直播，但是沒有主持人，彈幕的監管也很嚴，一些開玩笑的彈幕都被清空了，只剩下了祈福的和真心哀悼的話語。

　直到看到皇帝跪在了皇后的墓前，這個場面就控制不住了。

　[陛下怎麽突然給皇后下跪了？]

　[今天是什麽特別的日子嗎？]

　[不知道啊，真的太歷史性的一幕了，好想知道他們在說什麽。]

　[感覺像是在道歉，因為陛下一直彎著腰。]

　[管理員：大家安靜，大家安靜。]

　顧澤海和褚星凜站在皇帝身後。

　元老院支持著皇帝的那些大臣今天挨個請了假，只有賀昀成一個人來了。

　因為大家都知道時代要變了，如果以前沒有站隊位置，現在就是想站也晚了。還不如像這樣剛到底。

　雖然是被逼來的，但是褚盛昀的道歉也算有幾分誠意。

　對顧南的表白，如果被一些熱愛青春痛癢文學的少年少女們聽見，他們絕對會落下淚來。

　“我想對顧南說的……就只有這些。”

　褚盛昀講完知心話後，緩緩站了起來。

　褚星凜剛剛翕動了唇，還沒有嘲諷，眼前便突然被墓前發生的事驚住了。

　一個眼熟的黑色短發青年，驟然出現在他們眼前，跟他們擺了擺手打了個招呼。

　褚盛昀瞪直了眼。

　“顧南？”

　眼前的顧南皇后顯然是由數據組成的，顧桓眼中劃過了然。

　星際時代不相信有鬼魂存在，但是卻也有死後“靈魂”一說。

　但是這個“靈魂”，完全是科學製作的產物。

　一般人類死後，為了保護人類生前的隱私，智腦會把人類的光腦的數據歸零。

　但也不是直接完全歸零，那唯一不清零的部分就是“鬼魂”。

　因為每個光腦都是伴隨著宿主一起生活的，所以光腦裡留下了大量有關宿主的數據，用那些數據完全可以組成一個行為舉止與宿主一致的數據形象。

　留下來不清零的部分只是曇花一現，將所有數據清空後，這個全息投影就會自動消失。

　盡管全息投影只能存在短短十幾分鍾的時間，也滿足了很多家庭想要再看一眼自己親人的願望。

　讓這種全息投影出現在別人面前的條件，是亡者自己定下的。。

　所以顧南會出現在所有人眼中，肯定也是因為這次來祭奠他的人們觸發了他的全息投影條件。

　顧桓嘴唇微抿，立刻想到這個全息投影會出現，可能跟他有關。

　因為以前他可從來沒有來過顧南皇后墓前。

　顧桓有些擔心自己跟顧南皇后的認識的事可能會暴露。

　可是當他轉過眸子，看到褚星凜臉上陰鬱的表情時，他就放心了。

　他知道，沒人會覺得這事兒是他引起的。

　因為不僅是褚星凜想岔了，就連皇帝本人都想岔了。

　“阿南。”

　“原來你只是想聽我一句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