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鳴給顧得白發了消息以後,就重新忙碌了起來。
今天的拍攝任務有點重,不是要追求成片,而是要靠今天的比對,最終決定是用室內布景加特效,還是出外景。
製片方的意思,是希望他盡快完成mv的製作,然後按照那邊安排的日期發行,達成最好的宣傳效果。
所以,這一次,是他不想加班也不行了。
最終對比了效果之後,果然還是避免不了有一些直接拍攝的外景,之後再搭配一些些特效會更好。
祁鳴計算了一下時間,這樣的話,就需要今晚就定好行程,大家一起出發了。
好在只是拍攝,不需要全工作室的成員都去,祁鳴簡單給大家開了一個會,安排好行程,確定好要去的成員後,就直接讓小勤買票去了。
這個外景,需要在一片自然風貌比較好的地方拍,還不能去太著名的景區,人太多不好溝通,最好是今晚到,明天一早就能和當地談妥開拍。
臨走收拾行李時,祁鳴走進自己在辦公室的休息間,拿上了點隨身的物品,然後抬頭,瞧見了那副拚了不到一半的拚圖。
要不要……和顧得白說一聲?
他摸了摸兜裡的手機,神情有些茫然。
敲門聲響起。
“進來。”
“祁哥,我們這邊差不多準備好了,您這有沒有需要我幫忙的?”
“……”
“祁哥?”
“沒事,我也收拾好了,走吧。”
祁鳴被打了岔,還是直接和大家一起出門了。
目的地是a城的大草原,正好是植物生長的旺季,到處都是鬱鬱蔥蔥的一片。
傍晚,當地還下起了小雨,一夥兒人住的民宿,祁鳴關上窗戶,發現雨點子不大,風倒是不小。
還是和顧得白說一聲吧,雖然兩天就能回去,但如果顧得白直接去工作室找他了,撲了個空,也挺不好的。
他拿出手機,手機連著民宿的wifi,一個消息發出去,卻轉了又轉,發送失敗。
難不成又是信號差?
天邊炸開了一道閃雷,聲音大的有些嚇人。
祁鳴看向手機,原來是wifi壞了,手機彈出了此連接不可用是否切換的提示。
他默默把wifi關掉,轉用自己的流量,結果信息還是發不出去。
怪了。
祁鳴心底忽然隱隱有些不安,試著換電話打出去,結果信號也是無。
樓道裡發出一些嘈雜的人聲。
他走出去,發現很多房間的人都被這突然消失的信號炸出來了。
“小勤。”他叫住自己熟識的助理,“知道出了什麽事麽?”
“祁哥,我也有點懵,說是一道雷劈中了信號塔,把這兒的網全斷了,還有說那不是打雷,是有人放東西故意炸毀的,現在還著火了,下雨都滅不下去的火。”
祁鳴的手機是電信的,毀壞了的也是電信的塔,他就借了小勤的手機,聯通的,應該會好。
顧得白的手機號被輸入進去,電話撥出,另一邊卻遲遲沒有人接聽。
過了約莫半小時,祁鳴又打了一次過去,這次直接提示對方已關機了。
“祁哥,要不要我們先回去?換個地方拍攝?反正天還沒亮呢。”
祁鳴搖了搖頭,“時間來不及,明天先談談看吧,網絡問題也不會影響拍攝。”
而且雨後的天氣,說不定能拍出更好的效果。
小勤沒再說話了,他就看著昏黑的窗外,透過雨幕,像在自言自語那樣勸說自己,
“明天會好的。”
第二天。
聯通和移動的信號塔也歇菜了。
多事之秋,祁鳴歎了口氣,竟然有種走到哪兒都不會太平的感覺。
好在,有沒有信號與否,都不會耽誤他們的拍攝工作,上午和當地談了談,看在他們人不多,態度好,又答應絕不破壞當地環境,所有垃圾都會帶走的份上,最後還是很快就談成了。
新mv的曲風相對之前的個人專輯,要清新唯美很多。
按照甲方的電影來說,電影的主人公是有通感的,而這個mv的畫面語言,則會相應添加魔幻色彩,美化成音樂的力量,拍攝一個能夠用音樂和樂器戰鬥,維護世界美好的劇情。
其中需要外景的畫面,就是以祁鳴為主人公,在寬闊的草地上拉動琴弦,聲音化作色彩與魔法,讓兵荒馬亂之下,被戰火覆蓋的殘垣斷壁、遍地荒涼重新煥發出自然的生命,長出綠葉嫩芽。
他端坐在樹樁之上,面前是千軍萬馬,黑白灰三色組成的野蠻、殺戮的力量,所過之處,寸草不生,野火紛飛。
就在他用琴弦拉出孤零零的樂聲,讓腳下身後生出藤蔓,生機、色彩付蘇之時,眼前的將軍被觸怒了,長劍斬斷他的琴弓,槍火燃燒他的琴身。
悠揚嘶啞的琴聲戛然而止,他被槍指著,再發不出聲音。
就在這時,那些沉默著,無聲站在他身後、一直聆聽著優美琴聲的平凡百姓們,紛紛蹲下身子,在他催發出的雜草灌木中撿起各自的樂器,代替他,奏響了最波瀾壯闊的交響樂。
一人被噤聲,一人被威脅倒下,停止演奏,於是萬人覺醒,並肩對抗野蠻的力量。
隨著交響樂奏向高潮,象征生機與和平的綠色在草原上瘋狂蔓延,野花爭相怒放。
不是被人類修剪、精心栽培過,整齊劃一、邊角都整整齊齊的草地,而是自由、無拘無束、沒有任何一處相同的雜草、野花。
在祁鳴看來,這片遊客不多,一直被放養,鮮少有人修剪管理的天然草原,就是最佳的取景地。尤其是一夜的小雨過後,那種生機蓬勃的感覺更加明顯,不少地方在第二天的陽光下,都開出了各色的不知名花朵。
出現在拍攝現場的人不多,畢竟不需要所有群演都來這裡集合,人數畢竟多的畫面,是可以後期再把他們p進去的。
所以今天在這裡拍攝的,就只有祁鳴,以及攝像人員。
祁鳴拉動琴弦,接近尾聲時,不知是手抖了一下,還是有些走神,琴弦竟然忽然崩斷。
他一愣,竟然沒有停歇,用剩下的幾根琴弦,進行變奏,堅持著拉完了全部音符。
直至一切歸於靜謐,最後一個音符落下,又一根琴弦崩斷了。
攝影師從後面探頭出來,詢問他要不要換弦重拍。
祁鳴搖了搖頭,“就用這段。”
他站起身,看向小勤,“信號恢復了麽?”
小勤站在比較靠外的位置,搖搖頭,“祁哥,估計要等我們回去都不會好了。不過你有急事的話,可以借用一下衛星電話?”
急事?
祁鳴沉默了片刻,再次搖頭。
這應該……不算是急事才對吧。
……
另一邊,顧得白從飛機下來,摸出已經充好電,重新開機的手機,再次打了一通電話過去。
依然是不在服務區,無法接通。
他問過工作室的人,說是祁鳴出去拍外景了,最晚三天就會回來。
祁鳴就這麽失聯了,或者說,對他失聯了。顧得白問了一圈,才發現所有人都不擔心,因為行蹤可以確定,祁鳴又不是一個人去的,肯定沒出事。
所有人都照常生活,不覺得電話打不通了會怎樣,只有他在擔心。
只有他在這裡像個神經病一樣,反反覆複地撥打一串不在服務區的電話。
他歎了口氣,抬手揉了揉眉心。
這幾天他因為前陣子太放縱,工作擠壓,到處開會談事情,除了最初手機沒電了一次,就再沒關過機。
那條手機自動關機前的未接電話,至今沒有第二次打過來。
兩天,一個電話都沒有。而他打過去了幾十通,或者更多。
直到那個姓任的又找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