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喬：？？！

　方和：？？！

　謝喬覺得自己需要靜一靜。

　方和也覺得自己需要靜一靜。

　華國， 南方防線。

　“灰霧在收縮，但這並不表明可以放松警惕，需要付出更大的決心與毅力，犧牲在所難免。”

　軍官在地圖防線上劃下了重重的一筆：“但我們身後是人民。”

　他沒有說下一句話， 然而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這代表了一步也不能退。

　“灰霧收縮原因找到了嗎？”他轉頭問向上面派來的技術專家。

　技術專家搖了搖頭：“在CDW軟件中模擬星球生態依次測試氣候、降水、行星軌道等因素， 沒有發現任何強相關性。”

　底下的人也是一片沉默。

　忽然， 一個最低等的下士猶豫了半會兒，不太自信地開口：“長官，我可能知道原因。”

　“什麽原因？”

　軍官朝他望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這個內向害羞的下士身上，他的存在感太薄弱以至於很難讓人留有印象。

　“我平時有看灰霧監測網的習慣。”從來沒被這麽多人注視，下士的聲音打著顫， 肩膀也緊張得微微顫栗。

　軍官皺了皺眉， 不知道這和灰霧縮減成因有什麽關系， 灰霧監測網上都是公開數據， 並沒有研究的價值。

　下士更結結巴巴了，他調整著呼吸說：“我看到一個人發帖說，屍倀是灰霧的產物， 消滅了屍倀化為的灰霧，便能縮小灰霧范圍。”

　帖子裡的其他人都嘲諷這個觀點，可他在南方防線作戰了近一年， 灰霧裡總是會湧現出大小不同的屍倀， 即便消滅了屍倀， 下一次還會出現更強大的屍倀。

　那為什麽不試著消滅屍倀化為的灰霧呢？

　帳篷裡頓時安靜了。

　他們都是一線作戰人員， 哪怕有一絲可能都會抓住，不會輕易駁斥觀點。

　站在最上方的軍官做下了決定：“可以一試。”

　這一天，被後世譽為灰霧時代的轉折點。

　而此時的謝喬剛撥通夏簡的電話。

　夏簡一看來電是謝喬便知道是什麽事，他開口道。

　“喬喬是這樣的，你的經紀人我還在聯系，我們公司不是要開展娛樂業務嗎，虞總自己也想深入實際了解一下情況，沒有實踐沒有發言權，就暫時擔任你的經紀人了，不會對你造成困擾吧？”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

　謝喬：“……不會困擾。”

　只是他掛斷電話時，心中不禁腹誹，這聽著怎麽像李澤的語氣。

　虞寒生斂了斂眸，漆黑的眼底盛著一捧光，襯得向來冷冽的面容驀地柔和了幾分。

　——極難察覺地。

　謝喬還真沒猜錯，李澤就在夏簡旁邊。

　夏簡關掉手機：“我都按你教的說了。”

　“喬喬沒拒絕吧？”李澤提著口氣問。

　“沒拒絕。”

　李澤聽到回答喜出望外，不出意外的話，這段時間那頭九頭蛇心情應該挺不錯，他也能申請集團更多研發資金了。

　故他攬上夏簡的肩膀：“晚上我請你去吃燒烤。”

　夏簡推掉李澤的左手，狐疑地問：“你怎麽比虞總還要積極。”

　李澤正要回答，夏簡恍然大悟：“你肯定是學人年輕小姑娘當上CP粉了，我們這個年紀……不合適吧？”

　李澤：…………

　另一端，方和透過後視鏡望見後座的虞寒生，他心裡那點不平衡也消散了，雖然他只是一個助理，但他現在等於是虞總的直接下屬，那算什麽降職，完全是升職。

　高興還來不及好嗎？

　他現在是這麽覺得的。

　直到十分鍾後——

　謝喬在車上呆得有點倦意，但他又想繼續看小說，因此靠近虞寒生，下意識問了句：“虞先生，能不能給我念小說啊？”

　他把手機遞過去了。

　——《征服異界從穿成一隻垂耳兔說起》。

　虞寒生盯了眼屏幕。

　——兔傲天打敗了鎮上惡名昭著的佘老板，打敗後才發現佘老板的原型是一條蛇，他作為第一只打敗蛇的垂耳兔，贏得了周圍人由衷的敬佩，其中也包括師妹阿靜。

　巨蛇的視線落在最後一句話上。

　“不行。”

　他冰冷地開口。

　一瞬間，謝喬一瞬間困意消失了，他還當自己是在手機裡，只有他能聽見虞先生說話，現在車裡除了司機還有方和。

　他不好意思地垂下頭。

　虞寒生的視線落在青年襯衫領露出的一小截雪白脖頸出，頓了頓，很快移開了。

　方和正專心看小視頻，忽然間一個手機落到他懷裡，他迷惑地回過頭，聽到虞寒生冰冷的聲音：“念完。”

　估計是什麽文件資料。

　方和立刻摘掉耳機，關掉了小視頻。

　但他看到手機頁面時，饒是他做了十年經紀人，現在已經是個成熟的助理了，萬萬沒想到居然是本……小說？

　念完得念十二章。

　他剛想問能不能打個商量，可虞寒生冷冷的視線如芒刺背，他只能硬著頭皮開口：“虞總不念我來念，我最喜歡幫人念小說了，自己念得開心，別人聽得也開心。”

　“謝謝方哥了。”

　謝喬沒留意到虞寒生的視線，以為方和真是喜歡說故事，忍不住補了句：“不過你這個愛好還挺奇特的。”

　方和辛酸地笑了下。

　他現在知道一分錢一分貨了。

　以前他只需要照顧謝喬一個人，謝喬又是一個很聽話的孩子，根本不費什麽功夫，現在他要照顧兩個人，另外一個要求還多。

　“夜色之下，兔傲天望著師妹清麗的面容，忍不住——”

　他正在講，忽然虞寒生打斷了他：“跳過。”

　方和：…………

　他補充一點，另一個要求不是多……是特別多！

　《夢中田園》作為一款國民綜藝，常駐嘉賓們國民度都不低，收入可想而知，因而哪怕在受灰霧影響的當下，嘉賓們也能保持過去的消費水平，錄製片場的停車場完全是豪車展。

　其中最貴的是影帝藍蒙的一輛全球限量版跑車，如今生產這輛車子的車廠已經倒閉了，可以說是絕版車型。

　“老藍可以啊，這輛車都能買到。”另一名常駐嘉賓孟時下了車，驚訝地說道。

　“一千多萬，還行吧。”

　藍蒙語氣並不在意。

　“我之前聽你說這句話肯定以為你不要臉誇自己。”孟時遠遠地望見一輛車駛來。

　藍蒙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看到那輛車我才知道你說的是實話。”

　孟時嘖了一聲。

　藍蒙心下也有點震驚，不知道是誰能開這種車來錄節目。

　兩人都停在原地沒離開，想看看下車的是誰，但令他們沒想到的是，下車的是一名皮膚白皙的青年，向著車裡輪廓冷冽的男人揮手再見，相隔距離太遠，看不清車中人。

　“謝喬？”

　藍蒙皺了皺眉。

　“今天來錄節目的新人吧，你認識？”孟時好奇地問道，這次來節目的有不少新人，他只能記住名字記不住臉。

　“下周和我一起拍《求生》，陳導和我提起過他。”

　藍蒙聽陳導誇過一句謝喬，拍戲有自己的思考，對於剛入行的演員來說難能可貴，他本來想認識一下，只是……

　他望著那輛車搖了搖頭。

　孟時倒不覺得有什麽，有金主這種事在圈子裡太常見了，他知道藍蒙向來清高，早年得罪了不少人，全靠演技才混到今天的位置，過去拍戲不規律留下的胃病還在，難受時一點東西也吃不下，反而被指責耍大牌。

　他拍了拍藍蒙的肩膀：“快上節目了，別想了。”

　藍蒙依言收回了目光。

　下午兩點，節目在網站上同步直播。

　謝喬不是第一次參加綜藝，然而《夢中田園》光是常駐嘉賓便有五個，這一期新來的嘉賓包括他有五個，很難插得進話，只能在一旁安靜地站著。

　[那個穿白襯衣的小哥哥是誰啊，長得好舒服，可惜鏡頭不太多]

　[這道題我會答！我新牆頭，風華錄裡演任九昭，強烈推薦去D站看cut，入股不虧！]

　[也沒辦法，其他人都比他大牌]

　新嘉賓們自我介紹後，主持人拿著五張卡牌出現：“節目不允許使用任何金錢，請嘉賓們自覺上交錢包。”

　嘉賓們都有點為難，但謝喬毫不猶豫地交了錢包。

　因為……他是真的沒錢。

　所有人拖拖拉拉上交錢包後，主持人看向了謝喬肩膀上的雙肩包：“背包也是不允許的。”

　謝喬包裡還裝著收藏圖鑒，他不可能交出去，想了想說道：“這樣吧，我把背包裡的東西給你們看一遍，確定沒有錢可以嗎？”

　如果是孟時幾個人，主持人還會開玩笑活躍氣氛，但謝喬只是一個新人，觀眾對他沒什麽興趣，因而主持人點了點頭。

　“水杯。”

　“創口貼。”

　“雨傘。”

　……

　主持人一樣地、一樣地將東西往外拿。

　[好、好居家！這個小哥哥我愛了]

　[攝影多給點鏡頭啊，急死我了]

　[咦，為什麽有提莫西草，那不是兔子吃的嗎？]

　主持人也發現了這個問題，疑惑地問：“上節目怎麽還帶草啊？”

　謝喬不禁沉思，他自己沒裝。

　那應該就是虞先生裝的。

　他咳嗽了聲回答：“家人給小動物準備的。”

　“小喬的家長好貼心。”孟時樂呵呵地接過真空包裝的提莫西草，“知道我們莊園喂了兔子就帶了這麽多草過來。”

　謝喬：…………早知道我就不說了

　聞見提莫西草香氣的垂耳兔看著孟時去喂兔子的背影懊惱極了。

　主持人心裡泛起奇怪，現在真搞不懂年輕人的想法，怎麽拿了幾袋草比拿了錢包還難過。

　主持人繼續往外拿著，翻出一部手機後愣住了——

　一個巴掌大的精靈小人牢牢地抱在手機上，身後透明的羽翼還輕輕扇動著，怪可愛的，只可惜是禿頭。

　頓時，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齊刷刷地看向謝喬的手機！

　謝喬鎮定地接過手機：“淘寶買的掛墜。”

　他還補了一句：“三塊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