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 簡沐開始變得很黏人。
時時都想跟在林負星身邊, 每天晚上都要把他送回家,親眼看他關上門才肯回去。
這晚照舊。
林負星邊走邊看通訊儀, 路燈下,影子長長短短,林負星說:“我發現你這幾天很黏我啊。”
簡沐對他笑, 回答:“因為我喜歡你, 哥。”
“……”林負星什麽也說不出口,重重咳了聲,耳朵尖紅了。
不論什麽時候,自家男朋友的直白依舊讓林小處男接不住招, 面紅耳赤。
離期末考還有三天。
五中期末考安排在星期四和星期五, 先考三門主科, 最後一下午考選修課程。臨近高三,自覺比時時刻刻被盯著更重要,年級組老師一商量,需要培養學生自主學習意識,決定考前三天不安排上課,給足學生複習時間。
這幾天, 圖書館更加擁擠,簡沐近水樓台,一早就佔好了位置。
林早起依舊無法早起, 睡到瀕臨遲到才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跳起來, 匆匆換上校服, 洗漱,敲開蔣溪的門,給蔣溪留了句“我去學校了啊”,還不等蔣溪被驚醒,一臉懵逼的回復,便衝下樓。
穿鞋時,簡沐撥了通訊過來,林負星戴上耳機,一面往前蹦,一面把鞋子勾好,說道:“真的,這種感覺我就一年級時體會過,那時候我媽已經病了,她沒法下床,就愛給我打通訊,一到上學放學的點就打,陪我上學放學。現在感覺和那時候一樣,我覺得又被重視了,爽啊。”
通訊儀另一邊,簡沐笑了:“哥不會嫌我煩嗎?”
“煩?我為什麽要嫌煩,我男朋友這是疼我呢!”林負星快步往學校趕,“誒,男朋友,你在幹嘛呢?”
“買早飯。”簡沐人在食堂,背景音嘈雜,問道,“還是燒麥嗎?要不要換一樣?你都已經吃好幾天了。”
林負星穿進一條巷子裡,腳沒停,嘴也沒停:“沒事,不用換,哦,但是我今天突然想喝綠豆湯,有冰的嗎,這天氣,太……”
話才說到一半,他驟然停頓下來,頭腦在方才暈了下,像是瞬間被抽空了似的,身體猛的一沉。
“怎麽了?”簡沐敏銳的察覺到異常。
那感覺轉瞬即逝,抓不住,林負星沒去多想,隻當是正常低血糖,一晚上沒吃東西,餓昏了,說道:“沒事沒事,正趕去學校呢,要遲到了,不說了,我開始跑了啊,通訊先不掛?你要聽我喘啊?也行。”
林負星習慣性踩點,在校門關上前一秒,泥鰍一樣熟練的鑽進學校裡。
保安見到又是這人,玩笑說:“你要矮點,再胖點,這會估計已經被攔在外面了。”
誇他踩點準,林負星對自己比了個大拇指:“沒辦法,身材天生好,大長腿!”
反正也沒上課,林負星沒去教室,直接拐到圖書館,兩人把試卷在佔的座位上放好,一起到圖書館外的天台。
夏天的氣溫實在太高了,連晨風都是燙的,陽光斜射而下,被房簷切割,只剩半道光,斜斜的映在眼前。
林負星搭在欄杆上吃早飯,和簡沐一起聊了幾句車軲轆話,只聽下面有人叫道:“林哥,簡沐!來這麽早?你們沒去教室嗎,直接就過來了?”
陽台往下望,能看到通往圖書館的台階,方哲霍山舟領了米洛和閨蜜美美一起過來,他們和米洛組成了四人學習小組,偶爾還會相約搓麻將。
有妹子,連學習都充滿乾勁。
林負星向他們揮手:“去教室幹什麽,幾份試卷而已,又不重,我裝包裡呢。”
方哲看自己懷裡抱的一疊課本,說:“霍老板,我酸。”
霍山舟還幫米洛一起抱著,擋住臉:“方老板,我也酸。”
倆妹子對視一眼,倆校草呆在一塊,絕美,絕配,在一旁笑得很開心。
林負星就這樣和方哲他們來回對話,這姿勢,整個人都倚在欄杆上,簡沐伸手,扶住他的腰。
林負星感受到腰上的力度,轉過頭,說:“真不會掉。”
簡沐露出笑意:“我可沒說你會掉。”
“那行。”林負星才不管簡沐說沒說,自家男朋友想什麽他又不是猜不出來,“我怕我掉,你牽我唄。”
他在笑,眼裡亮晶晶的,像是映了暖陽。
他們靠在一起,手指和手指悄悄牽住,身後巨大的落地窗裡,不少人來來往往,尋找座位。
方哲走後,林負星勾了勾手指,說:“不用偷偷摸摸,我們的事不是早都被所有人知道了?”
簡沐說:“我是怕你害羞,哥。”
林負星指自己,很不服:“我看起來像是會害羞?不存在的啊!”
簡沐指出:“可是你的手心很燙,哥。”
林負星:“……”
簡沐又說:“耳朵也紅,你一害羞耳朵就紅的。”
林負星:“……”
“是熱,好嗎!今天熱!非常熱!三十五度!!”
簡沐眼神無辜:“可是還是燙。”
林負星無可反駁,不想再和簡沐糾結這個話題,把燒麥塞進簡沐嘴裡:“吃東西吧你。”
簡沐用另一隻手拖著,悶笑不已。
早自習時間,圖書館已經坐滿了人,學習期間,圖書館沒人說話,甚至連呼吸都被放輕了似的,只能聽見筆尖擦過稿紙的聲音。
——期末考,每個人心裡都緊張。
中途,林負星悄聲和簡沐說要去上個廁所,把通訊儀一起丟在桌上,小心撤開椅子,但他沒有馬上走,而是又在簡沐耳邊浪了下:“你不跟我一起去?不是說喜歡我嗎?”
林大少爺想找回早上丟的面子。
簡沐專心刷題,不接話茬,波瀾不驚:“沒那麽變態。”
林負星笑,鼻尖蹭了蹭簡沐的頭髮,“我去了。”
在學校,簡沐並不擔心會出意外,簡易深不可能把手伸進學校來。
只是林負星這廁所,去得著實有些久。
不遠處有兩個人匆匆走進來,他們已經放輕聲音,但是圖書館實在安靜,說話聲聽起來十分明顯。
“我操,廁所有人發情了。”
“男廁所女廁所?”
“男廁,我去敲門,沒人理我,我也在那不敢多待,怕被影響,你要去去二樓,對了,有帶抑製劑沒?”
“我沒帶啊,我沒到發情期,我去問問!!”
男孩子點頭,各自散開。
簡沐心裡一驚。
發情期……
負星哥一直沒回來……
距離負星哥上次發情已經過去將近兩個月,期間沒有半點發情症狀。以防萬一,簡沐時時準備一支抑製劑,他想也沒想,拿出抑製劑起身去洗手間,剛到那,男廁所門口已經圍了幾個人。
“這信息素味道太濃了,要不我們衝進去?不會暈在裡面吧?怎麽辦?”
“阿琴回去借抑製劑了,沒事。”
“那行,等著唄,別讓別的alha進去。”
“你有沒覺得身體燙燙的?”
“我還行,你是不是被影響了?不然你先走?”
“算了,人家需要幫助,我站遠點吧?也好攔人。”
在五中,oga突然發情的情況常有,碰上了大家會自覺幫忙。
不是所有alha都有直a癌。
遠遠的,簡沐就已經聞到屬於林負星的信息素的味道。
負星哥發情了!!
簡沐加快腳步。
有人來,男生想攔,見到是簡沐,門外幾個男生明顯松了口氣。
簡沐可是oga。
男生:“簡沐,你快進去看看,我們都是alha,不敢進去,有帶抑製劑嗎?”
簡沐點頭:“帶了,你們先回去吧。”
“好,拜托你了啊。”男生們沒推辭,畢竟oga發情對他們也有影響,再說,發情這事被
看到不太好,既然有人來,就放心了,松了口氣,回去圖書館。
剛才隔著門,等簡沐推開,裡面的草莓味更加濃鬱,幾乎是撲面而來。簡沐小聲喚道:“哥。”
沒人應。
廁所隔間的門都關著,簡沐只能一扇扇推開,在經過最裡面那間時,鎖扣被扭動,一隻手伸出來,將他拉進去。
剛一觸碰,無法形容的,情迷意亂的感覺從接觸那塊皮膚開始,驟然遍布全身。
——命定。
隔間逼仄狹窄,信息素避無可避的溢滿整個空間,心跳,呼吸,行為,不受控制。
兩人都是如此。
林負星貼在隔板上,他只有這樣才能勉強站立,每一寸呼吸都像是裹挾了火焰般滾燙。
簡沐強撐意志,緩緩釋放信息素,摟住他,輕輕拍打他的後背:“沒事,哥,我來了。”
林負星就這樣靠在他身上,信息素糅雜著信息素,腺體暴露在他眼前,釋放無比濃烈的香味,簡沐身為alha,不可能不受影響,呼吸逐漸加快。
“沒事的。”簡沐調整自己呼吸,逼迫自己不做出任何事,低聲哄道,“我有帶抑製劑,很快就沒事了。”
簡沐小心翼翼的拆開針管包裝袋,想抬手,卻被林負星握住手腕。
林負星已經沒力氣了,五指只是虛虛的握著:“不要。”
他抬起頭,額頭布滿細細密密的汗珠,他很痛苦,眼裡一片水汽,眼尾勾出一抹紅雲。
抑製劑對他無效。
聲音和呼吸一樣滾燙,他對簡沐說:“標記我。”
簡沐一愣:“哥?”
“快點。”林負星有些急,意識愈發模糊,發情帶來的生理痛苦不斷折磨他,他真的快撐不住了!
簡沐咬牙:“別說渾話,哥。”
“我沒有。”林負星拚命讓自己保持清醒,五髒六腑卻猶如被火燒一般,一遍又一遍的衝擊他,“我沒說渾話,我現在還有意識。”
林負星扯下領口,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就著這個姿勢,把簡沐的腦袋往下摁,音調沉沉:“……不要抑製劑,標記我。”
鼻端貼著腺體,近到能感受到脈搏的跳動,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狂熱著。
當喜歡的少年露出與平日完全不同的那幅表情時,沒人能夠抵抗。
更何況他們是命定之人。
他們信息素能影響彼此。
“快點……”林負星說。
抑製劑從手中滑落,玻璃針管破碎,透明液體漏出一地,簡沐親吻那塊滾燙的肌膚:“會有點疼。”
“不疼。”
失去意識之際,林負星感受到簡沐咬住他脖頸。齒尖在腺體摩挲,他必須要先咬破那塊肌膚,但簡沐舍不得,於是動作很輕很慢。
和第一次標記時一樣。
信息素被一點點注入,隔間裡的信息素短暫飆升之後,緩緩被壓下來,草莓味一點點散去。
這個過程需要保持一段時間,洗手間裡,信息素的氣味逐漸褪去,身前的oga發出很淺很輕的喘息聲。
林負星恢復半分神智,體內被注入不屬於自己的信息素的感覺過於清晰,融入血液,送向全身,他的身子忍不住,開始微微顫抖,一絲呢喃溢上喉嚨,又被他生生壓下去。
簡沐沒有用力,但後頸還是有些疼,林負星不想掙扎,身體卻快於腦子,先一步做出動作。
他扭開了肩膀,將手肘往後頂。
簡沐咬住那塊皮膚,反手扣住林負星的手腕。
標記到了關鍵時刻,不能中斷——
就在此時,有人推門走入。
男孩子先是探頭看了眼四周,見四下無人,才招呼同伴一起進來放水,附近隔間門被拉開,又被重重關上。
“剛剛那個發情的oga應該走了吧?”
“沒聞到味道,應該吧?”
“也是,要還在估計得有些聲音。”
“不要忘了抑製劑啊,很重要!”
“沒事,咱倆一個alha,一個beta,用不到。”
“萬一對象得用呢?像林哥那樣,對全校公開,媽的我好羨慕。”
“得,好好複習吧,別說檸檬話。”
“哈哈哈哈哈。”
另一個隔間裡,兩道影子疊在一起。
後頸越來越疼,身上溢出的味道只有林負星自己能聞到,薄荷味,簡沐的信息素。
——他再次成為了簡沐的oga。
林負星忍得太久,身體無法掙扎,換成一聲又一聲的呢喃,堆在喉嚨裡,他只能死死咬住嘴唇。
身體顫抖得愈發厲害,要是發出聲音,隔壁的一定會發現他們在這裡——
而就在林負星控制不住時,簡沐從背後固定住他的肩,修長乾淨的手指塞進他嘴裡,指節頂住上顎,四下探尋,最後在舌根處輕輕攪動。
所有聲音全被咽了下去。
林負星咬在指節上。
兩個男孩子放完水終於走了,標記又持續了一段時間才完成,林負星被抱到馬桶上。
他的臉已經哭得一塌糊塗,眼尾除了生理性的緋紅,還有淚痕,一片濕潤,嘴角透出半分暗昧不清的瀲灩,胸口上下起伏,還沒完全從發情期中緩過勁來。
白得令人喉嚨發緊的脖頸上有一道齒痕。
——臨時標記。
簡沐低頭,取出信息素遮掩噴霧。林負星費力勾出一抹笑:“之前醫生告訴過我,最近發情期不太穩定,我也沒想到這麽突然,還好你在。”
噴霧噴在腺體處,有些冰涼,簡沐盯著那塊皮膚——他沒有咬得太深,每一寸痕跡都在告訴他,負星哥身上再一次有他的信息素,他的身體,再一次短暫屬於他。
“我有帶抑製劑的,哥。”簡沐說。
林負星體質特殊,抑製劑對他無效。
這件事林負星誰也沒說,包括蔣溪,包括簡沐。
反正要麽扛過去,要麽被alha標記,沒別的辦法,說了也只會徒增擔憂,只要自己知道就好。
林負星看他,眼眸水潤潤的:“我不要。”
簡沐輕輕撫摸他的腺體:“為什麽。”
才剛被標記完,腺體很敏感,林負星的身子再次顫抖起來:“就是……不要,你別問了。”
“好。”簡沐指尖輕點,“我用力點,可以嗎?”
林負星:“……嗯。”
最私密最脆弱的地方被觸碰,林負星再度想要呢喃出聲。然而,廁所畢竟是公共場合,又有人進來放水。
一聲呢喃已經溢到唇邊,這聲音被聽見肯定不行,卻又無法控制。
於是,他抬眼看向簡沐,簡沐垂頭吻住了他的唇,舌尖相觸,翻攪,指尖不忘在脖頸後輕輕按壓。
被放開時,林負星眼裡再度蒙上一層水霧,整個人看起來虛弱,又羞赧,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加了冰的梅子湯,冰塊在炎熱的夏天氤氳起幾分薄薄的冰霧。
甜。
想欺負。
等那人走後,簡沐說:“一會我先出去,哥,你先在裡面緩緩,不然容易被人發現。”
“嗯。”林負星讚同他的提議。
簡沐沒有立即出去,而是輕輕擁住林負星。
這時候的oga最需要alha的擁抱。
一站一坐,林負星靠在他的胸口。
胸口起伏,心臟沉沉跳動,一下一下,用力的撞擊胸腔。
四周很靜,林負星聽著心跳聲,同他的心跳重合在一起。他深深吸一口氣,說道:“以後我也不想用抑製劑。”
扛過去,或者被標記,兩個選擇。
林負星選擇被標記。
只要是簡沐,只能是簡沐。
五指微屈,攥緊衣袖,林負星的聲音有些嘶啞:“做我的抑製劑,好不好,簡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