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凝轉身去開門的時候, 活像個馬上要勾魂的閻羅王,那冷氣自內而外的散發著, 剛開門就凍得對面幾人一哆嗦。
“我隻說一遍, 從今天開始, 我會住在這裡, 任何人不許過來敲門!”
眾人:“……”
大家紛紛咽了著唾沫,正要逃離案發現場, 結果還是有那種不怕死的,眼看著勢頭不妙還有追問了一句, “那要是, 有急事呢?”
果不其然收獲了沈總的冷刀子一枚, “打電話。”
眾人:“收到!”
“快走快走……”
祁予安靠在門框上, 雙手抱著胸,一副吃瓜群眾的樣子咂嘴歎息。
雖然被人打斷了有點不開心,但是……
“姐姐,我才發現,原來你這麽凶哦。”
“……”沈凝轉身時已經收起了剛剛陰惻惻的樣子,“不嚴厲, 怎麽馭下?”
祁予安撇了撇嘴, 有點不太讚成的小聲嘀咕著, “嚴厲和凶還是有點區別的……”
沈凝看著她。
“呃, 我是說,姐姐嚴厲起來又帥又颯。”
沈凝:“我聽到你剛剛說什麽了。”
祁予安:“嘿嘿,是嗎?”
“不過姐姐你這樣, 是會失人心的。”祁予安又道:“現在不都比較流行,愛的教育麽?”
“愛的教育那是帶孩子,不是帶下屬。讓他們怕我他們才會好好工作,否則什麽時候都可以偷奸耍滑,撒撒嬌就過去了,公司還怎麽開?”
“哎喲,也不是這個意思啦,”祁予安撓了撓頭,“你就不怕你太凶了,他們對你有意見?”
“優勝略汰,這都受不了的話,直接走人就可以了。”
“……”這還真是個死腦筋。
不過想想,沈凝說的也不全沒道理,上司和下屬是不能打成一片,混熟了也有混熟了的弊處。
祁予安想著自己這個不懂管理的還是少插嘴兩句,“不過也沒關系,以後我進公司了,姐姐唱黑臉,我□□臉,替姐姐說話。”
她一臉自信的揚了揚下吧,那樣子大有“包在我身上”的意思。
說完這話以為話題就已經結束了,結果祁予安發現對方又愣著不懂了,思考了半天頗為為難的問了她一句,“真的,很凶麽?”
“噗……”
她那糾結又矛盾的樣子,讓祁大小姐一個沒忍住直接就笑了出來。
好在祁予安尋思又憋了回去,有模有樣的摸著下巴,點了點頭,“是啊。”
“……”
“奶凶奶凶的呢。”
“…………”
話說回來,沈凝要是真的那麽冷酷無情,這幾個女人鐵定也不敢這麽囂張,剛剛才被訓過轉而又來敲門,那架勢儼然就是:“我錯了,但下次還敢”。
想到這裡又是一陣好笑,忍不住就腦補起來公司裡的歡快景象。
沈凝被一臉傻笑的祁予安弄得一頭霧水。
笑夠了,祁予安才想了想又說,“我們什麽時候回去拿東西?”
“一會兒吧。”
“可是邱管家在家,怎麽辦?”
沈凝:“沒關系,想個辦法讓他出去就好了。”
沈凝說的方法很是簡單粗暴,她給邱管家列了張采購的單子,說是馬上就要,還都是些不好買的東西,買全了怎麽也得是兩三個小時之後的事情了。
可原以為兩三個小時怎麽也該夠了,結果大小姐挑挑揀揀,什麽都想帶著,這麽點時間還不夠她糾結的。
沈凝三兩下打包好了自己的東西,然後就扶著額頭看祁予安忙得不亦樂乎,“我們很可能過段時間就回來了,你不用把所有東西都帶著。”
“我這也沒帶多少東西嘛。”祁予安一邊收拾一邊說,要是真都帶著,她得叫搬家公司。
但事實是沈凝看了一眼旁邊的30號行李箱,滿得感覺拉鏈都快支撐不住了,然後祁予安還在為第二個30號行李箱糾結最後那點地方是放十件裙子還是三雙高跟鞋。
“我們可以下次缺什麽再回來拿。”
“那不行,每次回來都是有風險的。”祁予安說,“我這次走了,我爸肯定有行動,她大概會布下天羅地網,只要我一回來就立刻把我抓起來,那就真的完了。”
想想都是一陣毛骨悚然。
“姐姐幫我遞一下那個。”祁予安說著指了指床上。
沈凝轉頭看了一眼她指的蕾絲白襯衫,結果伸手從衣服堆裡提出來的是才發現只是個蕾絲白襯衫,的領子。
沈凝:“……”
“這什麽?”
“領子呀。”祁予安伸手接過來。
“這,還能這麽穿?”
“當然可以。當你不想穿那麽多,又想有漂亮的兩件套的感覺時,這個領子就能派上用場了。”這玩意這會兒還不太買得到,是祁予安自己做的。她怕沈凝不明白,又在自己的脖子上比了一下,“好看麽?”
“……好看。”
“我有好多個呢,配上各種寶石啊、蝴蝶結,都特別好看。”
“買的麽?”
“我自己做的。”
沈凝不由愣了一下。
她印象裡好像是有這種東西,不過她向來都穿的比較嚴謹,所以沒有具體的見過或是用過。但就算是聽說有這種東西出現,時間上應該也是後幾年的事情了。
祁予安的想法倒是挺前衛的,仔細看,做工也有模有樣,還真有點手藝人的感覺了。
“做的很好。”
大概是沈凝也突然提醒到祁予安了,她突然要把塞進箱子的領子又拿了出來,“姐姐要不要考慮一下,出一套領子?”
沈凝:?
“像這種襯衫領,蕾絲的,雪紡的,基本款的,各種材質款式的,再搭配上各種裝飾……”祁予安興奮的列舉著,“一定會有很多小姐姐會喜歡的。”
倒確實是個挺不錯的注意,比起常規的物件來說,新鮮事物應該可以很大程度上吸引眼球。
頭一次,沈凝想從另一個角度重新審視一下祁予安。
或許她確實應該她留在身邊,不僅僅是為了這個人,也為了她的那些小主意。
“好。”沈凝答應道,“不過這件事情咱們回頭再細說,現在……”她指了指祁予安的箱子,“邱管家可馬上就要回來了。”
“……糟糕。”祁予安一下子回神,又手忙腳亂的開始拿東西塞了起來。
好在順利逃脫,車開遠了也沒和邱管家碰上面。
祁予安坐在車裡,一陣神清氣爽。
“有一種逃出監控區的感覺。”
開著車的沈凝頭也沒轉一下,隨口搭了一句,“沒準是逃離了虎口,又進了狼窩呢?”
倒也不算假話,她確實不算動機單純。
祁予安聞言卻挑了下眉毛,莫名覺得這話有些微妙。
她扭著頭,饒有興致的看著沈凝的側臉,“那姐姐是狼麽?”
沈凝這才看了她一眼,“開玩笑的。”
祁予安勾起的嘴角依然沒有放下,不管沈凝是不是狼,她自己都一定是那隻正在狩獵中的狼。
說起來祁予安也有些厭倦了,小白兔裝久了,感覺越來越少了點意思。
公寓裡的第一個晚上,一切如常,除了祁予安花了一些時間把原本很清爽的房間弄得一團混亂,最後還半路撒手不管去睡覺了之外,就沒什麽特別的事情了。
小丫頭也不知道怎麽這麽累,換了個地方,覺竟然還是一如既往的好睡。
不過沒有熬夜玩手機也算是一大進步。
沈凝無奈又寵溺的看著她的睡顏……
祁予安是把她當做了最值得信任的人了吧?
所以才能這麽無所顧慮的睡在她的身邊。
可是如果,她知道了那些事情呢?
沈凝的臉色漸漸深沉,如果祁予安知道她是重生的,知道有另一個平行的世界,發生過那樣的事情呢?
沈凝總是回想起,祁予安最後被困在車裡的時候,看她的眼神。
那個眼神空洞絕望,悲痛和悔恨卻又好像能溢出眼眶來。
她知道祁予安恨她,她一定以為,是自己害死了她。
她沒有。沈凝默默提醒著自己,她沒有故意要害祁予安。
她只是,沒有全力以赴的去救她。
可是這算她的借口麽?
雖然她也死在了那場爆炸的火海裡,可她畢竟又重生了,又回到了這個世界。但祁予安呢?
那個時候的祁予安,是真的徹徹底底的已經死去了吧?
這是沈凝心中最沉重的事情,有的時候只是看著祁予安,她就會對自己的重生滿含歉意。那感覺就像是原本相約赴死的兩個人,一個卻被人半路從鬼門關裡拉了回來,有的時候她都忍不住懷疑,眼前的現實其實是不是只是一種幻覺?
她歎了一口氣,不想再繼續回憶下去。
沈凝將凌亂的房間簡單的規整了一遍,她也有些累,洗漱後就直接休息了,臨睡前順便將祁予安的手機關了機。
換個地方,祁予安睡懶覺的習慣依然沒有改善。醒來的時候拿起手機先是黑屏了老半天,最後才發現被關了機。
結果一打開就蹦出十幾個未接電話,邱管家的,父母的,其中還夾著兩個李嘯躍的。
這是都以為她失蹤了麽?
手機應該是沈凝幫她關,大概是一早就料到了會是這麽個情況。
祁予安打著哈欠從床上坐起身,打開短信就看到李嘯躍的瘋狂留言,中心思想大概是她突然失蹤,所有人都在找她,父母甚至問到了他那裡,可能是知道他出國來旅遊的事情了。
失蹤個大頭鬼啊?至不至於。
祁予安無奈的揉了揉還惺忪的睡眼,沈凝已經出門了,在床頭櫃上留了張便簽,告訴她冰箱裡有吃的。
而後剛看完便簽,手機就響了起來。
祁予安看著來電顯示,嘴角就不禁翹了起來,“姐姐上班時間給我打電話,不怕被扣工資麽?”
電話那頭似乎愣了一下,而後才道:“誰敢扣?”
“哈哈……”祁予安笑道,“對對對,忘了忘了,沈老板只有扣別人工資的份。”
“別貧嘴了,中午想吃什麽?”
“中午啊……”祁予安撓著下巴,“這附近有什麽好吃的麽?”
“都有。”
“我還沒有逛過,要不姐姐中午帶我看看再決定?”
“好。”
沈凝說完就要掛電話,結果突然想到個什麽又沉吟了一會,道:“有人找你麽?”
“哦,有啊,我爸我媽,邱管家……都覺得我失蹤了。”
“那你,打算怎麽辦?”沈凝問得小心翼翼。
“一會回個電話過去就好了,順便談談判。”
“嗯,”沈凝點了點頭,“那你好好說,實在不行,也不是沒有其他的解決方法。”
“我知道啦~”
嘴上說的輕松,不過真到了回電話的時候,祁予安還是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新打進來的鈴聲把她拉回了一聲,一看備注:爸爸。
完犢子。
驚嚇之中的祁予安,大腦也沒經思考,瞬間給點了拒接。
祁予安:……
她是不是有點過分?
於是連忙給母親撥了個電話過去。
“予安啊!你可終於回電話了,你怎麽了,是不是遇到了壞人,被人綁架了,怎麽一直手機關機不接電話啊……”
祁予安:……
母親老淚縱橫的哭訴了一大堆,祁予安越聽越是無奈,“媽,我要是被綁架,這會兒給你打電話的就是綁匪了。”
“……哦,也是。”
祁予安:……
“我好得很,沒什麽事也沒有,手機沒電關機,忘記充了。”她隨口編了個謊話。
“可是邱管家說你一晚上沒回去,沈凝也沒回去,聯系也聯系不上,你們去哪了啊,是出去玩了嗎?”
“呃……”姑且,算是?祁予安有點心虛,“那個,我爸在麽?”
雖然特地打了母親的電話,但是說正事還是得找父親,祁予安認命的想。
“你爸在呢……”
話沒說完,手機就被人拿走了,“予安啊,你去哪了?女孩子大晚上不回家,很不安全你知不知道?你是不是出去瞎胡鬧了……”
“我沒有。”祁予安頭疼的打斷道,“爸我有正事要跟你說。”
“……什麽正事?”
“我沒有出來瞎胡鬧,我也不是出來玩才不回家。”祁予安深吸一口氣,“我是搬家了。”
最後一個字說完的時候,空氣一瞬間陷入了死寂。祁予安滑動了一下喉嚨,無形中嗅到了一股暴風雨降至的味道。
果然沒到幾秒鍾,狂風暴雨就呼了她一臉,“搬家?!”父親的音量幾乎要穿過聽筒戳破她的耳膜,“祁予安你是不是談戀愛了?你是不是搬出去跟人同居了?!”
雖然父親語出驚人,把祁予安愣是聽得玲瓏身一震,但仔細想想,這大概也是他唯一能得出的合理原因了。
祁予安吸了吸鼻子,冒著必死的風險,“要這麽說的話,其實也,也差不多吧?”
作者有話要說:祁予安:談戀愛√,同居√,這話沒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