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找了個習慣的位置，看起來有點心不在焉，“沒有心情。”

　“怎麽了？”周琴走到櫃台後面，不用祁予安點餐就習以為常的為她調配起了熱飲。

　祁予安揉著太陽穴，“不知道為什麽， 今天總是心神不寧的， 眼皮子也一直跳……”

　“你這是沒休息好吧？”

　“不會啊，休息的挺好的。”而且昨天還和沈凝春風一度了，之後一夜好眠到天亮， 夢都沒做一個，醒來時神清氣爽。

　“那你就是在擔心比賽的事情。”

　“誒？”祁予安一怔， “你怎麽知道我參加比賽的事情？”

　“小遠也參加了那個比賽，你們學校不是有公眾號嗎， 我沒事就上去看一看，發宣傳的時候看到你的名字了，這兩天不就要出結果了麽？”

　“是啊……”

　“你肯定是太擔心了。”

　是麽？

　祁予安也不知道，但是她今天好像並沒有怎麽想比賽的事情， 那種莫名的心悸， 根本找不到個由頭。

　她接過周琴遞來的奶茶， 像是為了轉移話題似的， 兩個人沒什麽中心的閑聊了幾句。

　直到祁予安的手機響了一聲，打開發現是沈凝發來的消息，而內容則是一段音頻。

　如果不是有什麽特別的事情， 沈凝很少會在祁予安上課的時間給她發信息，更別說是這麽大的音頻文件，她明知道教學樓裡是沒有網的，也知道自己給她設置了特別關心，如果是沈凝發的消息，她一定會第一時間去看。

　是有什麽著急重要的事情？

　可是，能有什麽急事呢？

　祁予安蹭著奶茶的wifi把音頻下載了下來，心裡的諸多疑惑，聽了之後應該就能解答了。

　但真正等語音放出來的時候，祁予安卻發覺自己好像徹底想偏了方向。

　音頻裡只有沈凝的沈凝，而她說的那些話，一句比一句令人心寒。

　——“祁予安很信任我，想要搞垮祁家，我們可以合作。”

　——“現在對她越好，以後傷害不也就越大麽？等祁家破產，等她失去一切的時候，她就能體會到當年我的痛苦了。”

　……

　祁予安：“……”

　不僅是祁予安，就連在旁邊無意聽到這段話的周琴都已然是滿臉的震驚，她張了張嘴大概是想要安慰一下發怔的小姑娘，卻又有點不知道怎麽開口。

　她記得這姐妹倆感情好得跟親生的一樣，結果現在對方卻說出了這樣的話。

　祁予安擰著眉頭，表情從起初的驚訝到震驚，再慢慢沉澱下來，音頻不算長，沒多久就放完了。而她則在呆滯了幾分鍾後，再次點擊了回放。

　周琴：“祁同學……”

　“噓。”祁予安給她比了個手勢。

　大小姐的表情前所未有的肅穆，乍一看心情非常糟糕的樣子，但仔細打量，卻發現其中“難過”或是“懊悔”的成分卻很少。

　她凝神冷漠的反覆聽了幾遍，雖然始終沒有找到關鍵性的證據，但她確信，這段音頻是有問題的。

　至少被剪輯過，所以裡面只有沈凝一個人的聲音。

　沈凝自己肯定不會做這種事情，故意說出這樣傷人的話，再仔細剪輯一遍，最後挑了個她上課的時間，親自發給她。

　不可能是沈凝發的。祁予安很輕易就得出了結論。

　可矛盾點在於，沈凝的手機不可能在別人的手裡，就算是被別人拿去了，沒有沈凝的指紋，就連祁予安都打不開。

　她為什麽會說出這些話，還被人記錄下來了呢……

　她的手機在誰的手裡？

　祁予安當即回撥了過去，但第一個通話沒響兩分鍾就被人掐斷了，第二個則無人接聽，估計手機被直接靜音扔在了一邊。

　周琴茫然的看著一臉格外冷靜的祁予安，對方行為上明明是要質問，但就算被掛斷了電話，也並沒有表現出生氣的樣子。

　打不通電話，祁予安想了想，在消息框裡輸入了一行字：沈凝，你個王八蛋！

　“哈哈哈……”白迪拿著沈凝的手機，屏幕上祁予安回過來的幾個字實在太讓人心情愉快了，“嘖，這就急了。”

　“你這樣做沒有好處。”因為緊勒在身上的繩子，沈凝不得已維持著相同的姿勢，四肢很快麻木充血，不過她卻像是無知無覺似的甚至沒有皺一下眉頭。

　“好不好處的不重要，”白迪道：“你既然決定要跟我合作，祁家那頭斷了也就斷了，我們有的是辦法搞垮他們。”

　“你不相信我？”沈凝問，“所以，要斷我的後路？”

　“你不覺得很有意思麽，我都能想象到，祁予安臉上那種氣急敗壞的表情，她現在應該覺得自己蠢透了吧？又哭又鬧？恨不得過來殺了你。”

　正說著，新的信息就到了。

　祁予安：你有本事說這些混帳話，你有本事接電話啊！

　祁予安：沈凝，別讓我再看到你！！恨你一輩子！！

　“喲，這還急上眼了。”白迪好笑道：“誒？咱們要不要，把她也叫過來啊，你倆當面吵一架，應該更有意思。”

　沈凝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但出口的聲音卻又好像不甚在意，“隨你。”

　白迪則若有所思的盯著她一會兒，像是要看出些破綻來，不過轉而又兀自一笑，“算了，改天吧，改天換個地方。”

　她一邊說，一邊漫不經心的摸索著沈凝的手機，打開設置，各種信號相關都處於關閉狀態。

　“不過我還以你們之間情比金堅呢，現在看來，也是挺不堪一擊的嘛。”

　奶茶沒有喝過半杯，祁予安已經匆匆跑出了校門，她隨手攔了輛出租，“去警局。”

　祁予安並不確定沈凝具體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她的預感一直很準，從早上跳到現在的眼皮子也終於找倒了一個合理的解釋似的，不管是誤會還是真的，她都不能放過任何一點可能。

　發出去的信息都像是石沉大海，沒有任何的回復，祁予安也沒放棄，罵罵咧咧了一路，小心臟卻已經焦急的要跳出嗓子眼。

　“叫什麽名字？”

　“她的名字麽？沈凝。”

　“沈凝？”記錄的女警愣了一下，“你說她失蹤了？”

　“對啊，我突然就聯系不上她了，我懷疑她應該是出什麽事了。”

　女警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又回頭看了看同辦公室的同事，說道：“按理說成年人失蹤24小時內是不可以立案的，但是……”

　祁予安在聽完前半句的時候，反駁的話已經到嘴邊了，硬是被對方那句“但是”給又堵回了肚子。

　“但是？”

　“今天早些時候也有人報案，受害人也是叫沈凝，不過原因不是失蹤，而是被綁架。”

　“……？”

　祁予安瞪大了眼睛，或許是被“綁架”這兩個字深深刺激到了，一時間話也說得不怎麽利索，“是、是同一個人麽？”

　“這點需要你來確認。”

　“她是，女性，23歲，今年注冊了一家公司，擔任董事……”

　祁予安喋喋不休說了一堆，女警則和之前的報案信息一一進行了比對，“應該沒錯。”

　“那個我能問一下，另一個報案人是誰麽？”

　“是她公司的員工，你放心，不久前我們已經出警了。”

　祁予安茫然的看著對方，“你們知道她在哪？？”

　“對方提供了定位。”

　“……有定位？”

　祁予安這一路又是發消息又是打電話，就是想來警局的時候，能通過這些信號獲取沈凝的具體位置。

　她火急火燎的過來，尋思著怎麽也得浪費點時間，沒成想對方直接給她來了一句，已經出警了。

　不過就算是已經出警了，祁予安恐慌的心情也隻懈怠不到兩秒鍾，“那在哪，我、我可以去嗎？”

　“很危險，你還是等消息吧。”

　“我不怕危險的！”祁予安抓著她的手，“我真的很擔心她，你告訴我地址吧。”

　“抱歉，我們也是為你的安全著想，愛莫能助。”

　——

　“我一直挺好奇的，你回國就搞了這麽大一個公司，哪來的錢？”

　“我要是說，買彩票中的，你信麽？”

　白迪笑得極為誇張，“真風趣。”

　沈凝看著她，“開個玩笑，當然是從祁予安那裡弄到的。”

　“哦？”

　“她喜歡設計，我就給她辦個設計公司，她很相信我，直接就把錢給我弄到了。”

　“嘖嘖嘖，這叫什麽，遇人不淑啊。”白迪感慨道：“她不懂這些，不知道合同上的名字都只有你沈凝的，和她沒有任何關系。”

　沈凝笑了笑，“沒錯。”

　“行吧，既然以後都是自己人了，那什麽，”白迪示意一邊的下手，“趕緊給人家松綁啊，松了綁，咱們換了個暖和地方，再好好聊一聊。”

　她說著站起身，言下之意是準備要走了。

　算一算時間，警察應該快要到了，如果現在走了，怕是要功虧一簣。

　沈凝感受著雙手上漸漸松懈開來的束縛，“我能問問你，為什麽那麽討厭她麽？”

　“為什麽？”白迪想了想，“需要什麽理由麽？”

　“因為我們幫了蘇瑾？”

　“嗯……算一個。”

　沈凝又道：“因為祁家也擋了白家的路。”

　“不能算擋路，說‘礙眼’更準確一點。”

　“那……”

　“誒誒誒？你怎麽回事，哪來那麽多問題。”

　沈凝轉了一下自己已經淤紅的手腕，目光卻打量著這個空曠的倉庫，“最後一個問題。”

　“……”白迪的模樣下意識就是想發火，但可能自己也覺得沒什麽必要，正巧她也有點好奇沈凝還要問什麽，“說吧。”

　“昨天的交易，是在這裡進行的吧？”

　沈凝很明顯的察覺到，這句話說完的時候，白迪看著自己的眼神正發生著可怕的變化。

　作者有話要說：沈老板不打沒把握的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