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蘿一時也沒覺得這動作有什麽不妥,又道:“你不會還傻乎乎的以為真是太初疏忽,讓那白骨魔偷了劍?”
越良澤雙手抱劍,輕輕搖頭。
他低聲說:“是魔偷的就不會用天罩陣。”
這是仙門術法。
認定是魔做的,無非是靠陣法散後的那抹魔息。
前有人賣需要魔息煉製的禁藥乾轉丹害死多家仙門弟子,奪魁之戰時那魔還現身當著眾人面想搶鎮仙玉,這偷劍的名聲扣到它身上沒人會覺得有問題。
“你這是要去哪?”鈴蘿邊走邊問。
越良澤說:“陪師哥出來走走,他讓我暫時不要離開太初。”
白藏看穿了太初的把戲,知曉離開太初去外邊那就真的到死也找不到鎮仙玉。
因為鎮仙玉此時此刻,就在西海太初。
“那你們可得再待上一些時日了。”鈴蘿彎唇笑著。
太初裡藏著的那隻魔可還沒走。
它也在等,等太初松懈的時候,就真的把鎮仙玉給搶了。
鈴蘿可懶得告知這些,按理來說,她如今是魔的同夥,可不是跟這些大仙們的人同一陣線。
越良澤同她一起朝西海城走著:“你喜歡鎮仙玉?”
“沒有,是宋圓圓要我提醒你看好傳家寶,不要再交給西海太初。”鈴蘿一臉傲嬌地說著,“就你清高不屑一切,但你也不想想鎮仙玉這樣的神武能賣多少錢,你當年不是還算過的嗎?”
越良澤:“……”
真是太看得起他了。
買賣普通神武就算了,鎮仙玉能賣?
可看著鈴蘿批評得頭頭是道,越良澤便虛心點頭配合她說著受教記住了。
“你換了佩劍?”越良澤垂眸看她腰間的長袖。
鈴蘿說:“它叫長袖,是大師兄觸發萬妖混沌掉落的,暫時先用著,等白玲瓏的事結束後我再去尋劍。”
越良澤問:“去何處尋劍?”
鈴蘿笑著壓低聲音神秘道:“去凡人到不了的地方。”
越良澤輕挑眉,鈴蘿卻一個轉身到他前邊,面向著他倒退走著:“我走啦,要去平遙城幫我二師兄。”
她邊走邊說:“你都是聖劍宗的人了,再被崔火烏那種人詆毀不要半個字都不說,就算不在意,你沉默不說話那幫廢物只會得寸進尺以為你怕了,然後更加吵鬧。”
越良澤恍惚回到那年天極山下碼頭。
他與鈴蘿第一次分別在此處,夕陽沉沒時,她跟自己說要離山去歷練,叮囑著被人欺負應該找誰幫忙,又要他把名字記下,等她回來幫忙教訓報仇。
彼此都以為這是一個小約定。
她會回來。
他能等到。
會再次重逢相見。
可重逢卻已經隔了太久。
“我走了。”
鈴蘿轉過身去。
這次沒有誰要等誰何時再見。
晨風拂面,冰涼無比,越良澤喉嚨裡壓著數言欲要張口,卻聽楚異在前邊叫她,鈴蘿就此離他越來越遠。
子修跟楚異鈴蘿兩人說:“要不要我也去?”
“你去有什麽用?”楚異嫌棄道,“去幫忙撿劍?”
子修無語道:“怎麽說我當年也是橫掃巫山岐山雲山三座大山門的大劍修啊!”
“那是以前,現在廢了,老實當你的閑人去。”楚異接過甜點鋪遞過來的袋子後說,“走了。”
子修朝兩人招手:“一路小心啊!”
完了立馬回頭跟白藏招呼:“白兄!今兒去哪玩?”
平遙城離太初很遠,算是在南山雪河的管轄范圍。
鈴蘿禦劍也花了一天多的時間,快到平遙城時,禦劍之路被結界攔下,落在城外。
楚異從容收劍,不緊不慢地解釋道:“南山雪河管轄城區,非雪河修者禦劍都會被這結界攔下,除非有通行證。”
鈴蘿面無表情地聽著。
夠霸道。
“你第一次到南山雪河的地盤,沒有通行證,所以只能走進去,或者——”楚異話還沒說完,就見這師妹從旁邊的客棧馬廄裡牽了條還在嚼草的馬出來。
鈴蘿:“師兄我要這個!”
楚異:“……”
邊上的小廝看著兩人,緩緩伸出了手。
楚異面無表情地上前交錢。
剛交銀錢,就見旁邊的馬車啟動,木雕精致,車簾唯美,一看就是世家小姐貴人的車。
只是這車裡有血腥之氣。
楚異跟鈴蘿都朝馬車看去,趕車人似乎很著急,離去的速度很快。
鈴蘿牽著馬,慢悠悠地走著。
楚異問:“你買了不用幹什麽?”
“等他們走遠些。”鈴蘿抬著下巴示意前邊道上的馬車,“不想惹麻煩。”
那馬車裡有三個人,至少有一人是重傷狀態,馬車上掛了香囊,為了掩蓋車裡的血腥味。
楚異聽後,拉了匹馬翻身騎上朝前趕去。
鈴蘿:“……”
他們距離平遙城不算太遠,那馬車的速度卻像是在逃命般十萬火急,又見楚異追上來,慌忙又加快了速度。
車裡的人咬牙注意著,若是楚異對他們有什麽異動,就立馬出手。
雙方無聲的角逐,馬車總是領先一點點,差一點點就被楚異追上。
鈴蘿覺得大師兄也是挺惡劣的,故意給人壓力跑快點。
進城這一路的氣氛莫名緊張刺激,時時刻刻會觸發一場刀劍相撞的刺激戰鬥。
城門就在前方,楚異吹了聲口哨,忽然間超過馬車,直往城門而去。
馬車主人:“……”
你有病吧!
入城口有專門的馬車道,兩邊就此分開。
鈴蘿在後邊牽著馬慢悠悠地走著。
楚異回頭看後氣笑道:“你買它不騎著跑還用走的?”
鈴蘿答得理直氣壯:“我本來也沒說要騎它進城啊。”
楚異聽得想掐死她。
修者與普通人不同,進城登記會將修者身份驗明,不過也有隱瞞修者身份的,這方面並不強求。
平遙城是座大城,來往商行鏢局眾多,經濟繁榮,世家貴族也不少,因為是距離王都最近的大城之一,各方面都可媲美王城。
進城就是熱鬧的主道,楚異牽著馬說:“問你二師兄在哪。”
鈴蘿低頭看玉聽,翻了翻消息,“二師兄還沒回,但常霏說他們在盯聽花坊的修者藥鋪。”
修者也會生病,甚至一些病症隻發生在修者身上,有時受傷也需要藥物調解,散修們的丹藥多是靠藥鋪買來的。
田蓉救走受傷的白玲瓏,白玲瓏為修者,若是要救治,大概率要從藥鋪拿藥,而田蓉自己也被雲守息打傷,從藥鋪下手這個思路沒錯。
鈴蘿上輩子沒有參與平遙城的抓捕,那會她已經去尋劍了。
如今只是為了讓楚異跟薑妙在天極避開無法深交,反正師兄他也是單相思,不如放過自己,好好當他的逍遙仙。
整天情情愛愛的才是阻礙修煉飛升的最大原因。
這輩子就別再吃情愛的苦了。
“如今平遙城大大小小的修者藥鋪都有天極的人盯著,找到人是遲早的——”鈴蘿低頭看著玉聽上的消息話還沒說完,原本乖乖跟在她身邊的馬兒忽然發瘋似地朝前跑去。
楚異挑眉,還沒嘲笑她,自己手中牽著的馬兒也不顧一切地朝前跑去。
兩人木木地看著離自己呼嘯而去的馬兒:“……”
“阿三阿四!爹爹總算是找到你們倆了!”前頭從旁邊酒樓出來的白衣少年含淚迎向這兩匹駿馬,一人兩馬抱頭痛哭,“爹爹以後再也不會讓你們被那賊人拐去!都是爹爹的錯!”
原本跟著白衣少年一同出來的薑俊見此立馬退避三舍,抬手捂臉做不忍直視狀。
兩匹駿馬親昵地蹭了蹭少年的臉,顯然是認識的。
鈴蘿收起玉聽,神色鬱鬱。
“我看中的馬跟別的男人跑了。”她說。
楚異:“那似乎本來就是他養的馬。”
鈴蘿:“我花錢買的!”
“我的錢。”楚異懶得理會多生事端,反正進城也用不了什麽,便將試圖過去把馬搶回來的鈴蘿拉走,“先去找於休,別管馬。”
鈴蘿雙手掐訣,打算施個咒律小小發泄一下,卻瞥見白衣少年身後的薑俊,一時愣然,手中咒訣散去。
薑俊怎麽在這?
“俊俊!你快過來,這就是我昨日跟你說被賊人偷走的天山駿馬,阿三和阿四!”
平遙城甘王家的小世子,甘卯喜滋滋地牽著兩匹馬朝薑俊招手,給雙方熱情介紹著。
薑俊捂著鼻子後退:“別別別,世子住手!我對天山馬過敏,快拿開!”
甘卯震驚道:“還有人會對天山馬過敏的嗎?!”
薑俊:“在下正是!”
甘卯將馬兒交給仆從,又接過手帕擦了擦手,納悶地朝薑俊走去。
“那也太可惜了,我這天山馬可是——”甘卯話還沒說完,一隻傳信靈鳥就從上空飛落在他身前。
他抬手接過看後撇嘴道:“阿姐又叫我回去了,這才出來一會,一頓飯的功夫!她又要我回去!我幾歲了?”
薑俊上前道:“最近平遙城不太平,眾多修者入城,不是好事,郡主也是怕你在外有危險。”
“我出來又不是不帶麒麟衛,就算有修者對我出手也不怕,阿姐也太過大驚小怪了。”感冒揮散穿信靈鳥,拉著薑俊說,“走,被阿姐關了那麽多天,今日一定要玩個痛快再回去!”
薑俊沒再阻攔,任由他拉著自己進人群,反正最後受罰的只有這小世子。
鈴蘿看著薑俊跟甘卯混入人群裡越來越遠,不由眯了下眼。
楚異問:“你盯著人看這麽久想什麽?”
鈴蘿哼道:“覺得他眼熟。”
跟以後同她一起殺人放火的某位二十六魔長得一模一樣。
原來他以前跟甘家的世子認識。
那年昌月魔來她的天照山討要一物,剛進山就跟越良澤打起來。
一個以為她的天照山潛進了來刺殺的仙門人,一個出門采山果,完全是被動接招,卻不慫不怕,反而差點把昌月魔傷了。
鈴蘿及時出現攔下二人,問昌月魔:“你打他幹嘛?”
昌月魔反被她問得懵住:“聖劍宗的人不該打?”
鈴蘿又問越良澤:“上次清舜來你不打,他來你怎麽就動手了?”
越良澤淡聲答:“他先動手的。”
說完也不管二人,認認真真地重新摘山果。
昌月魔覺得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詭異,卻被鈴蘿勒令閉嘴不準多問否則送下山去。
他便沒多管,而是向鈴蘿討要一物。
“你拿乾坤爐鎮壓怨魂幹什麽?”鈴蘿手裡把玩著一個金色的小巧香爐問道。
昌月魔答:“給故人洗魂,讓他在下邊能安寧些。”
鈴蘿把乾坤爐給他,隨口一問:“你有什麽故人成了怨魂?”
昌月魔沉默片刻後,轉身離去:“少時好友。”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5-19 16:15:11~2020-05-20 18:52:3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糯米蟲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璐卡卡卡、凱凱汪wky、浮生、阿寄鴨鴨鴨、祜休、丿妖丶狐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阿寄鴨鴨鴨、阿淺 20瓶;浸之、34051272 10瓶;不負如來不負卿 5瓶;Aichi 2瓶;曦城月、渾渾噩噩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