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壬用手指割破了青長夜的皮肉,鮮血的氣息彌漫在狹窄空間,人魚的接觸總會帶來夢幻般的快意,即使它正在傷害他。滾落而出的血液浸濕了墨綠海藻,還差一點點,塞壬就能割斷他的右手筋、讓他變成一個殘廢。
“你曾經答應過我,”青長夜忽然道:“你的遊戲結束後,我們要玩另一種遊戲。”
【唔?】
人魚停下動作,色澤剔透的水紅眼眸望向被禁錮的獵物。
“我們來打一個賭,”青長夜的唇邊浮現出零星笑意,他的聲音在空當寂靜的房間裡就像有魔力:“你可以綁著我、鎖住我,但你不能傷害我,如果我最終能夠離開人魚星系,再見面時,把你的眼珠挖下來送給我。”
塞壬愣在了原地。
“如果我輸了,我會在魔石面前說出所有你想聽的誓言,”他用那隻被割破的手握住了塞壬的五指:“很公平,對不對?”
【不,】塞壬喃喃:【這不公平、這實在是……】它低下頭:【你壞透了,阿夜,你明知道我拒絕不了。】
“答應了?”
【我答應你。】人魚的雙手從滑嫩肩頭撫下:【可你要在魔石面前說你是我的巢、你永遠屬於我,除了我身邊你哪兒都不會去。】
“你還可以說些更邪惡的,”青長夜親了親人魚的耳朵,他蠱惑它:“你有時候單純得讓我驚訝。如果我是你,我會讓你親口答應一輩子做我可愛的、柔軟的、淫蕩的小妻子。”
看著美人臉紅無疑是一件享受的事兒,青長夜好整以暇欣賞人魚蒼白的雙頰泛起春櫻般的顏色。它的呼吸開始急促,不用想也知道塞壬會做什麽,它會把他按在床上狠狠操一頓,但沒關系,戲弄塞壬成了這些日子以來難得的趣味,青長夜舔了舔嘴唇。至少他的手和腳保住了,接下來他得盡可能想辦法去到那艘有信號的星艦上,A和娜塔莎能提供給他必要的幫助,為了這個,他得給塞壬一些甜頭。比如剛才那樣的言語刺激,或者一些更容易讓人沉湎的……
為人魚孵卵並不是什麽難事,也不惡心,在那些光滑的白珠生長到一定大小時,塞壬會允許他將卵排出來,因此他從沒看見小魚破殼而出的場景,在它們出來前塞壬把孵好的白珠都扔進了海裡,當他詢問時,塞壬總說不想讓它們看見他的長相。
【人魚和蟲子一樣,都有戀母情結,】塞壬精美的面龐難得出現一絲嫌棄:【看不見還好,看到以後,幼體會瘋狂愛慕第一眼看到的、讓它們覺得溫暖的生物,幼體怨恨所有妄想分開它和母體的家夥。】
聽起來孩子從小就病嬌了。
令他有些意外的是塞壬同樣知道蟲族,而且迄今為止還沒哪個人類學著發現蟲族有雛鳥情結。青長夜微笑說:“你小時候也是?”
【沒有,我很慶幸我睜眼時什麽都沒看見。】塞壬搖頭:【你該出卵了,阿夜。】
“把我的手和腳解開,”青長夜頓了頓:“我背對你,跪著出。”
不用青長夜解釋人魚也知道這是個多麽富有誘惑力的姿勢,跪在床邊會讓他顯得充滿奴性,脊背和臀線將連綿成起伏的山丘,山間綺麗的溝壑與甘泉是驚心動魄的美景。人魚第一次解下束縛青長夜的海藻,他給了它想要的回報。有了第一次解脫枷鎖,自然有下一次,青長夜特殊的體質會讓人魚對他越來越貪得無厭。這點在愛德溫身上曾充分得到過體現,在他們交往過一段時間後,王開始親吻他的頭髮和手指尖,愛德溫喜歡把他關進幽閉房間裡讓他誰也見不到,如果不是因為他假裝病情惡化,說不定年輕英俊的王真的會把自己的名字刻在青長夜背上。
“你現在是我的太陽,”青長夜記得王溫情款款在他臉側輕言細語:“我一天都離不開你,見不到你我會發瘋的。”
可惜,被愛德溫翻來覆去壓他也快發瘋了。塞壬是迄今為止遇見的唯一一個同王一樣令青長夜熱血沸騰的存在,如果可以的話他真的很想把塞壬翻來覆去一次,乾脆再見面時不要小美人的紅眼睛,就讓他采個花兒……
【阿夜,你在想什麽?】
“我在想你,”青長夜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我覺得就算贏了,或許我也不該要你的眼珠。”
人魚聽罷高興地在他身上蹭了蹭,青長夜已經獲得自由的雙手有一搭沒一搭揉著它的頭。在人魚提問前,青長夜轉移了話題:“一直待在這裡我有點悶,如果你不介意我們去另外一艘星艦上住幾天?你也可以找個房間把我鎖起來,我想要靠海的。”
在他上一次去往那艘兩百年前的星艦時,青長夜注意到只有一層的房間才靠海,二層和三層為了更有效利用空間將臥室全部修在了正中,靠海的房間則用於工作和儲物。人魚沒怎麽考慮就答應了他的要求,但它耍了個小心眼。
【我想聽你邊哭邊道歉。】
“當然可以,”黑發青年優雅頷首道:“只要你做得到,我會跪在床上給你道歉。”
得到許可的人魚充分發揮了自己的野性,它咬著青年的脖頸吮吸血液,直到聽見對方一遍遍用沙啞性感的哭腔說對不起,塞壬舔了舔青長夜流血的地方:【你對不起我什麽?阿夜。】
“我不該抽掉你的時間、也不該殺了你的孩子。對不起、抱歉、原諒我,”青年畫一般的眉眼盈滿淚水,他看上去脆弱極了,運籌帷幄的模樣在他身上消失殆盡,這種反差說不出地誘人,塞壬最喜歡他現在的樣子,就像被敲開的蚌,只能毫不抵抗地露出自己柔軟的內裡:“原諒我,求你了……”
【原諒你了,】塞壬小心觸碰著他的唇,它舔掉青長夜的眼淚:【最喜歡你。】
當天下午他便住進了那艘軍用星艦的一層,這裡過去似乎是艦長的房間,非常寬闊、且布置得當。等一切都處理好後,塞壬告訴青長夜自己要離開一晚,它鎖了門,並把他綁在了床上。確定對方已經走遠,青長夜按亮了藏好的通訊器,接收到那邊的視頻請求,青長夜答應下來。
投影的畫面在深夜格外清晰,一大堆電腦、薯片和紅牛,依稀能看見空掉的伏特加,每一個A這樣的死宅都喜歡往紅牛裡加酒混著喝,視頻那端的A在看見他後準確給出了評價:“一周不見,腎虛嗎兄弟?”
娜塔莎在一旁興高采烈,這女人真是漂亮得要命,可惜腦子不太好使:“小夜,我快被你迷倒了,”她紅唇微抿,目不轉睛打量屏幕那端被綁死的青年:“我想上你,想聽你尖叫。”
“可以,”青長夜點頭:“一次三百萬年,你是熟人,二百五十萬。”
娜塔莎聳了聳肩:“一刻千金啊。”
“我要槍,還要毒藥。”
“你想殺誰,”A像是隨口般提醒道:“我們隻偷東西,不拿人命。”
這是A定下的規矩,通常情況下不許殺人,青長夜和娜塔莎對此一直循規蹈矩,他快速說了自己關於離開契機的推斷,A對此表示肯定,說完以後,青長夜道:“……槍和藥用來以防萬一,噴霧式的劇毒最好。現在不要,等我再按亮通訊器就把東西給我。”
“你出門真該帶個空間戒指,”娜塔莎道:“太不方便了。”
“謝謝建議,下次一定帶。”
塞壬回來時大概是在凌晨,它的情緒不太對勁,它變得比平時暴躁了不少,就像在擔憂什麽事情,青長夜不動聲色安撫著人魚。對方在接下來的幾天裡格外迷戀他的血液,血腥味常常讓人魚輕易達到精神巔峰。一天夜裡,青長夜醒來時發現塞壬不在身邊,他按亮了床頭燈,透過星艦的窗口,青長夜看見了令他終生難忘的景象。
一條又一條的人魚從遠處遊往星艦,顏色各異的鱗片映襯冰冷海水,人魚的面容無一不奪目如妖,如果世上真的存在天堂,那他眼前輕盈有力的魚尾、舒展的雙臂、蒼白皮膚和那些顏色各異的、融化在海裡的發絲,一定是天堂美妙絕倫的縮影。
他想起那個幸存者的日記,一切都對得上了:
【惡鬼包圍了我們的星艦。】
一條又一條人魚從四面八方聚攏,它們就像在尋找著什麽,即使夜色沉靡,青長夜也依稀能看出一雙雙眼瞳裡難以掩藏的興奮。它們圍成一圈,堵死了任何一個他可能逃脫的方向,
【它們將捕獲的船員一一送至其中一條人生魚尾的生靈面前,若它不感興趣,其余的惡鬼才敢繼續碰觸人類。】
他在海礁上看見了塞壬,它是唯一一條沒呆在海裡的人魚,蒼白的發披散在背後,水紅的魚尾、豔若精靈的面容。其余的人魚開始唱歌,它們看見了唯一一個亮燈的房間,青長夜掙脫了松松束縛他的海草,他走到窗邊,人魚們看見他更加賣力地歌唱,那聲音令青長夜一陣恍惚,等他回過神,他雙腿無力跪在了地上,光是聽它們的歌聲,他都覺得腿軟。
【我太過恐慌,忘記了它的長相,隻記得它有一雙紅眼睛,詛咒凝成的顏色。】
坐在海礁上的人魚輕緩地勾了勾嘴唇,塞壬水紅色的眼眸在深夜裡仿佛綻放的罌粟,它跳進了海裡,但青長夜能清晰感覺到它正向他遊來。
人魚們正在進行一場儀式,他是祭品,同樣也是獵人。青長夜按亮了通訊器。
下次再見時,他會試試采小紅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