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紅和丈夫是大學同學, 也是丈夫朱茂的初戀女友。梅紅家在海市是中產階級。她是一個有手段的女人,大一時,追求她的男生眾多, 各種類型都有。
朱茂家裡是農村了, 長得不賴, 還算可以,但家裡太窮了。宿舍、班裡同學咬定了,說梅紅才不會看上一個山溝野雞,讓朱茂不要癡心妄想了。
結果梅紅答應了。
當時口風全都是梅紅是真的好女孩,不嫌貧愛富不物質,在男生口中就是女神,長得清秀白皙,學習好,不看人下菜,幾乎什麽好品質都在梅紅身上。
談戀愛三個月不到, 表面上朱茂主動和梅紅分手的。實際上,是梅紅刺激的朱茂,她不明著說朱茂窮,而是時時刻刻在朱茂面前表現想要禮物,太貴不該讓男友亂花錢, 露出想要可以忍耐的表情。
朱茂當時自卑, 自尊心極強, 他給不了心愛的女朋友好的物質, 加上班裡的男生都會說他配不上梅紅,兩人自然而然分手。
梅紅大學時還談過兩個,但都能穩住自己的口碑,學校男生提及, 誰不會說一聲梅紅是個好女孩,有情有義不物質,分手再談也是應該的。
後來朱茂畢業創業,磕磕絆絆,最後有所成就。梅紅知道後便重新勾搭上了,她是朱茂的白月光,很輕松,朱茂甩了當時的女友跟她在一起了。
再然後梅紅知道朱茂不能生育,她當時有過分手的心,權衡利弊後,決定還是留下來當個深愛丈夫的好妻子。丈夫不能生育,對她就會有愧疚心裡,她始終不渝的陪伴身邊,這份感情,還有社會親戚輿論,都是站在她這邊的。
包括那對鄉下的公婆,都不敢指手畫腳挑剔。
梅紅將丈夫一家拿捏的死死的,過去十多年的婚姻,誰不會羨慕誇讚一聲她命好?丈夫事業做得好,有錢不亂搞,對她恩愛始終如一。
如果不是那個新聞爆出,不是珍珍跳樓,連累的朱茂公司差點破產。那段時間梅紅都不想回憶起,丈夫跟變了個人,會對她發火、埋怨,說什麽當時不把珍珍丟過去,養著也不費一口吃的,兩人無休止的爭吵,梅紅能氣死。
她要強,耍手段心機,過到了想要的生活,結果就被個養女搞成這副樣子。梅紅最初是有些後悔轉讓珍珍,對珍珍被猥褻的事也有些生氣,但緊接著她生活因為珍珍跳樓一團糟。
被媒體批,被網友罵,被她曾經看不起的堂妹表姐奚落,婚姻岌岌可危,兒子危在旦夕。梅紅那點後悔、心疼全沒了,反倒對珍珍有了怨氣,她怎麽說也養了七年,結果真是個白眼狼,死都死不乾淨,拉著他們家下水。
梅紅當時心力交瘁,兒子隨時沒命,丈夫時不時露出埋怨責怪,當時她想算了,還玩什麽手段,兒子沒了,她乾脆豁出去大家一起死。
那真是個昏暗看不到希望的年。
梅紅看完兒子,失魂落魄的走在街道上。
“……看到了嗎?”路辭舊小聲問。
兩人正在許家別墅二樓,床上的小男孩被宮汐潮施了法術,熟睡中。別墅裡沒有魅魔和修羅的影子,兩人才上來,不然就打草驚蛇了。
看來魅魔確實很狡猾。路辭舊心想。
宮汐潮在小男孩身上隻感受到魅魔的一絲氣息,然後他母親紅梅上來了。有障眼法,兩人站在角落,梅紅並沒有發覺,走近了床邊給兒子蓋了蓋被子,嘴裡念叨怎麽今天睡得這麽熟。
然後梅紅望著熟睡的兒子,陷入了過去的沉思。
實則是宮汐潮的手筆,再翻看梅紅的記憶。
“馬上。”宮汐潮回了句。
魅魔確實很狡猾,直接問梅紅,梅紅根本不會有和魅魔交易的記憶,但在記憶深處,宮汐潮看到了。
梅紅失魂落魄的去了個廟,大過年的這家廟香火旺盛,燒香拜拜的信眾很多,梅紅混在其中並不顯眼,廟有發免費香,梅紅拿了香,磕頭跪拜,嘴裡念念:希望我兒子會好,希望我兒子平平安安,哪怕是用我的性命,用我老公的性命都可以……
坐在神台的泥塑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泥塑明明色彩不鮮豔,因為年久,還有些斑駁,泥塑塑造的端莊嚴肅,但不知道為什麽,這麽一笑,不顯得詭異,還有一絲絲的魅惑,只是一看,不由讓人沉浸其中那種。
好像對著的不是一個泥像,而是一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一般。
梅紅見狀,露出幾分癡癡地笑容。
“謝謝神仙,神仙顯靈了,神仙顯靈了。”
梅紅高興的上了香,出了廟門,風一吹,人一激靈,看著人來人往的香客,還很納悶,怎麽跑到這裡來了?
畫面結束。宮汐潮抽回了法術,說:“找到了。躲在了廟裡。”
“什麽廟?”
宮汐潮:……
路辭舊:???“你該不會沒看清吧?”
“不怪我,是這個女人渾渾噩噩的走——我記著車站牌還有店鋪牌子。”宮汐潮甩鍋挽尊。
那應該很好查。
既然找到蹤跡,兩人立刻就走。走之前,路辭舊看了眼床上沒有了法術,睡醒的小男孩,和第一次見到的病弱不同,現在男孩臉頰豐盈,泛著紅潤的光澤。
可這一切都是借來的,魅魔借給他們的,收取時會加倍。
路辭舊想到孫浩的死,這人魅魔滿足了他的心願,紅極一時成為頂流,但死得淒慘,沒有留下一具全屍,成了血水。
與魅魔交換的是梅紅,借的力收了回來,一切將會回歸原位。
路辭舊搖了搖頭,說不上什麽。
海市與魔都同樣位於海港邊的城市,經濟繁華,與魔都不同,海市是個時髦與傳統兼容的城市,十分尊重習俗傳統,當地人比較迷信,各有各的信仰。
主流信仰,有三。信佛教、信道教、信科學馬克思。海市不同,這裡劃分的更細,有當地的土地公,還有祖祖輩輩出現過什麽人物,最後神話成了保佑村民的神明,或者是歷史人物,反正種類繁多。
海市一處城中村,這裡已經被規劃在拆遷范圍,居民早都搬得差不多,村子旁邊有個小廟,特別小,統共二三十平米。
村子與廟緊鄰,廟就在土坡上,兩邊雜草橫生,但門口處理的乾乾淨淨,宮汐潮探勘梅紅記憶裡的破爛廟門,現在也粉刷一新。
廟前落了個黃銅鼎,今天周內,快中午吃飯的點,現在香客還不少,排著隊跪在蒲團上燒香,有個男人坐在旁邊,穿了個道袍,專門收費,看著就不正規,像是騙錢宰客的小廟。
“這比我還像神棍。”路辭舊喃喃。
有宮汐潮在,斂去了一身妖氣,就跟普通人一樣,甚至還用了法術,外人看上去就是一對普普通通的小年輕,和網上的路小公主和富二代不一樣。
看臉沒人認得出來。
“小夥子燒香嗎?特別靈的。”旁邊有個大媽熱情洋溢的安利。
路辭舊隨口說:“我老早和同學也來過,同學還說不準荒廢了。”他說的普通話,不帶方言。
路上聽宮汐潮說破敗小廟,還有這小廟新粉刷的,周邊亂糟糟的雜草都沒處理,顯然是以前荒廢,最近才被香客自發拾掇出來的。
大媽聽完,自動腦補出路辭舊是本地村子裡誰的同學,之前來玩過,熱情說:“以前是不準,但年前的時候特別準,這片五六年前說要拆,但一直沒拆,談不攏拖拖拉拉的,幾次都廢了,就有人來廟裡問什麽時候能拆遷,結果怎麽著?誒,當晚做夢,說用不了一周,結果恰好一周真的來人定拆了。”
“什麽時候的事?這麽準嗎?”路辭舊道。
大媽立即道:“年前的事,十二月低了。”
去年十二月,和魅魔逃走時間對上了。大媽又說了些準的例子,路辭舊看到了廟前的碑,這石碑的字風吹雨曬磨的差不多,紅漆應該是最近才描上去的,講了廟的來歷,裡面坐的誰。
往上數兩百多年前,這個村子出了個大善舉人,修路鋪橋,一生做了許多好事,百姓為了紀念他,修了個廟,以舉人的號香山,這廟就叫香山廟,裡面坐著的是香山星君。
“以前廟比這個大,不過時間久了,後來蓋房子有村民在這兒扒過磚頭,改革後破封建迷信,這裡也被砸過幾次,就成了這樣。”
畢竟不是正兒八經的神,村民對這個廟沒什麽敬畏心理。
誰曾想廟‘靈’了起來,但諷刺的是,曾經庇護村子的善人被一個魅魔鳩佔鵲巢,享受香火。
路辭舊在大媽期待安利的熱情目光下,還是沒燒香,擺擺手說想捐點香油錢。大媽便不期待小年輕燒香,捐錢也行啊,捐了錢,用來修廟,星君更喜歡。
借著捐香油錢進了廟裡。
泥塑的星君端坐在高台上,從路辭舊位置看上去,就是一座死氣沉沉的泥塑,看不出什麽魅魔,難道要和梅紅一樣心裡欲望才行?
“星君保佑我和對象一輩子在一起,他隻喜歡我,我做什麽都願意。”路辭舊本意是試探一二,結果說著說著,旁邊妖的目光炙熱,他不好意思說下去了。
宮汐潮:“老婆,你好愛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