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不會的。”季洺蕭說道，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說實話，還是有點心虛的。

　席阮不想說話，又捏了一下季洺蕭的肚子。

　“可能是因為最近的日子過得太舒坦了。”

　“舒坦什麽，也就只有你一點都不慌。”席阮每天晚上躺在季洺蕭的旁邊，想到之後可能發生的事情都有些睡不著，然後一偏頭就看到季洺蕭睡得很熟的側臉。

　這種時候她就很想把對方拍起來。

　“太入戲了你。”

　席阮敲了敲桌子：“不是我入戲，是我害怕，要是亂起來，那些人會不會闖入皇宮亂來？我不想看到那些特別不好的場景。”

　“放心，不會的。”季洺蕭最近準備把溫卓偷出來。

　溫卓已經幾個月沒有出現在人前了，一直被關著，不得不說，這個人是真的很倔，溫宰相本來想讓他想想清楚，溫卓也確實想清楚了，越想越覺得自己的父親很過分，想到自己以後就是亂臣賊子的一員，越想越難受。

　他已經試圖逃出去好多次，不過最後都被抓回去了。

　雖然很會做文章，但是腦子傻還是真的傻，季洺蕭都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評價這個人。

　季洺蕭是元宵節那天出了宮，宮裡有元宵宴會，因為她要出去，兆珣也沒強迫她參加。

　她穿了一身容易行動的衣服，借助系統A準確地找到了溫卓所在的院子。

　季洺蕭直接從窗子翻了進去，溫卓坐在桌子旁邊，正在發呆，他本來應該是到前廳去吃飯的，但是他不想去，他現在深刻得覺得自己這邊就是一窩的牛鬼蛇神，而他是從淤泥中長出的一朵高貴白蓮。

　“溫卓？”

　溫卓愣了一下，看到季洺蕭愣了一下，差點叫起來：“公主？”

　“我帶你出去。”

　“你怎麽進來的？”溫卓皺著眉頭，他大概從其他人的嘴巴裡也聽說了一點消息，比如季洺蕭不好惹之類的。

　“翻進來的。”季洺蕭又看了眼溫卓，“所以你出不出去。”

　“你想要我做什麽？”溫卓看著季洺蕭，眼睛裡帶著些許戒備。

　季洺蕭笑了：“你一直被關在這邊沒辦法出去不就是因為你不滿你父親的行為嗎？”

　溫卓抿了抿嘴唇：“但是我也不會背叛父親。”

　“這不叫背叛，你只是做了對的事情。”

　系統A有些感慨，宿主又開始給人洗腦了！希望這小夥子可以撐住。

　“你如果不希望遮這樣的事情發生那最好的辦法就是阻止這件事情，讓這件事情沒有辦法發生，一切都回歸原點，讓你的家族還是可以安穩地存在。”季洺蕭看著溫卓，“你不想這樣嗎？”

　“我弟弟並沒有任何錯誤，他被你們這麽拉下來，並不會有人跨你們，亂臣賊子這四個字會背很長時間，可能很久之後，這四個字會被洗掉，但絕對不會是在你活著的時候。”

　“你想被人戳脊梁骨嗎？”季洺蕭看著溫卓，“溫家是以你父親為核心撐起來的，你也可以成為這個核心，你阻止你父親，我讓你當這個核心，溫家還是在，你會被人歌頌一世，後人也會稱讚你。”

　溫卓顯然已經有些意動。

　“我為什麽要相信你。”溫卓捏緊了拳頭。

　“因為我們需要合作對象，你很不錯，我也不希望你被沒有腦子的家人連累。”季洺蕭看著溫卓，“讀書很辛苦吧，學了這麽多，發現你父親想做的一切和你想要的背道而馳很痛苦吧。”

　溫卓沒說話。

　“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你現在雖然算是新一代的文人中堅，但還是又很多人不服你不是嗎，覺得你是借了宰相的勢，你確定你不想證明自己嗎？你確定你不想用自己的力量讓他們服氣嗎？”

　“這是雙贏。”季洺蕭看著溫卓，“我並不希望多添生靈塗炭，最好的辦法就是不動一兵一卒解決這件事情。”

　“當然，我還有其他辦法，魚死網破，也不是不可以。”季洺蕭壓低了聲音，看著溫卓，“你想這樣嗎？”

　溫卓後退了一步，腦子很混亂，最後還是深吸了一口氣：“那你想要我做什麽？”

　“把宰相的動向告訴我們就可以了。”

　“那我有什麽和你離開的必要？”

　季洺蕭笑了：“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我就只能魚死網破，你作為宰相最得意的嫡子，我覺得應該可以對宰相起到一定的威懾作用。”

　溫卓眯了眯眼睛，看著季洺蕭：“你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

　“畢竟有些時候，誰是傻子，誰是聰明人，這都是不一定的事情。”

　“你就不怕我回頭就和我父親說？”

　“那你怕死嗎？”

　溫卓皺著眉。

　“我進來的時候你都沒有注意到。”季洺蕭似笑非笑，“你覺得這代表著什麽。”

　溫卓表情一僵，大概懂了，對季洺蕭來說，如果直接動手把他給殺了，應該也不是什麽太大的問題。

　“我希望你盡快把溫家摸透，該怎麽演戲應該不用我教你，現在已經越來越亂了，你的父親不久應該就要動手了。”

　溫卓抿著嘴唇。

　“好，我知道了。”

　季洺蕭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溫卓又喊住了她。

　“你確定沒有騙我。”

　“我從不騙人。”季洺蕭看著溫卓，“你可以相信我，我也沒什麽必要騙你。”

　這麽傻的人，到那邊找去。

　季洺蕭回了宮，一眼就看到坐在桌子邊上的席阮。

　“回來了？”

　“嗯。”

　“我去讓她們煮元宵。”

　“好。”季洺蕭點了點頭，重新換了件衣服。

　席阮出去了一趟，很快又重新回來：“順利嗎？”

　“比我想象得還要好忽悠。”

　“萬一是諜中諜怎麽辦？”席阮皺著眉頭。

　季洺蕭沉默了幾秒：“熬了幾個月都不願意幫助自家爹造反的人，被我兩句話一說就去幫忙造反了，還要成為雙面間諜……嗯，那我也挺厲害的。”

　席阮沒好氣地看了眼季洺蕭，不過好歹松了口氣。

　“下一步你準備如何？”

　“等溫卓把事情全部都搞清楚了再說。”季洺蕭笑了，多麽好的間諜，溫卓的身份讓他被懷疑的可能性大大降低，並且也更有可能接觸到核心，“希望他可以快一點。”

　元宵很快就上來了，全部都是芝麻餡的。

　季洺蕭吃了六個就沒繼續，席阮吃了九個，就為了湊個吉利數字，吃完之後，整個人都撐了，靠著軟榻，一動也不想動。

　“味道還算不錯。”

　“確實還算不錯，但是太容易包了。”席阮打了個飽嗝，踢了踢季洺蕭的小腿，“我想放孔明燈。”

　“那就去放。”

　季洺蕭起身出去吩咐人拿來了做孔明燈的材料，剛好宮女中就有會做孔明燈的，她和席阮就跟著學了學。

　對季洺蕭來說並不難，但是對席阮來說就很困難。

　真·手殘。

　季洺蕭想笑又不敢笑。

　席阮幾次想要把東西丟下了，但還是忍住了，瞪了季洺蕭好幾眼。

　季洺蕭在自己的燈上寫了不少字，比如“心想事成”、“事事順利”之類的。

　席阮最終還是沒能搞出來一個，然後就把季洺蕭的孔明燈給搶了。

　“你有意見？”席阮看了眼季洺蕭輕哼了一聲，“我就是拿你的了！”

　“拿拿拿，本來就是給你做的。”

　席阮眯了眯眼睛：“你一開始就覺得我做不起來？”

　“沒有。”季洺蕭發現，“就是想多做幾個讓你玩。”

　席阮輕哼了一聲。

　季洺蕭有些感慨：“系統，你有沒有發現席阮越來越凶了。”

　“她不是一直挺凶的嗎？”系統A疑惑，“不是之前還錘你了嗎？”

　季洺蕭：……

　“說得也是。”但是有什麽辦法呢，自己喜歡人，總是要寵著，被錘也要寵著，反正也不疼。

　席阮將孔明燈放了上去，其他宮女也陸陸續續放了燈。

　眾人仰頭看著。

　“娘娘，有人在放燈呢。”

　溫婉抬起頭看著天空：“應該是長公主吧，宮裡也就她的膽子這麽大了。”

　“肯定是的，長公主殿下已經好久沒來了。”

　溫婉沒說話，其他宮女瞪了眼說話的宮女。

　“是啊。”溫婉乾咳了兩聲。

　“娘娘，您還是別在外面吹風了，趕緊進去吧。”

　溫婉沒有理睬，只是抬頭看著孔明燈，她覺得自己和孔明燈沒有什麽太大的區別。

　對著孔明燈許下美好的願望，看著它越飛越高，它很漂亮，但是火總會熄滅的，燈也總會落下的。

　落下的時候，又有誰繼續注意。

　溫婉盯著那孔明燈，再次劇烈地咳嗽了起來，這次不用人說，就自己回了室內。

　季洺蕭和席阮放了燈就回去了。

　“本來還想今天帶你出去看花燈的。”

　“算了吧，你偷偷出去就算了，這麽一起出去，路上要是出事了怎麽辦。”席阮搖頭。

　季洺蕭看了眼席阮：“以前讓你乖乖待著不要出去，你還有點不高興，現在倒是會自己躲著了。”

　“嗯，現在想想我還是怕死，假的死，我也怕。”席阮給了季洺蕭一個眼神，“都是你，影響了我拔劍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