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丘沒什麽撒謊的經驗，臉皮又薄，他也沒想到柏常輕輕松松幾句問話就讓自己把底給透出去了。

　“鄭丘，我希望你清楚，你現在唯一將功補過的機會，就是告訴我池笍的票卡都藏哪了。”

　“……票，票卡，它。”

　“說！”

　一聲喝得鄭丘心臟直蹦，咬著牙用手指了指碎紙機，“都在那呢。”

　柏常走到碎紙機旁，看到垃圾桶裡已經成了渣碎的卡紙。

　“你原本是有機會補過的。”柏常開口說話，沉冷的目光讓鄭丘覺得身上似有刀在割肉，他緊張地咽了口唾沫，像是在等待對方最後的審判，“不過現在沒有了。”

　說完，柏常打開門，大步離開。

　“柏老師！柏老師！”鄭丘急切的呼喊已無人問津，他只能著急地抓住還沒走的奚堯枝的手，“堯枝，你幫幫我，你和柏常很熟不是嗎！你幫幫我！”

　“你憑什麽覺得我會幫你。”奚堯枝厭惡地甩開他的手，“不管你是為了搞節目效果，還是真的討厭池笍我都看不起你這種小動作。”

　“不是！這種事情根本就不算什麽大事好嗎，全民之前哪一季沒有過票數作假？這本來就是做個表面功夫的東西而已，你真當觀眾不知道我們造假啊？她們不僅知道還會繼續乖乖給我們送錢，而且那個池笍本來就已經臭名遠揚了，這點黑點對於她來說算什麽，可是我呢！要是你不幫我，我就完蛋了！”

　“鄭丘，你還要臉嗎？”

　聽了這番話，奚堯枝算是知道了鄭鈞為什麽會這麽有恃無恐，因為他以為節目組會站在他這邊，繼續縱容他造假博話題的行為，沒準還會因此對他加以賞識重用。

　不過如果單單是有導演撐腰，他應該還做不出這麽膽大的事，看樣子鄭鈞背後還有其他人在幫忙。

　奚堯枝是聰明人，細細一想，就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心猛地一寒。

　“奚堯枝！我給你臉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靠什麽進的這個組？現在仗著自己有靠山了，就瞧不起前輩了？”

　“我看你挺有自知之明的，我確實瞧不起你。”

　奚堯枝沒工夫和鄭丘多糾纏，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所有池笍的票數都被鄭丘人工偽造，分給了其他成員，而原本要保留做證據的票卡也被摧毀，她們無法還原原本的票數。

　她氣喘籲籲跟上柏常的腳步，對方正在打電話。

　“抱歉，動作可以快一些嗎，我會付雙倍價錢……對，我很確定，就是要六百份咖啡，冰塊和咖啡分開裝，有多少先送多少，分批次。”

　“前輩……”

　柏常掛掉電話，轉頭對奚堯枝說，“等下會有咖啡的外賣到，麻煩你接一下，然後分發給觀眾，剩下的發給工作人員和嘉賓。”

　“好，我知道了。”奚堯枝試探地問：“那池笍的票……”

　“她的事我會解決。”柏常給她一個放心的笑容，“我不會讓她的努力白費。”

　奚堯枝點點頭，隨後有些躊躇地再次開口，“前輩，你對衛老師了解的多嗎？我知道我不該背後說閑話，但是……”

　“堯枝。”柏常打斷她，指指牆角的鏡頭，“我知道，不用擔心。”

　奚堯枝一想也是，“嗯！那我去拿咖啡了。”

　……

　柏常回到公演舞台的時候，《look at me》一組的表演已經結束，正在中場休息。

　她和導演打了聲招呼，拿上話筒，站上舞台，“抱歉，打擾大家幾分鍾時間。”

　原本正在休息閑聊的觀眾聽見聲響，齊齊回頭，用好奇地目光看她。

　“剛才兩組的優秀表演，大家應該都還記憶猶新吧。”柏常握著話筒，風度翩翩的模樣，似乎她從未生過氣，相反她顯得比平時還要平易近人地多，“但是現在我有個不好的消息要告訴大家，因為後台工作人員的失誤，導致票卡丟失無法統計票數，所以現在只能拜托大家幫忙再寫一次《look at me》二組的投票，大家能幫我這個忙嗎？”

　“回憶一下二組剛才努力精彩的表演，相信大家也不希望自己pink的優秀練習生因此失去勝利的機會吧，而我本人代替工作人員，真誠地向你們表示歉意。”

　這個時候，奚堯枝已經拿到了第一批咖啡，正在觀眾席邊分票卡邊分咖啡，她長得好看，臉上又掛著討人喜歡的笑容，即便一些觀眾心裡有所不滿，也只是小小抱怨幾句，手上還是很快寫好了自己剛才寫過的名字。

　“能！”前排幾個柏常的影迷舉手大喊，“我們都聽柏神的！一點都不麻煩！”

　其實重新寫個名字根本要不了多少麻煩，但統計環節出錯，錯在節目組一方，就很落人話柄，讓觀眾沒有信任感，不過也有句話叫拿人手短，柏常這種咖位的藝人，放下身價和他們又是道歉又是送咖啡的，心再硬，也都不太好意思拒絕了。

　奚堯枝發完票，手裡還剩下十幾張有人不願意接的，面露難色看著柏常。

　“沒事，我來發吧，你去休息。”柏常拍拍她。

　原本還給奚堯枝臉色看的幾個“釘子戶”，看到柏常親自來發卡，很快就服了軟。

　練習生們是在休息室裡看見視頻轉播，才知道票卡出了事的，第一反應是轉頭看池笍那組人的反應。

　池笍目光盯著屏幕，沒心思管那些好奇的目光。

　蘇婉婉握住她的手，“池媽沒事啦，老大都幫我們重新記票了，肯定會有個好結果的。”

　“……嗯。”

　嘴上答應著，但池笍手心卻一直冒著冷汗，怎麽擦都不管用。

　票卡的事，很快就掀篇，中場休息之後，似乎一切都回歸了原位，第二組小組對決的練習生上場開始表演。

　休息室的門忽然從外面被打開，唐鈺提著外賣袋走進來。

　“柏老師請你們喝咖啡。”她把袋子交給坐在最前面的蘇婉婉，讓她往下分。

　“池，你要冰嗎？”凌瑜幫她拿了一杯。

　“我不喝了。”池笍主要是沒心情，在結果出來之前，她一口東西都咽不下去。

　唐鈺發完咖啡悄悄走到池笍邊上，往她手裡塞了張字條，“這杯是熱的，喝兩口吧，嘴巴都乾成什麽樣了。”

　池笍默不作聲捏緊紙條，點點頭，“謝謝唐鈺姐。”

　“沒事，比賽加油。”

　“嗯。”

　唐鈺走後，池笍找了個機會把紙條藏在衣袖裡打開。

　紙條不大，字也不多，僅僅兩個。

　‘放心’

　右下角的署名處，畫了一隻小皇冠。

　……

　小組投票結果要到表演結束才會出來。

　所有人被集合到演播廳，負責公布分數的發起人柏常此時已經等候在台上，她身後一塊巨大的顯示屏，上面分行顯示每個小組的歌曲名，每一列是小組成員的名字，分數的格子裡現在還是空白。

　“知道你們等了很久，先坐吧。”

　練習生們分組坐到台下的靠椅上，每個人今天的話都不多，顯然大家都很緊張。

　畢竟是第一次公演，第一次看排名，檢查自己的第一份成績單。

　在此之前，誰對自己的人氣心裡都沒數。

　池笍左手握住右手手腕，等候宣布自己那一組成績的時候。

　“相信大家應該還記得我們的加票規則吧。”柏常複述一遍，“小組對決獲勝的五組每人獲得一萬加票，而其中，在獲勝小組中票數排名第一的成員，可額外獲得五萬加票，共計六萬。”

　整整六萬。

　池笍翻看過之前幾期，用心做過功課，第一輪淘汰人數會在三十人左右，而後排的票數普遍不高，僅僅是五千票都有可能改變整個結果。

　她知道以自己現在的人氣，不可能穩進六十，只能在內心祈禱，能獲得加票，讓她不會止步於此，慘遭一輪遊。

　“好，我也不買關子，現在就來揭曉最後一組，也是你們最好奇的一組的分數。”

　池笍這組的成員，不是高人氣成員就是實力雙A，她們內部競爭能不讓人好奇嗎。

　特別是池笍和楚安之，之前比賽，場場楚安之輸，但這次是公演，票數比實力更重要，似乎看起來楚安之會更有勝算。

　“先從最後一名開始宣布。”

　大屏幕上，第六名的位置跳出一個名字——俞舒。

　隨後是票數，23。

　蘇婉婉忙握住她的手，“不難過不難過，你很棒了。”

　“沒有，猜到了。”俞舒笑笑，“沒有拖後腿就很滿足了。”

　接下裡屏幕一下子把三四五名全放了出來。

　岑葵56票第五，凌瑜67票第四，蘇婉婉82票第三。

　“哇，她們組才四個人就兩百了，再八十就能超過一組，這贏定了吧。”

　只差八十票超過一組，而第二的票數肯定比蘇婉婉82票要高，二組獲勝的事情如同板上釘釘的結果，並不惹人驚奇，她們更好奇的是一二位的爭奪。

　像是事先準備好的劇本一搬，又是只剩下楚安之和池笍的最後對決。

　觀眾已經擺好了看好戲的姿態，導演組也開始吊人胃口，屏幕上池笍和楚安之旁邊的數字滾動起來，快到眼花繚亂，分不清真假。

　“噔——”

　楚安之94……池笍，165票！

　幾乎是壓倒性的勝利讓所有練習生都發出不小的嘩然。

　“恭喜池笍，獲得小組第一的好成績，得到六萬加票。”柏常看向台下。

　池笍捂住嘴掩飾自己的驚訝，藏在兜裡有些汗濕的右手更捏緊了那張紙條。

　皇冠，原來是這個意思。

　“還記得初評級舞台時候，你唱的那首歌嗎。”

　台上台下，練習生與導師，柏常與池笍隔著兩排人對視。

　池笍此時的思考能力已經降到零點，她咬住下唇，只聽柏常站在台上對她說，“你的歌詞裡說‘化作利劍的話語，刺不穿我心臟’，但是我想對你說，你有委屈的權利，可以哭可以撒嬌可以不那麽堅強，因為你有她們，還愛著你在支持你的粉絲。”

　“也有我們！”蘇婉婉跑過去抱住池笍，“池媽不許哭，哭了就不漂亮了。”

　哭？

　池笍反應過來，伸手摸了摸臉頰，指腹是一抹溫熱的晶瑩。

　“擦一下。”隔壁的楚安之遞過來一包手帕紙，“眼妝要花了。”

　“……”

　二組的人很快都站起來，跑到池笍邊上安慰她，一向習慣自己安慰照顧別人的池笍，突然被這麽一擁住，突然就有些想發笑。

　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我沒有難過，你們不用擔心。”

　其實柏常還有半句話沒說完，只是這不適合在鏡頭前說，那是她的私心。

　池笍寫的那句歌詞後面一句，是“被堅硬外殼所阻擋的不只是語言”，而此時的柏常就覺得，自己便是那被她擋在堅硬外殼之外的存在，想要靠近，卻不得方法的人。

　如果可以，是否可以打開一條縫，讓我觸碰到你。

　這一次，台下的池笍被人圍繞，而台上的她孤身一人。

　……

　錄製結束，所有人原地解散。

　柏常走下台，站在走廊，堵住了池笍。

　“有事？”

　“我們談談。”柏常說。

　看她凝重的表情，池笍已經猜得□□不離十了，應該和離婚的事有關。

　“行。”

　兩人找了個休息室坐下，讓唐鈺在門口看著。

　“你是已經訂好日期了嗎？哪天，我看看到時候好不好請假。”池笍拿出手機翻日歷，“今天十號，下周一錄製第一期淘汰，錄製結束後才分配二公的曲目，中間幾天應該都挺好請假的。”

　“池笍。”

　“怎麽了？”

　柏常面色沉靜，“我不想離婚。”

　“嗯？”池笍眉頭一皺，差點就爆粗口了。

　她計劃好了一切，把湯海瑂和池成雄都算進去了，結果偏偏在最不應該出事的柏常這翻了車？

　池笍現在真的想站起來，瘋狂搖晃柏常的肩膀，然後對著她的耳朵大喊：你在說什麽啊！你清醒一點！

　“你……不是喜歡衛晞珂嗎？”池笍艱難地咽下一口唾沫，“我成全你，我願意成全你，我還拿人格擔保，絕對不會在外面抹黑你和她一個字，真的！我祝你們白頭到老。”

　柏常眉頭輕蹙，眼中帶著疑惑，“你為什麽總是把我和她牽扯在一起？”

　池笍：不是我，是原書作者把你們牽扯在一起的啊！

　“我自己看出來的。”

　“池笍，你真的誤會了，我不喜歡她。”柏常牽起她的手，“我確實冷落過你一段時間，但不是因為別人，只是你那段時間性格大變讓我覺得陌生，不過現在你回來了，我不會再放手了。”

　“我回來了？”池笍差點飆淚。

　現在的我才是假的“池笍”啊！

　“是，你終於回來了。”柏常目光柔和，清澈的眸子印著池笍清秀的臉龐。

　“我答應給衛晞珂寫歌，只是出於內疚，沒有摻雜半點個人情感。”

　“其實你也不用著急否認，我覺得你們兩個還挺……般配的。”池笍咬著牙勸。

　“你為什麽總是把我和她撮合在一起。”柏常眼底的眸光暗了下去，表情看起來有些受傷，“是因為你心裡已經有了別人，所以才要把我推開？”

　池笍：我什麽時候有的別人，我怎麽不知道？

　不過眼下，這似乎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了，池笍打算死馬當活馬醫。

　“對，我有喜歡的人了，所以我們離婚吧。”池笍用上曾經演技課上學來的所有技能，將自己偽裝得嚴肅正經。

　“阮月泉就這麽值得你喜歡？”

　“阮前輩？”池笍疑惑，她演戲歸演戲，但從來沒想拉無辜的人下水，連忙糾正，“我喜歡的不是她。”

　“還能有誰？”

　池笍心裡對著偶像拜了拜：對不起，我就借您用一次！

　“是我喜歡了很久的人，那個時候我還是觀眾，看著她從龍套變成主角再到後來的熒幕女王，可惜等我入了圈她卻已經不見了。”

　雖說是演，但池笍一想起那人來，思緒回憶就無法控制的奔湧而出。

　“她人很溫柔，特別是對孩子，很有耐性，會習慣性蹲下來和他們講話。”說著，池笍仿佛又感覺到那揉在頭頂溫暖大手的觸感。

　“可惜她現在離我很遠很遠，遠到仿佛是另外一個世界，我可能再也沒有機會觸碰她，但是我喜歡她，這份心意不會輕易改變。”

　那個女人是她的星，是心上光，是從十歲到二十六歲的記憶，腦海裡不可磨滅的存在。

　可惜現在就算她能從這個世界裡回去，也不能在見到那人在熒幕上鮮活的模樣了。

　五年前一次私生跟車追尾，女人不顧危險要求前來營救的人員，優先解救同車的池笍，就是這個決定，導致她自己成了只能躺在病床上靠機器維持生命的植物人，整整五年，無數粉絲的祈禱和醫生的努力，都沒能把她喚醒，而本該出事的池笍，在昏迷半年後，身體迅速好轉很快就恢復了正常生活。

　柏常用舌尖頂了頂上顎，苦澀的味道在心底散開。

　池笍的表情太過認真，眼神裡的思念也是實打實的存在，讓她想欺騙自己都不行。

　“你就這麽喜歡她？”柏常的聲音有些發啞，她覺得現在每說一個字，喉嚨都像是被撕扯一樣疼痛費勁。

　池笍注意到她眼底受傷的神色，有些不忍和猶豫，但最後還是點點頭，“嗯，我這輩子不會再喜歡別人了。”

　池笍追星那麽多年，從來沒爬過牆，以前不會，以後更不會，發這種毒誓，她一點都不害怕，還特別有底氣。

　“嗯，好。”柏常聽完竟然看著池笍笑了，盯著她一字一頓地說：“那我也告訴你，我這輩子也不會再喜歡別人了。”

　不可否認的，這句話在池笍心頭重重地敲了一下，柏常認真的表情，和腦海裡一張臉慢慢重疊，很久以前，也曾經有人用這樣的語氣對她說過話。

　她擅長察言觀色，擅長照顧別人，但唯獨不擅長接受別人的好意和喜歡，更何況是柏常這樣直白的言語。

　“池笍，你聽見了嗎，我說我喜歡你。”

　艸！池笍瞳孔不受控制地一縮。

　“我沒聽見！”池笍蹭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反正我們談過了，日子就定在十四號吧，到時候我請假你準時，民政局門口見！”

　池笍匆匆忙忙拋下這句話，帶著逃命似的倉皇打開門跑了出去。

　唐鈺看著她跑得比兔子還快的背影，一陣疑惑，“這是被鬼追了嗎？”

　柏常後一步走出來，輕飄飄落下一句，“不是鬼，是我。”

　“什麽東西是你？”唐鈺說完，下一秒就反應過來，“是你在追她？”

　哪個追，是她以為的那個追嗎？

　唐鈺突然記起了那天在柏常電腦上到的奇怪詞條，合計著……這是早有預謀？

　……

　事情遠遠偏離了池笍原本預計的軌道，她承認她開始慌了。

　這種關頭，她也沒個可以商量的人，只能在腦子裡敲了敲神隱一般沒有存在感的系統。

　池笍：喂喂喂，在嗎！

　系統：在

　池笍：如果柏常不和我離婚，書裡的故事線會怎麽樣？我還會死嗎？

　系統：您為什麽覺得我會知道……

　池笍：……

　廢物！池笍現在覺得自己以前在某綠jj文學城看的穿書文都是騙人的了，系統根本不是來給她答疑解惑的，而是來給她使絆子的。

　現在來看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如果柏常不願意一起去走程序，那又得重新走訴訟，到時候早就過了書裡她死亡的時間線了。

　池笍正想事情的時候，系統又開始發出奇怪的“哢哧哢哧”聲，就好像電腦風扇卡機的聲音，怪異的很。

　池笍：話說從下午的時候開始，你聲音就有點不對勁了，你們這種高科技產品，也會有壞掉的時候嗎？

　系統：哪裡不對勁

　池笍：以前的聲音聽起來和個三歲小孩似的，現在聽起來都快上初中了。

　系統：能有這回事？

　能不能有，你自己心裡沒數啊？

　池笍正要回復，突然那刺耳的聲音又來了。

　【系統異常！系統異常！正在抵禦入侵！正在抵禦入侵！】

　“嘶——”

　這一次的動靜比下午還大，簡直快到頭痛欲裂的程度，池笍痛苦地蹲下身，捂住腦袋。

　煎熬難忍的一分鍾過去，那刺耳的聲音終於停下了，系統的聲音再度響起，這次已經換做了成年女性的聲音，語氣也是不同以往的沉著。

　【系統已完成自我防禦，警報解除。】

　“嗯？”

　池笍：什麽自我防禦，什麽警報？

　系統：系統曾被惡意程序入侵，估計是其他預備員利用系統等級優勢進行的惡意攻擊。

　畫風一下轉成黑/客帝/國，池笍簡直滿腦子問號。

　池笍：什麽預備員？

　系統：像您這樣的。

　池笍：我這樣？

　系統：正在進行“滿星計劃”的人類。

　池笍這才知道自己之前一直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她以為自己只要逃離主線就可以避免發生悲劇，結果中途突然冒出一個系統告訴她：嘿！你可沒有那麽好過哦，你身上還有任務！

　可最要命的是，池笍他媽的根本不知道這個所謂的滿星計劃是什麽啊！

　系統：您需要在規定時間內，完成系統規定的氪金指數收集，才能回到現實生活中。

　系統：值得提醒一下，您的氪金目標為十億，期限為兩年，目前還剩下二十二個月。

　兩年十億？池笍差點氣沒順上來，不過系統這話，倒是給了池笍個意料之外的驚喜，原來她還能回去？

　池笍：那你怎麽不早點告訴我？

　系統：剛才說了，系統被其他預備員進行了惡意攻擊，部分功能被隱藏。

　池笍當下有一句mmp不知當講不當講。

　但事關緊要，她還是強迫自己恢復冷靜理智，好好和系統探討了一番，這所謂的滿星計劃。

　原來，系統會專門收集像池笍這樣，現實世界中處於瀕死狀態的人，以復活為誘餌，來讓他們在系統中完成規定的氪金指數任務。

　說白點，池笍就是個打零工的苦力。

　池笍：任務失敗我就會死去是嗎

　系統：不會，被系統選中的預備員都是有價值的人類，任務失敗並不會奪走你的生命，只是會拿走你們身上最寶貴的一樣東西。

　池笍：最寶貴的東西……

　系統：符合我們氪金系統要求的

　系統：比如您之前在商店兌換過的，膚色和腿長，都是從失敗的預備員那裡交換來的。

　池笍突然有些後背發寒：你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系統：維持世界運轉

　氪金指數是維持這個虛擬小說世界運轉的基本，而作為預備員的玩家就是在跑道上的小白鼠，那些沒能成功跑到終點的，就會成為商城裡冷冰冰的貨品，變成其他人登頂的踏板，舟而複始，一套循環。

　池笍突然想，如果她也任務失敗，是不是也會成為那些貨架上沒有生命的商品。

　系統：宿主，請安心，還有二十二個月呢。

　池笍：誰來安慰我，都比你來效果好：）

　……

　一公勝利的小組能獲得直播一小時的獎勵，這是練習生們少有可以直接和粉絲交流的機會，所有人都十分重視。

　從晚飯到直播前的時間，五組要直播的練習生都窩在寢室裡化妝打扮。

　而池笍她們……

　“池媽，我都打探好了，這個點的時候食堂的人最少，我們去偷肯定能成。”

　0912宿舍，除了原本寢室的四人之外，還有《look at me》二組的其他成員，七個人齊齊圍在牆角蹲著，遠看就像是剛從土裡竄出頭的蘑菇。

　“很好。”池笍點點頭，“爬窗的活需要動作快身體靈活的，這個我來，到時候你們在外面蹲著守點。”

　“那個……”凌瑜舉起手，有些遲疑地問，“你們在說什麽？”

　“嗨呀！你剛才到底有沒有在聽！”岑葵拍拍大腿急了，“難得完成一次公演，我們打算私下聚個餐，慶祝這次旗開得勝。”

　顧仟：“那我不是你們組的……”

　“沒事！仟兒。”蘇婉婉哥倆好地摟過她的肩，“你是我們宿舍的，就是自己人，一起吃一口怎麽了。”

　楚安之：“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為什麽找我？”

　“當然要找你了。”身為本次行動指南方針的俞舒推推眼鏡，“你是我們最後的防護措施。”

　“合宿期間禁止自開小灶，你的作用就是在事情暴露的時候，幫我們撒個慌，像你這樣的好學生隨口說兩句就能蒙混過去了。”

　好學生楚安之：？？？

　“ok，看來大家都沒有疑問了。”俞舒打了個響指，“大家偽裝好自己，十分鍾後，食堂後門集合。”

　十分鍾後

　蘇婉婉不知道從哪批發來一堆小手帕，非要讓所有人系到臉上把臉遮住，原本她們七個走在一堆就很顯眼了，再加上這怪異的打扮，惹得旁人頻頻駐足觀看。

　“看一下圖紙。”作為軍師的俞舒，裝模作樣地拿出一份狗爪畫的地圖。

　“後廚裡面的結構並不複雜，門口進去，從左側的走廊一直走到底，就是冰庫，我們也不多貪，肉類只要雞胸就好。”俞舒的手指移到圖紙的另一側，“這裡是冷藏室，到時候隨手抓幾把小青菜小玉米什麽，還有就是記得蔥薑蒜這些基本調料，能帶就帶，味道是火鍋的根本。”

　“嗯。”其余六人認真點頭。

　“入口就是後門上方的透氣窗。”俞舒說完從身後掏出一個大紅色的購物袋，遞給池笍，“這個是作案工具，到時候你就把東西往裡一塞，背出來就行了。”

　“……好。”池笍應。

　她有些嫌棄地將那大紅色布袋子甩在背上，長腿彎起，鞋底在牆上一蹬，手臂扣住窗沿，以一種十分熟練的姿勢翻了上去。

　“池媽這樣好像聖誕老人哈哈哈哈。”

　被吐槽的聖誕老人本老還掛在窗沿上呢，聽見之後立刻表示抗議：“蘇婉婉，你閉嘴。”

　“哦……噗！哈哈哈哈哈！”

　池笍拋下身後的笑聲，腳步輕巧地落地，憑著記憶，快速跑到冷櫃前，開始往袋子裡裝東西。

　她拿的很有技巧，每樣東西都隻拿一點，拿完之後還整理一下，把缺了角的空隙給堵上，食堂準備的東西分量大，少了一兩根菜葉子或者胡蘿卜根本沒人在意。

　池笍不貪心，估摸著差不多夠七個人一頓火鍋的量了，就系好袋子口，抱在身前跑了。

　出去前她靠在門邊，吹了聲口哨打暗號。

　幾秒後，門外傳來一聲人為模仿的鳥叫。

　池笍放心了，再次施展看家本領，扒拉著透氣窗的窗簷往外爬。

　進來的時候袋子裡沒東西，所以池笍爬的很輕松，但出去的時候不一樣，袋子裡的東西沉不說，這種購物袋的口子還系不牢，她稍微歪個角度，可能就得半路砸下去一顆大白菜。

　池笍手心裡捏著汗，小心翼翼地調整角度。

　拐角放風的蘇婉婉突覺情況不對，開始給池笍打信號，“池媽……池媽！快點！”

　池笍當然聽見了，但她現在人還在窗戶上掛著呢，能那麽心大地回頭嗎？

　右手垮著的袋子實在太礙事，池笍伸手往後面遞了遞，“先幫我接一下。”

　沒人回答，但很快就有一雙手把東接過去了，池笍手上輕了大半。

　人正松口氣，往下踩的右腳卻踏了個空，身子蹭地往下墜了大半截，眼看掛在窗台上的左手就要撐不住了，身後突然伸出一雙長胳膊，一把抱住池笍的腰，解救了她。

　“謝謝……”毫無防備正準備轉頭感謝的池笍，在看清抱著自己的人後，眼睛立刻瞪大一圈，一副差點被嚇得心肌梗塞的表情，“你怎麽在這！”

　柏常目光往池笍的腳踝瞥一眼，然後才回：“我才要問，你一個受傷的人，掛那麽高是在做什麽？”

　池笍閉閉眼，心道：完了，偷雞摸狗被抓了個正著。

　而且！是誰不好，偏偏是她躲都躲不來的瘟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