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雅的鋼琴聲緩緩響起, 在這一場私人宴會之中,最後留下的一些媒體大亨和各個相關行業的巨頭, 估計也是和美因茨家族關系頗好的存在, 賀少征基本上也都念能夠念得出他們的名字——之前在旭日的時候, 這些人多數也是重點觀察對象。
賀少征手捧著一杯酒, 也不怎麼喝,就放在自己的手中,微微的晃動著。
他看著從那透明的水晶玻璃面折射出來的鮮明的酒紅色液體,微微扯了扯嘴角。
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 有人輕輕地踫了踫自己的玻璃杯——
賀少征回頭看了一眼,霍連城已經從那原先的包圍圈中走了出來, 衣服領子上還有一個鮮明的紅印, 不知道是哪一個家族的小姐給他留下的。
霍連城的確是很受歡迎,作為旭日歐洲區被推在台面上的人, 在這次宴會上來的基本上也是來自歐洲的家族人員,因此, 他只是輕輕的往那裡一站,便不斷有穿著名貴華麗裙擺的名媛圍了上去。
“玩得挺開心的。”
賀少征嗤笑了一聲。
看到賀少征帶著淡淡嘲諷的視線之後, 霍連城聳了聳肩膀說道, “嘿,科迪家族的那個小姑娘,一貫都是這樣的熱情,可不僅僅單單對我如此——你可不要多想,她已經有未婚夫了。”
“關我什麼事兒?”
賀少征微微挑了挑眉頭, 冷淡的說道,將杯中的紅酒輕輕的抿了一口。
“行,不關你的事,只是我想跟你解釋。”
霍連城聳了聳肩膀,“好了,放松心情一點……既然已經到了宴會之上也別想那麼多了,美因茨家族玩得再開,也不會在這一場名流宴會之上,放一點助興的藥劑,所以該享受的就多多享受,該喝的也多多喝吧。”
說著,霍連城輕輕地啜了一口賀少征杯中的酒,曖昧的舔了舔唇,賀少征的眼角抽了抽,下意識的想要把自己手裡的酒倒在男人的面上。
而看到這一幕後,默默的跟在後方的雷蒙一下子提起了霍連城脖頸後的衣領,把他往旁邊這麼一推,語氣冰冰冷冷的,“霍連城,別再做什麼亂七八糟的動作……會影響到賀先生。”
看了一眼面色冰冷的雷蒙,霍連城輕輕的揉了揉脖子後方的位置,總是覺得有那麼一點奇怪的地方。
——他總覺得……雷蒙對賀少征的關注似乎實在是太多了點,就算是賀少征以前和美因茨家族有聯系,榮老爺子那一方打算挖掘出更多的信息……也不會這樣做吧?
——雷蒙……就像是對賀少征更多了一層,保護欲。
具體的霍連城有一些說不上來,他只是挑了挑眉頭,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覺得頗有意思。
他又看了一眼嫌棄的把手中的酒杯放在旁邊的賀少征,說道,“你不是說,不想留在美因茨家族的宴會之中麼……你怎麼改變主意了?”
賀少征看了他一眼,淡淡說道,“畢竟我也是男人,從男人嘴裡吐出來的話是最不可信的,你不知道嗎?”
霍連城︰“…………”
他聳了聳肩膀,輕笑一聲,又到其他地方去打探情報了。
…………
事實上,賀少征的確是不想來的。
他想要和美因茨家族的人一刀兩斷,最好再也不見,否則晃在他面前都覺得厭煩。
只是,海因裡希‧美因茨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的確對自己頗為的了解……畢竟他們曾經相處了大概7、8年的時間,他能夠很清楚的揣摩出賀少征的情緒。
——他也清楚……賀少征對於過去的那一件事情,心裡一直有那麼一點疙瘩。
褚雪堯的死,對於他而言就像是扎在心頭的一根刺,就算賀少征能夠讓自己從那一段已經無望的感情之中解脫出來,該浪的繼續浪,該約的繼續約,但是,那一場爆炸的真相,卻一直都跟在賀少征的喉嚨處的那一塊嫩.肉之上。
——何況……海因裡希‧美因茨現在也算是把褚家,以及那個和褚雪堯頗為相似的年輕人,全部扯了進來。
雷蒙就這樣站在了賀少征的身後,看了一眼皺起眉頭,伸出手指輕輕地敲著桌面的男人,微微湊近了賀少征,低下腰,輕聲問道,“指揮官,你現在在想什麼?”
賀少征微微回過了神。
有了衛生間的那一次際遇,雷蒙對於自己過去的情況算是已經有那麼一點了解了,賀少征也不避他,淡淡的說道,“……我在想,如果下一秒海因裡希會出現在我面前的話,我是不是該把霍連城剛剛抿過的紅酒,直接倒在他那張令人厭煩的臉上。”
雷蒙沉默了一會兒,問道,“您是因為海因裡希‧美因茨先生的邀請,所以才留了下來?”
賀少征嘆了一口氣,“不,準確的說是因為自己心頭的那麼一點不甘……和愧疚,果然,好奇心能夠害死人。”
反正……海因裡希‧美因茨那家夥把褚子源拉進來,絕對是有著屬於他的特殊用意的。
只是,賀少征也留意到了,在這宴會開場沒多久之後,那個叫褚子源的年輕人,就這樣被一群亞洲面孔的保鏢指引著,快步的離開了……
看到這一幕後,賀少征的手指微微一頓,卻還是沒有離開。
他並不能100%的確定褚子源對於那一場爆炸知道些什麼,但是海因裡希‧美因茨,卻絕對是知情人。
因此,賀少征就這樣靜靜的等候著……
那一條毒蛇給他布下的陷阱。
…………
海因裡希‧美因茨仍然處在宴會最中心的位置,他身旁現在站著的似乎是一個阿拉伯人,頭上戴著白巾,臉上流著兩撮小胡子,也不知道是在談著什麼樣的生意,眉頭微微皺起,臉上的表情都透著幾分嚴肅的感覺。
而相反的是,這名德國男人幾乎是以一種極其悠閑的姿態,輕輕的摸著自己手上的那一枚戒指。
“海因裡希……你想從我這兒進那一批禁藥?雖然中東這一塊對於藥劑的管制沒有歐洲那麼的嚴格,但是,我可是要冒著很大的風險的……”
名為加麥爾的阿拉伯男子皺著眉頭,似乎是在審度著自己接下來手上的風險和利潤,一字一頓的說道。
海因裡希‧美因茨看了對方一眼,眼裡的笑意並不見底,“那就把風險放在可控的範圍之內,這一點,我想,加麥爾,你背後的家族應該做得到吧?”
“這可不一定,最近阿拉伯政府的管制越來越嚴格了……”這名中東男子就這樣摸著自己臉上的胡子,皺著眉頭說道。
“阿拉伯政府?”
海因裡希‧美因茨的嘴唇上帶著一抹微諷的笑意,“如果能夠得到哪怕1%的油水……大部分的阿拉伯政府的政府人員,都可以輕而易舉的背叛自己的政府!就算有少部分的人在審度和考慮,只是在張望著,他們將要得到的利潤,能不能有著進一步的提高而已——”
“——金錢,能夠做到這一切。”
碧藍色的瞳孔就仿佛掩埋著鬼火一般,海因裡希‧美因茨摩挲著自己手指之上那透明的玻璃酒杯,慢慢說道,“美因茨家族,並不缺錢。”
“而你……”
海因裡希‧美因茨看了一眼身旁的中東男子,淡淡的笑了笑,聲音很輕,“不僅能夠獲得美因茨家族的友誼……還能夠獲得比起那些政府人員,更多更多的報酬,以及——”
湊近這個阿拉伯男子,海因裡希‧美因茨慢慢的說出了一個名詞,加麥爾的瞳孔微微一縮,捏著酒杯的手指緊了緊,飛快的看了一下周圍,額頭處冒起了些許的冷汗,似乎就怕周圍有人聽到了他們的對話一般。
他壓低了聲音,在海因裡希‧美因茨的身旁問道,“見鬼?!你們真的研究出了那一款藥劑……?!這可真是真主的恩賜!”
海因裡希‧美因茨慢慢的搖了搖頭,說道,“並沒有……只是完成了70%的基因圖譜,另外的30%,你接下來送過來的那一批禁藥,將會起到決定性的作用。”
那人似乎還在猶豫,海因裡希‧美因茨幾乎是悠然的把玩著自己手中的酒杯,他知道對方忌憚著什麼,在意著什麼——這個男人一向很擅長玩弄別人的心思。
他微笑著繼續說道,“當然,如果你不樂意的話,我想沙耶爾家族的人,會考慮這件事的。”
這名阿拉伯男人一聽到沙耶爾家族之後,臉色一下子變得難看了些許……
他微微的沉默了一會兒,伸手拍了拍海因裡希‧美因茨的肩膀,眼裡一下子閃過了一絲冷光。
“行,這活我接了!不過,我希望……海因裡希,你能給我應有的報酬。”
海因裡希‧美因茨淡淡的笑了笑,與加麥爾踫了踫酒杯,低醇濃厚的聲音慢慢的響起,“以真主的名義起誓——”
“以真主的名義起誓——”
加麥爾也與他踫了踫酒杯。
做完交易之後,這名阿拉伯男子的臉色一下子好了許多,他甚至要從這最中心的位置退出去,開始尋覓接下來晚上要享受的獵物了。
拍了拍海因裡希‧美因茨的肩膀,這一名阿拉伯男子語氣頗為曖昧的說道,“hey,夥計,既然交易結束……那祝你接下來晚上玩的愉快。”
海因裡希‧美因茨的嘴角泛起了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看到那在最邊緣的位置,並沒有參與到任何話題的男人,眼裡的笑意微微加深了些許。
當然,就算賀少征沒有加入任何人的交易討論,他那俊美的外貌,以及挺闊的身形……足以吸引所有人的視線。
不斷有若有似無的覬覦的眼神在他的身上掠過,只是,在看到他身後守候著的,那個身高有兩米有余,面無表情的大個子的時候,微微在自己的腦海之中審度了幾分,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就憑那個大個子身上濃烈的血氣……他們也知道,這是一個不太好惹的對象。
更何況,這一場宴會是由美因茨家族主辦的私人宴會,如果在這裡鬧了什麼亂的話,很有可能影響到和美因茨家族的關系——這是他們所要斟酌的。
海因裡希‧美因茨示意了一下身旁的服務人員,看到那酒紅色的液體在自己的杯中倒滿之後,他淡淡一笑,說道,“的確,今晚……我們可以有個美好的夜晚了,我親愛的賀。”
…………
賀少征就這樣站在原地,閉著眼楮,伸出手指輕輕的扣著自己的手臂,等待著海因裡希的到來。
果不其然,他聽到一陣較為輕微的聲響在自己的身邊響起之後,抬起了眼眸。
不斷的有視線凝聚在了自己這一個方向——僅僅是因為,這一場宴會的最大的舉辦者海因裡希‧美因茨就這樣朝著自己所在的位置,走了過來。
光影在他的眉眼之中交錯著,在這樣重大的場合,這個德國男人保留著自己一貫所有的紳士神情,和總是挑不出錯誤的西服打扮。
他的眼底帶著淡淡的笑意,輕輕的伸手,似乎是示意著賀少征踫一踫酒杯,“我就知道,你會乖乖的留下來。”
他們的距離湊得頗近,賀少征卻懶得看他一眼,根本就沒有把他放在桌上的酒杯拿起來,完全就像是刻意的晾著海因裡希‧美因茨一般。
“乖個屁。”
過了好一會兒,賀少征才抱著手臂,微微眯起眼楮,直視著海因裡希‧美因茨說的,“那個褚子源,和褚雪堯究竟是什麼關系?”
“我親愛的賀,看樣子,你剛剛聽的似乎沒有那麼的仔細……就像他在發布會上介紹的那樣,如你所見,他們出自於一個家族……有那麼一點親緣關系,所以長得像了一點。”
海因裡希‧美因茨微笑著解釋道,“並不是我找上了褚家,而是褚家找上了我……他們想要和美因茨家族聯手一起研究一款新型製藥,佔領亞洲的市場,僅此而已。”
“呵呵。”
賀少征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臉上的神情一下子冷了下來,“你以為我會相信?”
他看著仍然端著酒杯的海因裡希‧美因茨,時光就仿佛是往後退,退到了他們某一次因為褚雪堯爭執的時候——
同樣是一場宴會,只是那個時候,海因裡希‧美因茨還沒有那麼的心平氣和,他右手手指上的那一枚戒指,也沒有戴上。
“海因裡希‧美因茨……我隻問你一件事——”
賀少征看著海因裡希的目光,此時此刻是那麼的平靜,然而海因裡希卻感覺到自己的心,有那麼幾分沉了下去——
因為,那一種平靜是帶著一種疏離的漠然……就仿佛真真切切的,映不出他的模樣了一般。
——就仿佛和自己,已經完全切斷了所有的聯系,埋葬了所有的過往一般。
“——我不管你是主動還是被人家找上門的,你最後選一個和褚雪堯那麼相似的人,做合作夥伴,到底是為了什麼?”
海因裡希‧美因茨聽後,微微笑了笑。
這個鉑金色頭髮的德國男人,突然往前走了一步,呼吸近到似乎能夠融化掉賀少征的耳垂一般。
“為了……毀掉他。”
他的聲音聽起來極為的醇厚,一如曾經在一場只有他們兩個人的音樂話劇的禮堂之中,這個男人單膝跪在賀少征的面前,用這樣極其迷人的嗓音,唱著一曲表達愛意的動人歌劇,為的只是想要得到賀少征低頭的一吻。
“我知道……那個人一直在你的心頭就像是一根刺,我拔不掉它,就算在我的設計之下,他死了……我也拔不掉。”
海因裡希‧美因茨那雙藍色的眼瞳之中,就仿佛是印著惡魔的倒影一般。
他微笑著問道,“我親愛的賀,那一次的爆炸……你來的太晚了,很遺憾在這一場劇目演出之中,你隻成為了半個演員,大半場都只能做遊離在外的觀眾……這很不好。”
“所以,這一次,在劇情開始之前,我就把一個和他相似的人……帶到了你的面前。”
“——我想要在你的面前,把他,再毀掉一次。”
他就這樣近距離的看著賀少征,準確的說,是看著他那輕輕顫動著的眼睫毛,就仿佛是要用一層層細密而又看不見的蛛網,把這個男人捕獲在自己的心頭上。
“我要讓你看著……那個人,第二次在你面前死去,而你,無可奈何,只能投奔到我的懷抱之中——”
賀少征面無表情的聽著海因裡希‧美因茨的話語,那過於接近的呼吸聲,吹的他耳朵都癢癢的。
雷蒙在後頭,看著海因裡希‧美因茨越發誇張的舉動,已經有些按耐不住了……他的手指就這樣摸向了自己右後方的位置——那裡,藏著一把武器。
然而還沒等雷蒙把那一把槍抽出來,賀少征就笑了一聲,把自己放在桌上的那一杯酒,就這樣抬了起來——
“啪——”的一聲。
價值連城的紅酒從海因裡希‧美因茨的頭頂之上緩緩的向下灑落,將那個男人打理的筆挺的鉑金色頭髮,一滴一滴的浸.沒著……
這一剎那,全場似乎都寂靜了一分——
賀少征冷笑了一聲,把那酒杯直接摔在了地上,一道清脆的聲音就這樣響起。
他淡淡的說道,“放你娘的屁。”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最近忙著期中考qwq更新晚了一點~
小劇場
海因裡希︰毀掉他,和我啪,你選一個?
賀少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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