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男孩說,人生無非就是一次又一次的選擇和被選擇。
他帶我去街邊喝啤酒,我懷疑他有什麽難言之隱,好心好意地把街邊一大姐發給我的男科小廣告疊成小方格遞出去。
“不是……張緒,我在安慰你!你正經一點好不好?”他暴跳如雷,但還是收起小廣告扔進垃圾桶,又叫了一打啤酒,給我倒在杯子裡。
我是可以喝啤酒的,雖然還沒成年,但各種惡習都有,我們村子裡的孩子,父親或母親出去打工,家裡管得不嚴,所以皮得無法無天,五毒俱全。
事情從今天上午開始,上午我同桌突然提到,說我昨天上午很不對勁,睡了整整一上午,下午又變得很情緒化,一會兒亢奮一會兒激動一會兒又傷感到不想動彈。
當然,我和醜男孩雖然人心隔肚皮但還是能知道是上午徐菀卿睡了一上午,下午商佚開始發神經。
但是在我同桌李招娣的眼裡,我的精神分裂已經無可救藥,她不無擔心地對我說:“我認真歸納總結了你的人格,我覺得你體內有是三個不同的人格,我看過書了,書上說這是一種精神疾病。哪個是你本身的人格呢?之前我就這麽覺得了,後來你變化太大了,一個人格喜歡古詩詞,另一個說話像個女強人,還有一個和你平時一樣,所以是不是你父母出事之後你精神壓力太大了?要不要去看醫生?我還沒看過心理醫生呢?我不會嫌棄你的,不管你是哪個人格我都是你最好的朋友。”
女人都是騙子。
在我不小心問了一句:“哦這樣啊,那你最喜歡我哪個人格呢?”之後,她居然認真地想了一會兒,敷衍說:“當然是現在的你了。”
胡說,她根本沒有,她眼睛往上一瞟,露出一副不知天高地厚模樣的時候就一定是在撒謊。
她撒謊的時候雙手背後就像在背書,說話都變成了有感情地朗讀課文,眼睛往上看,嘴角往下瞥,一看就看出來了!
李招娣倒是情商很高沒有當面戳穿我其實很不受歡迎。
她發現了三個“我”的存在,所以我把這件事告訴了莫名其妙來找我的醜男孩,他沉痛地發出了第一句選擇和被選擇的人生哲理,看起來是個有故事的男孩。
醜男孩名字叫醜男孩這件事就讓我百思不得其解了,但是出於對他那張小白臉的尊重我還是昧著良心叫他醜男孩。
我們推杯換盞喝啤酒,三杯酒迷了本性,我原形畢露,像條癱軟的蛇一樣啪嗒一聲跌在桌邊趴著:“我反正是沒有什麽朋友嘛,商佚選擇我,也只是因為不得不和我綁定嘛。我估計就是我們倆腦電波嗖嗖不小心給對上號了才換了,和運氣也沒什麽關系……你看,都是別人選和不和我做朋友,電影裡說得好,我沒得選嘛!”
“你怎麽開始耍酒瘋了?不行,張緒,今日起你禁止碰酒,酒心巧克力都不準吃的。”
“沒吃過啊!想吃啊!”
他隻好起身,過了一會兒給我端過來一盒酒心巧克力,仔細一看偌大的包裝盒裡就五顆,我把五顆都掏出來揣在書包裡,想了想又拿出一顆給醜男孩。
“謝謝您大恩大德啊!”
“別客氣!”
醜男孩買來的巧克力被我大方送給他一顆,他哭笑不得地道謝,過了一會兒等我清醒一點,他才壓低聲音掏出一根錄音筆放在我面前:“許敏如果再找你,記得錄音留證據,小心她做什麽威脅你的事情。”
“她智商欠費,自個兒在大雨裡淋了倆鍾頭。”
我想起許敏就想大笑,我收傘在酒店大廳掏出手機玩遊戲,坑死了七八隊隊友之後等到了我從書店回來的李招娣。
頂傘出去,雨勢太大,傘沿流下來的水簡直不能叫雨滴,那是雨幕,我像個小公主一樣把自己蜷在傘底下匆匆去接到我同桌,許敏還在涼亭裡,可能人長得太高了,聰明的智商要從腳趾頭上到腦子的路程太遠了,啥都上不去了,不能佔領高地了所以她就像個二百五。
我同桌說:“那是誰呀,怎麽不進去,我們要不要給她撐把傘?”
“不用,那是陸依萍。”
醜男孩大笑:“沒錯!許敏就大概是陸依萍。”
“你是想說商佚是雪姨麽?我錄音了啊!”我掏出錄音筆回放他的話,活學活用,醜男孩說:“刪了刪了,這可是你說的,不要坑害無辜。”
我搗鼓著把錄音筆弄壞了。
醜男孩歎了一口氣:“你應該先看說明書再搗鼓它,哪有人刪錄音拿牙咬的?”
“物理損壞最安全。”
“你贏了。”
人生其實就是一次又一次的選擇和被選擇,大多時候我也沒什麽選擇余地。
比如當商佚的閨女有兩個選項,當或者不當,沒有灰色地帶說我今天是閨女,明天就是她兒子了,沒有這樣的道理。但本質上是商佚從芸芸眾生中選擇了我,我是被選擇的。
比如醜男孩選擇了一款能崩掉我一排牙的一款錄音筆,又硬又瓷實,錄音筆只能選擇工作或者不工作,它只能躺在貨架上任人挑選。
被挑選的當然沒什麽主動權,比如我同桌挑我做同桌,我其實沒得可選,因為別人也不願意和我做同桌,不然我怎麽自己孤零零坐了這麽多年。比如李招娣挑我做朋友,我其實也沒得可選,她願意和我做朋友是我前生修來的福分,商佚和徐菀卿都雙手支持,我也沒什麽別的朋友。
這種選擇猶如三短一長選一長,是種豁出一切的臭不要臉。
但是我還是假裝沒聽懂他的選擇哲理學,求問有沒有例子可證。
“這樣吧,跟你說個八卦,事關重大你知道不能告訴別人。”
“商佚和徐菀卿古今再續前緣了?”我隨口瞎猜。
醜男孩瞪大眼睛:“你贏了。”
“真的啊,我猜的。臥槽,我就說她們有一腿。她倆是人嗎,用我的身體在這兒談情說愛!”
“不是,現在呢,我是覺得有點兒苗頭。我姐和徐菀卿是選擇和被選擇的關系,我姐和那位大佬也是選擇和被選擇……人和人就是這樣的,平常心,別覺得招娣不是好朋友。”
“我沒這麽想,就是當好朋友,最好的朋友,總得是世界上最最最好的,沒有另一個人比你更要好,這才叫最好的朋友吧?”
醜男孩點點頭:“我和老女孩總是在想,我和她到底誰才是商佚最信任的朋友呢,後來我意識到,我們兩個不一樣,商佚在不同的地方需要我們,沒什麽可比較的,我可以選擇這樣理解,也可以選擇鑽牛角尖和老女孩爭寵。”
“我以為你倆是一對呢。”
“禽獸!不許胡說。”醜男孩遞給我錄音筆,把新的選擇給了我。
我可以選擇錄音或者不錄音,但是我也可以選擇見不見許敏。
許敏在門外提著蛋糕來慰問,讓我以為一瞬間我成了什麽病號要被慰問。
李招娣沒見過這大號陸依萍,在門口給我打手勢,我因為她喜歡商佚或徐菀卿而心存芥蒂,給她留了一顆巧克力,就揣上錄音筆和手機走出去了。
許敏說:“我贏了。”
“淋雨大賽一等獎,恭喜你恭喜你。”
“吃蛋糕嗎?我親手……訂的。”
“吃蛋糕能長個?”我擠兌她的身高,慢吞吞地拍照取證,沒被她注意到。
吃人嘴短,我還是和她坐在休息室了。
掏出一顆酒心巧克力推過去,我沒有吃過這麽好吃又洋氣的東西,償還她一口蛋糕。
“商佚要領養你。”
“哎你知道什麽叫奶油可頌嗎?我看外面標牌上寫來著。”
她站起來去買了,我趁機走出休息室溜出門去。
她的問題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趁此機會我把此時的錄音和照片都發給了醜男孩,此時我們達成了戰略同盟。
“許敏認為你很重要,可以拿來要挾商佚,我不方便出面,你發揮一下演技。”醜男孩秒回。
我該演繹一出商佚一點兒都不喜歡我的劇情?還是該演商佚和我不熟?
還好,此刻醜男孩替我編排了劇本,說我只是大山深處裡一根平平無奇的板藍根……啊不是,一個留守兒童,智力殘缺,父母雙亡,因為父母在商佚手下人的手下的手下乾活因故去世,所以商佚認識了我,大發善心,決定收養我。
除了智力殘缺這一項我都挺能演出來的。
我和醜男孩就像特務接頭,鬼鬼祟祟地發完消息後,我刪掉短信,轉頭從酒店後門繞去商場,鑽進地下二層的遊戲廳玩遊戲。
等我耗完了手頭的硬幣再去換的時候,許敏神出鬼沒地出現了:“換兩百個,一決雌雄。”
“你掏錢。”
這有什麽雌雄的,很明顯,我倆都是雌的。
她有點兒兜不住那麽多硬幣,面對許敏我又實在暴露出人性惡毒的一面,我啪一下打掉她所有的硬幣,任由它們劈裡啪啦摔彈在地上,濺出很遠。
然後我溜上去了。
許敏踩著高跟鞋跑不快,奈何她腿太長具有先天優勢,在一層化妝品前面拎住我的衣領生生拽回來:“你別太過分了!”
“我幹嘛跟你玩,太陽繞你轉啊?”
“你是說我太以自我為中心?”
“哎你說的啊,我沒說。”我被拎著,勢單力薄處於下風,不敢碎嘴。她把我扔下來了。
“自我沒什麽不好的,我就是我自己的王。”
“噫,中二病。”
“……你真欠揍。活到這麽大不容易吧?”許敏似乎正在掌握和我切磋的技巧,你來我往,嘴巴開始變毒。
我一向是敵強我弱的遊擊派,立馬就慫了:“是你自己要淋雨的,你這麽大人了,我可還未成年呢,你相信我的話是你自己判斷錯了嘛,幹嘛拽著我不放。”
“我就是問你幾個問題。”
“我不想回答嘛,我是我自己的王。”我照搬過來了。
“你不是那種人。”
“我是什麽人?人家說三歲看大七歲看老,我從小就沒出息是個垃圾,你來注意我,我也只能把垃圾倒出來給你看。”
“那行,垃圾,跟我走。”
“不跟。”許敏真是煩人,我幾乎要求助醜男孩了,最終還是沒發出短信。
“其實我在想哈,就算我過來找你,你肯定也和商佚他們統一口徑了,我也不知道我在問什麽,但是呢,我過得很不好,我就要讓仇人也過得不好。”
“那你過得好,你就讓你仇人也吃香喝辣?”我混亂她的邏輯。
她被我打斷話,氣得跳腳:“閉嘴!”
“那你仇人是誰?是商佚?她怎麽?殺你全家還是搶你男人?你怎麽過得不好了?是不是長得太高了愁得慌想鋸腿?那不行,商佚不能跟你一起鋸,她個子又不高,鋸了就從白雪公主變小矮人了。”
連珠炮一樣問問題是一種策略,她這種正經人回答問題都是一個一個處理,就像計算機沒那麽拐彎,不給它設置一下跳過,它就一直往下計算,直到計算量太大宕機。
她果然愣住了,我趁機掙扎開,奔出商場,鑽進人群中,確信一時半會兒許敏還找不到我。
我喜上眉梢地給醜男孩發去錄音和照片。
醜男孩:“平時沒見你這麽損。”
“商佚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
我仿佛拿許敏當了我投靠商佚的投名狀一樣獻出去。
過了大概兩個小時,我在街邊啃鴨脖的時候,收到了商佚的短信,說了兩件事:
對招娣說你確實是精神問題,改日會去看醫生,不要讓她對任何人說。
許敏情商不高,別逼她太絕,小心自己危險。
過了一會兒又說了一件事:再和醜男孩一起喝啤酒,你們兩個就一起挨揍。
“……”那意思是我們可以喝白的了?
我欠揍地想了一下,立馬掐滅了這個念頭。
再過了一會兒,她又發來一條:幫我四處留意徐菀卿。
嘖。
手裡的鴨脖盒子被人一並端走了,許敏抱胸站在我身前:“我已經問出來了,你室友什麽都說了。”
“哦?她說什麽了?”
“什麽都說了哦。”許敏自顧自地捏起鴨脖就啃,“你過得真滋潤。”
“是啊,我和你是一類人,我吃香喝辣啃鴨脖,我仇人也得吃香喝辣啃鴨脖,我就見不得別人過得不好。”
我指了指她手裡的鴨脖,撒腿就跑。
奔回房間,李招娣呆呆地望了我一下,又低頭學習。
“你和她說什麽了?”
此事重大,我真是急得像個皇上不急的太監。
“和誰?”
“就是今天外頭那個大高個!”
“說了好多,怎麽了?她不是商佚麽?”
嗯?
許敏怎麽冒充商佚套李招娣的話!我同桌怎麽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她不是號稱博覽群書麽!也不說網上搜搜商佚長什麽樣!
“具體點兒!都說了什麽!她不是商佚!你在想什麽啊!”我一時情急,說話的聲調就揚了起來。
被我不分青紅皂白的一吼,她眼圈立馬紅了,我喘了幾口氣,看她也說不出什麽,衝出門,許敏悠哉悠哉在大廳玩遊戲。
敵方都推到家裡了,許敏還悠哉悠哉打豬。
我劈手奪過就按了投降。
“嘖嘖嘖,哎呀,沒想到吧?”許敏翹起腳來,盡情展示她筆直修長的兩條大腿,得意的嘴臉讓我覺得她其實比我還小似的。
“給。”
我摸出我僅剩的一顆酒心巧克力,攤開錫箔紙遞過去。
“賄賂我?”許敏似笑非笑,“不行,我都知道了。”
我感到很想哭:“你為什麽要打聽商佚啊,你仇人誰啊。”
商佚真是所托非人,我真是個豬隊友,什麽都乾不好,連秘密都守不住。
“小朋友,要懂禮貌知道了嗎?”
“好的許敏姐姐,請問你的仇人是誰?”
“傻孩子,是商佚啊!”她揶揄的口吻讓我覺得很難堪。
“你是陸依萍嗎?”我突然有了一個小小的猜測。
“你……什麽?什麽陸依萍?”
“是不是商佚吞了你們家產業,然後你回家要錢……”
“我家的產業本來就是我的!遺囑也定好了都是我的!”
“那你為什麽要討厭商佚?”
許敏把頭一揚:“我就恨小三兒還不行麽,怎麽?心疼她?哦呦,我好羨慕商佚啊,全都向著她,她有什麽好?給你買好吃的還是供你讀書?我也能啊!”
“那我也討厭你,你也是小三,離間我和我朋友的感情。”我隨口就來。
“……這麽小就三觀不正啊!”
“那你要趕走她,還是乾掉她讓她坐牢啊,法律沒有這條小三要坐牢的……”
“當然是讓她完蛋,你知道什麽叫眼見他起高樓,眼見他宴賓客,眼見他樓塌了……麽?”
“對你有什麽好處?”
“我高興!”
我生平第一次感覺詞匯匱乏無爛話可說。所有的話都用來擠兌人了,好言好語求人的話一句也沒有。
我不知道許敏從李招娣那裡問出了什麽,但是如果因此會讓商佚垮台,我這輩子都過不好了。
如果是我命裡克家人,那誰都不要做我家人好了,不管我爸媽也好,還是商佚也好,都不要靠近我,這樣我也不會牽連別人。
我就是很爛嘛,學習也不好,什麽都做不好。
我跑到外面,拽了澆花的噴頭按在自己腦袋上,把自己澆了個渾身濕透。
許敏皺著眉頭看我,走出來:“你幹嘛?”
“我們扯平了,你做什麽都行,你怎麽懲罰我報復我都行,要是你高興,你能不能不對付商佚?她是好人……我沒有家人了,我很差勁,我不想牽連她……”
我就是很沒有出息啊,膝蓋一彎,我膝下很明顯是水泥不是黃金,我給她跪下了。
“求求你了,別讓她樓塌了,她也很辛苦地起高樓,也很辛苦地宴賓客,宴賓客啥意思……哦反正是,我也不知道我這裡有什麽她的把柄,你要是對付她,別用我的把柄,別因為我……別因為我……”
就像世界上所有的軟蛋慫包一樣我哭得鼻涕都出來了,看起來特別狼狽。
“不就是資助你上學麽,我也能啊,我送你到國外讀書,你至於哭成這樣麽?”
許敏一點都不明白!
人生就是選擇啊!我就是選擇被商佚資助做一個好吃懶做的米蟲每天自我埋怨,另一個選項當然是在村子裡爛掉腐蝕嫁人,當一個性格殘障的留守少年,接著是留守青年,最後是留守老年,還有一個選項就是臨陣倒戈到許敏陣下。
但是這個時候你當然只會選A啊!考試蒙了一個答案你只會選看起來最順眼最有緣的一個,那個時候這個A無論如何都必須要對!
更何況沒有正確答案的時候,當然選擇你尊敬的可以相信的人啊!
哪怕你知道她是別人的情婦,又嫵媚冷豔,你的父母死在她的項目中,哪怕你知道你一輩子都不會成為她這樣的人,也知道你在她的生活裡其實只有一丟丟的存在感。
但是你就是會選擇她,不管是榜樣也好家長也好,我最遜最垃圾的時候只有這個人說,喂你考慮一下當我女兒好不好啊!
“求求你了。我給你磕頭……求求你了……”
我實在不知道有沒有什麽別的辦法可以讓人回心轉意。
許敏哭了。
她背對我擦眼淚,吸溜著鼻涕,聲音有點兒鼻塞:“我什麽都沒問出來,你朋友說了一大堆童話書。”
我跪得是不是有點兒不值?這頭磕得是不是有點兒輕賤?
虛驚一場後我還是感覺如釋重負。
磕頭真好用啊!我懷揣著淚痕未乾的賤如是想。
“去兜風麽?”許敏把我拽起來,拎上了她的跑車,換掉鞋子,遞給我一把巧克力。
我不敢說話,不停地擤鼻涕。
她從省道開出去,開上盤山公路,風馳電掣,頭髮被吹得往後刷成直線,大夏天這麽開確實涼快,但是這一路後面已經追上來兩輛嗚嗚叫的車了。
“啊!警車!警車!”我叫得好像一隻公雞。
“我交警隊有人。”許敏仿佛喝大了似的使勁踩油門,一騎絕塵。
這酒紅色的跑車每每在撞上欄杆的邊緣就緊急殺回來轉彎,我嚇得眼淚又出來了。
許敏別是想不開決定拉我上山跳崖啊!
“前面的停車!停車!”
我顫抖著四處尋找可躲的地方,許敏風馳電掣刷刷刷剛巧甩開,現在後面有三輛了。
我想,許敏瘋了。
“我們要蹲局子了啊!”
“我局子裡有人。”
盤山公路一圈一圈,許敏不斷地用車將我甩在靠背上緊緊依偎。
“我們要上天堂了啊!”
“……我天堂裡有人,我媽看著呢。”
完了,真瘋了。
我掏出手機就要給商佚打電話,許敏騰出一隻手,劈手奪過,刷一下扔進了山溝溝。
車子不穩,刷一下平移到了道路最邊緣,左手邊就是深不可見的大山溝。
一個拐彎,我又活了。
“下去之後給你買個新的。”
“我們還能下去嗎?”我抱著自己在胸口畫圈圈。
“我下邊有人。”
“誰啊?”
“閻王爺!”她急打方向盤轉過最後一個彎。
前面就是山頂,山頂有座廟,再往前衝出去就衝破欄杆飛出斷崖,創造一段沙雕新聞。
兩女子超速開車,衝上山頂刹車失靈命喪懸崖。
我雖然活得沒什麽氣節但是好死不如賴活著啊!
“張緒,你跟我死吧,我們一起衝下去。”
“……”我嚇到說不出話,臉色刷白。
你自己死好不好?
但她還是停在了破廟前面:“沒有人會為我死,下來,吃點兒巧克力。”
她開始嚼我給她的酒心巧克力。
啊你這樣會被判定酒駕啊!
交警終於把我們圍住了:“誰開的車!”
我舉手:“我!我姐喝醉了,我開的,但是我沒有駕照我還沒成年……”
未成年人應該會……被從輕處罰……吧……
“那行,離合是哪個?”
我說不出來,我不認識車。
如你們所見,我倆一起被叫去談話了。
她的駕照被吊銷。罰款,扣車,批評教育,拘留一日。
真是倒霉。
“你不是交警隊有人嗎?”
“有你嘛,未成年人。”
“……為什麽不來道天雷把你就地正法……”
這一天過得很難熬,我還擔心半夜起來,徐菀卿附體我身上發現旁邊坐了這麽一神經病會怎麽辦。
但是事情變得很棘手,這天直到中午十一點我倆被放出來,徐菀卿都沒有來。
許敏和我道別:“我過得很快樂。”
“我一點兒都不快樂。”
“你以後出國可以來找我,包吃包住包學費,想有什麽娛樂活動我也可以提供資金。”
“不要賄賂我,我現在沒有氣節,只要你不對付商佚,我可以給你舔鞋。”我心裡很蕭索。
“行吧,我走了,十年後記得給我舔鞋。”
“我會擦乾淨舌頭的。”
第二天,我收到了一個小包裹,是許敏送……不是,是補償給我的新款iPhone。
附贈一張寫了微信號的紙條。
我就勉為其難地加她一下。
最近一條朋友圈是她站在機場的自拍,配字:十年後再見。
真小心眼。我截了個圖發給醜男孩。
醜男孩說:你怎麽辦到的?
我:我給她磕了個頭。
醜男孩:……行吧。
我:她還讓我十年後給她舔鞋。
醜男孩:變態!
我:對了,你跟商佚說徐菀卿不來的消息了麽?
醜男孩:正要和你說,趁沒開學,我們會過去一趟,你得見個人。
我:誰?
醜男孩:徐菀卿。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一章超級大肥章!誇我!
敵方都推到家裡了,許敏還悠哉悠哉打豬。
就是形容許敏的策略失誤,不完全是因為我們阿緒一跪驚天動地【她算什麽!
我們招娣會有更好的人來配她,就把我們阿緒給許敏吧【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