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最近商佚和徐菀卿化乾戈為玉帛,達成協議,彼此和好了。
我翻開本子一看,這本子沒有異樣,規規矩矩的每頁上都寫著彼此日常問候。我橫豎睡不著,仔細看了半夜,才從字縫中看出字來,大半本都寫著四字是“打情罵俏”!
不是我突生腦洞,我愚鈍得像根橡皮疙瘩,對感情的了解僅限於陸依萍寫日記。
商佚大概也這麽認為,所以她在這個公共的本子上寫東西從來不避諱我這種未成年人,大概是覺得我文化水平低,看不懂,又或者是覺得我看懂了也不會當回事。
她還挺了解我的。
有因有果,事情得從商佚第一句話說起:最近可還好?
這個口吻聽起來就不像對我說的,但是那會兒商佚剛燒了徐菀卿的風箏,剛欺負完人家又去巴巴地說話,我們班小學男生就這麽乾。
商佚也挺大歲數了,應該乾不出這德性的事兒來,所以我在下面回復:
好。
徐菀卿在下面說:
近日無事,我有意寫書,《金瓶梅》已面世,我倒另有故事可寫,但人說,寫小說遭報應,因此並未動筆。
就從這句話開始,兩個人就一來一往地聊了起來。
咱也沒說話,咱也不敢問。
就說商佚先討好徐菀卿愛好,自己瞎編了王二買鞋的故事,編了個稀裡糊塗亂七八糟,小學作文水平,我看著直打哈欠。
她雖然商業上叱吒風雲又低調為人的,但寫作這項事業真的不適合她,她一跨界,步子太大扯著襠,這故事寫了個稀碎。
當然咱也不敢說人家大佬寫得不好麽,我也沒敢吱聲。
那誰知道我們商佚真的開始寫連載了,王二回家和老婆打架。
王二和父親一起把鞋店砸了開始賣鞋。
王二和老婆消除誤會,在這個時候王二得了白血病,他老婆自己開始操持鞋店。
然後王二她老婆成為了商業大佬。
短短四頁紙,商佚把王二和他老婆跌宕起伏的一生都寫完了,中間夾著幾句毛筆字,都是徐菀卿說的:
王二之妻豈不是商妹?
從商有此等妙術,商妹妙思。
徐菀卿儼然以脂硯齋自居,還在字縫裡不停發彈幕,商佚連載完之後還加上了一段作者有話說:
你看我都能寫,你寫肯定更好。
嘖。
商佚這麽誇人,我沒法兒把腦子裡那個滿臉嘲笑看誰都像傻逼的商佚和這麽溫柔的話聯系到一塊兒。
但字跡如假包換,咱也不敢問。
她們你來我往,琴瑟和鳴的,我後來都不怎麽翻開本子了,只能從月經本子上瞧見商佚偶爾給我的垂憐:
少吃雪糕。少吃燒烤,把炕燒熱。
我在熱炕上重新翻開本子,摘錄一段對話,不能我一個人辣眼睛。
商佚:
最近可好?小說怎麽樣了?你夫君對你好麽?
商佚:
今天天氣很好,我看了天氣預報,你多穿一點。
商佚:
我今天在雜志上看見一個仿古的裙子還挺適合你的,我把雜志剪下來放語文書裡了。
不是我特意要湊字數,是商佚連著六天說了三句話,徐菀卿才施施然回了一句:
商妹怎麽曉得適不適合?若我醜得不堪入目,也適合不成?
商佚似乎篤定徐菀卿長得很好看似的,說:
菀卿漂亮。
說得好像她見過一樣。
我就不知道商佚最近轉了性子討好徐菀卿到底是為了什麽,難道是背後還有些什麽陰招麽?
但看她們彼此稱呼得這麽親昵,我都沒眼多看。
商佚:
菀卿這段時間忙呢?也不回我。
……
你煩不煩。
商佚這段時間就好像網上突然搭訕的大叔一樣。
美女在嗎,美女忙呢?美女也不理我?美女幹啥呢。
……
人設崩得有點兒快,但不看見商佚寫這話的表情我也不好輕易下結論。
她本人離開平都之後,網上有一條關於她的消息,但也只是一個側影,那是什麽眾多企業家出席一個什麽峰會,她不顯山不露水地往角落坐著,端正得像個新聞主播,面前放著個紙杯和名牌,要不是名牌我都不敢確認那是商佚。
徐菀卿回她:
近日我夫君預備謀反,事情前因後果是這樣這樣……
中間我沒看懂,但是我覺得商佚看懂了。
商佚說:
收拾細軟逃跑吧,不要被牽連。
徐菀卿回:
我有意離開,但無處可去,又因每隔一日身體便不受製,故此愁煩,商妹無需在意。
近日寫了小說,夫君說很好,我以為該讓你瞧瞧,語文書後謄抄了一份。
商妹從商有道,聞所未聞,我稍加借鑒寫在書中,夫君以為是我奇思妙想。
殊不知商妹才是范蠡再世,我實在慚愧。
商佚的話在最底下:
你也寫得太好了吧!
王二老婆真是個精明能乾的人。
……
我合上本子,這個本子已經沒有我的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