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尋川抱臂倚在門邊目送著溫知許牽著春梅走到電梯前,想了想,從兜裡掏出手機,叫了聲:“春梅!”趁著春梅回頭,眼疾手快按下了快門,將春梅扭頭的那一瞬間定格在屏幕上。
電梯到了,溫知許轉過頭跟他打了個招呼:“走了啊尋川。”
聞尋川揚了揚下巴:“拜拜。”
一人一狗進了電梯以後聞尋川轉身把門關上,順手把剛才那張照片發給賀臨舟:
-不知道在看什麽。
賀臨舟的消息很快回了過來:
-是不是在找我,哈哈哈哈哈
-看來沒白疼這個小狗崽子
聞尋川回了一句:
-大概吧。
他把手機隨手放在桌上,站在客廳環顧了一圈,房間裡到處沾得都是春梅的毛。本想著春梅走了以後叫個家政公司來徹底做一下清潔,轉念一想,反正自己也沒什麽事兒,索性擼起袖子自己打掃,他伸手過去拆下了沙發套丟進洗衣機裡,又轉身出來打開客廳的電視與牆角的掃地機器人。
但不知為何,洗手間裡洗衣機的轉動聲、掃地機器人的運作聲以及開著的電視聲交織在一起,依然讓聞尋川有一種耳邊異常安靜的錯覺。
桌上的手機響了幾聲,他沒看。
等到把家裡收拾完外面天色已經黑透了,聞尋川拿著幾袋垃圾下樓丟進垃圾桶裡,抬頭就看到自己停在樓下車位的車被劃得面目全非,他內心倒是很平靜,只是稍微有點心疼兩個月前才送去修理廠換車玻璃時順道重噴的車漆。
他坐在車裡打開行車記錄儀翻看了一下下午到晚上的錄像,畫面裡清清楚楚拍到了劃車那夥人的身影,他暫停保存錄像,把車上的貴重物品簡單收拾了一下上了樓,拿起電話報警。
等警察來的過程裡他打開微信看了一下剛才進來的消息,手指在屏幕上滑了一下,沒點開幾個同事小心翼翼地問候,又滑了上去,點開了最近聊天列表最上面的昵稱【1】。
5:42pm
-春梅走了,家裡不就只剩你了?
-對方撤回一條消息
6:20pm
-你吃飯沒?
-【配圖】
-市長夫人熬的骨頭湯
7:00pm
-?
7:05pm
-自閉了?
-別啊,我給你看個好玩的
-【視頻】
-快看,一分五十九秒後我要撤回!
7:07pm
-?
-不看啊?那我撤回了啊
-操,超時了。。
8:27pm
-還自閉呢?不是吧你
聞尋川點開賀臨舟一個小時前發來的小視頻,視頻開始播放,屏幕上的畫面晃了一下,緊接著鏡頭對準一張臉。
他頓時呼吸一滯。
賀臨舟的頭髮亂七八糟的支棱在頭頂,看上去像是剛睡醒,隱約露出來的背景不難認出是在聞尋川現在所在的客廳。窗外斜斜傾瀉進來的陽光打在他赤裸的蜜色胸膛上,連同他半側的臉與下顎都被這抹薄金沾染得熠熠發亮,他寬闊的肩膀上肌肉線條平滑流暢,靠近肩窩的地方有一個明顯紅腫起來的印記。
畫面裡傳出幾聲脆響,像是用手拍大腿的聲音,賀臨舟偏著頭衝畫面外某處吹了聲口哨,叫道:“崽,過來。”
很快春梅不知道從哪兒跑了過來,用腦袋頂開他的胳膊鑽進了他懷裡,仰著頭有些興奮得看著賀臨舟,賀臨舟把手裡拿著的手機橫了過來,將一人一狗一齊裝進橫著的寬屏裡。
聞尋川也跟著把手機橫了過來,看著屏幕裡的人突然張大了嘴對著鏡頭打了個誇張的哈欠,他細微地蹙了下眉,沒明白賀臨舟要幹什麽。
緊接著,蹲坐在賀臨舟身邊的春梅也突然跟著張開嘴勾起舌頭打了個哈欠。
賀臨舟拿著手機的手猛地抖了幾下,彎著眼睛哈哈大笑起來,罷了,抹了一把笑出的眼淚,又對著春梅打了個哈欠,沒等他的哈欠停下來,身邊的春梅像是被傳染了一樣再次跟著打起了哈欠。
賀臨舟又打了個哈欠,他打完春梅打,春梅打完他又打,一人一狗玩得不亦樂乎……
聞尋川不知道懷著什麽心情度過了這極其無聊的三分半,等到視頻播放結束後他無語地回復道:
-?
按下發送鍵那一刻,他竟莫名其妙地也張嘴打了個哈欠……
他把自己這個行為理所當然的歸結於:果然,智障是會傳染的。
沒一會兒賀臨舟的電話就打了過來,張口就問:“你想開了?”
“本來也沒自閉。”
賀臨舟的聲音聽上去有些不爽:“靠,那你為什麽不回我微信?”
“打掃衛生,沒看到。”聞尋 川隨口回答道,抬頭看了一眼時間差不多了,打算下樓看看警察過來了沒,一邊問,“你剛撤回了什麽?”
“……”賀臨舟明顯卡了一下殼,回道,“沒什麽,我打錯字了。”
“哦。”聞尋川應了一聲,也沒在意,關上門往電梯方向走,“給我打電話幹嘛?”
賀臨舟說話也沒個正形兒,笑道:“這不是想趁你脆弱的時候給你送個關懷嗎?”
“不必了。”聞尋川絲毫情面不留道,“你的處境也比我好不到哪兒去,仗勢欺人的市長兒子。”
“哎,別說了,”賀臨舟哭笑不得道,“我這個人設還沒立起來,人市政廳就已經親自發公告澄清了。”
“該。”
賀臨舟笑了笑,問:“你這會兒幹嘛呢?”
“等民警過來送關懷。”
“民警?”對面的聲音明顯提高了八度,有些急切地追問道,“你怎麽了?”
“我沒事兒。”聞尋川無奈地歎了口氣,“車被劃了。”
“媽的,這群神經病。”賀臨舟罵了一句,沉了沉嗓子正色道,“你注意安全,這兩天別出門了。誰知道這群傻,逼還能乾出什麽事。”
“嗯。”電梯在面前開了,聞尋川對電話那頭道,“電梯裡沒信號,先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