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到了公司都沒猜到季木清的想法。

　是因為她名字和她朋友一樣嗎？

　不像， 她看自己的眼神， 明明白白就是看著自己， 不像是透過自己在看別人。

　而且針對這點， 她之前還問過季木清，她相信以季木清的性格， 如果真的把她以為成自己的朋友，也不會藏著掖著，因為沒必要。

　她會光明正大的說， 對啊， 有問題嗎？

　因為知道她不敢有問題。

　她對旁人都是無所顧忌的做事風格，才不管你開不開心， 什麽樣的心情。

　她只要自己開心就好了。

　所以如果真是把她認成自己的朋友， 她也會直接說出來， 不會駁回，越是這樣的清晰認知，余笙越茫然。

　她坐在辦公椅上，手無意識的在翻閱文件， 眼前的資料都看過一遍了，裡面的詞句又重新組合成她不認識的樣子。

　“余笙。”

　“早。”

　司豔笑著和她打招呼，余笙仰頭：“早。”

　在公寓沒看到時間的時候以為很遲了， 沒想到鄧遷過來接她們上班的時候， 時間還尚早， 是因為快要入夏了， 日頭上的早， 所以才給她要遲到的錯覺。

　司豔和余笙打了招呼之後坐下，環視四周：“她們都沒到呢？”

　余笙點頭：“嗯，時間還早。”

　司豔正準備去倒杯咖啡，瞄到季副總的辦公室坐了個人，嚇得她差點把咖啡杯掉地上。

　“季副總怎麽來這麽早？”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對了余笙，昨晚上我看群裡了，依依說她和陳瀟瀟簽合同了，還是你幫忙的。”

　余笙聽到這話瞬間就想到季木清昨晚上發的脾氣，她擺手：“沒有，都是依依在談的。”

　“得了，對姐姐就別謙虛了。”

　余笙：……

　她沒來得及回話，司豔就端著咖啡杯走向茶水間，余笙盯著面前的文件看了幾分鍾，也端起杯子，向茶水間走去。

　司豔剛接完咖啡，聽到身後有動靜，她偏頭看，余笙也走進來了。

　“喝哪個，我幫你接。”

　余笙指了指紅茶：“謝謝。”

　司豔眨眼：“客氣什麽。”

　兩人接了茶水之後也沒走，就坐在休息的凳子上，司豔看到余笙面有茫然的樣子詢問道：“有心事？”

　余笙抿唇淡笑：“沒事。”

　兩分鍾後，她主動開口：“司秘書。”

　司豔喝著熱咖啡，抬頭看向她：“嗯？”

　余笙捏著杯子的邊緣：“我想問你一件事。”

　司豔聳肩：“你說。”

　余笙心跳快了些，她抿口紅茶後說道：“如果有人對你很好，會是什麽原因？”

　司豔聽到這個問話皺眉：“家裡人？”

　余笙搖頭：“不是。”

　司豔喝了口咖啡：“朋友？”

　余笙又搖頭：“也算不上。”

　司豔點頭：“沒親沒故，莫名其妙對你好的人，是這樣嗎？”

　余笙捏著杯子，眼神裡有肯定：“對。”

　司豔噗嗤一聲笑出來：“那還不簡單，因為愛情唄。”

　余笙：……

　季木清對她是好，是因 為愛情？

　那她還不如相信季木清是她失散多年的姐妹。

　司豔說完之後似乎對這個人很好奇，搖著余笙的手臂問道：“誰啊？是公司裡的人？”

　余笙搖頭：“不是。”

　司豔嘖一聲：“可以啊妹妹，春天來了啊。”

　余笙被她說的面皮微紅，她起身說道：“我去工作了。”

　司豔在身後笑道：“還害羞了？”

　余笙腳步一踉蹌，差點跌倒，好在有雙手及時的扶助她，她抬頭看，是季木清，余笙剛剛只是微紅的臉蛋瞬間爆紅，腦子悶的一聲仿佛被重物砸到，她整個人都懵了。

　季木清什麽時候過來的？

　她有沒有聽到什麽？

　她知不知道剛剛她說的就是她？

　應該聽不出來吧？

　余笙低頭，滿臉懊惱，後悔的咬著自己舌尖，季木清嗓音清冽：“余秘書。”

　她聲音猶如悶雷一樣在余笙耳邊炸開，她牙齒一用力，舌尖劇痛。

　“嘶。”

　余笙抿著唇：“季副總。”

　聲音嗡嗡的，含在嘴裡，聽不真切，季木清端著杯子道：“讓一讓。”

　余笙：……

　她剛回到位置沒兩分鍾，就看到司豔灰溜溜的夾著尾巴般飄到自己位置上，還拍著自己的胸脯，一臉嚇死我的表情。

　季木清接完水之後從辦公室裡經過，走到門口的時候，她偏頭看了眼余笙，余笙隻覺頭皮發麻，心跳加速，她勉強鎮定，強迫自己看著文件，但余光還瞥到季木清的身影，正停在門口的位置。

　好在沒看幾秒。

　她進去了。

　余笙呼口氣，松下緊繃的身體。

　上班前十分鍾，辦公室陸陸續續的來人了，錢秘書和羅秘書是一起到的，兩人進了辦公室，就開始熱鬧了。

　沒一會，裴依依也來了。

　她進辦公室後就直奔余笙的位置，蹙眉道：“昨晚上去哪了？怎麽不接我電話？”

　余笙晃了晃手機：“昨晚季副總讓我幫忙買個東西，我手機沒電了。”

　“怎麽不充電。”

　余笙笑著解釋：“家裡停電。”

　“哎余笙，你們那裡也停電啊？昨晚上好多地方停電。”

　“怎麽停電了？現在又不是大暑，難道還會供電不足？”

　“鬼知道呢，我那裡也停了，害我昨晚上電影都看不了，無聊的數綿羊。”

　裴依依聽了眾人的話倒是沒再追問昨晚的事情，只是對余笙道：“我遲早得幫你換手機。”

　余笙抿唇笑。

　兩人聊天結束，何秘書進來了，眾人開始上班，余笙也忙碌起來。

　沒一會，錢秘書走到她身邊喊道：“余笙。”

　余笙抬頭，聽到錢秘書說道：“萬葉之前是你負責的嗎？”

　“是的。”

　錢秘書笑了笑：“你把萬葉的資料都傳給我，文件也找給我。”

　余笙攏起秀眉：“萬葉怎麽了？”

　錢秘書見她如此解釋道：“趙副總要接手萬葉的項目。”

　余笙瞥向季木清的辦公室，緩緩道：“我等會找給你，還有些文件在季副總那裡，我進去問一下。”

　錢秘書點頭：“好。”

　等到錢秘書回到自己位置上時，余笙才垂眸想了幾秒，起身去季木清的辦公室。

　之前季木清和萬葉的合作談崩了，後續他們一直沒有再聯系，她後來有在季木清面前提過這件事，但是季木清態度很堅決且傲慢，說羅樹不聯系新淮，她就不會主動聯系萬葉。

　就是要晾一晾，才讓羅樹知道誰才是投資的人。

　余笙覺得上次吃飯的時候，羅樹和萬葉表達出的誠意已經足以證明他們是真的想簽約，奈何季木清不松口，她也不敢再約。

　現在她手上的項目，除了和樓氏的合作之外，其他都是小項目，趙懷仁明明有那麽大的工作量，偏偏還要從季木清的手上，拿走萬葉的項目。

　其用意，不言而喻。

　所以余笙沒當即應下交出文件。

　她走到季木清的辦公室前面，敲門。

　“進來。”

　余笙推開門進去，季木清抬頭看了她一眼，垂眸：“什麽事？”

　“季副總，萬葉的羅總……”

　季木清打斷她的話：“萬葉的事情不是讓你放一放嗎？怎麽？除了這件事，你沒事做了？”

　余笙抬起頭，明眸看向季木清，眸色清澈：“季副總，我覺得不能再放了。”

　季木清的鋼筆敲在辦公桌上：“為什麽？”

　余笙：“因為趙副總，想接手這個項目。”

　“上次我們去吃飯的時候，羅總是想簽合同的。”

　“如果被趙副總接手，立刻就簽合同，他們……”

　季木清聽完余笙的話靠在椅背上，淡棕色的眸子捎帶寒意：“他們？他們是誰？”

　余笙握起手，抬眸，落落大方道：“是公司的人。”

　“是董事長，是所有看著您的人。”

　“季副總，如果真的把這個項目轉給趙副總，談妥了，那您……”

　那季木清在公司就更難以立足，會被更多的人議論和指責，在她手上怎麽都弄不好的一個項目，被別人輕而易舉的談成功了。

　別人提到她只會更鄙夷，更嗤笑她的無能。

　余笙不願意看到那樣的場景，所以她才鼓足勇氣和季木清說這樣的話。

　“呵。”季木清聽完她的話輕笑出聲：“你在說什麽？”

　“不就是一個項目嗎？他要就給他唄。”

　余笙秀眉皺的很緊：“季副總！”

　“余秘書！”

　季木清站起身，踩著高跟鞋，踱步走到余笙的身邊，靠在她身邊道：“你是在挑戰我的耐心嗎？”

　余笙：“我沒有。”

　季木清聲音拔高：“沒有就好，那你給我記住了，我是副總，你是秘書，我說什麽，你就得做什麽。”

　“我為什麽要在意別人的看法，為什麽要和趙懷仁搶項目？他想要，就給他唄，我是季家人，這個新淮，就是季家的，生意我高興就談，不高興就不談，余秘書，你是不是覺得跟著我很受委屈？”

　余笙站在原地，身體站得筆直，雙手握的更緊，低頭：“沒有。”

　季木清輕笑，聲線涼薄：“如果你覺得跟著我不如跟著趙副總有前途，你隨時可以和我說，反正換了那麽多秘書，我不介意再換一個。”

　余笙咬唇：“季副總，我沒有那麽想過。”

　季木清背對著她，看向樓下的車水馬龍，下頜繃緊道：“出去。”

　身後傳來開門和關門聲，整個辦公室趨於安靜，季木清抬頭看眼驕陽，有些刺目，她閉了閉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