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到的時候其他人都已經到了， 她掃了眼，除了她們秘書室的幾個人外還有董事長秘書室的，她皺眉， 問向旁邊的裴依依：“她們怎麽也來了？”

　裴依依拉著她坐在最邊上的位置， 小聲解釋：“她們也參加這次面試。”

　余笙眉頭蹙緊：“她們不是董事長的秘書嗎？”

　裴依依手指完成鉤敲在她額前：“所以啊， 足以看出來董事長對新的副總有多重視。”

　余笙聽完後表情凝重。

　司豔在停車場沒說完的話，應該是季副總遲早要走的，所以司豔希望她早點看清形式，盡量往新副總靠攏。

　但是她不想。

　她不想看到季木清離開。

　所以才會大著膽子說要幫她。

　季木清肯定覺得她很可笑吧，一個秘書， 毫無工作經驗，沒有人脈， 居然還想要幫她，她現在自己回想， 都覺得剛剛的舉動太過於可笑。

　余笙始終低著頭， 直到辦公室響起掌聲她才抬頭， 只見會議室最前面坐著的趙懷仁已經站起身，他對眾人笑著點頭，俊秀的臉上一派和氣。

　“大家好， 我就是新上任的副總， 趙懷仁。”

　“昨天已經和大家見過面了。”

　趙懷仁穿著妥帖合身的黑色西服， 酒紅色領帶， 金色的領帶扣， 舉手投足沒用迫人的氣勢， 但也讓人忽略不了，他和季木清看起來完全是兩個樣子。

　季木清的性格張揚，動輒發火，脾氣來的莫名其妙，喜怒於色。

　反觀趙懷仁，性格內斂，笑容如春風，溫柔和煦，說話慢悠悠，不會輕易發火的樣子，但是余笙知道他坐在這個位置上，肯定不是泛泛之輩，至少——不是眼前看起來那麽的人畜無害。

　兩相比較，肯定更多人喜歡趙懷仁這樣。

　會議室有竊竊私語。

　余笙聽到身邊兩個女孩悄聲說話。

　“趙副總看起來好溫柔，在他手下做事肯定比在季副總手下做事舒服。”

　“那當然，而且在趙副總手下，前途是穩的，季副總，嘖。”

　“上次開股東大會，我聽說季副總又被批了，還是董事長挺著她。”

　“她現在不就靠著董事長嗎？前陣子季少不是說和韓小姐會聯姻，她巴巴的去找韓小姐，做了很久的冤大頭呢。”

　“還有這事？你怎麽知道的？”

　“我有朋友是替韓小姐開車的，就是他告訴我的。”

　……

　余笙聽著兩人的小聲討論，想到之前兩次見到的季木清，都是和韓悠悠有關，甚至有次她被下藥，也是在韓悠悠的趴上，後來季木清沒有追究責任，甚至上次江河項目結束，她還被韓悠悠約了出去。

　按她對季木清的淺薄了解，她不是吃了悶虧不吭聲的人。

　還是真的就如她們所說。

　她是在巴結韓悠悠？

　所以沒聲張？

　余笙腦子裡亂糟糟的，全都是季木清的事情，就連趙懷仁什麽時候結束自我介紹都沒發現，還是掌聲響起，打斷她的思緒。

　趙懷仁坐下後用下巴指示旁邊的人發文件下去，他身後的男人點頭：“好的。”

　很快每個人面前都發了幾張彩色圖，花紋相似的上衣，款型顏色 大致一樣的西裝褲，清一色的黑色皮鞋，還有襯衣，領帶，領帶扣。

　余笙接到這些彩色圖有些不解，還沒問旁邊的裴依依就聽到有人開口解釋：“請大家將早上趙副總穿的一套衣服，標出來。”

　眾人嘩然。

　這大概就是趙懷仁挑選秘書的第一關。

　可她們早上，壓根沒注意啊。

　會議室裡頓時有小聲討論。

　“這怎麽標？我記得趙副總穿的是灰色西裝。”

　“這都是灰色。”

　“條形花紋？”

　“這都是條形花紋。”

　“那選個屁啊！”

　不知道誰這麽說了一句，整個會議室有片刻沉默，說話的女孩低著頭，恨不得將臉埋在會議桌上，生怕被指責。

　趙懷仁卻沒有生氣的樣子，反倒面帶笑意：“確實，我也覺得難了點，你批評的很對。”

　“但是我覺得做秘書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要足夠細心。”

　“汪中求先生曾說，細節決定成敗，我相信你們都是聰明人，應該不需要我重複解釋。”

　“我最不喜歡的，就是粗心大意的人。”

　他軟硬兼施的一席話讓整個會議室有片刻沉默，眾人又重新低下頭，開始選擇。

　余笙旁邊的兩人還在悄悄討論，余笙卻垂眸開始選擇。

　早上趙懷仁穿的是三號西裝，她偏偏選擇五號，穿的是一號鞋子，她偏偏選擇四號。

　選好之後她吐口氣，唇角微微揚起，面帶淺笑，神色輕松。

　五分鍾，站在趙懷仁身後的男人下來收彩色圖，余笙雙手交給他，笑了笑：“謝謝。”

　“不客氣。”

　收好之後他放在趙懷仁的桌面上，從旁邊又拿了一疊資料：“這是第二輪面試。”

　眾人：……

　第一輪都這麽難，第二輪大家都抱著地獄難度的心情接過來的，但是沒想到，第二輪很簡單，只需要做自我說明。

　看著白紙黑字的自我介紹，大家都皺眉，懷疑是不是和第一輪弄反了。

　或者，有什麽陷阱？

　根據她們剛剛對趙懷仁的了解，不應該這麽簡單的。

　所以發下來將近兩分鍾，沒有一個人敢寫，除了余笙。

　余笙完全沒有其他人心裡的彎彎繞繞，她想著沒有陷阱，反正她的自我介紹，也當不上趙懷仁的秘書，真的有陷阱，那就最好不過了，直接帕斯她。

　所以她是第一個動筆的人。

　“還有五分鍾。”

　站在最前面的男人宣告時間，眾人也顧不得有沒有陷阱，開始一股腦將自己所有的優點成功的事跡紛紛寫上去。

　第二輪面試過後，自我介紹收上去，放在趙懷仁的桌面上，他身後的男人揚唇笑笑：“還有第三輪。”

　坐在余笙身邊的女孩小聲嘀咕：“這是在選總統嗎？”

　“噓，小聲點。”

　余笙聽到她的話也忍不住低頭笑。

　之前她面試秘書的時候，季木清說了一句話，她當天就上任了，還真不知道原來選個私人秘書，需要這麽多的考核。

　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她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余笙，余秘書。”

　余笙一愣，迅速抬頭，見到趙懷仁正舉著之前她勾選的彩色畫和自我介紹道：“在進行第三輪之前，我想知道余秘書，為什麽不想做我的秘書？”

　會議室裡頓時響起嘈雜的聲音。

　“余笙寫了什麽？”

　“我不知道啊。”

　“余笙你做了什麽？”

　余笙茫然搖頭，站起身，態度不卑不亢道：“趙副總，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趙懷仁也起身，捏著兩張紙踱步走到余笙的身邊，他臉上依舊帶著溫柔的笑容，但薄唇吐出的話卻像是裹著刀渣子，有些刺人。

　“余秘書，你的答案都是錯的。”

　余笙蹙起秀眉，似乎不懂趙懷仁這麽說話的用意。

　趙懷仁繼續說道：“你剛剛眼裡沒有絲毫詫異，你知道，你選擇的都是錯的。”

　“對嗎？”

　余笙慢慢握起手：“我……”

　“我說過，我喜歡細心的人，因為我也是。”

　他在進行第一輪面試的時候就關注每個人臉上的神色，多數人都是茫然，疑惑，焦急，因為她們記不到自己上午的穿著。

　但是余笙不是。

　她只是猶豫了片刻就立刻動筆，選完之後她松口氣，神色愉悅，他收到之後第一個看的就是余笙的彩色圖。

　出乎他意料的是。

　所有都是錯的。

　再結合之前他看到的她神色，表情，動作，那就一個解釋。

　她知道正確答案，但是她選錯了。

　她不想做自己的秘書。

　趙懷仁面帶微笑；“余秘書，我說的對嗎？”

　余笙在眾人都注視的目光下，雙手握緊，裴依依剛想替她說話，反被她按住了肩膀，余笙紅唇輕啟道：“趙副總說的對。”

　趙懷仁沒有動任何怒氣，反而面有笑意的問道：“所以我想知道，余秘書為什麽不願意做我的秘書？”

　余笙咬咬唇，還沒說話，身後就有了清淺的聲音：“因為她是我的秘書。”

　“當然不願意做你的秘書。”

　季木清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進了會議室，身後還跟著鄧遷，她走進幾步，笑道：“抱歉，有公事，來晚了，趙副總的秘書，選好了嗎？”

　“需不需要我幫什麽忙？”

　趙懷仁似乎沒想到季木清會過來，俊秀的臉上有片刻僵住，隨即笑道：“季副總願意幫忙那就太好了。”

　“余秘書……”

　季木清站在趙懷仁的面前，斂起剛剛的笑意，神色漠然，語氣涼薄：“除了余秘書。”

　趙懷仁淡笑：“當然，君子不奪人所好。”

　季沐清扯唇：“是嗎？”

　“我沒記錯的話，趙先生最喜歡的不就是奪人所好，彰顯自己的魅力嗎？”

　會議室嘩然，趙懷仁臉色有些難看，季沐清淡然笑笑。

　余笙站在兩人中間，聞到了新仇舊恨的硝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