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是李澤坤做飯，程夏也不好意思天天坐在桌子旁等現成的吃，湊過去問他要不要自己打下手。

　李澤坤把他推出去，義正言辭：“少往廚房溜達，是電視不好看還是手機不好玩？”

　程夏轉身走了，樂得清閑。

　只是不知道李澤坤是想弄多少菜，兩個小時過去了才做完飯。

　兩個人安安靜靜的吃飯，李澤坤時不時看一眼程夏，臉上有一些微弱的期待和緊張。

　程夏感覺出了不太妙，但還來不及防備，牙被什麽東西狠狠咯了一下。

　李澤坤看著程夏變化的神色，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見程夏吐出的不只是鑽戒，還有半顆染著血的蟲牙。

　……

　……

　“您真能乾啊。”許久，程夏緩緩吐出一句。

　李澤坤尷尬地笑：“你自己戴還是我給你戴？”

　程夏把戒指放在桌面上：“我能不能選擇補完牙之後換個戒指？”

　李澤坤眉毛一豎，樣子像發火，他猛的站起來，卻是打算半跪下去。只是地有些過於滑了，他雙膝跪在了程夏面前。

　真是兵荒馬亂。

　李澤坤也沒換姿勢，拿過戒指直接就往程夏手指上套，開口就是土匪話：“別給我逗悶子了昂，丫挺的跟我擺架子，欠乾？”

　但還是轉著彎兒的慫下去：……在不行算老子求你的。”倒是符合跪姿。

　程夏上輩子糊裡糊塗被他套牢了，被這麽正經的求婚倒是第一次。他不知所措，李澤坤更是說話都驢唇不對馬嘴。

　戒指套上，大小正好，程夏納悶地往下一看，戒指上纏滿透明的細線，這樣戴起來倒是正好了。

　“你纏的？”

　李澤坤看向他，目光灼灼，然後緩緩點了頭。

　飯沒吃完，程夏反倒暈暈乎乎地被李澤坤壓在餐桌上吃了個乾淨，後半夜臥室裡抑揚頓挫嬌喘都沒停。

　程夏被弄的身子像散了架，早上任李澤坤怎麽招呼都不起來。

　“咱們還要出門呢，你昨天才答應我的。”

　程夏生往被子裡躲，語氣簡直是如泣如訴：“你這個人怎麽這麽狠……

　李澤坤頭皮直發麻，他被克的死死的，只能又忙活了一圈。把早飯準備好，把牙膏給程夏擠出來，把洗臉的水調到溫熱。

　一直拖到快中午兩人才出了門。

　李澤坤隻說要帶程夏去郊區，程夏犯困，又有點暈車，懶得多問。到的時候他才發現，李澤坤帶他來的地方竟然是陵園。

　程夏心裡有猜測，但感覺不是很現實，他站在陵園入口走不動路，心跳加速。

　“走吧。”李澤坤握住他的手：“那天在醫院，我知道你回來之後就想帶你來。一開始氣沒消，懶得理你，後來又有事情耽誤了。”

　昨天刮了大風，今天難得一絲霧霾也無。郊區的空氣很好，蔚藍的天上沒有雲彩，陽光暖洋洋投下來。微微的細風吹起程夏細碎的劉海，吹散他眼裡僅剩的陰霾，美器光輝全部顯露，眼睛深處盡是柔情。

　程夏踩上石板台階，眼睛深處盡是柔情。

　程夏踩上石板台階，眼睛直直盯上墓碑上宋體的“慈母”二字，雙膝一軟，重重地跪了下去。

　李澤坤的手垂著，順勢摸了摸程夏的頭髮：“我把她接回來了。”

　程夏跟李澤坤的第二年他母親就去世了，這時拋妻棄子的父親竟找過來，拿著證件偷偷處理了遺體，骨灰帶走了。他當初帶著家裡不多的財產和妓.女鬼混，年老之後，他似乎有了悔意，卻又把程夏逼到死牆角。

　這件事程夏說不怪李澤坤是不可能的。

　那時候李澤坤還沒完全搞明白對程夏的心意，喜怒無常的像隻貓，前一秒還在敞著肚皮讓你摸，後一秒就要伸爪子喉嚨裡威脅般咆哮。他那時候是對程夏不同，但那點不同無法讓驕傲的太子爺甘心為他投入進家長裡短的瑣事，他消極對待程夏讓他幫忙找回骨灰的請求，直到那個男人帶著骨灰徹底消失，程夏失落了一段時間。那段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很久，失望和黯然卻藏進程夏的眼睛。

　李澤坤慢慢跪下來，依然在程夏身邊。他磕下一個頭。

　“媽，程夏交給我，這輩子我疼他。”

　幾乎沒有停頓的，李澤坤又磕下第二個。

　“媽，我向您發誓，我這輩子隻愛他。”

　第三個頭下去，李澤坤埋頭半晌，肩頭抖動起來。程夏忙去拽他，李澤坤抬起頭，眼睛通紅，額頭也發起腫。

　“答應我。”李澤坤狠狠抱住程夏：“這輩子不要在我前面走了，好不好？”

　愛情怎麽也要公平些。李澤坤摸著程夏的臉，上輩子你先走，這輩子你要等我。

　程夏衝他笑了笑。

　程夏單獨跟他母親說了很多話，李澤坤坐在遠遠的綠化帶邊的馬路牙子上等他。李澤坤抽完一顆煙，眼睛輕輕眯縫起來。手機在兜裡響起來，李澤坤接通電話的時候才想起來前天答應了宋宇他們今晚一起聚聚。

　母子之間有說不完的話，李澤坤感到下午有點起風，再加上晚上還有安排，就去招呼了程夏。

　“過兩天咱們再來。”他衝程夏伸出手。

　程夏回去的路上睡著了，臉上有點小孩子特有的乖巧。

　晚上去的朋友很多，李澤坤過去時正好在停車場碰到宋宇跟簡淼，兩個人有說有笑的拉著手。李澤坤有些不甘示弱的跟程夏十指相扣，眉眼裡是二十出頭歲的囂張跋扈。

　宋宇早就知道陶然在李澤坤心裡什麽地位，見到他倆這樣也不驚訝，打了個招呼。

　這次來的有很多人知道的不多，明面上不說，私下裡賤裡賤氣的把陶然跟程夏比了幾輪。

　晚上李澤坤喝了不少，他拉起程夏的手，搶過來一把話筒，清了清嗓子，第一次正兒八經跟所有人宣布。

　“我很愛他。”

　人群中竟真有人敢提問，和邢君一模一樣的疑問。

　“和程夏比呢？”

　“一模一樣。”李澤坤扭頭衝程夏討好的笑，眼神像大型犬一樣溫順專注，他毫不避諱的當著所有人吻了吻程夏的臉，終於改正了前世第一次見程夏時嘴髒的那句“賣不賣”的錯誤。

　“跟我談個戀愛吧，意思意思就結婚的那種。”

　程夏緩緩點頭：“好啊。”

　世間完滿，不過如此。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