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金台最近只要逮著機會就要健身，馬上要拍脫衣服的戲了， 他還是希望自己的身形看起來能夠健壯一點。

　駱聞聲是個老師， 雖然不需要多健壯的肌肉， 可起碼不能看起來很受，至少身材上要比白清泉攻一些。

　好在他雖然腰細屁股翹，但骨架勻稱，一米八的身高也不算矮， 上次拍淋浴的戲，隻拍了他的腿和上半身，水珠子打上去，他的肩背看起來還是很優美的，是年輕男人該有的樣子。

　孫四海很會拍男人， 他和白清泉差不多的身材，但孫四海拍出來以後，依舊攻受分明。

　白清泉也很在乎身材好不好看這件事，從酒店出發之前，他脫的光溜溜的站在鏡子前後左右都看了一遍。

　他覺得他屁股也可以， 腰也算細，並沒有比沈金台差多少，只是瘦一些，看著略有些單薄。

　說起來真是羨慕不來，沈金台明明也很瘦， 可看起來一點都不柴， 肉都長到該長的地方去了。

　沈金台……

　他想到沈金台， 如今腦子裡已經全都是他的優點了。

　白清泉穿好衣服趕往片場。

　今天要拍的是一場重頭戲，駱聞聲之死，他比平時更早到達了片場。

　到了片場，發現沈金台已經到化妝間，妝都已經化了一半了。

　看到沈金台的一刹那，他就覺得心頭微動。

　“來多久了？”他笑著在旁邊坐下。

　“一個多小時了。”沈金台說。

　“沈老師辛苦。”白清泉笑著說。沈金台的老年妝很逼真，可也意味著每次卸妝化妝都非常耗費時間。

　他的化妝師也過來了，白清泉往鏡子裡探了一下頭，說：“這幾天拍哭戲，導致我內分泌好像都有點失調了，下巴這又長一個痘，等會幫我遮一下。”

　“你不是說這場戲你要純素顏麽？ ”沈金台問。

　白清泉就對化妝師說：“那就隻幫我遮一下痘吧……算了，就這樣吧。”

　索性就素到底，敢於素顏，貌似對得獎也很有好處，就和扮老扮醜是一個道理。

　“你還是遮一下，不然怎麽連戲。”沈金台笑著說。

　白清泉坐在旁邊歎了一口氣說：“幸好你化了老年妝，不然你這皮膚這麽白這麽嫩，咱倆是誰在演受啊。”

　他隻稍微遮了一下痘，化妝師給他整理了一下頭髮，弄完以後他就在旁邊看沈金台化妝，一邊看一邊頗有些妒忌地對沈金台的化妝師說：“嘴巴嘴巴，他嘴唇這麽嫩這麽紅，哪裡像一個快死的老頭，給他搞蒼白一點。”

　“你這樣稱呼你愛了幾輩子的戀人，合適麽？”沈金台回。

　“那我該叫你什麽？老公麽？”

　沈金台說：“再叫我要有反應了。”

　白清泉笑著伸出腳來，蹬了一下他的板凳。

　沈金台笑著說：“我得跟宋編建議一下，你說我們這老夫老妻的，我臨死之前，你叫我一聲老公，很應該吧。”

　旁邊的化妝師都跟著笑了起來，說：“你們倆一天不鬥嘴就難受麽？”

　沈金台說：“老夫老妻，就這點鬥嘴的樂趣。”他說著湊上前來，看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他的嘴唇確實有點過於紅潤了。

　不過他為了不讓嘴唇看起來那麽嫩，已經控制喝水量了，就是希望嘴唇能乾一點。

　他最近扮老扮醜，最大的感慨就是，變美獎勵也未必全都是好事。

　因為要拍的這場戲很沉重，他們倆化完妝以後就沒有再開玩笑了，各自開始調整情緒，劇組的工作人員都知道他們倆的習慣，所以化完妝以後就都出去了，房間裡隻留下他們兩個。

　沈金台靠在椅子上，他要演的是一個瀕臨死亡的老頭。

　閉著眼醞釀了一下情緒，再睜開眼，就見白清泉趴在椅背上，正很專注地看著他。

　他就坐了起來，挑了一下眉毛。

　只不過他現在化的已經完全像是一個瀕死的老頭了，挑的那一下眉毛，反倒讓臉上的皺紋更深。

　白清泉歪了一下頭，說：“你知道麽，我現在只要對著你這張臉看十秒鍾以上，就能哭出來。”

　“那你現在怎麽沒哭？”

　“剛才哭了，你沒看見。”

　沈金台就發現白清泉的眼睛果然是帶著淚光的。

　“你留著點力氣，等會有你哭的時候。”

　而且這場景也是要拍好幾個版本，每個版本估計都會拍上好幾條，整場戲下來，絕對能哭到虛脫。

　“我今天喝了很多水。”白清泉淡淡地說。

　沈金台笑了笑，又躺在椅子上，扭頭看了他一眼，說：“你演的很好，真的，我能感受到。”

　白清泉笑了笑，看了他一眼，說：“說真的，我覺得駱聞聲和余諾的後面十幾年，一直都籠罩在注定悲劇的陰影裡，談不上多幸福，尤其是余諾後面幾次穿越，我覺得他在知曉了結局以後，即便是面對年輕的駱聞聲，也沒辦法像第一世那樣那麽幸福地享受這段愛情了，他的心就沒有再完整過。我一開始一直理解不了這種感情，如果換做是我，我可能會選擇往前看，把駱聞聲留在回憶裡。可是拍到現在，我突然就特別理解他了，你如果讓他重新選擇，他可能會選擇不認識駱聞聲，可是他無從選擇，他已經愛上這個人了，他帶著這份記憶，走不出去了。”

　余諾也曾試著不再穿回去的，他也曾試著往前看，開始一段新的戀情，認識新的人，在同性婚姻已經和異性婚姻沒有什麽兩樣的未來，他也曾接受過相親，可是在走到半途的時候，終於還是沒有去赴約。

　他在回頭的路上崩潰大哭。

　這世上還有很多男人，但唯獨不會再有一個駱聞聲。

　多可笑啊，多可笑，他竟然奢望著有一天，十年，二十年，一百年，有一天醫學上攻克了這個問題，他就帶著解藥穿越回去，他不再長生，和駱聞聲一起老，一起死。

　“你說，駱聞聲如果知道余諾一遍又一遍地回來找他，一遍又一遍地經歷生離死別，會怎麽想，會不會怨恨他？”

　沈金台搖搖頭，又點點頭，說：“對他自己來說，他肯定不後悔，可是如果知道余諾這樣痛苦，他可能也會選擇放手。”

　帶著記憶的人最痛苦。

　白清泉聞言就笑了出來，但那笑容是帶著淚光的，這真是一段極悲傷的愛情，循環幾世，最終還是一場空。

　余諾最後選擇了放手，最後一次穿越，他選擇與駱聞聲擦肩而過，從此以後，就連他的記憶也都消失了，他們不再相愛，也不再有為了駱聞聲穿越的余諾，這段愛情好像從沒有存在過。十七歲的駱聞聲騎著自行車，從十六歲的余諾身邊穿過。

　誰也不再認識誰。

　“給予你平凡人生，便是我對你最後的愛。”

　駱聞聲之死，至少要拍三個版本，第一世，第N世，以及最後一世。

　知曉結局的白清泉，在拍最後一世駱聞聲之死的時候，徹底失控。

　他這一次不會再穿越回來了，他被痛苦掏空了，這是他最後一次抱駱聞聲，愛人在他懷中咽氣，太痛苦了，可又太不舍。

　他如同余諾本人一樣，在這種痛苦與不舍中撕裂，筋疲力盡。

　閻秋池到達片場的時候，他們正在拍駱聞聲之死。

　沈金台和白清泉演的太好了，他看見現場很多工作人員眼眶都是紅的。

　監視器裡頭的兩個人，頭髮凌亂，極度憔悴，哀痛幾乎溢出屏幕來。白清泉呆呆的，第一次的時候他哭的撕心裂肺，這一次卻隻靜靜地抱著沈金台，良久之後，微微垂下眼，眼淚就簌簌掉了下來。

　他的嘴唇都有些乾裂了，流了血。沈金台躺在他懷裡，眼角一直在流淚，鏡頭拍到了，孫四海喊了一聲”哢“，說：“聞聲，控制一下情緒。”

　沈金台睜開眼睛坐起來，神色卻很冷靜，隻點了一下頭，嘴唇抿了抿，眼淚依舊在往下流。

　“這一次不用重頭來了，就補拍最後一個鏡頭就行了。”孫四海說。

　沈金台重新躺到了白清泉的懷裡，白清泉顯然還在情緒裡，在導演喊了“ACTION”之後，他紅著眼睛，垂下頭來，親吻了一下沈金台的嘴唇，緊緊抱著他，再沒有松開。

　“哢，OK，過了。”孫四海喊。

　工作人員趕緊遞上水來，拍完這場戲，兩個人都筋疲力盡，聲音都有些沙啞了，今天的拍攝也到此結束，劇組給他們留了足夠的時間去休息。沈金台伸出胳膊來，白清泉就情不自禁地擁抱上去，他的手按了一下白清泉的頭，忽然聽見“叮咚”一聲，小愛突然上線。

　“那個，親，打擾一下！”

　沈金台：“……”

　“鼻子獎勵，敏感度獎勵，玩年腿，三項獎勵都已經送出，第四項男性體香獎勵，還差三分！”

　“……什麽？！”

　“重大突破，白月光對您的好感度已經達到愛情級別，感覺他已經愛上您了呢！”

　沈金台吃驚地松開白清泉，見白清泉含著淚水看著他，他不得不說，含著淚光的白清泉，真的好看極了。

　這是還沒出戲吧，他最近可是一點攻略白清泉的心思都沒有！

　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嘛！他真的靠演技日到了白清泉？！

　“感覺”已經愛上他是什麽意思，系統這麽不嚴謹的麽？這種入戲萌發的愛意值也算麽？還有玩年腿是什麽意思，誰玩？

　敏感度？是不可描述上半身和不可描述後半身那個敏感度麽？體香又是什麽鬼！

　沈金台簡直一肚子疑問！

　兩人朝工作人員鞠了一躬，準備回化妝室，沈金台披上小糖遞過來的外套，攏了一下衣領，忽然看見了閻秋池。

　他愣了一下，心跳陡然漏了一拍。他突然意識到擁有這些獎勵的自己，如果落到閻秋池手裡，將會是什麽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