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吃飯的地方定在一家法國餐廳, 周秘書提前預約包了場, 蘇喬雙手捧著獎杯上了樓。
餐廳裝修的溫馨浪漫, 暖橘色的燈光在穹頂搖曳,臨窗的位置可以看到遼闊的江景, 天光雲影, 景色宜人。
賀知瑾還沒有到, 蘇喬小心翼翼的放下獎杯, 拿起菜單點了幾道菜,嚴格意義上這是重逢後他們兩第一次正式約會,他有點小激動, 以前在一起,礙於賀知瑾兜裡一百塊錢都沒有,兩個人約會一起吃飯都是小門小鋪, 煙火繚繞的, 半點情調都沒有,想說個小情話, 都要偷摸摸拿微信發給坐在對桌的人。
“蘇先生,有位女士想要見你。”漂亮的服務員眼睛發亮的看著他,輕聲細語。
蘇喬一抬頭, 撞上一雙凌厲的眼神, 中年女人披著藕荷色的羊絨大衣,紫羅蘭色的套裝裙裹著珠圓玉潤的身材,燙著一頭時髦的卷發,胳膊著挎著墜這雙C標志的紅色方包, 雖然長相算得上美豔,但那雙眼睛氣勢洶洶,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人。
蘇喬定定的看著她,放松的手指慢慢的扣緊,嘴唇深深抿成一條粉色的線,“阿姨。”
女人眼皮上挑,掃了他一眼,包扔在沙發上,一屁股坐在蘇喬對面,皮笑肉不笑,“小喬,好久不見,越長越俊了。”
“阿姨。”面對賀知瑾的母親—趙舒蘭,蘇喬側臉隱隱作痛,隻想站起來跑。
趙舒蘭自上而下打量他一邊,目光停留在桌上金屬的獎杯,假惺惺鼓掌,“看不出來,你真有本事,又把我他迷得神魂顛倒,不虧是年度最佳新人。”
一想到重重甩在臉頰的耳光,蘇喬心裡抽抽,他調整呼吸,故作鎮定,“阿姨,我知道你對我有偏見,但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過去?”趙舒蘭抓住字眼,繃著臉,“你和他的事我已經知道了,你好歹也是男人,有手有腳,被人當個小玩意養著,你要不要臉?”
蘇喬漂亮的瞳孔放大,很少聽到這樣尖銳的言辭,像他這樣的人,會不由自主軟化旁人的態度,趙舒蘭第一個這麽憎恨他的,他沉默了好幾秒,才消化了這句話,“我們不是你想的那種關系,我沒有被他包養。”
他和賀知瑾是債主和債務人,員工和boss,意猶未盡的前男友,和包養沒半毛錢關系。
服務員推著餐車,一碟一碟呈上精致的菜肴,眼睛不著痕跡的在蘇喬身上看著,蘇喬最近很紅,但凡能上網就認識這張臉。
趙舒蘭嘲弄的看著蘇喬,暫時刹住了威風。
蘇喬捏捏挺直的鼻梁,輕聲打個岔:“另一份牛排十分鍾後上,配菜的扁豆不要太軟。”
趙舒蘭眉頭皺起,她都不知道賀知瑾的飲食習慣,蘇喬到記得挺牢,以此可見兩人如膠似漆。
她擺弄著鮮豔的指甲,有意慢吞吞的說:“小喬,同性戀都有病,阿姨也是為了你好。”
服務員驚訝的掃過蘇喬。
蘇喬深呼吸一口氣,言辭犀利,“阿姨,你年齡大了,不要總人雲亦雲,gay不是病,醫學早都證實了,你的知識庫該更新了。”
他說完,朝著服務員小姑禮貌的娘微微一笑,小姑娘小臉一紅,遞給他一個加油的眼神。
趙舒蘭心裡不喜歡他,又被他揶揄,橫看豎看他都不順眼,“我是來給你提個醒,他很聽我的話,我是他唯一的親人,我要他和你分手,你說他聽不聽?”
蘇喬雖然單純,但邏輯思維清晰,“阿姨,他要能聽你的,你至於來找我嗎?”
反正賀知瑾的媽媽一開始就瞧不他,他注定討不了好,何必要忍氣吞聲的委屈自己。
趙舒蘭的瞬間黑了,死死的盯著他,像要看到他肉裡。
蘇喬看著她,放低聲說道:“阿姨,當年我年紀小,聽了你的話,放棄了這段感情,可是現在,我長大了,我明白一個人的選擇該由自己決定,而不是,你和我。”
他還記得,那天他等賀知瑾下班,這個女人哀求的站在他面前,她說:‘小喬,趙琛現在和你在一起,他只能看見眼前這片天,上三流學校,做一個碌碌無為的人,這是他該有的人生?你這不是喜歡他,你是把他拖進你的泥潭,你是害他。’
他當時年紀太小了,生活錦衣玉食,環境單純,難以辨別成年長輩的話中的利弊,拒絕之後,挨了兩個巴掌,把他給打懵了。
這一懵,就是整整六年。
蘇喬沒有小時候好對付,軟硬不吃,趙舒蘭怒火中燒,起身端起桌上玻璃杯的檸檬水,正欲潑上去,蘇喬猛然起身,手疾眼快的抓住了她的手臂,潑出來的水稀稀落落的滴在趙舒蘭的毛絨大衣上,形成一圈水漬。
“阿姨,別想跟我動手了。”蘇喬輕聲提醒,他的頭又不是泥捏的,任由人揉捏嗎?
卡座黑色水晶穿成的珠簾中伸出一隻修長有力的手,賀知瑾嘴角的笑在看見趙舒蘭一刻無影無蹤,眉宇微皺,“你來這幹什麽?”
蘇喬及時的抽回手,抱著手臂,坐回沙發上。
“小喬這孩子,真沒禮貌。”趙舒蘭捏緊杯子,“嘭”的一聲放下水杯,抽幾張紙,擦毛絨大衣上的水漬。
賀知瑾瞥見蘇喬揚起的下顎,一臉的倔強,眼眸微眯,看向趙舒蘭,“你出來我們談談,解決問題應該找我,而不是他。”
他轉身,穿著西裝的背影挺拔,利落的向走廊走去,趙舒蘭猶豫一下,提著包,跟了上去。
待到兩人身影消失,蘇喬長舒一口氣,溫熱的手心蓋在眼皮上,還好,這一次,他終於等到賀知瑾來了。
餐廳裡鋪著松軟的地毯,香氛流淌,趙舒蘭捏緊手包的把手,試探著說道:“我聽到有傳言說你包養了蘇喬。”
“的確是傳言。”賀知瑾從善如流。
趙舒蘭松了一口氣,笑容還沒用升到嘴角,一個重磅炸彈迎面砸了下來。
賀知瑾微微勾唇,聲音清晰有力,“我沒有包養他,他是我太太。”
趙舒蘭怔住了,像看陌生人一樣看著他,“你就不能和個正常人一樣嗎?!”
“不能。”賀知瑾乾脆利落。
趙舒蘭捂著起伏的胸口,“你想要我的命,你想要逼死我是不是?”
賀知瑾不急不躁的看著她,好整以暇的勸解,“是你逼你自己,過好你的日子,不要插手我的事。”
他頓了頓,語氣一平如水,清冷淡漠,“以後不要跟著蘇喬,你和我之間的問題,和他沒有關系。”
趙舒蘭臉色發白,哆哆嗦嗦的喘不上來氣。
“做人想開點。”賀知瑾輕描淡寫交代一句,轉身毫不拖泥帶水的離開。
蘇喬攪著熱乎乎的羅宋湯,小口小口的喝著,抬眼,賀知瑾解了西裝外套,慢條斯理的坐在他對面,他放下杓子,“和阿姨怎麽說的?”
“沒什麽。”
賀知瑾不願和蘇喬談太複雜的事情,影響蘇喬今天獲獎的心情,他拿起刀叉,姿勢好看的將牛排切成小塊,整整齊齊的擺在骨瓷的盤中,推給蘇喬,“你不用在意她,吃飯吧。”
蘇喬習慣了被他像小一樣寶寶照顧,一邊吃,一邊看著他,不說就不說,有什麽了不起,他朝著獎杯的方向努努下顎,“賀總,我在獎杯上刻什麽字合適?”
“你想刻什麽內容?”賀知瑾舀了一杓方糖扔進黑咖啡中。
蘇喬慢慢眨了眨眼睛,有意撩他,“我刻你名字怎麽樣?”
“可以。”賀知瑾看了他一眼,不為所動。
好冷喔,蘇喬心裡腹誹,桌子下敞開了腿,學著電視裡勾引男人的場景,穿著球鞋的腳輕輕碰了碰賀知瑾的小腿,賀知瑾神色如常,目光詢問。
“我不想吃了。”蘇喬放下了銀色的叉子,盤子裡留了一大盤牛排。
賀知瑾挑眉,“沒胃口?”
“沒有。”蘇喬單手撐著尖削的下顎,釋放魅力,“我吃完你親我一口,我就吃。”
“可以。”
賀知瑾抬起下顎,露出脖頸,目光耐人尋味,沒見過兔子自己往槍口上撞的。
蘇喬本來挺餓的,快速的吃完了牛排,像小朋友一樣坐的端端正正,高高揚起了白的澄澈的臉,“來吧。”
賀知瑾起身,摁著他的肩膀半壓在卡座的沙發裡,一手墊在他的腦後,低頭看著他,呼吸灼熱,蘇喬半仰著頭,淺紅的嘴唇微張,舌尖惡劣的在上唇勾了一下,還沒囂張一秒,被堵得嚴嚴實實,輕微的水聲在寂靜的空間裡無限放大。
賀知瑾卡住他的下顎,懲罰似的不輕不重咬了他一口,蘇喬烏黑的眼睛瞪的圓溜溜的,調皮的很,不閉上眼睛。
這個親吻美好纏綿,如春水蕩起陣陣漣漪。
近在咫尺的臉好看的令人驚歎,溫熱結實的軀體熨著他,蘇喬心跳慢了一拍,胸口和過電似的劈裡啪啦的響。
他還沉浸在這種曼妙的感覺裡,腰裡微涼,T恤被掀起一小截,蘇喬暈暈乎乎的腦袋頓時清醒了,手腳並用的坐起來,良家婦女似的拉著衣襟,一本正經,“公眾場合,注意影響。”
溫潤的觸感殘留在指腹,賀知瑾嗅了嗅空氣裡他頭髮的甜橙味,起身,拿起掛在牆上的西裝外套,“走吧。”
“我走不動。”蘇喬握起獎杯,兩條筆直的腿擺在沙發上,微微曲起膝蓋,眨眨眼,“被你親的腿軟,你要背我下去。”
他身嬌肉貴,那能白親白摸,得付出點代價。
“你確定?”賀知瑾慢慢掃過他的長腿。
蘇喬連連點了幾下頭,他得牽著賀知瑾的鼻子走,不能總被他欺負。
賀知瑾盯著他看了幾秒,突然彎腰,一手抄起膝蓋,一手托在背上,發力把他整個人抱在了半空中,蘇喬嚇了一跳,為了穩住身形,連忙一手摟住他的脖子,低聲驚道:“幹什麽?”
“真沉。”賀知瑾勾著嘴角,蘇喬一米八三,雖然看上去瘦,但抱在懷裡可不輕松。
這個姿勢曖昧,不清不楚,蘇喬輕微掙扎,生怕摔著自己,“你佔我便宜。”
賀知瑾充耳不聞,搭在他背部往下挪了一截,拍了兩下,“這才是佔你便宜,別亂動。”
蘇喬瞬間安分了。
玻璃窗外,遠處江水如藍,一輛白色的麵包車停在岸邊,頭戴鴨舌帽口罩的年輕人坐在駕駛座,相機“哢擦”“哢擦”的響。
驚天大爆料!
本屆鬱金香最佳新人得主蘇喬和同性友人親密互動,有圖有真相,他都能想到撲面而來飛舞的鈔票了。
升值!加薪!狗仔之王的路盡在眼前。
原生態的照片一處不改的發給了最著名的狗仔工作室,他手機捧著手機,焦急地看著一行[正在輸入中]。
幾秒之後,“叮”的一聲。
[XX工作室]:兄弟,都是同行,我平時對你挺不錯的,能別害我們嗎?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更晚啦,抽二十個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