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猶記當時年紀小
“小朋友,你怎麽一個人在這里?你的爸爸媽媽呢?”
“阿姨,我、我沒有爸爸媽媽,我是和班里的小朋友一起來看《神奇的地球》的。剛才我在放映廳里睡著了,醒了後就不知道他們去哪里了。”
C市博物館的一名管理員看著眼前這名黑發黑眸、模樣俊秀乖巧的小男孩,心里不禁生出憐愛之心,摸了摸他細軟的頭發道:“你是向日葵孤兒院的小朋友吧?其他小朋友剛才已經下樓了,你也趕緊下去找他們吧,到前面左拐彎乘電梯。”
“好的,謝謝阿姨!”
喬然道過謝以後,馬上跑去電梯間。
他身邊跟著一只很像小羊的四蹄小動物,長著雪白的絨毛和烏溜溜的大眼睛,頭上還有一對剛剛冒出小尖尖來的稚嫩小角,跑起來蹦蹦達達的十分可愛。
喬然不知道這只小羊是從哪里來的,上個星期他發了一次燒,退燒後身邊就多了這只毛茸茸的小動物,跟他十分親近,到哪里都跟著他。喬然很喜歡小羊,給它取了個名字叫小白,只可惜孤兒院的小朋友和老師以及其他所有人都看不到小白,都以為他在自說自話。
這個時候稍微有點晚了,電梯間空無一人。喬然踮起腳按了下行鍵,很快就來了一部電梯,他就帶著小白走了進去,一進去就驚呆了。
電梯里有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有著一頭垂到肩膀的亞麻色頭發,五官長得非常好看,是喬然見過的所有人中最好看的那一個。
最關鍵的是少年的身邊還站著一只渾身雪白瞳色暗紅的半大的獅子,雖然只是亞成年體,但也初現百獸之王的雄風,既威武又漂亮。
喬然從小就喜歡各種毛茸茸的動物,只是會對動物皮毛過敏,不能隨便摸。但眼前這只獅子似乎和自己的小白一樣,並不是真實存在的,不會讓自己覺得不舒服,他頓時心癢癢的,很想伸手摸一摸。
電梯自動關了門,載著他們迅速下行。
“小屁孩兒,看什麽看?!”
發現喬然仰著頭直楞楞地盯著自己,範倫丁有些不爽,從小他就最討厭被人用各色眼光打量了,於是用一雙暗金色的眸子瞪了一眼那個身高只到自己腰間的黑發小男孩。
不知道為什麽,雖然被兇了,喬然卻並不怎麽怕這個比自己大了六七歲的少年。他的小白對獅子也很好奇,從他身後探出小腦袋來打量對方。
這下輪到範倫丁吃驚了,因為那只長得像只羊羔的小東西不是現實中存在的動物,而是一只精神體。可是眼前這個小男孩看上去只有七歲左右,怎麽可能擁有一只精神體呢?
就他所知,哨兵向導一般在十四五歲的青春期覺醒,然後分化出精神體,他自己在七八歲的時候覺醒為一名超S級哨兵,已經是個至為罕見的特例了,不可能現在又來一個吧?
在範倫丁震驚不已的時候,一向脾氣隨主人一樣高冷的獅子卻也兩眼發直地盯著那只小羊,甚至還流下了口水,那模樣要多蠢就有多蠢。
範倫丁十分不爽,剛想讓獅子收斂一下自己的醜態,下降到第五層的電梯突然發出哢啦啦一陣響,然後停住不動了,緊接著照明燈熄滅,轎廂里霎時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喬然嚇了一跳,小小地驚叫了一聲,差點摔了一跤。
緊張中他伸手胡亂摸了幾下,想要去碰電梯壁,卻觸到了一片柔軟的布料,是那個很好看的少年身上穿的T恤,於是下意識地靠過去,抱住了對方的手臂。
黑暗中,範倫丁額頭上的青筋跳了跳,他有輕微潔癖,不喜和人發生肢體接觸,所以第一反應是將喬然推開,可是小男孩似乎很害怕,緊緊地貼在他旁邊,他忍了忍還是沒伸手,“怕什麽,只是停電而已,等一會兒就會來了。”
“哦。”喬然靠在範倫丁身邊,聽他這麽說心里頓時安定下來,接著說:“大哥哥,我叫喬然,我的小羊叫小白,你的獅子叫什麽?”
範倫丁扯了下嘴角,“獅子就是獅子,用得著起名字嗎?”
“要的,我們每個人都有名字,我們的小夥伴也應該有啊。”喬然認真地點點頭,雖然範倫丁看不到,“大哥哥,你覺得‘阿毛’這個名字怎麽樣?聽起來就毛茸茸的十分可愛。”
範倫丁很想翻個白眼,不怎麽樣,聽起來就很蠢好不好,也只有這種幾歲的小屁孩才想得出來這種幼稚的名字。不過爭論這種問題太無聊了,而且喬然這聲“大哥哥”叫得還算動聽,他就沒有出聲反駁,反正出去了他是不會認的。
“那等下可以讓我摸摸阿毛嗎?我把我的小白借給你,你可以隨便摸它。”
這小屁孩居然還敢得寸進尺!範倫丁張口就想拒絕,除了父母和祖母依蓮,還沒有其他人摸過他的獅子,不過如果拒絕了喬然哭鬧起來怎麽辦,他可不想在黑漆漆的電梯里費那個力氣哄人,於是就勉為其難地答應了,“行吧行吧,你廢話可真多。”
喬然高興地說:“謝謝!大哥哥,你真好!”
這個大哥哥不但長得好看,還能看到小白,並且還這麽大方,喬然頓時覺得他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了。
嘖,太肉麻了,範倫丁只覺得一陣牙酸,嘴角卻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揚。
隨後他就意識到不對,“你可以看到我的獅子?”
喬然開心地笑道:“是啊,你看,阿毛和小白玩得很好呢。”
電梯里很黑,範倫丁和喬然都看不到彼此的表情,兩只純白色的精神體卻散發著一層淡淡的光芒,於是範倫丁驚異地看到自己那只常年隱身、對其他人的精神體都不屑一顧的獅子正在和那只小羊你蹭蹭我、我嗅嗅你的,完全沒有生分感。接著獅子甚至把人家兜頭一頓猛舔,舔得小羊歪歪倒倒的,幾乎站都站不住。
範倫丁簡直覺得不可思議,他的精神體今天這是被一只狗給魂穿了嗎?
正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腳步聲,直直朝著電梯間的方向過來,應該是維修工來了,範倫丁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這個叫喬然的小家夥似乎的確不簡單,等出去了可以找機會了解一下。
來的這名維修工似乎脾氣挺急躁,用一把什麽工具插、進電梯的門縫,然後用蠻力強行把門撬開了一半。
緊接著一個戴著頭燈的高大男人闖了進來,燈光下的臉滿是煞氣,身後跟著的一條半人身的鬣狗也是一副兇相,範倫丁一見之下心中不由一凜,此人絕非善類。
果然,男人和範倫丁打了個照面後馬上擡起右手朝他頸中劈來,想要將他擊暈。範倫丁已經有所提防,一彎腰從男人胳膊底下鉆了過去,同時將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一臉茫然的喬然朝門口推了一把,“你快出去!”
男人這才發現電梯里面還有一個小男孩,不過一個那麽小的孩子對他來說根本不值一提,因此他沒有理會,只是繼續朝範倫丁動手。
這是一名實力相當強悍的A級哨兵,塊頭像一座鐵塔,比剛滿十三歲的範倫丁高了一個頭還多,一拳下去能把電梯墻砸得凹陷下去一個坑,兩人體型和力量上的差距十分明顯。範倫丁盡管是超S級,畢竟年紀尚小,電梯轎廂里的空間也很有限,一開始憑借身體的敏捷左閃右避進行反擊,很快就被男人堵在了電梯角落里,肩膀被一記重拳擦過,痛得他悶哼一聲。
他的獅子也在雙方精神體的較量中落了下風,被體型更大的鬣狗狠狠地咬了一口。
喬然一開始被這場打鬥嚇得不知所措,小白也傻傻地楞在那里,等到範倫丁被打中一拳後喬然霎時著急起來,用自己的小書包拍打男人的後背,叫道:“壞蛋,不許欺負大哥哥!”
男人擔心他這一喊會把博物館的保安招來,當即擡腳踹了過去,“小屁孩找死!”
要是被他這一下踢中了,喬然不死也會重傷,範倫丁憂慮之下爆發潛能,一個肘擊狠狠頂中男人肋下,男人疼得身體佝僂了一下。
範倫丁一個閃身從電梯角落沖出來,抱起喬然就往外沖。
然而男人的反應速度也不慢,轉身一拳直擊範倫丁的後背。範倫丁沒來得及跑出電梯,只能抱著喬然避到角落里。
整座博物館都停了電,大樓里面一片人聲嘈雜。有人已經發現情況不對勁,大聲喊著要報警,隱隱可以聽到腳步聲朝著電梯間的方向過來,男人發現範倫丁比自己想象中的要難搞定,不由得暴躁起來,低吼一聲向一大一小兩個孩子撲過去。
範倫丁將喬然護在身後,肩膀受傷手上無力,只能用雙腿連踢拼力抵擋。其中一下正中男人面門,踢得他鼻血長流。
男人抹了一把鼻血,咒罵一聲,殺機頓起,仗著自己皮粗肉厚,硬是忍著又挨了兩腳,欺上前去扼住了範倫丁的喉嚨。鬣狗也目露兇光,將獅子壓在身下開始撕咬。
範倫丁無法掙脫男人的鉗制,臉色因為窒息開始發青。
喬然急得快要哭出來了,使出吃奶的力氣去推男人,“你放開大哥哥!你快放開他嗚嗚嗚……”
小白也很著急,在原地不安地踱了幾步後突然把腦袋低下來,豎起一對只有一節手指關節長的小角,在黑暗中爆發出一道明亮的閃光,然後朝著鬣狗奮力一頂,居然把這只體型大了它幾倍的A級精神體從獅子身上頂了下去。
鬣狗在地上哀號著翻滾,一時間沒能爬起來,小白也搖搖晃晃地倒在地上。
小白發力的一剎那,喬然莫名覺得自己的腦袋里面一陣巨痛,他喃喃地叫了一聲“大哥哥”,跟著眼前一黑,昏死過去。緊接著白光又一閃,小白化作淡淡的虛影,鉆進了喬然的腦海。
與此同時,男人腳下也一個踉蹌,掐著範倫丁脖子的手跟著松開了。範倫丁深吸一口氣,蓄集全身僅余的力氣,朝著男人的頭部一記快準狠的淩空側踢。
男人慘叫一聲,高大的軀體晃了一下,轟然倒地。
獅子渾身發著抖,發出幼獸的咆哮,咬住鬣狗的頸部用力甩出去,鬣狗飛出去撞在電梯墻上,如同氣泡一樣消失不見。
“喬、喬然……”範倫丁精疲力盡地躺在地上,頭疼欲裂,意識逐漸模糊,一只手顫抖著在地上摸索,在昏迷的最後一刻,抓住了一只冰涼的小手。
……
喬然想起來了,所有的細節全都歷歷在目,就像昨天才發生的一樣,看著床邊長大後美麗又強大的白澤,一時間想哭又想笑。
範倫丁把他抱進懷里,吻了吻他濕潤的眼角,隨後啞聲道:“所以,親愛的,你是不是應該再叫我一聲哥哥?”
“……”
喬然霎時面紅耳赤,過了好一會兒才微不可聞地叫了一聲:“哥哥。”
範倫丁眼神一黯,再次把人壓在身下,開始又一輪的結合。
番外 朱利安篇
朱利安,21歲,聯邦第一軍事學院大三年級向導136班的學生,C級向導,成績在班里吊車尾。精神體是一只巴掌大的黑白花豚鼠,名叫毛球,膽小怕生,嚴重時會掉毛。
斯科特,22歲,聯邦第一軍事學院大三年級哨兵125班的學生,A級向導,班中學霸。精神體是一只蒼鸮,一種以嚙齒類動物為主食的猛禽,名叫獵風。
朱利安不知道自己怎麽會惹到那個陰魂不散的家夥的,盡管他成績不好,但學習很用功,平時在學院就是教室、圖書館和宿舍三點一線。因為天性膽小,級別又低,時常被人嘲笑“膽小如鼠”,所以在學院讀了三年書也沒交到什麽朋友,和室友關系也很一般。
不過這個學期來了個身份特殊的插班生喬然,雖然是超S級哨兵霍爾少將的伴侶,卻性情和善,平易近人,而且毛球不但不怕他,還願意主動跟他親近,朱利安很快就和他成為了好朋友。兩人上同一節課的時候總是會坐在一起,晚上也時常約著一起上自習。
那天朱利安和喬然一起去上課,在教學樓外面碰到了斯科特。當時他看到喬然的嘴唇有些紅腫,就猜測是不是被蟲子咬的,結果就被斯科特罵了一句笨蛋,原本停在那家夥肩膀上的長得一臉兇相的蒼鸮跟著飛撲下來想要抓他的毛球,把朱利安嚇了一大跳。還好當時喬然在旁邊,替他警告了斯科特,那家夥就乖乖地道了歉。
過了幾天,朱利安都快把這個人忘了,有天晚上有個名叫Scott的陌生號碼突然向他發了個好友申請,備注是學院的同學,他就通過了申請。
緊接著他就劈里啪啦收到了好幾張照片,全都是蒼鸮捕獵各種嚙齒類小動物的場景,什麽田鼠、沙鼠、跳鼠、黃鼠之類的,有遠鏡頭遙拍,也有近距離特寫,那些可憐的小家夥們全都在兇禽的爪下瑟瑟發抖。朱利安一看頓時嚇了個夠嗆,頭皮一陣陣發麻。毛球則是渾身直哆嗦,雖然那些照片里沒有豚鼠,可也都是豚鼠的近親,物傷同類啊!
隨後對面又發過來一句話:“很帥吧?”
帥個鬼啊!朱利安這才看清這個新加的好友頭像里的人長什麽模樣,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迅速回覆:“帥你個頭,神經病!”
消息發過去後他就關機了,然後躺下睡覺。
睡到一半做了個噩夢,夢到一只巨大無比的蒼鸮從樹梢飛撲而下,把躲藏在樹洞里的自己抓了出來,然後帶著他飛到離地幾百米的黑漆漆的夜空中。他害怕極了,眼睛都幾乎不敢睜開,又不敢掙紮,唯恐掉下去會摔個粉身碎骨。最後蒼鸮戲耍夠了他,張開銳利如刀的喙,想將他一口吞下肚,他就大叫一聲……醒了過來。
這個噩夢實在是太可怕了,醒了之後朱利安就睡不安穩了,縮在被窩里從淩晨三點多鐘戰戰兢兢地一直到天亮。起床後一照鏡子,眼睛底下掛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幾乎可以媲美熊貓了。然後他就發現毛球的腦門上掉了一撮毛,弄得像地中海式禿頂一樣,看上去十分可憐。
憤怒之下,朱利安當即向自己班里的輔導員拜爾德反應情況,可拜爾德說斯科特是個學霸,一向品學兼優,應該不至於做出恐嚇同學的惡劣行徑,然後輕描淡寫地批評了那家夥幾句,讓他注意什麽方式方法。
當時斯科特認錯態度良好,轉頭出了教務處又給朱利安發了一張蒼鸮高空飛行圖,附上一句話:“這回不怕了吧?”
雖然這張圖里的確沒有殘害嚙齒類動物,可蒼鸮這種兇巴巴灰撲撲的飛禽有什麽好看的,想看鳥他不如去看畫眉鸚鵡孔雀之類的,就算麻雀也可愛多了好不好。
A級哨兵又怎麽樣,自戀自大自以為是,最讓人討厭了!
朱利安覺得此人簡直不可理喻,於是一個字都沒回答,直接把斯科特拉黑了。去教室或者食堂的時候也繞著哨兵那棟樓走,省得碰到那個家夥。
然而這個方法並不怎麽管用,過了兩天,朱利安在放學回宿舍的路上被斯科特攔住了,這家夥上來就質問他:“為什麽要躲著我?”
朱利安把毛球揣在兜里,一邊戒備地盯著斯科特肩上的蒼鸮,一邊憤憤地反問:“你說呢?讓開,好鳥不擋道!”
斯科特似乎很生氣,卻沒發出火來,反而抱著胳膊笑了笑,“我要是不讓呢?”
朱利安炸毛道:“那我就、我就告訴喬!”
輔導員偏袒學霸所以對斯科特的惡行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喬然是他的好朋友,肯定不會坐視他被人欺負。斯科特十分崇拜霍爾少將,恐怕再騷擾他的時候也會顧忌一下後果吧。
斯科特哼了一聲,“哼,叫喬老師叫得這麽親熱做什麽,兩個向導是沒有前途的,也不怕霍爾少將生氣了揍你一頓。”
朱利安氣得漲紅了臉,“說些什麽亂七八糟的話,霍爾少將為什麽要揍我,要揍也是揍你才對,你這個人太討厭了!”
斯科特緊緊皺著眉頭,似乎很生氣,又像是很懊惱,沒有立即接他的話。
兩人在路上爭吵,惹得不少來來往往的同學側目,朝他們倆指指點點說說笑笑。
朱利安恨不得找個地縫鉆下去,突然靈機一動想到一個擺脫這家夥的辦法,就朝某個方向揮了下手,叫道:“喬,我在這里!”
斯科特果然轉頭去看,朱利安立即從他身邊哧溜一下鉆了過去,再以百米沖刺的速度跑進了宿舍樓。
接下來幾天斯科特都沒出現,朱利安想那家夥應該是終於覺得無聊所以消停下來了吧。不過或許是被騷擾成習慣了,他每次從那條路上經過時都會條件反射地左右張望,看那個人會不會突然從哪里跳出來攔住自己。
一直到周五晚上,朱利安上完晚自習回到宿舍,一名室友說:“喂,朱利安,斯科特約你等下在宿舍樓後面的小樹林見面。”
小樹林里一到夜里就燈光昏暗,里面烏七抹黑的,朱利安晚上從來不會從那邊經過,一聽霎時汗毛倒豎,“他約我去那里幹什麽?”
“說要向你道歉。”
朱利安很意外,但實在有點怕見到斯科特,就說:“可是我不想去。”
室友催促道:“我都替你答應了,你要是不去那我不是很沒面子。斯科特是要向你道歉,又不是找你單挑,你那麽怕他做什麽,他又不會吃了你。就算吃了你也沒什麽關系吧,你是C級他是A級,這買賣穩賺不賠啊!”
什麽亂七八糟的!朱利安聽得莫明其妙,又拗不過室友,只得下樓赴約。
到了小樹林邊上,朱利安探頭往里面瞧,可是黑乎乎的什麽都看不清,他有點不敢往里面走。那家夥為什麽要約在這里見面,確定是要向他道歉而不是揍他嗎?又會不會是室友跟他開的玩笑?
正猶豫著要不要回去時,林子里突然伸出來一只手,一把抓住朱利安把他拖了進去。
朱利安嚇得一個哆嗦,剛要大叫一聲,嘴巴就被那人捂住了,“噓,別亂喊,不要把保安引過來了。”
是斯科特。旁邊沒看到他的蒼鸮,可能是被收進了識海。
朱利安“唔唔”了幾聲,又搖搖頭,斯科特就松了手,拇指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在他嘴唇上輕輕擦了一下,令他渾身一個戰栗,片刻後戰戰兢兢地問:“你、你要幹什麽?”
“向你道歉啊。”斯科特微微垂頭看著他,“前幾次是我不對,你別生氣。”
“好我原諒你了我回去了!”
朱利安一氣說完,撒腿就想跑,卻被哨兵再次抓住了胳膊,語氣聽上去似乎有點受傷,“你老是跑什麽?我有這麽可怕嗎?我是真心誠意地向你道歉,你可以不接受,但請不要隨便敷衍我。”
朱利安是個心軟的,聽他這麽一說頓時就有些內疚,說起來斯科特雖然嚇唬過他幾次,但也沒有真的把他怎麽樣,自己似乎有些小題大作了。
於是他就說:“那、那好吧,只要你以後別再戲弄我,我就真的原諒你。”
“戲弄你?我戲弄你幹什麽?”斯科特一臉不解,雖然樹林里光線昏暗,還是可以讓人看清他輪廓深遂而俊朗的五官,“你真的不知道我為什麽要這麽對你嗎?”
朱利安在心里告誡自己不要被對方的外表迷惑了,一頭霧水地反問:“為什麽?”
斯科特有點急躁,幹脆用手捧住他的臉,朝他低下頭來。
朱利安眼睜睜地看著那張俊臉在自己面前放大,淡色的嘴唇離自己越來越近,一顆心沒來由緊張得呯呯亂跳,腦子一抽突然想起來自己那晚做過的噩夢,霎時毛骨悚然,在斯科特的嘴唇觸到自己的一剎那,張嘴就咬了一口。
斯科特:“……”
這一下咬得有點重,朱利安發現斯科特的嘴唇上多了幾枚牙印,嘴角還破了皮,沁出幾滴殷紅的血珠。哨兵似乎沒想到他會這麽狠,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朱利安心里一抽,頓時又後悔不叠,斯科特是人,並不是他夢里的大鳥怪,怎麽會吃他呢,急忙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你疼不疼?”
“疼,所以,你要補償我。”
斯科特磨著牙說,連唇上的血痕也顧不得擦,不甘心地把人按在墻上,再次親了下來。
朱利安心中有愧,這次不敢再咬人,趁他楞神的功夫,哨兵用舌尖抵開他的齒關,長驅直入。
他嘗到一絲腥甜味,腦子里轟的一聲響,整個人都蒙了。
斯科特親了朱利案許久,一開始很兇,真的像要把他嚼碎了吞下肚一樣,後來逐漸放輕力道,變得溫柔而又纏綿。最後放開他時兩人唇邊還牽出一根銀絲,喘息著在他耳邊啞聲道:“現在知道我為什麽要這樣對你了嗎?”
朱利安大腦里一片空白,完全無法理解他在說什麽,只是呆呆地看著他。
“小笨蛋。”斯科特笑嘆一聲,心里卻一片柔軟憐愛,半個月來的焦躁不滿通通平覆,擡手揉了揉朱利安頭上亂翹的卷毛。看看時間不早了,快到熄燈查寢的時間了,只得把人牽著送回宿舍。
剛才親吻的時候,他可以明確地感受到朱利安對自己也是有感覺的,不然不可能放任自己親了這麽久,後來甚至還笨拙地微微有所回應,所以今晚這步棋是走對了。
朱利安一直迷迷登登的,直到進浴室洗澡,被溫涼的水淋了一頭,這才清醒過來,意識到剛才發生了什麽事,霎時面紅耳赤。
隨後他就發現,自己的胳膊內側多了一塊紅色的印跡,形狀看上去像是一片羽毛。
朱利安一開始還以為自己不小心在哪里擦碰到了,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並非如此,這是哨向之間進行身體結合後出現的標記。因為他一想到之前按著他親了半天的哨兵,那塊紅印就微微發熱,他的心也跟著燙了起來。
身體結合有三個層次,唾液交換,血液互融和生命的大和諧,層層遞進,而他和斯科特剛才居然一下子完成了前面兩層,真是、真是太讓人羞恥了!
洗完後出來,朱利安又發現,毛球腦門上掉的那撮毛長出來了,渾身的皮毛比以前更加光亮,眼珠子黑溜溜的炯炯有神,正蹲在他的手機旁邊,看屏幕上的那張蒼鸮飛行圖,也不知道是誰點出來的。
朱利安:“……”
原來結合還有這種好處,可以讓自己變得勇敢起來,早知道這樣,他就……
朱利安心里猛地一跳,擡手捂住自己滾燙的臉。
……
“寶寶,你看,我就知道毛球喜歡我的獵風。”斯科特不無得意地說。
朱利安想反駁也沒那個底氣,因為此刻他的豚鼠正趴在蒼鸮背上,讓對方帶著飛來飛去,兩只精神體玩得不亦樂乎。
此時距離咬人事件已經過了一個月。
“而你,也喜歡我。”
哨兵低聲道,隨即朝他低下頭來,在他唇上溫柔地斯磨。
朱利安紅著臉閉上眼睛,笨拙而努力地回應
番外 西瑞爾篇
西瑞爾,21歲,聯邦第一軍事學院大三年級向導136班的學生,目前整個學院唯一的一名S級向導,學霸中的學霸,精神體是一只漂亮靈巧的羚羊。
余風雷,25歲,聯邦某特種部隊軍人,上尉軍銜,S級哨兵,精神體是一只翼展近三米的巨大金雕。
西瑞爾從小頂著“天之驕子”的光環長大,等級高,家境好,學習佳,各項條件都出類拔萃,是那種可以寫進教科書里的“別人家的孩子”。
從中學開始,西瑞爾就成為同學們愛慕的對象,向他表白追求的人不計其數,可他從來就沒對誰動心過,也從來不對任何人回應,漸漸的就成為一朵只可遠觀不可親近的高嶺之花。他的確很聰明,但也比同齡人更加努力,他的人生目標一直很明確,那就是成為聯邦最優秀的頂級向導,感情對他而言並非必需品。
進入大學後,周圍的同學們在荷爾蒙的驅動下紛紛開始找對象談戀愛,西瑞爾始終不急不躁,甘於寂寞。傳說中,匹配度高的哨兵與向導之間存在某種奇特的天然磁場,命運會讓他們互相吸引,互相靠近,成為彼此生命中無可替代的唯一,西瑞爾對此一直抱著憧憬和期盼,願意一直等待那個人的出現。
大三下學期的一天,學校突然發了個公告,說素有聯邦鐵血少將之譽的超S級哨兵霍爾少將即將到學院教授名為《理論與實戰》的高級課程,整個學院霎時沸騰了。學院里總共一萬多名在校生,至少有一半都是霍爾少將的崇拜者,西瑞爾也對他仰慕已久。
學生們爭先恐後地報名選修這門課之余,談論最多的話題就是霍爾少將至少仍是單身。雖然理論上人人都有機會獲得少將閣下的青睞,成為他的伴侶,但大部分人都比較清醒,能和霍爾少將匹配的,當然得是高級向導,按照各方面能力和條件排出候選人,最有希望的就是西瑞爾。
這種話聽得多了,西瑞爾心里也不禁期待起來,或許霍爾少將的出現就是神明的安排。然而等霍爾少將真的來了,並且在他人的刻意撮合下自己與他近距離接觸後,西瑞爾大失所望,他完全感受不到那種命中注定的吸引,霍爾少將的目光並不會為自己停駐,他的意中人另有其人,正是他的助手喬然。
西瑞爾長到這麽大第一次遭遇情感上的挫折,頓時有些心灰意冷,打算全身心投入學習,畢業前再不考慮個人問題。直到期末考試結束後的那一天,系里組織去北境森林公園進行50公里越野徒步拉練,第一眼看到那名頭頂盤旋著一只金雕的特種兵教官時,西瑞爾的心臟猛然悸動了一下,他的直覺告訴他,是這個人沒錯了。
余風雷對西瑞爾似乎也和對其他同學不一樣,他的視線會不經意地在他身上停留。他的金雕也格外關注西瑞爾的羚羊,兩只實力相當的精神體在互相試探時差點打起來。西瑞爾在越野途中不慎掉進一個深坑,余風雷當時十分緊張,親自把他從坑里拉了上去。余風雷為營救被歹徒綁架的喬然而中彈受傷,西瑞爾去醫院探望他時,哨兵也很高興。
可是除此之外就沒有了,余風雷在感情方面說好聽點叫內斂克制,說難聽點就是情商低,哪怕西瑞爾強調了數遍可以直接叫他的名字,哨兵卻還總是會規規矩矩地稱他為“西瑞爾同學”。西瑞爾希望余風雷能帶他去祖母的廚房嘗嘗皮蛋是什麽滋味,哨兵卻表示沒時間。
於是一來二去的就真的沒時間了,余風雷傷愈出院就要回部隊報道,西瑞爾目送他乘坐軍車離開,只能把所有的情緒壓在心底。
回到特種部隊後,余風雷經常要出各種高難度的危險任務,忙得不可開交。西瑞爾不敢暴露自己的情感令他分心,就只是每隔半個月和他交換數條日常問候的消息聊以慰藉,再繼續孤獨地等待著。
誰都不了解西瑞爾的情感世界,包括他的家人在內。所有人都覺得他像一具結構精密外觀精美的儀器一樣,總是按照既定的程序來精確地運行,不會出現任何偏差,優秀而又冰冷,只有喬然看透了他的心思。
得知西瑞爾和余風雷之間一直沒有進展,喬然曾經提出要不要他幫忙,西瑞爾只是猶豫片刻就婉言謝絕了。他過於敏感而又自尊,他覺得兩個人要是真的合適,那不用外力促成應該也能走到一起。
而且,余風雷非常優秀,在全是精英的特種部隊里也是佼佼者,盡管只是一名上尉,實力卻十分強大,不容任何人小覷。那麽西瑞爾也必須更加努力,變得足夠出色,這樣才有資格和他在一起。
大四的時光就這樣匆匆流走,這一年中兩個人甚至連面都沒見過一次。畢業時西瑞爾沒有聽從家里的安排進入軍部最搶手最風光的某個崗位,而是瞞著所有人悄悄參加了某特種部隊的征兵考試,然後以第一名的優異成績成功入選。接著他參加了三個月的全封閉式特種訓練,比學院的日常訓練還要艱苦十倍,中途淘汰率高達百分之七十,不過他全都咬牙堅持下來了。
由於常年遊走在危險地帶的邊緣,余風雷的壓力比一般的哨兵軍人都要大,也就需要更加有效的精神梳導。可是他沒有伴侶,只能靠注射向導素來保持清醒的頭腦和穩定的精神狀態,然而向導素有著一定的副作用,長期使用可能會麻痹神經,降低哨兵的五官敏銳度,所以余風雷能不用時就盡量不用。
那一天,余風雷的直屬領導告訴他一個好消息,說新來了一名非常優秀的S級向導主動申請成為他的搭檔,希望他們以後合作順利,能夠更好地完成任務。
說到S級的優秀向導,余風雷第一時間想起了西瑞爾。那名有著一只美麗的羚羊精神體、和他保持通訊往來了一年的學生在三個月前突然中斷了消息,沒有給他發過只言片語,而他發了幾條過去也都石沈大海沒有回覆。
他一開始還擔心西瑞爾是不是出什麽事了,就向喬然打聽情況,喬然說西瑞爾一切正常,正在為畢業後的工作做準備。
余風雷知道了,西瑞爾一定很忙,所以才沒空和他聯系。
但這個理由無法完全說服自己,除了忙,或許西瑞爾也對他一年來始終無動於衷的表現失望了。
余風雷不是木頭,可以感覺到西瑞爾對他的心意,而他自己則是勿庸置疑的。一年前的那場越野拉練中,當他看到那個學生的剎那間,心臟的跳動就失序了,而金雕對羚羊的蠢蠢欲動也幾乎暴露了他內心的躁動。
可是他不能放縱自己的情感,對方還是一名在校學生,他卻是一名服役數年的特種兵。西瑞爾是天之驕子,被無數人眾星拱月地呵護著長大,他則是無父無母一無所有的孤兒。西瑞爾前程遠大,以他的成績和家世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他只能在特種部隊里繼續服役,運氣好就帶著一身傷病堅持到正常退休,運氣差可能就會默默無聞地死在某次任務里了。
所以,這樣的他怎麽敢向西瑞爾的示好做出回應?
“余,怎麽樣?等下我就把人帶過來你們認識一下?”
領導見余風雷低著頭半天沒吭聲,不禁催促道。
余風雷心里一陣煩躁,於是一口回絕了:“不用了,我自己一個人能行,多一個搭檔只會拖累我的行動,我也沒法保證他的安全。”
領導頭上落下一排黑線,“怎麽能這麽說呢,哨兵和向導配合行動才能發揮出更高的效率啊。”
余風雷**地說:“那是別人,我不需要。你要是覺得我效率低,那就換其他人來頂替我好了。”
領導:“……行吧,隨便你了。”
余風雷是個鐵刺頭,脾氣在隊里出了名的剛硬,誰的帳都不買,如果不是他能力出眾,恐怕早就被人處理掉了。領導見他油鹽不進,好歹不聽,也拿他沒辦法,只得作罷。
數日後的黃昏,余風雷和另外九名從其他分隊臨時抽調出來的精銳特種兵秘密來到位於四區的龍脊峽谷,根據線報,一名惡貫滿盈的大毒梟帶著上百名小弟正藏匿於此。他們的任務是將此人活捉,徹底打掉這個為害聯邦多年的制毒販毒組織。
十人小分隊全副武裝,將各自精神體收進識海,頭戴防彈盔,身著叢林迷彩,臉上也塗得五色斑斕,不仔細看都分不出來誰是誰。
天黑下來以後,小分隊兵分數路,悄無聲息地潛入毒販的老巢,沿途結果掉十多名放哨的嘍啰。在接近大毒梟所在的中心地帶時,毒販們終於察覺到特種兵的到來而叫囂著開始反擊,槍彈聲在峽谷中交織成一片。
余風雷始終盯著大毒梟,緊緊尾隨在後面。大毒梟自身是一名超A級哨兵,十分陰險狡詐,利用自己對地形的熟悉在峽谷深處左鉆右突,輕易不會露頭。
周旋了半個小時後,余風雷終於找到機會,將大毒梟逼上一處無路可退的懸崖,然而大毒梟身邊還帶著一名完成終極結合的A級向導,兩人同時放出各自精神體對他進行攻擊。
余風雷一時不慎腿部受了傷,只能暫時退避,躲在一棵大樹後休整。身體受傷,精神力也在對戰中損耗不小,他不得不從口袋里掏出一只強效向導素,準備注入靜脈。
這支向導素的藥效比普通針劑大了三倍,副作用也更加嚴重,可導致部分腦神經壞死甚至失明。可是在眼下這個危機關頭,他別無選擇。
正要將針頭紮進手臂時,同樣躲在巖石背後的大毒梟已經用槍瞄準了余風雷的頭顱。千鈞一發之際,一名體型比一般特種兵要瘦小許多的隊員突然從旁邊的叢林中飛撲過來,將余風雷壓在身下。
“呯”的一聲響,那名隊員渾身一震,口中噴出鮮血來,然而緊接著他卻毫不遲疑地吻住了余風雷的嘴唇。
余風雷終於認出來這名隊員是誰了,大腦剎那間空白了一秒鐘,隨即緊緊抱著身上的人就地打滾,避開了大毒梟追殺而至的連發光彈。
這個突如其來的帶著血腥和硝煙味道、毫無浪漫可言的親吻僅僅持續了數秒,然而效果卻堪比注射一支強效向導素。
接下來的戰鬥毫無懸念,十分鐘後大毒梟與其向導雙雙被生擒,其余毒販也全部伏誅,西瑞爾卻因為傷勢嚴重失血過多而昏死過去
……
三天後。
西瑞爾在病房中醒了過來,第一眼就見到自己朝思暮想了一年零三個月的那個男人正坐在病床邊握著自己的手。
他的羚羊還在床邊的地毯上昏睡,余風雷的金雕則將它攏在自己寬大的羽翼之下,忠心耿耿地守護著它。
察覺到西瑞爾蘇醒了,這個鐵骨錚錚的特種兵雙眼通紅,一瞬間幾乎落下淚來。
沒等他開口,病房里湧進一群人,有特種兵部隊的領導,也有西瑞爾在軍部任高官的父母,他們看到余風雷握著兒子的手時不由驚訝地問:“你是誰?”
眾目睽睽之下,那名年輕的哨兵彎腰輕輕地吻了吻西瑞爾的唇角,隨即站直身體,無比鄭重地說:“你們好,我叫余風雷,是西瑞爾的伴侶。”
所有人:“……”
西瑞爾卻噙著眼淚笑了,真好,他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番外 夫夫日常
離開聯邦第一軍事學院後,喬然和範倫丁直接去軍部報道。因為喬然是新兵入伍,需要單獨走一套流程,範倫丁就在審核中心外面等著他。
進了審核室後,喬然向坐在辦公桌後的三名軍官行了個標準的軍禮,隨即將自己剛才填寫的履歷表遞交過去,坐在左側的一名上尉接了表格後掃了他一眼,漫不經心地問:“哪個連隊的?什麽兵種?”
喬然回答:“長官,我是L8765軍團的軍團長範倫丁·霍爾的專屬向導。”
三名軍官聞言都吃了一驚,紛紛將他重新打量一遍,坐在右邊的少校問:“你就是喬然?霍爾少將的伴侶?”
喬然:“是的,長官。”
軍部前兩天才收到範倫丁上交的結婚申請報告,所有人都沒想到這位大有注孤生之嫌的鐵血少將突然就結束了光棍漢的日子,而今天他們就見到了這位正主。雖然三人看不出喬然有什麽特別之處,但礙於霍爾少將的面子還是端正了兩分態度。居中的軍官是一名中校,看了一眼履歷表後又問:“向導精神力評級這一欄為什麽空著?”
喬然:“我還沒有評過級,不知道是什麽級別。”
不知道級別?霍爾少將不是在開玩笑吧,這也太隨便了。中校在心里吐了個槽,隨後指著旁邊桌上的一台儀器道:“這里正好有一台精神力測試儀,你現在就測一下吧。”
喬然:“是。”
隨後喬然在測試儀前坐下,一名醫務人員將一頂感應頭盔戴在他頭上,按下開關。
一通電,顯示屏上的紅色指針就從最底下的零級迅速向上飆升,短短數秒內就跳過E級,D級,C級,B級,A級,直到S級……
在場的三名審核軍官和兩名醫務人員都是一臉的難以置信,眼睛越睜越大。
S級,真是相當了不起的級別了。要知道目前全聯邦所有現役軍人中的S級向導加起來也不超過十個,難怪這個名不見經傳、僅有兩個月的聯邦第一軍事學院學習經歷的黑發青年會受到霍爾少將的青睞,成為那名超S級哨兵的伴侶。
然而,指針並沒有在S級停留,而是繼續上升,可是這台精神力測試儀的最高級別只有S級,再往上就到頂了。指針在刻度盤邊緣抽風一樣抖動了幾下,最後測試儀的主機發出“嗶”的一聲響,壞了。
所有人:“……”
測個精神力能把儀器都測得爆表的情況,在過去的三十年中只發生過一次,那就是當初年僅七歲的霍爾少將覺醒為哨兵後測的那一次。如今,霍爾少將的新婚伴侶又來了一次。
一片靜默中,喬然有些不安地問:“各位長官,對不起,這台儀器多少錢?我會賠的。”
中校擦了一把汗,說:“不、不用賠了。不過,可以讓我們看看你的精神體嗎?”
喬然:“可以,長官。小白,出來吧。”
白澤隨即現出實體。其實它一直站在喬然身邊,只不過是隱身狀態,但三名軍官之前以為他把精神體收進識海里了,現在才發現自己弄錯了。
審核室里的所有人又同時倒吸一口涼氣,半晌都沒回過神。
喬然:“各位長官,還有什麽問題嗎?”
三人一起搖頭。
喬然:“謝謝,那我出去了。”
白澤再次隱身,喬然就離開了審核室。
中校呼出一口氣,在那張履歷表的“精神力評級”那一欄,鄭重地寫了個S。
之二夜宵
一名超S級的哨兵和自己同樣超S級的向導伴侶配合起來能發揮多大的威力?誰都不清楚,因為自從Ω星球上分化出哨兵和向導這兩種異能人類以來還沒有過先例。
三個月後,全聯邦的人都知道了。
聯邦迄今為止成立178年,在這不到兩百年的時間內,一直有反叛分子或明或暗地興風作浪,妄圖顛覆聯邦政權恢覆帝制。為了肅清各種叛亂勢力,聯邦軍人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二十多年前,範倫丁的祖父老霍爾上將犧牲自己,打掉了一個規模龐大的反叛組織“帝國榮光”,之後聯邦安穩了很長一段時間。然而最近兩年該組織又有死灰覆燃的跡象,在六區秘密集結了一支將近三萬人的武裝勢力,暗中策劃卷土重來,以致六區情勢告急。
範倫丁接上級命令,率領L8765軍團一萬將士開赴六區,清剿“帝國榮光”的叛軍。
為免戰火波及城市和百姓,範倫丁采用分散加合圍的戰術將叛軍逼入一片氣候惡劣的荒漠地帶。
L8765軍團人數雖然只有敵方的三分之一,卻是範倫丁親自帶出來的一支精銳部隊。如今有了喬然這個心意相通、配合默契的伴侶,軍團長更是頭腦清醒,用兵如神,在一個月內發動數次出奇不意的閃電戰,以十分輕微的戰損逐漸消減了叛軍的大部分有生力量,後來叛軍首領帶著剩余的四千人躲進了荒漠中唯一的一片綠洲內。
在發動最後殲滅戰的前夜,軍團將領開了一個戰略會議,散會後喬然回到營帳準備早點睡覺,以便養足精神迎接明天的戰鬥,然而軍團長卻不知道去了哪里。
過了十分鐘,喬然正想找人問,軍團長卻端著一只行軍飯盒回來了。喬然剛想問他幹什麽去了,卻被飯盒里散發出來的一陣奇異的香味轉移了注意力,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里面裝的是什麽?”
“荒漠螯蟲,吃嗎?”
範倫丁一邊說一邊打開盒蓋,露出里面裝著一只蟲子,長得像蠍子,卻比蠍子還要醜怪。而且這只蟲子似乎用火燒過,烤得黑不溜秋的更加難看。
喬然一見之下頓時汗毛直豎,“這能吃嗎?”
範倫丁一本正經地回答:“當然,這種蟲子營養十分豐富,我曾經有一個星期就靠吃它維生,而且是生吃。”
半年前喬然還是一名送菜工的時候,曾經聽狄克說過這件事,當時就聽得有些反胃,沒想到今天輪到自己了,不由哭笑不得。
範倫丁把飯盒里的螯蟲拿出來,將外面焦黑的硬殼掰開,露出里面白花花的一小塊肉,隨即道:“親愛的,這是我特地為你做的夜宵,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軍團在荒漠里和叛軍周旋了一個月,條件比較艱苦,大部分時候只能以壓縮幹糧裹腹,即便是身為軍團長的範倫丁也已經有好幾天沒吃過新鮮食材了。
“和你在一起就不辛苦。”
喬然頓時感動不已,範倫丁既聰明又能幹,幾乎沒有他不會的,唯一沒有點上天賦技能的大概就是廚藝了,如今大戰在即居然會抽空為他親自做夜宵,實在是不容易,所以就算蟲子再可怕,他也必須得吃。
於是他接過那一小塊肉,硬著頭皮吃了下去。
“味道怎麽樣?”
範倫丁隨口問道,眼神卻充滿期待。
喬然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唇,笑道:“雞肉味,嘎嘣脆。”
範倫丁眼睛一亮,忍不住朝他低下頭來,喬然心令神會地擡起頭,和他交換了一個“雞肉味”的吻。
翌日黎明時分,決戰打響。軍團在周密的部署下,在日光星升起之前就將四千叛軍悉數剿滅,只有其首領帶著一名向導倉皇逃走,但沒過多久仍然被範倫丁和喬然堵在了一座峭壁之下。
那兩人正是數年前曾經讓範倫丁吃了不少苦頭,差點折在對方手里的那對匹配度極高的超A級哨向組合。見獅子和白澤並肩向自己緩步而來,勝似閑庭信步,叛軍首領不由得驚駭失色,雙方實力太過懸殊,一旦交手自己只有死路一條,因此試圖作最後的掙紮,“霍爾少將,你帶一個超S級的向導來對付我們兩個A級,不覺得勝之不武嗎?只要你能放我一馬,以後……”
範倫丁擡手看了看腕表,面無表情地打斷道:“給你三秒鐘時間選擇投降還是自盡,我要和我的伴侶趕回帝都吃晚餐。”
喬然不由莞爾。
“三、二……”
叛軍首領則差點噴出一口老血,撲通一聲跌跪在地,絕望地繳械投降。
夫夫二人率領L8765軍團清剿“帝國榮光”的戰役大獲全勝,一天之後就傳遍整個聯邦,成為寫入聯邦教科書的又一經典戰役。
之三婚禮
去了軍部以後,喬然和範倫丁一直都很忙,幾乎沒有什麽周末和節假日,直到半年後才得到了為期一周的年假。
想著第二天早上不用六點鐘就早起出操,可以睡到自然醒,喬然難得沒個正形地放松身體往沙發上一倒。
獅子和白澤正在客廳嬉戲,時而你追我逐,時而你舔我嗅,也是鮮少擁有這般愜意悠閑的親昵時光。
喬然不禁撐著腦袋想,這來之不易的一周假期要做點什麽才好呢?
這時,回到家後就進臥室不知道鼓搗什麽的範倫丁提著一只行李箱出來,另一只手攬著喬然的腰把他從沙發上抱起來親了親,然後說:“走。”
“去哪兒?”
“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喬然很好奇,不知道範倫丁在賣什麽關子。不過既然哨兵現在不打算告訴他,他就不問了,跟著走就是了。
範倫丁帶著喬然直奔帝都航空港,然後走VIP通道過安檢上了一架小型飛梭,很快飛梭就在茫茫夜色中迅速升空,飛向某個未知的方向。
喬然打了個哈欠,望著弦窗外的天際閃耀的星辰,心里愈發好奇,這是要出遠門的節奏啊。
範倫丁把座椅放低,扣著他的後腦勺把人安置進自己懷里,再用毛毯裹好了,“乖,睡覺。”
“晚安。”喬然笑著送上一個晚安吻,隨即就蜷在他懷里睡了。
兩人上機時帝都還是大雪紛飛的寒冬時節,落地卻是在陽光熾熱、鮮花怒放的蔚藍海岸。
喬然往窗外一看,不禁“哇”的驚呼一聲,原來範倫丁是帶他出來度假的,真是個意外的驚喜!
範倫丁唇角微揚:“喜歡這里嗎?”
喬然雀躍不已地點頭:“喜歡!”
兩人在更衣室各自換了一套款式相近的白色休閑情侶裝,然後手牽手下了舷梯,走上一片鋪著紅地毯的金色海灘。獅子和白澤則舒展四肢,在細膩柔軟的沙灘上盡情地奔跑追逐。
海灘上十分靜謐,看不到一個人影,喬然有些奇怪,這麽漂亮的地方怎麽會沒有遊客光顧呢?
直到穿過椰林,走到紅毯盡頭,那里用無數鮮花搭了一座典雅美麗的拱門,仿佛穿過它就能到達幸福的彼岸。
喬然莫名緊張起來,正想說點什麽,海灘上突然響起婚禮進行曲,緊接著椰林里呼啦啦湧出一大群人來,其中有很多喬然熟悉的面孔,C市孤兒院的老師和孩子們,他以前在心里美的同事,還有橄欖樹療養院認識的一些朋友,一個也不少。
隨後範倫丁單膝跪地,向過於驚喜而不知所措的喬然問道:“親愛的,你願意和我共度此生嗎?”
喬然眨了眨濕漉漉的眼睛,笑著回答:“我願意。”
範倫丁站起身,和喬然在觀禮人群爆發出的歡呼喝彩聲中緊擁而吻。
簡短而隆重的儀式過後,海灘上開始舉辦熱鬧的婚禮派對,美酒佳肴擺滿了長桌,來賓們載歌載舞不亦樂乎。
過了一會兒,有人發現一個問題:“咦,奇怪了,新婚夫夫去哪里了?”
“是啊,剛才不是還在這里喝香檳嗎?”
一名婚禮司儀笑容可掬地說:“新人去後面休息了,接下來的三天大家都可以在這片沙灘自由活動,所有開銷都由霍爾家族基金會來承擔。”
人群再次歡呼起來。
沙灘背後的一處海灣里,範倫丁將喝了一杯香檳酒而微醺的喬然抱上一艘遊艇,駛向大海深處的一座小島。
喬然暈乎乎地問:“我們要幹什麽?”
“結合。”
範倫丁把人放在潔白的甲板上,自己隨即覆身而上,聲音低沈而性、感,“親愛的,現在沒有人打擾我們了,我可以開始了嗎?”
“可以。”
喬然心蕩神馳,微微喘息著抱住哨兵的脖頸,在麗日晴空之下再次與他熱烈地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