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邁著小短腿,踩著六親不認的步伐走出了房間。
這要是還保持著人類的姿態,八成是怒氣衝衝罵罵咧咧的樣子。
可惜。
樓獅十分遺憾,然後也變成了覺醒體,從床上一躍而下,跟著走了出去。
晨熙蹲在貓爬架上,居高臨下的看著那頭大獅子。
大獅子不以為意,他懶洋洋地甩了甩頭,趴在了貓爬架下邊,打了個哈欠。
晨熙趴在貓爬架上,壓低身子,探出半個頭來,細細觀察。
結果觀察著觀察著,樓獅就非常自在的睡了過去。
晨熙驚了。
靠,樓獅牛逼啊。
跟老板一比,熙熙真是弱爆了!
這才是能屈能伸(物理)的真男人,連個涼水澡都不用衝!
誰看了不說一句牛批。
晨熙唏噓,看著貓爬架下邊睡著的那一大坨,也一點點放松了,打了個哈欠,尾巴一甩,伸出爪爪抱住,剛打了個滾,仰頭迎面就看到了一張放大的獅臉。
“喵嗷——!!”
晨熙嚇得渾身毛“嘭”的一下炸開,其滾圓的程度簡直堪比河豚!
貓崽子爬的地方實在不高,獅子直起上半身就能輕易夠到。
樓獅一探頭,直接叼住貓,把他從貓爬架上叼了下來。
晨熙瘋狂蹬著四隻爪子,喵嗷喵嗷叫得仿佛樓獅在虐貓。
樓獅一爪子把貓按住,給他一下一下的舔著毛。
住、住口啊!
貓崽子被舔得東倒西歪,好不容易掙扎著從獅子爪子底下站穩了,揮舞著兩隻前爪,按在了又一次湊過來的獅子的鼻尖上。
晨熙不客氣的伸出爪子,劈裡啪啦一頓捶。
但樓獅皮厚。
大獅子頂著貓崽子宛如撓癢癢一樣的抗議,腦袋一點點湊過去,然後輕輕碰了碰小貓貓的鼻尖。
“……”
晨熙腦子一懵,愣住,揮過去的爪子直接懟進了樓獅嘴裡。
大獅子非常順嘴的舔了下貓爪,然後爪子一揮,把懷裡的貓翻過來,看著貓貓的小肚皮,終於還是沒忍住,埋頭猛吸,做出了那等於雲飛揚一般無二之事!
晨熙四隻爪子瘋狂踢打著樓獅的腦袋,但仍舊沒能阻止這頭大獅子把他從頭舔到尾,最後還團吧團吧抱著睡。
樓獅第二天一早起來,神清氣爽。
晨熙看著他這副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但到了下午,樓獅跟他說拜拜的時候,還是呆怔片刻,給樓獅叼來了他忘記的公仔。
樓獅接過公仔,一捏,卻發現手感變了不少,再仔細看看公仔縫合的線頭和先前爆開的地方,是已經做過修改的。
樓獅有些驚訝:“你今天還把這個改了?”
晨熙“喵”一聲:「把裡面的棉花換成了我的毛毛。」
敲這排字的時候,晨熙還沉浸在那股奇怪的羞恥感裡。
其實如果是真正的貓咪的話,用貓毛代替棉花其實是挺正常的事,但問題聯想一下他的本質其實是個人……
不行,不能細品。
一細品就覺得自己好像是個變態一樣!
晨熙試圖清理一下內心那種怪異的羞恥感,他敲字解釋:「我也不知道有沒有效果吧,但是反正收集起來的那些毛毛放著也是放著……」
樓獅看著蹲在沙發靠背上的貓,笑了一聲,轉頭去拿了梳毛刷出來:“過來。”
晨熙兩眼一亮,迅速從椅背上躥下來,蹦到了樓獅腿上,躺好。
梳完毛,樓獅就乾脆利落的走了。
他做事情一向雷厲風行。
晨熙站在莊園門口,轉頭看了一眼在旁邊叼著煙的保鏢先生。
保鏢先生也被留下來了。
他察覺到晨熙的視線,滿臉滄桑的吸了口煙,說出了令社畜們聞者傷心見者流淚的話:“老板讓我留下來加班。”
晨熙:“……”
一時間竟說不出他是慘還是幸運。
不用上前線,是好事。
但被留下來是為了加班這種事,也太悲苦了。
“行了,這是你的新裝備。”保鏢先生重新摸出了一個小領結,給晨熙戴上,然後跨上了車,“有事找我,注意安全。”
“喵嗚。”
晨熙目送著保鏢先生開著車離去,看了一眼後邊的房子,整隻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快樂起來。
耶!
今天老板不在家,公司請了假!
熙熙想去哪就去哪,想幹啥就幹啥!
晨熙狂喜蹦躂,在莊園門口快樂的追了好一會兒尾巴,然後抖了抖毛,一路小跑到昨天埋牛排的地方,刨了刨那些枯枝落葉,然後刨出了一個空蕩蕩的紙袋。
晨熙兩眼一亮,轉頭四顧,卻仍舊沒有找到他的那位守衛女士。
但晨熙並不在意,甚至還美滋滋的。
小貓崽叼著紙袋,把它扔進了垃圾箱裡,轉頭想著雲飛揚家衝過去。
晨熙從樹冠上一路飛馳,“呼啦”一下落在了雲飛揚臥室的窗戶外邊,伸出兩隻爪子噠噠噠的敲窗戶。
雲飛揚!雲飛揚!
出來嗨啊!
但很可惜,雲飛揚身為堂堂總裁,跟小貓貓這種摸魚怪完全不一樣。
雲飛揚不在家。
晨熙敲了半天沒人應,才緩緩意識到了這一點。
晨熙愣住。
晨熙轉頭看了一眼雲飛揚的這個莊園,莊園的格局跟樓獅的相差不大。
風吹過庭院,那些常青的樹種颯颯的響。
真奇怪。
晨熙想,前不久他剛住進來的時候,還因為這麽大一片莊園是他一個人住而感到無邊的快樂呢。
現在突然就覺得冷冷清清的。
晨熙傻愣愣地蹲在窗台上,低頭舔了舔爪子,擦了兩把臉,仰頭對著周圍可憐兮兮地喵嗚喵嗚叫了起來。
讓熙熙康康能不能把白姐姐騙出來玩!
白露聽到風中帶來了奶貓的叫喚。
可憐、柔弱、無辜,在安靜得只剩下風聲的環境裡還顯出了幾分小小的寂寞。
藪貓隱藏著身形,小心翼翼的在灌木間穿行。
她直觀的看到了她所要保護的那隻小貓貓,正蹲在窗台上,可憐兮兮地叫著。
是怎麽了呢?
白露想。
不是爬上去跳不下來了,也不是受了傷,更加沒有什麽危險。
但晨熙就在那裡,叫得一聲比一聲可憐。
……到底是怎麽了呢?
白露女士疑惑,又有點微不可查的焦急。
……
雲飛揚最近一改他工作狂的形象。
打從度假歸來,雲飛集團的小少爺就天天準時到點打卡,班也不加了,差也不出了,一到下班時間就一陣風一樣刮走,不給他的愛慕者們丁點余光。
雲飛集團的員工紛紛猜測他們的小少爺是怎麽回事。
一說是豪門家族恩怨——因為大少爺最近進了董事會,所以一直努力證明自己能力的老么自暴自棄了。
一說是家中長輩身體出了狀況——江湖傳聞董事長之所以讓大少爺進董事會,就是因為他身體不行了。
眾說紛紜,但在今天,支持率最高的,卻是他們的小少爺談戀愛了。
據秘書親眼所見,他們冷酷寡言的總裁,在今天下午會議結束的時候,看了一眼終端消息,然後露出了一個特別開心的笑!
特別開心的笑!
據目擊者形容,就是那種遇到心愛之人,看到心系的人發來的消息時,帶著些許稚氣與少年純粹的快樂的笑容。
這本該是跟雲飛揚這人半點關系都扯不上的形容,卻得到了一眾目擊者一致的讚同!
老天鵝啊!
雲飛集團最大的黃金單身貴族脫單了!
總公司上下一片愁雲慘霧。
雲飛揚感覺自己要起飛了。
他搞到了雲漣漪演唱會的貴賓票。
就是那種——超前排,有座椅,視野極佳,還能進後台的那種貴賓票!
時間在兩個月之後。
兩個月的時間,夠他把空間站的模型搞好了!
雲飛揚感到無與倫比的快樂,感覺自己迎娶女神的未來近在眼前。
而在他到家之後,發現他的快樂並不僅僅是如此!
他的院子裡有兩隻貓!
一隻大的,一隻小的,在玩躲貓貓!
白露女士也不明白,她到底是為什麽要出現在這隻小貓崽面前。
大概是晨熙叫得太可憐,又或者是她被豬油蒙了心。
反正,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叼著咪咪叫的小貓貓跳下了雲飛揚的窗台,鑽進了灌木叢裡。
事後,白露女士深刻的反思了一下自己,並且迅速的給自己的行為找準了理由。
——明明是樓獅說讓她教一教這寶寶偵查和反偵察技能的來著!
沒錯。
這是樓獅的意思!
白露女士迅速給自己找了個台階,優雅而輕靈的跳了下來,目光如水的看著好奇的圍著她轉來轉去的小貓崽子,敲字:「玩躲貓貓嗎?」
然後晨熙就被追著攆了一下午。
雲飛揚回來的時候,晨熙像是發現了救兵一樣,腿一蹬,向著雲飛揚一蹦。
雲飛揚接住了飛奔過來了流淚貓貓頭,愣住:“怎麽了?”
“喵!”晨熙躺在雲飛揚掌心,以一種高難度姿勢捂著自己的貓屁股,“喵喵!”
雲飛揚沒聽懂。
他抬眼看向習慣性藏在好逃跑的角落裡的藪貓女士。
白露滿臉慈愛的敲字:「玩躲貓貓,輸了就被打屁股而已。」
雲飛揚看著捂著屁股的小貓貓,小心問:“那他輸了幾次?”
白露算了算:“83次。”
雲飛揚頓時用一種“你好菜啊”的眼神看向了晨熙。
晨熙崩潰大哭:“喵!!”
誰菜!誰菜了!
你他媽才菜呢!
你們一個個的怎麽這樣啊!
給我等著,我告我老板去!
等我老板回來,就把你們都鯊了!
雲飛揚就算再傻也感覺到了貓貓的憤怒。
他趕緊哄貓:“沒事了沒事了,我們晚上吃小羊排開心一下!”
晨熙喵喵的哭聲一頓,揉屁股的爪子一收,運爪如飛:「好!我要雙份!」
晨熙看著雲飛揚答應了,轉頭看了一眼正準備走人的藪貓女士,趕緊喊住了人,然後緊急敲字:「一份給她!」
雲飛揚當然不會有意見,他點完頭,才問:“這是?”
晨熙從他手心裡跳下來:「這是白姐姐!」
白露看了那個稱呼半晌。
嘴倒是甜,她想。
雲飛揚發現這是位女士之後,頓時像是餓了三個月的狗發現了肉骨頭一樣。
“白女士你好!”雲飛揚熱情的迎了上來,“是這樣的,我有一個朋友……”
晨熙木著一張臉,聽著雲飛揚慷慨激昂地瞎編了一套他朋友跟某位偶像女神的相遇。
他編得還挺長,長到白露都開始給小貓崽舔起了毛。
藪貓的體形相比起朏朏來,也相當的大。
但到底是不跟獅子一樣,能讓貓貓被舔摔好幾個屁墩。
晨熙頭一次體會到被別的貓科動物舔毛的正確姿勢。
頭頂上的舌頭像把小刷子,舒服得小貓崽垂下了耳朵眯起了眼,喉嚨裡發出咕嚕嚕的聲響。
雲飛揚順手拆了一包昨天買的貓零食,一邊繼續發表演說,一邊美滋滋的投喂小貓貓。
晨熙迷迷糊糊的享受著這雙重的快樂,感覺脖子上的終端震動了兩下。
他掃了一眼視訊來源,想也沒想,點擊了接通。
樓獅看著投影裡左手邊是雲飛揚,右手邊是白露,有人舔毛有人投喂,被伺候到爽得尾巴都翹上天去的晨熙,差點當場病情複發。
他冷笑一聲:“舒服嗎?”
晨熙喉嚨裡“嗚咕”一聲,甚至懶洋洋的翻了個身,露出了小肚皮,顯然是爽翻了。
樓獅都要氣笑了:“看來我不在,你好像更開心一點。”
有殺氣!!
晨熙一個激靈清醒過來,看著樓獅的投影,乖乖坐直了。
但他嘴角還有雲飛揚剛過投喂的魚乾片碎屑,頭上的毛毛還有點濕,爪子欲蓋彌彰的踩著一根逗貓棒,儼然就是一個貓貓出軌被鏟屎官捉奸現場。
樓獅感覺自己真的有被氣到。
他一抬手,掛斷了通訊,看著飛船內壁的反光,感覺自己頭頂隱隱約約像是有點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