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獅大致設想過晨熙使用那些防身武器時的情況。
對於一個沒有經過特殊訓練的人來說,任何具備殺傷性的武器,都不適用。
所以當時樓獅給晨熙做的準備,都是只能致人暈厥昏迷的東西。
這些玩意雖然也都是軍用規格,但嚴格來說,其實並不能被稱之為武器。
它們的學名是“便攜式非暴力安全鎮壓納米裝置”。
主要是軍警用來和平鎮壓暴恐和違規遊行的。
體積小、覆蓋面大、作用效果快、後續副作用幾乎接近於無。只不過軍警在使用這個的時候渾身上下都是防護裝備,而貓崽子什麽都沒有。
但樓獅能想到的,就算晨熙把這些玩意兒天女散花一樣瞎扔也不會真正損害到他自身的防身裝置,也只有這些了。
現在一看晨熙這實戰效果,樓獅就覺得幸好他沒有抱著以防萬一的心思塞個什麽殺傷性武器進去。
就憑貓崽子這半點穩定都談不上的意外性,別說讓他拿著殺傷武器威脅人家魚死網破了,這明顯是同歸魚盡的可能性佔了99.99%。
剩下的0.01%是想對貓下手的人腦子裡進了海,不僅不下手了,還喂貓照顧貓,以至於觸發朏朏的被動天賦。
樓獅覺得敢對他和他身邊的人下手的家夥,應該都不是這種腦子裡進海的類型。
至少這隻藪貓不是。
雄獅穿過花園的側門,粗暴的將橫生的灌木折斷,將仍舊在“嗚啦啦”鳴香的警報器一爪子拍碎。
接著,他轉頭看向了兩隻撲街的貓。
藪貓到底的身經百戰的星盜,在被密集的衝擊過之後,仍舊保持有些許本能的危機意識。
她努力的將眼睛睜開一條縫,憑著模模糊糊的感覺,一甩尾巴,以一種保護的姿態,把旁邊的貓崽子往後攔去。
昏過去的晨熙被一尾巴掃得滾了好幾圈,整隻貓都滾進了一堆枯葉中間,隻留下了一小截白色的尾巴尖在外邊。
樓獅挑了挑眉。
他又想收回前言了,他覺得這藪貓其實還不錯。
樓獅一邊這麽想著,一邊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把這隻藪貓掃飛出去,然後往前邁出兩步,把貓崽子從枯葉堆裡刨了出來。
樓獅剛叼上貓,耳朵一抖,捕捉到有人踩著枯枝落葉走來的動靜。
風中所帶來的氣味讓樓獅知道了來人是誰。
於是他放下貓,順手把被貓扔到一邊的那一袋子餅給找到了。
雲飛揚好歹是個覺醒者,這邊這麽大的動靜,他當然也聽得清清楚楚。
他本來不準備出來,因為聲音是從樓獅那邊傳過來的。
畢竟他只有一個頭,敢去管樓獅的事情,這頭怕是說沒就沒了。
但雲飛揚轉念又一想,剛剛隔壁那隻小貓貓好像說要給他送東西來著,頓時就沒能坐住。
靠!
要是小貓貓在給他送東西的路上出了事,可別說一個頭了,能不能留得下一個全屍都得打個問號。
於是雲飛揚一個鯉魚打挺,飛速趕來。
他隔著遠遠的就看到了蹲在貓咪旁邊的巨大雄獅。
雲飛揚看著晨熙躺在地上,雙眼緊閉,一動不動的樣子,心裡一涼。
這貓平時張牙舞爪活蹦亂跳的,啥時候這麽安靜過啊!
雲飛揚偏頭,目光看向躺在一旁的樹下完全昏迷過去的藪貓,十分不安。
樓獅把貓叼到雲飛揚邊上,放下。
貓崽子全程安安靜靜,四爪一動不動,連尾巴也無力的垂著。
雲飛揚感覺自己的腦袋也跟著心一起涼了。
他蹲下身,小心翼翼地詢問:“……小樓熙他怎麽了?”
樓獅懶得打字,他發出一聲低吼,尾巴一甩,把剛剛撿回來的那一袋子泡芙餅給掃了過來。
然後他站起身,咬住昏迷過去的藪貓的脖頸,拖著獵物回了自己的莊園。
雲飛揚把貓崽子捧起來,摸了摸他柔軟熱乎的小肚皮,又感受了一下活力四射的心跳,頓時松了口氣。
他四處看看,左手抱貓右手拿餅,在莊園社區的安保機器人到來之前,腳底抹油,飛速開溜。
樓獅咬著獵物回到莊園裡,站在屋子前面猶豫片刻,最終還是轉頭去了花園,把藪貓扔進了花園倉庫,鎖上,然後回屋去把衣服換上了。
接著,他看了看自己和晨熙的衣櫃,最終乾脆的放棄了給那位藪貓女士拿套衣服的想法。
不管是他自己的,還是晨熙的,他都不想讓別人碰。
別說衣服了,就連這棟房子,他都不樂意讓別人進來。
樓獅並沒有什麽女士優待紳士風度的講究。
實際上,他認識的排得上號的星盜裡,有這種講究的,只有正面戰鬥力不那麽強橫的瑞比。
但瑞比這人,也就只是個表面斯文。
足夠強的人是不需要這些花裡胡哨的講究的。
樓獅自己把衣服穿好,拿了個不記名終端,就懶洋洋地去了花園。
他覺得這隻藪貓很不錯,並準備嘗試一下,能不能把對方挖過來。
放眼宇宙來講,覺醒者怎麽說也是極端稀缺資源,足夠讓身為頭領的樓獅親自出馬。
樓獅打開了倉庫的門。
倉庫裡有機器人定期打掃,並沒有堆積起灰塵與髒汙。
樓獅掃了一眼倉庫內部。
就這麽短短的一段時間,藪貓女士已經醒了過來,只是強行保持清醒導致了一系列的後遺症,讓她只能尋找一個昏暗而狹窄的角落,小心的藏匿起來。
雄獅的體型注定了樓獅本人對偵破隱匿這一方面不那麽敏銳。
但他並不在意,樓獅隨意挑了個箱子坐下:“談談?”
藏起來的藪貓女士一言不發。
樓獅想到晨熙說這位女士比較寡言安靜,想了想,乾脆直接在對方的雷區裡一個滑鏟:“想給你的孩子報仇嗎?我記得你是叫……白露?”
白露女士的呼吸有一瞬間的停滯,完美無缺的隱藏露出了一絲裂縫。
她的孩子是個秘密,被她藏了十四年,就連身為她頭領的黑曼巴,也並不知道她有一個覺醒者孩子。
樓獅是怎麽知道的?
剛剛失去了幼崽的藪貓驚疑不定。
樓獅抬眼看向了她所在的角落,慢吞吞道:“你是不是覺得,找不到想要復仇的對象?但你又知道,罪魁禍首是其實是瑞比和黑曼巴雙方。”
名叫白露的藪貓在黑暗之中劃出一道清亮的響動。
樓獅嘴角一挑:“這個宇宙之中,能讓他們付出代價的,只有我。”
白露自然明白這一點,她幾乎是毫不遲疑的,直接抬腳走了出來。
樓獅站起身,將不記名終端扔給了對方。
藪貓叼住了樓獅扔過來的終端,熟練的解鎖敲字:「交換條件。」
樓獅非常乾脆:“戴狗牌,一直到我們的交易達成為止。”
星盜之中,狗牌的意義並不僅僅只是定位器與監控器。
它還有致死毒囊和一些性命安全方面的限制。
簡單的說,就是將一個人變成自己的傀儡。
又或者,是那個人自願奉獻一切。
白露遲疑片刻,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可以。」
樓獅繼續提要求:“另外,你要保護好我家小朋友的安全。”
樓獅說了讓晨熙自由自在,並不只是說說而已。
但晨熙的覺醒體戰鬥力無限趨近於零,樓獅也知道,小貓崽被打上了他的標簽之後,危險將如影隨形。
這會導致晨熙無法離開他的視線范圍之外——因為走開了,等待晨熙的恐怕就是數之不盡的危機。
保鏢先生雖然也算是個戰鬥系,但他本質還是個財務官,並且是個普通人。
所以樓獅一直都在琢磨,上哪找個擅長偵查與反偵察,戰鬥力和經驗都不弱的覺醒者來當晨熙的護衛。
誰知道他還沒想到合適的人選,藪貓女士就直接白給。
樓獅說:“我要你保護好他,至於以什麽樣的方式,只要不對他的意願造成阻礙,隨你看著辦。”
藪貓臉上顯出了幾分驚愕。
樓獅補充:“就是剛剛你想帶走的那隻貓。”
藪貓壓下心中的驚訝,定了定神:「可以。」
樓獅乾脆的打開了倉庫的大門。
“黑曼巴派遣你來是做什麽?”
「四處都有傳聞,說你悄悄洗白退隱是因為有了愛人,黑曼巴要我找到並將其帶走。」
樓獅一咂舌:“誰傳的?”
「消息來源是瑞比。」
樓獅嗤笑一聲,倒也不意外。
這個萬年老二想當第一想很多年了,現在因為獅心的解散,他到了第一,當然想一直維持下去。
但這人又不能跟他正面一搏,於是走偏鋒借刀殺人,實在是再正常不過。
星盜嘛。
哪怕表面相處和諧甚至像極了損友,但該捅刀的時候,照樣刀刀見血。
不過沒關系。
他的刀肯定比瑞比的來得更為鋒利。
……
晨熙迷迷糊糊的醒過來,感覺腦子裡有一萬隻雲飛揚在捅蜂窩。
一邊捅一邊被蟄得鬼喊鬼叫的那種。
貓崽子哼唧了一聲,一翻身,頓時感覺身子底下一空,當場滾了下去,“咚”地一下摔在柔軟的地毯上,茫茫然地坐了起來。
在一邊畫圖建模的雲飛揚聽到動靜,轉過頭來,嘴裡還叼著一塊泡芙餅。
雲飛揚放下感應筆:“小樓熙你醒啦!”
貓崽子愣愣地看著雲飛揚,又看了一眼他叼著的餅。
雲飛揚下意識的把餅哢擦哢擦啃了,評價道:“我還是第一次吃這種味道的曲奇。”
晨熙:“……”
這、這樣嗎!
我也是剛知道這玩意兒原來能叫曲奇!
晨熙轉頭轉頭看了一眼,發現自己的終端掉到了一邊,於是扒過來:「我怎麽在你這裡啊?」
雲飛揚:“你哥哥暫時把你托付給我的。”
晨熙一愣,意識到在他撲街之後,是樓獅率先找了過來。
又是老板來救熙熙!
貓崽子低下腦袋,兩隻前爪有一下沒一下的摸著腳底下柔軟的編織地毯。
還、還怪有安全感的嘿!
晨熙一張貓臉上春風滿面,尾巴尖彎起了一個小小的弧度,得意的左翹翹右翹翹,生怕別人看不出他在高興。
雲飛揚看著兩眼放光翹著尾巴的貓,感覺自己心上被人開了一槍。
他深吸口氣,一把抱起貓,猛吸一口。
操!
快樂!
晨熙一爪子蹬在雲飛揚臉上:「那我哥哥人呢?」
雲飛揚被蹬得滿臉舒爽,哼哼唧唧含混不清:“不知道,他把你托付給我之後就帶著另一隻貓走了。”
晨熙滿面的春光倏然一滯,而後緩緩地、緩緩地露出了不敢置信的驚愕。
?
??
什麽?
他帶著另一隻貓,走了?
帶著另一隻貓???
晨熙愣住。
晨熙驚呆。
晨熙心底升起了一股無名火,氣得他兩jio踹在雲飛揚臉上。
你怎麽回事啊老板!!
你不是已經有熙熙了嗎!
你怎麽還想養別的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