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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淵女神》番外九

三中有個學習研討會,每週五下午,研討會要一起討論高考重點體型。牧原是研討會組長,喻嗔本來不想加入,牧原皺著眉,還是給她報了名。

他鮮少干勉強別人的事,小姑娘看起來怏怏不樂。

牧原心中矛盾,但他告訴自己,只有喻嗔加入研討會,自己才能多和她相處一個下午。

以他原本的性格,絕對不會強迫喻嗔,可是……

牧原沉默地想,他曾經就是退讓太多,喻嗔最後選擇了柏正。牧原一直不明白,柏正那麼壞,還乾一些喻嗔不喜歡的事,為什麼她會喜歡柏正,而不喜歡自己。

重來一回,他下定決心改變策略,把喻嗔接來三中,強勢和丁梓妍分了手。

這樣下來,牧原發現,喻嗔和自己相處的時間果然變多了。

研討會開始時,喻嗔臉色有幾分蒼白。

牧原坐在教室最前面,看見她不太舒服,當著這麼多人不好問,牧原只好讓大家加快討論進度。

在座各位都是高考尖子生,學習激情滿滿,好不容易一種方法討論出來了,還有人提出下一種。

喻嗔懨懨半趴在課桌上,最後實在忍不住,打了個手勢,校服兜兜里揣著紙,往女廁所去了。

牧原想要說什麼,旁邊有人拉住他:“組長,你覺得我這個想法對嗎?”

牧原沒辦法,只能先低頭看組員的解題思路。重來一回,他成績比喻嗔好,這些東西都難不倒他。

週五柏正沒能等到喻嗔,來三中找她。

小姑娘臉色蒼白,腳步匆匆,從他身邊離開。柏正看著她背影,沉吟了一會兒下樓。

喻嗔生理期第一天會特別痛,本來想堅持過研討會,但是大家討論已經超時了。喻嗔感受到校服褲子被經血弄髒,她去女廁一看,果然褲子上深了一小片。

喻嗔沒辦法,身上也沒有衛生巾,只能抱著膝蓋在女廁等,等大家都走了,她再出去。

疼痛讓她小臉泛白,她蹲在裡面,直到有人敲了敲門。

“嗔嗔,我給你買了點東西。”

喻嗔聽見柏正的聲音,抬起頭,差點被口水嗆到。

上面遞過來一個黑色塑料袋,裡面有一袋衛生巾。

他說:“拿著。”

喻嗔伸手接過來。

家主語氣帶著笑道:“我在外面等你。”

喻嗔換好衛生巾,依舊不敢出去。開玩笑,校服褲子顏色並不算深,稍微注意一下,就能看見她褲子上一團血。

柏正說:“別怕,出來吧,我用衣服給你遮住。”

小姑娘探出一個腦袋,臉頰紅透。

男人走過來,他沉靜脫下外套,捆在小姑娘腰間。

這時候有一名高三還未離校的女生過來上廁所,看見門口的柏正,神色古怪。

喻嗔覺察有人過來,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家主沒說什麼,他把喻嗔臉頰往懷裡一按,沒讓那個女生看清喻嗔的臉,攬著小姑娘走了。

身後女生嘟囔罵道:“死變態!”

懷裡的小姑娘悄悄抬眼看他,覺得以他的脾氣,可能衝進女廁所一腳把女生踹翻。

但柏正對上喻嗔的眼睛,只是笑著捏捏她的臉。

“別怕,她沒看見你是誰,我帶你出去。”

家主一個成熟男人,和小女生計較什麼。

喻嗔:“可是研討會還沒結束。”

柏正說:“不管它。”

重生一回的牧原,執念太深,還不如從前,真是個智障玩意兒。要真愛得那麼深,後來就不該妥協和另一個女孩子結婚。

家主心疼地揉揉小姑娘頭髮,給她買了杯紅棗牛奶。

喻嗔小口小口喝,看家主又出去了,這次買了個暖寶寶回來。

他在喻嗔面前半蹲下。

喻嗔問:“這是什麼嗎?”

家主看著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睛,這一年她剛從漣水小鎮來,的確沒見過暖寶寶。

他耐心解釋了一遍。

小姑娘害羞道:“我可以自己貼。”

他笑著“嗯”一聲,教她在衣服上怎麼貼。小姑娘等了一會兒,暖寶寶發熱,她臉上露出奇妙的表情,特別高興。

*

盛夏到來時,小姑娘已經不討厭家主了。

他沒有強迫喻嗔做任何事情,潤物無聲。六月份喻中岩摔到腿,小區電梯只不能用,家主二話不說背著喻中岩上了六樓。

喻中岩感嘆道:“現在的小伙子真熱心。”

喻嗔看著熱心路人柏少的背影,輕輕咳嗽一聲。

六月末,喻嗔收到一份特別的禮物。

是一塊香餅。

她驚疑不定:“這個……”

柏正說:“是貢香,你喜歡嗎?”

喻嗔輕輕嗅了嗅,空氣中古香的味道讓她眼睛發亮。

“這是哪裡來的?”

柏正說:“我做的。”

喻嗔覺得不可思議:“你還會做這個?”

柏正彎唇:“嗯。”

他做得併不好,但是抱著小嬌妻在懷裡,看她製香,久了他也會一些簡單的東西。

牧原為了掌控小姑娘的生活,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態,或許希望喻嗔依賴他,並沒有鼓勵她調香。

“我有一間調香室,如果你願意的話,隨時可以去玩,做出來的東西都是你的。”

喻嗔特別心動,她不喜歡每週一次的研討會,如果可以,她想去調香。

她還未徹底成長,怎麼想就怎麼做。

當牧原得知她的決定,整個人都不好了,他不明白哪裡出了錯,最後揪住柏正的領子。

“為什麼我喜歡的,你都要和我搶?”

家主把他的手撥開,冷淡地道:“公平競爭。”

誰搶誰的,心知肚明。牧原走進死胡同,太心急了。

家主氣質驕矜,讓牧原狠狠皺緊眉頭。

然而第二週,家主的小寶貝並沒有來製香。柏正找到她,她垂下頭,輕聲說:“牧原好像很難過。”

牧原對她好,她不願牧原難過。

小姑娘清泠泠的眼有幾分不解茫然:“為什麼我覺得,許多人都想控制我的生活。”

爸爸媽媽希望她好好學習,除了學習不要做別的。牧原要她加入研討會,不能多和柏正說話。

因為她脾氣好,所以大家都知道,怎麼能讓她比較聽話。

喻嗔吃軟不吃硬,她向來不捨得讓對她好的人難過。

家主並沒有安慰她,也沒說牧原的壞話,他只是告訴她:“我不是這樣的。”

她抬起眼睛。

家主說:“我是來讓你欺負的。”

真的,我對抗這個世界,但當我在你身邊,只有你有資格欺負我。

*

七月那個暑假,柏正帶她去捉魚。

郊外有條小溪,小姑娘赤腳踩在水中,像回到了漣水的時光,她一個人玩得高興,家主抱著電腦處理文件,偶爾給她拍兩張照片。

喻嗔涉水,濕-漉-漉過來,趴著他腿上。

這個動作把他整理得一絲不苟的褲子全弄濕了,家主摸摸她小腦袋:“怎麼了?想回家了嗎?”

喻嗔搖頭,她小聲問:“你是不是喜歡我呀?”

問完她臉蛋兒紅了,說不清是期待還是別的什麼。

家主低笑一聲。

“不喜歡。”

喻嗔眼裡有幾分懊惱之色,剛要站起來,家主捏住她下巴:“小寶貝,我很愛你。”

她唇角彎了彎,把臉頰埋在他懷裡。

喻嗔真的好喜歡這個柏正,她自己都說不清楚為什麼。就好像一顆金剛石,用她的喜好默默磨平了自己身上每一分棱角。

回去的時候,家主拎著她的鞋子,把她背在背上。

路兩旁開滿了野花,家主屈身,讓她摘了一朵月季。

夕陽十分溫柔,家主似有所覺,她對自己動心了,而少年柏正也即將回來。

他嘆息一聲,心中溫柔又無奈,對她道:“嗔嗔,你記住,哪怕將來的我有些彆扭,也沒現在脾氣好,但我很喜歡你。你有任何要求可以和我提,我都會滿足你。”

“牧原不是個壞人,但他會讓你很累。”

“這個世界,你大可做自己喜歡做的事,你不喜歡的,有我在。”

……

說完這一切,家主不得不走了。他對心裡那個聲音說:“再等等,讓我哄她睡著。”

那個聲音沉默了一下,同意了。

少女趴在他寬闊的背上,睡得甜蜜。

家主心想,小寶貝,我該回去陪未來的你了。現在的你,讓他來照顧吧,他應該學會了。

*

少年柏正進入身體,感受到背上趴著軟綿綿一團,整個人一下子僵住。她軟乎乎的氣息灑在耳邊,柏正耳朵慢慢紅了。

與之相對,他眼眶也有點兒紅。

他的記憶裡,小姑娘並不喜歡自己,哪怕後來做再多,她依舊十分排斥他。

少年柏正死在失控那個夜晚,他綁了她,在徹底失控前,他輕輕吻了她一下,了結自己生命。

他永遠不會做第二個徐傲宸。

但他萬萬沒想到,原來他還有一次機會。

少年腳步僵硬,小心翼翼背著少女回家。

喻嗔醒過來,聲音軟軟地喊他:“柏正。”

少年一瞬結巴,他說:“我、我在。”

“我的花兒呢?”

柏正這才想起,她剛剛摘了朵月季,現在月季不見了。他沉默了一下,不知道怎麼應對這種情況。

“我去給你找。”

喻嗔忍不住笑了,她笑聲清脆:“掉了沒關係,咱們不要啦。”

少年記憶中,鮮少看她笑。

他心中酸澀又幸福,一時有幾分哽咽。

“你好像很難過的樣子。”

柏少說:“我很高興。”

真的太高興了,你不知道,我在深淵之中祈求了多少年,才有這個機會,讓你此刻願意看我一眼。

*

柏正把家主沒洗完的刺青洗乾淨了。

少年帶著一股銳氣,喬輝打量他說:“正哥,張坤帶了人,說下午要找回場子。”

柏正嗤笑一聲,說:“幹-死那龜孫。”

喬輝鬆了口氣,前段時間的正哥沉穩好脾氣,可是仔細揣摩,就會覺得頭皮發麻,還是這個比較眼熟。

簡單粗暴,壞脾氣。

張坤來“尋仇”,柏正乾脆利落,上去就是一腳。

龜孫兒,搶東西還有理了是吧!給你臉了。

柏正年少逞兇鬥狠一把好手,可惜今天張坤帶的人不少,勢要報仇。

柏正打架打到一半,突然頓了一下。

他看一眼地上的張坤,對喬輝講:“我走了,我很急,你看著辦。”

說走,他真的立刻就走了,走之前,還不忘拿走自己的包,裡面少女粉色髮帶掉出來,少年皺著眉頭拍拍乾淨,騎著車跑了。

張坤:“???”你這個人尊不尊重對手的啊!

喬輝:“???”不是啊正哥你這幹嘛呢!

張坤愣了好一會兒,從地上暴起,對戰五渣喬輝陰陰一笑,很好,柏正走了。

喬輝:啊啊啊啊……正哥救命!

秋分時節,少年騎著車穿行在街道上,排隊買了小姑娘最喜歡的蝦餅。

他記得要好好照顧她,無論有什麼事,照顧喻嗔第一位。

柏正訂了鮮牛奶,他自己把牛奶熱到溫溫的,加了兩勺糖,這才去接喻嗔。

小姑娘剛好放學,看見他,歡歡喜喜撲進他懷裡。

他心尖發燙,克制住上揚的唇角和緊緊回抱她的衝動,讓自己看起來穩重一些。

“我帶你去剪頭髮。”

小姑娘來到t市,頭髮一直沒剪,太長了她難打理,一直在說想剪頭髮的事。

柏正緊緊盯著理髮師,理髮師被他看得心理壓力特別重。

喻嗔剪完後,頭髮長度及肩。

少年摸摸她小腦袋,從隨身帶的包裡,拿出絲帶給她捆頭髮。他暗自練了很久,如今像模像樣。

頭髮綁起來的喻嗔看上去嬌嬌俏俏,青春無敵。

喻嗔把蝦餅餵給他一半,自己吸著牛奶。

見他看過來,她彎起眼睛笑。

喻嗔說:“我前段時間做好的香賣出去了,給你買了份禮物。”

少女低頭,從書包裡拿出一雙男士手套。

她眼光好,手套十分好看。

香水總共賣了四百塊錢,買手套全花光了,她一分都沒給她自己留。

柏正知道她好,她心裡眼裡都是一個人的時候,像個傻姑娘。但他從來不敢奢求,她會對自己好。

柏正眼眶發燙,他忍住了情緒,微笑著說:“謝謝嗔寶。”

他小心收好她的禮物,沒有戴上,對她伸出手:“我拉著你好不好?”

少女小手鑽進他掌心。

青石街上,夕陽瑰麗。

他們路過喬輝和張坤之前約架的地方。

喬輝鼻青臉腫,伸長脖子等柏正,到底什麼急事讓正哥跑了啊?

柏正看見他,卻沒有回頭。

喬輝嘆了口氣,他惆悵地看著少年牽著少女走遠,正哥從不背包,可現在隨身一個包,他悄悄打開看過,炫酷的包裡有奶糖,發卡,甚至……還有衛生巾暖寶寶。

不過話說回來。

喬輝看著前方的身影,這一年的正哥,笑起來,可真幸福啊。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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