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陽傍晚草草的打包了必需品和衣服就去了顧雲清所租的房子,想著反正有車如果忘了什麽再開回去拿。
剛到家卻發現顧雲清已經起了床穿好了衣服。
“我等等還有班。”看見安陽疑惑的眼神,顧雲清小聲道。
“啊,尹尋昨天和我說,他今天會幫你和老板請假。”安陽邊將行李放在客廳邊道,完了又補充了一句:“那個尹尋,挺靠譜的嘛。”
顧雲清嗯了一聲,上前幫安陽整理東西。
收拾完後兩人各自衝了澡,轉眼就已經是大半夜,安陽掛記著顧雲清身體還沒痊愈便趕人去休息。
顧雲清扒著房間的門框有些猶豫:“你晚上睡沙發嗎?”
“嗯,沒事,我睡眠質量好,不挑床。”安陽愉快的將被子鋪在沙發上。
顧雲清張著嘴似乎有滿心的話想說,最後還是垂眸道了一聲晚安後轉身進了房間。
秋夜的十一點,空氣中泛起了絲絲寒意迷蒙的月光溫柔傾落在這間不大的出租屋,安陽躺在沙發上裹了裹被子闔上眼正要沉沉的睡去,大門卻被篤篤篤的叩響了。
夜晚的不速之客嚇的剛要睡著的安陽直接從沙發滾了下來。
安陽迷迷糊糊的啊了兩聲,起身開了客廳的燈往門上的貓眼看了一眼,一下子就愣了。
顧雲清不知是沒睡著還是也被鬧醒了,起身出了房間臉上一臉疑惑。
安陽伸手開了門,尹尋跌跌撞撞的奔了進來。
他顯然喝了酒滿臉潮紅眼神發虛,一進門一句話也不說裹著被子就躺沙發上了一副仿佛誰扯也不走的模樣。
安陽和顧雲清疑惑的對視了一眼,顧雲清幾步上前推了推尹尋:“尹尋,尹尋你怎麽了?”
“雲清,讓我在你這睡一個晚上。”尹尋用被子悶住頭,聲音從被子下忽遠忽近的傳來。
“你男朋友呢?怎麽跑我這來了?”顧雲清對這醉鬼有些頭疼。
誰知尹尋只是悶悶的嗯了兩聲,再問什麽都不願意回答了,一個勁的縮在被子將自己裹成了繭狀物。
“是不是和男朋友吵架了?”安陽上前戳了戳這個從沙發上長出的繭:“這位小同志,你睡這,那我睡哪啊?”
“你睡毛個沙發啊?你和雲清去睡房間啊。”尹尋表示不是很懂你們這都做了多少次了,還睡你大爺的沙發,裝啥裝,於是尹尋乾脆閉眼翻了個身開始裝死,一副賴在這不走了的模樣。
所以,到底,為什麽。
會變成這樣?!
安陽躺在床上在心裡瘋狂的念著大悲咒和哈利路亞,心臟卻還是在胸膛發了瘋似的躍動,仿佛隨時都會炸裂開般,安陽幾下深呼吸閉著眼睛不停在腦海裡催眠自己。
可是身旁顧雲清睡著的淺淺呼吸聲卻還是清晰的縈繞在安陽耳邊,揮之不去細之噬骨。
安陽,睡不著。
他偏頭看了看顧雲清安詳的睡顏,他的睫毛輕輕發顫側臉線條被黯淡的月光揉的十分溫柔,他的薄唇微微張著仿佛在告訴安陽快用唇堵上,寬大睡衣略散,若隱若現的鎖骨和白皙的皮膚毫無防備的暴露在安陽眼裡,仿佛只要再拉開睡衣一點點就能看見他胸前誘人的殷紅。
安陽想親他,想吻他的額頭臉頰耳垂,想堵住他的嘴唇,想對他做傷天害理的事情。
安陽連忙閉眼偏開了頭。
真是,太,他媽,折磨,人了。
安陽又在床上邊吐魂邊念了會急急如律令,最後實在受不住的起了身,輕手輕腳的起了身裹著被子夾了枕頭出了房間,一眼就看見那個罪魁禍首正窩在沙發上呼呼大睡。
忍住將尹尋踹下沙發的衝動,安陽收拾了下地板墊上墊子就這麽勉強睡了一晚上。
大清早尹尋睜了眼看見安陽正躺在地上,黑眼圈要多明顯就明顯,一轉頭一副怨念的模樣把尹尋嚇了一大跳。
“你怎麽沒睡房間?”尹尋揉揉眼睛奇怪的問。
安陽咬牙切齒了一會蹦出六個字:“存天理,滅人欲。”
尹尋愣了一會,感慨道:“你們有文化的人就是不一樣啊,陽痿就陽痿唄,還能說的這麽高雅。”
……
安陽眼角跳了跳,起身一把按住尹尋用被子將人裹著捆了起來就要往門外丟,尹尋欸欸了兩聲開始嚎我是客人,我是客人!!
“啊,這不是很有精神嗎?昨晚裝死的是誰啊?”安陽笑的十分和善,卻帶著你死定的了語氣。
尹尋哼哼唧唧的說我病了,你誰啊我要小雲清照顧我。
安陽不說話了,轉身去了廚房,尹尋從被子裡探出半個腦袋剛好看見安陽提著把刀出來,嚇得尹尋嗷的一聲滾下沙發,落荒而逃進房間裡開始嚎:“雲清,雲清,救命啊,殺人了!”
顧雲清睡的迷迷糊糊的正看見一團迷之物體彈了進來,推了他兩下後縮在床角落把自己包成粽子。
安陽進來就把粽葉給剝了,扒拉出人後對顧雲清道:“主公,此等禍害不能留。”
顧雲清大致看明白了,打了個呵欠摸出手機:“尹尋,我讓人來接你。”
誰知,尹尋突然上前按住了顧雲清的手,臉上褪去了嬉笑:“別打。”
“怎麽了?”顧雲清察覺出了不對勁。
尹尋突然坐在床上笑了起來,笑著笑著變成捧腹大笑,再笑著笑著突然就哭了。
“我和他分手了,就在三個月前。”
顧雲清一愣,突然想起,三個月前尹尋請假過一段時間,回來之後整個人都消瘦了不少,不過還是那副嘻嘻哈哈的模樣所以顧雲清也沒太在意。
“那,那昨天?”安陽奇怪道。
“昨天,我和你說我有主是怕你生雲清氣,晚上來接我的那個人是我哥。”尹尋淡淡道,眼圈卻紅了起來:“雲清,我昨天來找你,是因為我不想回去,我一回去,到處都是他的氣息,就算我把他的東西全部丟了,也無濟於事,每次我回家一進門,他還在的感覺就縈繞在我身邊。”
顧雲清像拍小狗似的拍了拍尹尋的頭:“吵架了?有什麽事看不過去,你和他都七年了,還有什麽過不去的坎啊。”
尹尋笑了笑,眼淚卻一下滑落,他深吸了口氣似乎鼓足了全部的力氣才能說出話。
“他明天結婚。”
尹尋從來沒想過。
有一天會和他分手。
三年之癢,七年之痛。
難道真的是一個詛咒?
尹尋在大學最青春的時光遇到了他,那時候兩人都是稚氣未脫的大一新生,卻在無意中產生了情愫,又一起奮鬥來到了同一城市。
那時候尹尋總想,自己喜歡的人也喜歡自己,何其幸運。
尹尋以前一直沒有確定過自己的性取向,但是尹尋的他卻肯定的表示自己隻喜歡男生,也只能喜歡男生。
可是他現在卻要去結婚了,真是諷刺。
天大的諷刺。
尹尋忽然明白,為什麽七年了,他從來沒有介紹過他的家人。
他的父母親果然無法接受他的性取向。
尹尋曾天真的以為,沒有關系的,只要兩人相愛就沒有關系,只要在一起什麽困難都能過去。
可是現在,現實卻狠狠的扇了他一耳光。
七年感情抵不住家庭壓力。
他明天要娶一個隻認識了三個月的女生。
這耳光,真是又疼又響。
尹尋在顧雲清家躺屍躺了半日,突然起了身握著拳頭對兩人道:“明天我要去婚禮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