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清幾步上前要奪回自己的手機,江繼裘卻動作迅速的拆了電池並將它丟棄在一邊。
“江先生。”顧雲清語氣裡已經有了慍怒,他剛才真不應該隨手把手機放在桌上。
“我只是想好好和你談談。”江繼裘摘下無框眼鏡擦了擦又重新戴上:“竟然連我的名字都不喊了,你就那麽喜歡他?”
“是的。”顧雲清沒有絲毫猶豫,他抬起眼眸不哀不怨,十分堅定的回答了這個問題:“請問你到底有什麽事情?我還要上班。”
江繼裘看著顧雲清疏遠的表情,忽然想起小時候,自己開玩笑的和母親說自己可能喜歡男生。
那時候母親的表情也是這樣的,疏遠厭惡。
他喜歡顧雲清啊,他真的喜歡他,但是他頂不住這種疏遠厭惡的目光,他一心尋一名女子結婚,從不混跡花月場所。
可是他遇到了顧雲清,一切就都被打破了。
顧雲清對於他來說好似毒藥,明明已經和女友訂婚,可是他就是忍不住,忍不住想將他留下身邊。
而和賀燕純分手以後,他幾乎無時無刻不想著顧雲清。
顧雲清像江繼裘心中的一根針,它扎在那無關痛癢,但是卻噬進骨子,無法抹去和無視。
得不到的,永遠都是最好的。
“雲清,你已經厭惡我了嗎?”江繼裘幾步上前想要拉住顧雲清的手,雙眸帶著悲傷:“我知道我是個混蛋,但是經過那些事後我也認清了,我喜歡的是你,我們和好吧?你還記得以前我給你輔導作業嗎,那時候你說你最喜歡的就是我。”
顧雲清一把打開江繼裘想要拉住自己的手,冷漠道:“江先生,如果你想說的就是這些事,那我先走了。”
說罷,顧雲清上前拿回自己的手機和電池轉身便要離開,江繼裘一把握住他的肩膀靠著慣性將人抵在牆上,語氣已經不再平靜:“雲清你就這麽絕決?你不是曾經說,我是你的光嗎?”
顧雲清笑了笑:“是啊,你曾經,是我的光啊,那片黑暗中唯一的明亮。”
但是安陽,安陽是太陽啊,他直接撕裂了整片黑暗,於是顧雲清不再惶惶不安也不再終日追逐。
江繼裘臉上出現了一絲欣喜:“我們和好吧,我會對你好的,隻對你一個人好。”
顧雲清抬起頭淡淡道:“江先生,如果你真的還喜歡我,就不要再找我了。”
江繼裘呼吸一滯。
“江先生,我真的,很喜歡安陽。”顧雲清推開江繼裘抬眼道:“余生,大概無論發生什麽,都不會再這麽喜歡第二個人了,江先生,我曾經非常憧憬敬慕你,也謝謝你在曾經那段時光給過我的幫助,但是我不會再對你抱有任何期盼了。”
江繼裘雙手握拳似乎在忍耐什麽,可是最後他還是松開了手輕問:“那他對你好嗎?”
顧雲清笑了笑:“非常非常好。”
“……我送你回去。”江繼裘歎了口氣,終是放棄了。
他雖然渣,但他不是魏遲,若非兩情相悅便沒有任何意義。
“謝謝。”顧雲清應了一聲,突然又像是想起什麽似得:“江先生,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問吧。”江繼裘起身剛準備去開門。
“最後那段時間,你……”顧雲清頓了頓。
江繼裘自嘲了一下:“最後那段時間我沒有記憶,隻記得醒來便在醫院,還是其他人告訴我發生了什麽,醫生說可能是因為打傷了頭。”
“請問你是從開始沒有記憶的?”顧雲清問。
“好像就是那天我在你家留宿開始吧。”江繼裘奇怪道。
顧雲清心裡一咯噔。
剛好就是尹尋說他性情大變廚藝像安陽的日子。
真的會這麽巧嗎?
“江先生,你不會做飯對嗎?”顧雲清突然又道。
這會江繼裘也覺得莫名了,但是還是應:“不會。”
顧雲清似乎還想說什麽,但是江繼裘的家門被急急的敲響了。
江繼裘起身去開門,讓兩人都沒想到的是,安陽站在門口。
“你怎麽知道我家在哪的?……”江繼裘話沒問完,安陽便無視了他進了門一把拉住了顧雲清。
我還上過你的身呢!怎麽會不知道你家哪?!
“安陽?”顧雲清頓了頓突然心下慌亂了起來,他從來沒有在安陽臉上見到這種表情。
那是焦急混雜著擔憂,卻又帶了隱隱憤怒的神情。
“走。”安陽擔心自己在這多待一秒會忍不住揍江繼裘。
顧雲清被安陽一路拉到了樓下,安陽一直緊緊的拽著他,似乎一松手顧雲清便會消失一般。
“安陽,只是個普通朋友,敘敘舊。”顧雲清心虛解釋道。
安陽身形一頓,隨即啞聲道:“他是你前男友吧。”
一句話猶如判刑的命令,不過七個字卻像狠狠甩了顧雲清一巴掌似得將他打入寒冰之中。
安陽果然知道他之前的事情,一直都知道嗎?
安陽是不是誤會了?
安陽生氣了,怎麽辦,他該怎麽辦?
兩人一路沉默的到了顧雲清的租房後,安陽這才松開了顧雲清,他深呼吸著似乎在努力壓抑著什麽。
“安陽……”顧雲清聲音顫抖著喊了一句,誰知安陽只是看了他一眼便轉身離開了房間。
啊,他走了,你看他走了。
是你啊,是你輕手推開他的,都是你,都是你的錯。
有個聲音在顧雲清心中輕輕道。
四下頓時空蕩蕩的,一月的日子,寒冷的空氣一絲絲剝奪著顧雲清的呼吸像是彌漫著的黑暗,壓抑而來,壓得顧雲清動彈不得。
但是只是一瞬失神,顧雲清便突然追了上去,他因為匆忙而幾步趔趄膝蓋一下磕在了茶幾上,劇痛讓他幾乎跌足在地,可是顧雲清也顧不上疼痛,他踉蹌的爬起又要往安陽離開的門奔去。
而下一秒,安陽便又出現在了他眼前,他一手拿著電話滿臉驚訝:“你怎麽了,怎麽磕到了?”
顧雲清幾乎是撞進了他懷裡,顫抖著身子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喂,媽,就這樣啊,我晚上不回來了。”安陽隻得匆匆打完電話,然後伸手扶住顧雲清。
“別走。”顧雲清雙手揪住安陽的衣服,聲音發顫,不知是因為剛才撞疼了還是怎麽。
“啊?我沒走啊,我就是去給我媽打了電話。”安陽回環住他:“你怎麽了?”
打電話?
顧雲清一愣。
原來是他誤會了嗎?安陽沒有拋棄他,沒有就這麽離開。
“磕出血了啊!?”顧雲清還在發愣,安陽突然喊了一聲,然後將人扶到沙發上,又翻出了藥箱半跪在沙發前細心替人包扎著。
顧雲清也冷靜了下來,他突然覺得有些事該問了:“安陽。”
“嗯?”安陽正琢磨著用紅藥水還是碘酒,便聽見顧雲清道:“安陽你其實知道我以前的事是嗎?為什麽你會知道啊?我明明,明明隱藏的很好的,我隻想普通一點的遇到你啊。”
安陽拿藥的手一抖,抬起頭卻發現顧雲清眼角紅了起來,他深呼吸了一下然後在顧雲清眼角上落下一個吻,最後笑道:“雲清我給你講個故事,你願意相信就信吧,要是覺得不可思議就當一個故事。”
一個故事,一個很長的故事,一個想要保護你卻又不知道該如何的故事。
安陽講完,顧雲清的眼裡已經有淚在滾了,他顫著聲問:“我開槍打的是誰?”
安陽笑了笑:“我。”
“賀燕純姐姐當時打的是誰?”
“我。”
“那……那,最後,最後高利貸的那些人……”
“還是我。”
顧雲清的淚終於滾了下來。
他最愛的人,在過去那麽漫長的時間就已經開始努力著,一點一點的靠近自己,拚盡全力去保護自己,可是自己卻一次次給他帶來傷害。
這份感情,到底要如何去回報如何去等價如何去傾身。
“別哭啊。”安陽無奈,他一手環住顧雲清的腰一手撐在沙發上,低頭吻去顧雲清的淚水。
“別哭,雲清你別露出這副表情,我會忍不住欺負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