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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級大佬重生以後》第92章 夕死可矣
試劍大比的安排是霽月親自來通知。

 她走至門口,輕敲幾下門,聽見裡面人應聲後,推門而入。

 懷柏正在看蜃影珠。

 四人坐成一排,手裡拿著一塊西瓜,一邊吃瓜,一邊看戲。

 見霽月進來,懷柏拍拍座位,遞給她一塊西瓜。

 霽月愣了一下,也坐了下來。

 蜃影珠上播放的是往年試劍大比。

 刀光劍影,倏忽來去,各屆青年才俊紛紛上場。

 漫天霞光劍影,似彩雲織霓,似百蝶穿花,似霜雪潑天。

 盛濟連聲道:“好。”

 霽月眼露笑意,仙門人才輩出,繁榮無比,她身在仙門,也覺歡欣。但緊接著,她的笑意凝固——

 她看到她自己。

 八十年前,霽月在大比奪魁。那時她年歲輕,行事有略為輕浮。

 而恰好仙門正好興起一股浮誇之風,少年們興致勃勃地給自己取外號,出場便要高聲念出來。

 比如“不才一步踏天”“區區刀臨滄浪”……

 十分有病。

 霽月坐立不安,正想找個理由告辭離開,佩玉突然起身關掉蜃影珠,道:“今天就看到這兒吧。”

 霽月向她投以感激的目光。

 “咦,”余尺素揉揉眼睛,“道友,你何時來的?”

 霽月笑了笑。這群孤山弟子看似不務正業,卻在背地勤學苦練。看來回去她得好好督促一下師弟師妹的修行了。

 “剛來,我只是來通知你們一下比試安排。”

 霽月取出四冊玉簡。玉簡上記有這次試劍的時間、場次。

 “對手是由抽簽決定,定下後會自動浮現在玉簡之上。” 霽月聲音稍頓,略帶疑惑地望向懷柏,“江渚不參加這次比試?”

 懷柏笑著說:“我只是來湊湊熱鬧。”

 霽月遞過玉簡,“這次湊熱鬧的人頗多。”

 江城主、千寒宮主、佛土的法師……本不該出現在此處的人,齊齊湧入聖人莊,讓霽月心中隱生幾分不安。

 幾人又聊了一會。

 說到這些年水族爭鬥停歇時,霽月眉頭緊皺。自龍族消亡後,水族爭鬥不休,內亂頻頻,這對東海的百姓來說,反而是個好事。不會再出現從前水族屠村之事,只要不前去深海,也不會遇到什麽危險。

 “可這五年,它們似乎達成和解,”霽月歎口氣,“不知是為何,雖然暫時沒有貽害百姓,但日後情形,猶未可知。不過幸好龍族已滅,一群烏合之眾,想必不會鬧出什麽大事。”

 日暮斜陽。

 霽月告辭離開,來到見賢閣之下。

 見賢閣佇立海邊,日日受海浪衝刷,如同一座孤獨的巨人,守望海上。

 她深吸一口氣,舉步踏上高樓。

 見賢閣第九層已不是原來模樣。

 樓內大江東去,波光粼粼,兩岸桃花十裡,花如緋雲。

 霽月怔怔,片刻後明白過來。聖人心念化境,此時的見賢閣,是淵風用靈力凝成的幻境。

 淵風立在花樹之下,衣袍被風吹得微微鼓起。

 花落如雪,江水滔滔。

 明明是幻境,霽月卻聞到一股淺淡的桃花香味。

 她恭恭敬敬地行禮,“師尊。”

 淵風點頭,“這兒是我昔年證道之所。”

 “我並非驚才絕豔之人,初入玄門,尋常修士幾十年便可築基,我卻磋磨歲數,直到百歲,才堪堪築基。至於結丹,那更是此生無望。我生而微末,偏偏愛思索天地間的大道理。”

 “我想,世人多受苦厄。佛見眾生皆苦,教化人將希望寄托來生,然而來生虛渺,何以渡世?”

 “佛道,在我看來,並非救世之法。”

 “孤山修的是天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天地任由萬物自生自滅,聖人任由百姓自作自息。一切遵循自然。”

 “可是,”淵風苦笑,“我們人生於天地間,難道就要這樣對同袍袖手冷觀?難道要生於天地,要對這天地毫無作為?生得猶如草木、猶如山石、與這世間的一花一木並無不同。”

 “我亦不滿足於此。”

 “至於千寒宮,參避世之法,自不必說。墨門與我聖人莊相同,皆有一顆救世之心。可惜……”

 淵風輕聲歎氣,“墨門說‘兼愛’,想法本是好的。可人生於世,怎會沒有親疏遠近,墨門要求把愛平等分給每一個人,若父母與陌生人掉入水中,要勉強人先去救那陌生之人,這豈不是違背了人之常性?”

 霽月點頭,“正是。”

 淵風道:“那時我便常想,聖人莊的道、我日後的道,該是怎樣呢?”

 霽月聞言亦在深思,聖人莊的道……她喃喃:“仁?”

 淵風微笑,“然而仁字何其空洞,什麽是仁,如何做到仁?”

 她伸手折下一枝桃花,緩步行至江前,江水慢慢流動,晚霞映江,天地廣闊。

 “我行至此處,忽然豁然開朗。”

 “世人愚昧,我便以仁愛去教化百姓,傳其禮教、詩書、孝悌。”

 “人的愛有親疏、緩急,這是常性,我便教人以孝,若有不孝者,便束之以禮,若人人皆愛自己的父母、子女、兄弟,這世間豈不是能達到聖人向往的境界。”

 她將桃花放入水中,目送它隨流水遠去。

 “逝者如斯,不舍晝夜。這八百年來,我所做的一切你也已看到。七城之內,人人出口成章,生活富足而安定。禮樂仍在,孝悌不失。我救不了天下百姓,至少惠及一方,可是霽月,為何我仍覺得自己做錯了呢?”

 霽月不解,“師尊何曾有錯?”

 淵風負手看著斜陽,“人人出口文章,高談論闊,然而潛心做實事者,又有幾人?”

 “三年孝期,推行厚葬,可有幾人是真心難過?禮樂之下,虛情假意,與我當年所想,差之遠矣。”

 她目光哀傷,“何以我殫精竭慮,卻讓聖人莊淪落至如此不堪的地步呢?”

 “何以我聖人莊的弟子,一代更比一代不堪呢?小輩望過去,除卻你,竟再無一人可用。”

 “我當年在此處立誓,孤山參無情天道,我聖人莊便要行有情人道。我要教化世人,教他們不信鬼神,不畏天地,讓他們深信,人定勝天,天為我用。生而為人,我願對這天地有所作為,也想每個人,都能對著天地有所作為。”

 “人,是我當年悟的道,仁,是我設想中得道之法。”

 “可也許這件事,從一開始便是錯的。這八百年,為了實現當年的道,連我自己都變了許多,我早是個不仁之人,卻想教人以仁愛,也無怪乎會失敗。”

 夕陽照下,她的衣衫染紅,如同浸血。雙頰消瘦,枯發如草,形單影隻地立在天地之間。

 霽月看著這道背影,隻覺深深的寂寥,“師尊之法並未失敗,只是……”她一拱手,“徒兒願跟隨師尊,一同追尋您的道。”

 淵風身形一晃,眼前似乎出現一隻小巧的狐狸。

 那狐妖伏倒在她腳下,大聲道:“我願同您結契,一同追尋您的道。”

 “為何,你是九尾狐仙,而我不過是築基修士。”

 狐妖道:“朝聞道,夕死可矣!”

 朝聞道,夕死可矣。

 淵風悵然歎息,夕陽灑在她的面上,把她照得神情晦暗,煢煢孑立。

 她說:“聖人要俯仰天地而無愧,可我如今,竟是十分後悔。若當年不執著如斯,此刻也不必面目全非。”

 ……

 霽月走出見賢閣,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高塔沉浸在夕陽中,身後是無際的大海,波濤聲滾滾不歇。

 見賢閣就這樣立了八百年,如聖人立於川上,俯視與守望著人間。

 聖人在思索天地大道,孤山弟子們卻在喝茶閑話。

 白汽氤氳,茶香嫋嫋。

 懷柏倒了四杯茶,茶水清亮。她把茶盞遞給佩玉,“試劍還有一禮拜,不必緊張,當作尋常練習便好。”

 余尺素點頭,捧著熱茶,“要是進了前十,我們便能一起進天海秘境了。”她的眼睛發亮,“天海秘境哎!我一定要多拜拜呂祖,好讓我們能一起入選!”

 懷柏大笑,“求人不如求己,你還不如自己好好練練。”

 盛濟悵然:“可惜我到如今還未得到一把好劍。”

 懷柏勸慰:“命裡有時終須有,緣分到了,自然會遇見。”

 佩玉捧茶不語。

 懷柏有些擔心,徒弟的話本來就不多,到了東海後就更少了,像是變成一截木頭。她叩桌,問:“佩玉,你在想什麽?”

 佩玉望著茶水,輕輕搖搖頭。

 懷柏心裡更愁了。

 余尺素翻開玉簡,“這大師姐真是個好人,居然親自給我們送來。”

 以霽月的身份,自然不必做這等小事,親力親為足以見她對孤山之人的重視。

 余尺素笑道:“托了玉姐的福。”

 盛濟道:“原來聖人莊也不全是蠅營狗苟、虛情假意之輩。”

 佩玉突然發聲問道:“為何聖人莊事事講求仁義,卻滋生出許多道貌岸然之人?”

 懷柏想了想,“上梁不正下梁歪。”她托著下巴,“其實聖人說的話是沒錯的,許多我都十分讚同。但是淵風這個人,並不如話本故事裡那樣偉岸。也許她本心不壞,但就是做不來一個聖人。”

 “她在這個位置,做的每件事都好像沒有錯,但因為她本人的緣故,成效卻要大打折扣。我只是看不慣她這個人,但對她的道,其實頗為認同。”

 她雖身為玄門弟子,卻也與淵風一般,有一顆濟世的心。

 只是大道三千,個人有個人的道途,也有個人的機緣。

 木門被輕輕叩響。

 有人細聲細氣地問:“佩玉在嗎?”

 佩玉目光微凝,看向門外——

 歲寒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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