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為焦昀的失而復得, 聶柏昶的病沒兩日就好了。
期間老岩王得知焦昀生病的事,擔心他讓人過來瞧瞧,看需不需要進宮尋個禦醫過來瞧瞧。
焦昀隻推脫是小病,喝了藥睡一覺好了大半。
老岩王這才放下心, 他這段時日太忙,雖然回了京, 帶回的將士卻需整頓安排, 忙得的確沒時間來聿府。
焦昀讓人帶話給老岩王讓他放心,盡管待在軍營。
聶柏昶病好後,為了防止覺得不對, 他就讓於大夫回去了。
於大夫一回去, 常三常四卻坐不住, 半夜夜探聿府。
聶柏昶雖然這幾年瘦削得很,可因為要報仇, 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練武和每日陪著冰窖的“焦昀”身上。
他武功高, 常三常四一來他就發現了, 等聽完兩人來意,聶柏昶淡淡看他們一眼, 眼神帶著警惕, 顯然不願回去。
常三兩人谷欠哭無淚,“爺,府裡少不了您坐鎮。”
這幾日對外隻說生了病謝絕見客,可這也不是事兒啊,更何況, 他們到現在都不知道這聿世子到底怎麽特別了,爺就見了一面!
就一面!這心思都在聿世子身上了。
連以前每日都要去流連待上一會兒的冰窖都不放在心上了。
他們一邊松口氣,爺不去冰窖至少不容易招惹風寒,對身體是有益的。
可同樣的,另外一個危機擺在眼前,這位紅頭髮一瞧就不簡單的聿世子別是真的會下降頭吧?
聶柏昶挨著焦昀坐,聞言只是淡漠看了兩人一眼,眼神帶著嫌棄,嫌他們耽誤他與焦昀的獨處。
常三兩人被這麽一眼嚇得站直,不敢吭聲再勸。
結果下一刻,就看到上一眼還冷冰冰的爺,下一眼端起放溫一些的冰碗遞給當隱形人無所事事的焦昀。
焦昀這幾日難得閑在府裡,天又熱,乾脆把冰箱裡冰的一些吃食拿出來。
只可惜大熱天的,聶小柏竟然不讓他直接吃剛拿出來的。
非要放溫一些再吃。
他能怎麽辦?好不容易找回來的,只能寵著了。
焦昀吃一口覺得果然還是後世的吃食好,這些東西以前不敢突兀拿出來,如今既然聶柏昶知曉他的秘密,也沒藏著掖著。
他惦記聶柏昶病剛好沒打算讓他吃。
他左右閑來無事,邊吃邊聽常三常四勸,結果,幾口下來,常三常四聞著味兒默默沒忍住把頭轉過去,就看到那精致俊美得不像話的聿世子慢條斯理拿著湯杓,一口一口吃著。
一瞧就涼茲茲的,也不知吃的何物,一瞧就好吃。
焦昀吃得太香了,他們沒忍住吞了下口水。
聶柏昶本來打算晾晾常三常四再讓他們回去,結果……這兩個眼睛往哪兒看呢?
聶柏昶不滿瞧瞧桌子,常三常四立刻收回目光,順便又吞了下口水。
聶柏昶眉頭緊皺,乾脆直接利落指了指門口。
常三常四:???爺,好歹多留一會啊,不然這回去這麽快,田爺會以為咱們不盡心勸啊。
等房間沒別人聶柏昶才神清氣爽,只是一偏頭,就看到身邊焦昀吃得嘴唇紅潤,正偷偷摸.摸從空間拽出一碗。
他艱難把視線從他唇上移開,卻是堅定攥著他的手腕,阻止他繼續貪涼。
焦昀像是沒被抓包,低咳一聲,把空碗放到一邊,一臉無辜轉移話題,“咦,你這麽不回去真的好?田仁奇那裡沒問題?”
焦昀好不容易重新見到聶柏昶也不想分開。
可若是影響到聶小柏,他只能忍痛暫時分開一下。
聶柏昶搖搖頭,卻是堅定坦然指了指臉。
焦昀一開始沒明白,等意識到這幾日每日幾次的親近,心裡後悔自己當時怎麽就想到這麽個借口?
可心裡後悔,該親還是要親的。
等兩人回到空間,聶柏昶拿出這幾日剛學會用的筆,開始寫些什麽。
焦昀沒問,可有些事他想讓焦昀知曉。
焦昀本來想以後找到辦法讓聶柏昶重新開口後親口告訴他這一切,可這幾日下來,對方是真的一個字都沒辦法說出來。
他看出聶柏昶的想法,也沒阻止。
聶柏昶這一寫,就寫了一晚上,等快睡之前他才寫完。
焦昀一直坐在一旁陪著他,可等真的看完,還是忍不住怔愣在當場,“舅舅……沒死?”
焦昀怎麽也沒想到會得到這麽一個消息?
甚至當年出事之前在青州府的時候就已經相認?
怪不得當時快要放榜時有一天早上他醒來看到聶小柏不太對勁,他那時候以為他想醜姑了,結果……竟然是那時候剛知道自己的身世嗎?
聶柏昶這幾年來無數次都在後悔,如果當初他第一時間選擇告訴焦昀真相也許會不會不用分開這麽多年?
可假設也只能是假設。
他不想再重蹈覆轍,所以,病好之後,選了這個時間坦白。
聶柏昶握著焦昀的手,鳳眸底都是歉意。
焦昀從震驚中回身,頭疼不已,他之前就向聶柏昶坦白了自己的身世,“那如今怎麽辦?”他要說出真的小焦昀十幾年前就已經死了?
這以後對婉娘而言無非是另外一個打擊。
更何況,這麽多年相處,他早就把婉娘當親娘。
可聶柏昶的變化卻又瞞不過焦家舅舅和白煊的眼。
如果不找到一個合適的借口,他除非即使以後成功後也不與婉娘相認。
焦昀卻舍不得婉娘。
最後一咬牙,“要不,你覺得借屍還魂這個說法如何?”
聶柏昶卻搖頭,寫下來:不妥,先不說焦先生會不會相信,反而會覺得你來歷有問題,更加心生懷疑。
其實他不相信焦秀生和白煊,雖然他們的確是要報仇,對他也是一心一意。
可對白煊而言,焦昀是外人,難保對方以後為了復仇不會犧牲他。
而焦先生這邊,焦昀如今是本來的身體,並非最初那具,他信不信是一回事,即使是信了,這麽多年感情早就淡了,他擔心為了大業,他同樣可能會選擇犧牲焦昀。
他不敢冒險,即使只有萬一。
婉娘那邊他倒是不擔心,婉娘對焦昀這些年的感情,讓她重視焦昀多過這個二十多年沒見過的兄長。
聶柏昶繼續寫:日後成了事可以私下裡與婉姨相認,讓婉姨認你當義子。
焦昀想想也覺得不妥,焦家舅舅和白煊當初瞞著他,未嘗沒有不信任他的緣由在。
焦昀攤攤手:“可問題是,你這轉變……不好說啊。”
聶柏昶這幾天日夜與焦昀待在一起,心裡眼裡都是對方,早就想過無數種可行的方式。
最後垂下眼,忍下劇烈跳動的心臟,面上裝作淡定寫下兩個字:替身。
焦昀看到這兩個字一開始沒明白,隨後眼睛一亮,頓時明白了聶柏昶的意思。
田倚林當年與他見過,還相處過不短的時辰,還騙他自己叫田仁奇,仁奇,人奇,不過是把倚給拆開了。
可田倚林這人精明,自然對當年的他觀察細微。
前幾日,他見了對方一面,只是一晃對方應該沒注意到別的。
等尋個機會再見一次,他表現出與焦昀相似的習慣性子行為等,足以讓田倚林想明白聶小柏轉變的緣由。
這是陡然見到個替身,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樣給抓住了。
焦昀覺得這借口行,雖說田倚林對他不放心,不過他本來就是要與五皇子合作的,他是老岩王的義子,而老岩王是他們對付寧家對付二皇子對強勁的對手。
尤其是老岩王手裡的兵權,是讓他們一直韜光養晦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兩人商討好過兩日田倚林怕會忍不住找來時故意露出相同的喜好性子,到時候大概就差不多了。
商討好後差不過也快子時,焦昀催促聶柏昶去睡覺。
聶柏昶自然應了,兩人沒出空間,直接在洗漱間洗了澡。
焦昀先出來躺好,等聶柏昶出來,大概熱水一激,剛剛一次寫了這麽久的字手腕有些酸,他下意識邊走過來邊揉了揉。
焦昀看到這,想起那一堆密密麻麻的字,這是累著了?
他心疼壞了,等聶柏昶上了床,四周黑下來,他拽過聶柏昶的手腕手腕不輕不重揉捏著,“手疼就分幾次說唄,哪向你這麽實誠的,一次全部說完。”
聶柏昶沒想到還有這福利,動也沒敢動。
感覺到對方的手指在他手腕上揉著,一開始是覺得能多跟對方肌膚相親求之不得,可一久,他總覺得對方落在他手腕肌膚上的手,更像是撩撥。
聶柏昶強忍許久,舍不得還是把輕輕按住焦昀,擺了一下手,不用繼續按了。
“這就好了?”焦昀怕他硬撐。
聶柏昶哪敢讓他繼續,只怕出事。
聞言只能應了。
焦昀卻不信,寫了這麽多字呢,不過他也沒想到別處去,畢竟他家聶小柏豐神俊朗青松白玉一樣,自然不會想到按個手都能心猿意馬,隻當是聶柏昶心疼他,不想讓他這麽累。
臨睡前,焦昀想著他得想個辦法讓聶柏昶重新能說話,他是心理問題不是真的傷到嗓子,只因為當初的事刺激太大。
怎麽才能讓對方恢復?
那只有下意識出其不意的時候。
可能讓聶柏昶下意識注意力在別處的只能他自己上了,焦昀想到下月就是七夕,這不是現成的好日子嗎?看來是時候好好準備一下了。